乱世朝阳-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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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村铁之助抬头看了市村辰之助一眼，问道：“辰哥，你想当御陵卫士吗？”
市村辰之助摇头道：“怎么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副长大人做事不择手段，若是加入御陵卫士，说不定会送命的！虽然大家都很喜欢参谋大人，可是没有几个人敢跟着他走。我加入新选组也不过是为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涂个生路，又何必蹚浑水？”
市村铁之助又问道：“辰哥……大家真的那么讨厌副长大人么？”
“当然啦！”市村辰之助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那些队士们都说副长大人无情冷血，为了自己在组内的地位就连那个温和亲切的总长山南敬助都要处死！据说新选组的法度都是他定的，若是他看谁不顺眼，他就利用法度除掉对方！”
市村铁之助沉默地看着市村辰之助，辰之助忙道：“小铁，这些活我本不该说给你听的……可是无论如何，你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要惹怒副长大人，不然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市村铁之助收回目光，喃喃道：“虽然副长大人很严格，可是……他却从未惩罚过我的失职啊……”
市村辰之助担忧地皱眉道：“小铁，你年龄还小，把很多事想得太美好！这世上的险恶有很多，你还是小心点吧！”
市村铁之助不说话。虽然他常常抱怨土方岁三，可是在他心里却又隐隐觉得土方岁三没有那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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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岁三的宅邸被荒废了三个多月，这日终于想着打扫整理。
“你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打扫它？”司徒夙莎捂着鼻子，皱眉盯着屋中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迹，“幸亏是冬季，不然这房子里肯定得爬满虫子！”
土方岁三经常出入审讯所，闻惯了这因为血液而发霉的腐臭味，他稍微赶了下灰尘，打开柜门道：“有东西需要拿走。”
司徒夙莎捂着鼻子走到土方岁三身边，探头看着他柜中的东西，问道：“那你打算把这房子怎么办？就这么放着？”
“如果你需要，可以给你住。”土方岁三倒是说得漫不经心。
“我才不要！”司徒夙莎跳了起来大声道，“这可是死过人的凶宅呢！谁敢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土方岁三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道：“你居然怕？”
“我本来不怕。可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神仙，那就保不准这个世界上有鬼不是？”司徒夙莎又捂上口鼻凑了过去道，“说起来，你打扫你自己的房间，叫我来干什么？”
司徒夙莎在这个房间里险些送命，土方岁三若是没她陪着总会隐约在这里看到那天他冲进屋时的景象……所以等她精神恢复了才带她过来。
不过“鬼之副长”当然不会把真话说给夙莎听，他将一摞手稿放在司徒夙莎的手上，板着脸道：“干活。”
司徒夙莎只好接过，她撇开头避开激起的灰尘，边将这摞手稿往箱子里般，边抱怨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明明人不坏却非要板起脸来做坏人。”司徒夙莎走回来又接过土方岁三的东西，放回去又走回来站在原处等待道，“山南先生也好，伊东先生也好，之所以在组内比你受欢迎，还不是因为大家觉得他们人很好？最近组内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参加‘御陵卫士’，可是大家却对伊东先生的呼声却很高。那家伙虽然确实坦荡，可是却比你圆滑十万倍！正因为他处处做好人，所以大家才觉得他各种好！你要是也能做做表面工作，在组内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土方岁三手中的整理工作不停，他头都不抬地说：“事情已经做了，我不会再厚颜无耻的去求他们原谅——骂名也好，罪名也罢，背负它是我作为副长的责任！至于伊东……总之我不会被那种家伙扳倒，你不用多想。”
“我才没觉得你会输给他！”司徒夙莎蹲在土方岁三身旁，一脸认真地说，“只是这个世上几乎人人都想让自己享有美名，所以很多人就算没做几件美事也要疯狂地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明明没做违背良心的事却要背负骂名——这种委屈不是人人都能受得的——他们受不得，我也受不得……可是就算连近藤先生都看不到你所做的，你却还是愿意承受……不过是一句誓言，真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土方岁三手中的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速度。他最终停下叹息道：“小夙，你这家伙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啊？我啊，每天都在做着肮脏的事情，他们不满也是正常的吧？”
司徒夙莎看着他却不说话。
土方岁三抬头看见司徒夙莎的眼眶都变红了，不由得无奈道：“你这算是什么表情？我本来就是个农民，没有那些正规武士出身的高风亮节。这些污名我从小就承受得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不容易变成正规武士，就算背负骂名我也不会放弃——明白了吗？我这样做不是因为什么约定，只不过是因为名利罢了！明白的话就赶快收起你的同情心，把这些活干完！”
司徒夙莎听完这番话，却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她知道土方岁三说的这些不是真的，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她难过而又做了一次恶人罢了。
土方岁三皱起眉道：“你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什么事都不在乎，原来还是和别的女人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果然女人就是麻烦啊……”他抱起手稿边向箱子走去，边装作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大不了？至少还有你这笨蛋觉得我是个好人，其他人怎样看我，都无所谓。”
温和的阳光洒在土方岁三的身上，司徒夙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鬼之副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遥不可及。现在的他不过是个生活在她身边的一个有人情味儿的混蛋罢了！
司徒夙莎一把擦掉眼泪，抱起剩下的手稿走向土方岁三，有些别扭道：“既然嫌女人流泪麻烦，以后就别老委屈自己做些让我感动的事！”
“你这女人可不要高估自己，你才不值得我委屈。”土方岁三转身看着司徒夙莎，却又忍不住笑道，“笨蛋，灰尘蹭到脸上了。”
“啊？！”司徒夙莎猛地想起自己刚才用沾着灰尘的手擦眼泪，连忙腾出一只手，用较干净的地方在刚才擦眼泪的地方蹭了蹭。
土方岁三轻笑着把她手中的东西接过，拿出绢布轻轻擦掉了司徒夙莎脸上的灰尘。
黄昏渐至，喊打喊杀一日，西本愿寺总算获得片刻宁静。
市村铁之助这才跟市村辰之助道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市村小弟！”刚走到无人处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声音说不出的圆润，完全不带半分英气。市村铁之助停下脚步好奇地转过头，但见一个年奔不惑的发福男子正笑眯眯地向他走来。
市村铁之助见过这个人，知道他是个队长，可由于见的面数不多，记不起他的名字。不过这人笑容可掬，想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他也没什么戒心，便问道：“你叫我？”
那男人点点头，笑道：“市村小弟可能不记得我。不过不要紧！小弟弟，你今年十四岁？”
市村铁之助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点头道：“嗯。”
那男人笑得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搓着手道：“哎呀哎呀，十四岁……真是个可爱的少年呢！”
不知怎的，市村铁之助看见他的笑脸，突然觉得很是不自在。
那男人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一个铁之助熟悉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武田！你又在这里勾搭谁呢？！”司徒夙莎大步走过来，瞪着武田观柳斋道，“我真没想到你连小铁都不放过！！”
市村铁之助这才想起这个人叫武田观柳斋。
武田观柳斋似是有些忌惮司徒夙莎，看见她就像看见瘟神一样愁眉苦脸，但还是忍不住要回嘴。只不过没等他开口，就看到土方岁三正徐步向这里走来，当下满脸堆笑道：“夙小姐，您这是说哪里话？我只不过觉得市村小弟年龄不大却要留在新选组，所以想着关心一下他，仅此而已！”
“得了吧！”司徒夙莎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难道还会相信你的鬼话？我问你，这几天你是不是跑到伊东先生那里去求他带走你，可惜被他拒绝？”
武田观柳斋正色道：“夙小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绝对是污蔑！在下对局长大人和副长大人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新选组！！”
司徒夙莎冷笑着抱臂道：“我不是听来的，是亲眼看见你兴冲冲地走进伊东先生的房间，但是却一脸颓废地走出来。”她挑眉道，“你总不是又在打伊东先生的主意，让他去跟你‘百年好合’，然后被拒绝吧？”
武田观柳斋有些尴尬，他只好沉下脸来偷换概念道：“夙小姐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难道在夙小姐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当然不是。”司徒夙莎鄙视着他道，“比这还要糟糕上百倍呢！并且如果你不是去找伊东先生‘百年好合’，那找他又是干什么？”
武田观柳斋涨红了脸，看到土方岁三走过来当即大声道：“副长大人可不要听她胡说！我绝对没有去见伊东甲子太郎！！”
土方岁三面无表情道：“你和伊东先生都是新选组的参谋，何以直呼其名，如此不敬？”
土方岁三一向不怒而威，武田观柳斋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土方岁三背过身又道：“晚饭时间要到了，吃完饭速去巡逻！”
“是！”武田观柳斋如蒙大赦，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小铁。”土方岁三举足，忽然开口。
市村铁之助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连忙立正道：“在！”
土方岁三渐行渐远，淡然道：“以后离他远一点。”
“……是……”市村铁之助有些不明白。
司徒夙莎还留在原地，她见市村铁之助不解，故解释道：“那个人又虚伪又阴险，原来跟他有瓜葛又不顺着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
市村铁之助一惊，他抬头看着司徒夙莎，却发现司徒夙莎的眼中隐有怒意！
司徒夙莎感到市村铁之助看她，当即展颜道：“总之，你听副长大人的话没有错！他是不会害你的……”夙莎拍了拍市村铁之助，转身准备离开。
“夙姐！”市村铁之助突然开口叫住了司徒夙莎。
司徒夙莎第一次听见市村铁之助这样叫她，不由得有些惊讶。她停步问道：“什么事？”
市村铁之助目光真切地看着司徒夙莎，率然问道：“副长大人……其实不是坏人是吧？”
司徒夙莎默默看着他，忽而笑道：“那是当然的啊，你这个笨蛋小鬼居然问出这么没水准的话！”说罢又要走。
市村铁之助看她离开，忽又大声道：“夙姐，你能告诉我新选组的过去吗？”
司徒夙莎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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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三月十三日。几天下来，市村铁之助和司徒夙莎也渐渐熟络了起来，只是这一熟络，西本愿寺便再次迎来了“不安宁”的日子……
“小铁你这混蛋！！”司徒夙莎一声怒吼打破了西本愿寺午时的宁静，“你胡说八道什么？！”
市村铁之助赤着脚跑到庭院中，对司徒夙莎做着鬼脸道：“你都二十六岁了，不是大婶是什么？”
司徒夙莎被市村铁之助气得直跳脚，她道：“二十六岁就算大婶？你这小鬼有没有年龄观念？！”
市村铁之助的鬼脸做得愈发嚣张，他在庭院里跳来跳去道：“脾气这么暴躁，怪不得二十六岁还嫁不出去~大婶，大婶~”
司徒夙莎撸起袖子冲进庭院中道：“你个臭小子给我站住！”
市村铁之助早跑没影了！
司徒夙莎一路追去，与冲田总司打了个照面。
冲田总司一把拉住她，笑道：“小夙，你还是休息一会吧！”
司徒夙莎停下来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不爽道：“这小鬼就不能像柴司一样听话，让自己可爱一点吗？！”
冲田总司笑着帮司徒夙莎扇风道：“好啦好啦！你要是动真格的，小铁他跑不了的。你别生气啦！”
司徒夙莎白他一眼道：“我总不能真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冲田总司笑道：“现在这样，就好像原来左之助住在屯所时一样——你们俩个总是很热闹啊！”
司徒夙莎一听到“左之助”，当即吐槽道：“左之那个混蛋都多长时间没来看看我了？他还是我义兄吗？！每次我去他们家，都是只能见到阿政，他都不知道……”
司徒夙莎的话还没说完，冲田总司就用手绢捂住嘴咳了起来——那感觉就好像要将肺咳出来似的！！
司徒夙莎忙停下话头，轻轻拍着他的背——几天没见，人又瘦了，脸色也白得吓人……土方岁三早就觉察到不对劲，问了司徒夙莎几次，司徒夙莎也只好搪塞……
冲田总司终于咳得弱了，他忙收起手绢，司徒夙莎却还是看到了上面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夙莎不由得叹息道：“总司，你这状况……又何必再强撑着？你去告诉近藤先生实情，好好休养休养，等到病情控制住了，你还是有机会再重新握剑的！否则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要把身体搞垮。那时候……可是你终身的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