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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待字闺中-第119部分

小说: 待字闺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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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一手紧紧牵着她,在前面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先还撞见三五慌乱的太监宫女,越往后来却越是荒凉,最后到了一堵宫墙面前。
这墙高约丈余,漆成红色,远远地望不见首尾。陈阳洛知晓,这是整个皇宫最外面的一道宫墙了,只要跨过这道墙,外面就是海阔天空。
只是这墙高且不说,又滑不粘手,墙顶还刻意做成了锥子形,上尖下粗,攀爬不易。锥子处又镶嵌了无数细碎瓷片,让人无处下手。
文章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一下,发出的却是黄雀的叫声,墙外面立刻响起了同样的叫声与他呼应,就像是两只鸟儿互相求偶一般。
陈阳洛站在墙根处,仰起头看上去,见宫墙顶端突然出现一铺棉被,她暗自赞了声,果然好计,棉被垫底,就不怕瓷片划手,原本尖削的墙顶也易于攀爬起来。
接着两个人头出现在了墙的上面,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棉被之上,随后丢下一团绳子,文章拽了拽,见那绳子甚是结实,径直栓在了陈阳洛腰间,墙头上的两个人缓缓地往上提着绳子。
陈阳洛被拖拽到了墙顶后,见对面却是一道木梯,不禁松了一口大气。
那两个人又把绳子放了下去,文章正要攀爬,一声厉喝传来,墙头的两个人也顾不得墙下的文章,收起绳子哧溜滑到了墙的另外一边,拉起恍惚中的陈阳洛撒腿就跑。
隐隐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了质问声:“文桃花真是有雅兴,难道是我拿皇兄和你重修旧好了不成?”
陈阳洛被安置在了文府花园之中角落处的小院子里,原本是园丁的居所。
第二天一早,文章满脸疲惫地进了院子,抬头望见陈阳洛直直地站着,一身白衣上沾满了露水,她,竟是站了整整一夜。
文章心中一暖,嗓音沙哑地道:“勤王的部队到了,二殿下率军撤出了城外,一路向北去了。”
陈阳洛抿紧嘴巴,不发一言地盯着文章,文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牵着她的袖子向房间行去,边行边道:‘那个假冒你的宫女替你出嫁了,原本伺候你的都随了去了。“
陈阳洛脚步一滞,文章头也不回,低声道,“欺君是大罪,至少她们都保的了性命。”
待进了房间,文章把她按到了椅子上,摸了摸茶壶,还算温手,就倒了杯茶给她,陈阳洛接过茶杯,只在手里转着。
文章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终于道:“他走之前,高声宣道,定然还会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阳洛微微一震,抬起头来,与文章对视半响,一双眼中清澄如水,她徐徐道:“这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浏阳公主陈阳洛了罢?”
文章眼眶微湿,抿了抿唇,肯定地应道:“没有了。”随后又补充道:“只有我文章的妹子。”
陈阳洛所住的小院子成了文家的禁地,人人都说文章在此金屋藏娇,风言风语越传越烈,终有一日,一个一身火红裙装的女子带着丫鬟婆子找上了门。
她生的颇为秀美,只满头金玉坏了一身的味道,显出了几分俗气。上下打量了几眼陈阳洛,旁边跋扈的婆子已经上前一步,一指陈阳洛,气焰嚣张地说:“就是这个狐狸精,迷了老爷的心。”
陈阳洛一双眼睛看透世情,犹如众神俯视苍生,那红衣女子被她看的无地自容,恼羞成怒,断然道:“把这屋子给我砸了!”
一众丫鬟婆子一起动手,只把桌上的茶盏一翻扫地,旁边供的菩萨,默写的经书却无人敢动。
等她们离去,望着满地狼藉,陈阳洛也不去管它,自拿出来一本经书诵读,心境祥和,荣辱不过是旁人强加于她头上的罢了。
到了晚上,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股酒气直冲口鼻,文章醉醺醺地靠在门框之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烛下的陈阳洛,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凭空多了一圈黄色光晕,如佛光一般,整个人似乎都要羽化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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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最是年少多情时(五)
文章跌跌撞撞的上前,两只手紧紧握住陈阳洛的手,哭的眼泪直流:“妹妹,哥哥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陈阳洛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在膝头哭得跟个孩子一般,终还是于心不忍,伸出手,犹豫半天,落在文章头顶,轻轻拍抚,悠悠一声叹息。
文章哭了半响,抬起头来,两只桃花眼里依然泪眼盈盈,却多了几分坚决:“妹妹,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可好?”
陈阳洛的手停滞在了半空,她探究地在文章脸上扫视,见他一脸决然,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心中百转千回,最后低低地道了句:“好。”
没有聘礼,没有媒婆,甚至嫁衣都没有,两个管事婆子给陈阳洛开了脸,挽了个妇人的发髻,选了件淡粉色亮丽一点的水袖裙装给陈阳洛换上了,两个人对着皇天后土上了三炷香,彼此行了礼,就算是完成了仪式。
文章牵着陈阳洛的手坐到了床边,摸出了一个檀香木匣子,又递给她一把钥匙,却是个雕成貔貅模样的玉坠,陈阳洛把玩半天,在文章的催促下打开了那个首饰盒子,立时珠光宝气映了满屋,她逐一拿出来欣赏,纵使她从前日日向皇后娘娘请安,只怕皇后身上戴着饰物也比不上这盒中的成色。
文章一脸喜气洋洋,轻声道:“这是我开始经商后素日里积累下来的,你往日里穿戴的过于清淡,我总想着给你加点颜色。”
陈阳洛咬了咬下唇,这一匣子的珠宝绝非寸日之功,他寻了许久方才有这么多积累的罢,难道,他一直都在惦记着自己么?
她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抚摸着这一匣子的珠宝,陈阳洛垂着头,轻声问道:“秀秀姐,她还好么?”
文章想也不想地便答道:“她很好啊。”话一出口,省的陈阳洛问的很么,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朋友妻,不可欺。”
他继而拉住陈阳洛的手,低头道:“我只想着和你在无可能,父亲又以死相逼,就又娶了老二。。。。。。”
文章突地抬起头来,急急道:“如今我既然已经有了你,自然不会再去寻她人”
陈阳洛不语,喉间逸出一声无奈地低叹,我佛慈悲,就让信女沉沦吧。
文章果然信守承诺,若是因事不归,就派人通报与她,若是回来了,必宿在她房中,据说二夫人闹过几次,却都在她园子前就被挡了回去。
她这里,已经成了文府的禁地,世外桃源,自欺欺人也好,她宁愿相信,一生一世人,只牵一双手。
她有喜那天,文章从外面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见了她拉着她的手,欣喜若狂地道:“我一直担心你喜怒不强,哀乐不明,如今有了孩子,终于有了能让你牵挂的人了。。。。。。”
话未说完,他一头栽倒在陈阳洛怀里,累的人事不省了,陈阳洛轻轻方正他的头,端详着他俊美的睡脸,喃喃道:“我一直牵挂着你啊。” 
隔了几日,文章外出,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陈阳洛和徐秀秀这对闺中密友互相打量着,徐秀秀见陈阳洛依然飘然出尘,发上的妇人髻丝毫未曾给她增添半分俗气;陈阳洛心中暗叹,这几年,岁月竟然未在徐秀秀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一如当初的恬静淡雅,眉目间还带着处子的羞涩。
待丫鬟奉了茶来,二人都是清净淡泊的人,却也没人去计较陈阳洛是否该给徐秀秀这个大妇行礼的细节。
徐秀秀微微摆了下手,待屋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退了出去,二人相对无语,陈阳洛不知她来意,自也不会主动发问,平日里打坐念佛早练出了一身功力。
徐秀秀见陈阳洛没有开口的意思,沉吟半响,站起身来,到了陈阳洛身边,双腿一曲,居然就跪了下去。
陈阳洛微微动容,徐秀秀一脸坚毅地道:“我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求妹妹的。”
陈阳洛双手搭在了徐秀秀双臂处,一边托她一边道:“姐姐有话说话,何须如此?”
徐秀秀纹丝不动,低声道:“求妹妹把文章借我一夜。”
陈阳洛手一顿,跌回了椅子中,怔怔地看向徐秀秀,徐秀秀一咬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近日回了娘家,见到母亲闷闷不乐。才知道,他,他却是从未碰过大姐。我若一直保持处子之身,只怕他心中犹有惦记,不肯与他人合房,我思来想去,也只有生个孩子叫他死心,我,我不能让他无后啊~何况,我也不能害了姐姐一生。”
说着,徐秀秀已是泣不成声,她抬头见陈阳洛面色凄苦,咬了咬下唇,终还是轻声道:“当初若不是妹妹诓我上船,我,我怎会认识他?”
一句话里凄苦无比,徐秀秀随后又磕起头来,陈阳洛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和她对视半响,终于道:“我答应你,只是以后,我和你,恩怨两清,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未及,文章归来,陈阳洛浅笑盈盈连连劝酒,半醉半醒时,被她扶入内室,翌日清醒,却发现枕边睡着徐秀秀,文章大恨。
隔年,三女文竹出生,两个月后,四女文菊出生,又过了两个月,太子赵治出生,举国欢庆。
陈阳洛自做了母亲,总想起自己小时候没有父母的苦,对这小小婴孩真是百般疼爱,辞了文章千挑万选的乳娘,自己亲自喂养。
对此颇有微词的文章见她为了孩子居然肯吃肉了,遂不再反对,陈阳洛气色渐好,每日里逗弄着女儿,脸佛经也久未翻阅了,但凡有点空闲,就央着身边手巧的媳妇教她些针线,亲自裁些肚兜小褂给女儿。
唯一可惜的是文竹肖母,虽一双眼睛甚是灵动,五官却极为平凡,陈阳洛微微惋惜,文章却欢喜异常,经常抱着女儿亲个不停。
转眼,文竹半岁多,嘴巴里依依呀呀地要喊出话来,偶尔蹦出个含糊不清的马,都让陈阳洛欣喜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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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最是年少多情时(六)
冬天刚过,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战报雪片一样飞进了入大宁皇宫。勤政殿里点了十余火盆,大殿之中热气腾腾,赵拓却穿了一身裘皮大褂,围的严严实实,一张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右手一直捂着嘴巴,咳个不停。
一旁的太监总管冯顺看的心焦,又不敢出言相劝,上一个太监总管就是话多被轰了出去的,他悄无声息地倒了杯水来,放在了赵拓案头。
赵拓凝神看着战报,浓眉皱起,冷笑两声:“好,好,真是好弟弟,得了半爿江山还不够,如今竟然打过长江,直逼到朕的都城了。”
他啪的一声合上战报,随手一丢,拿起案牍上的朱笔,挥毫而下:
责令各地军民奋死抵抗,严禁北楚贼人再进一步;各地府衙开仓放粮,但凡家中有子从军者,可免费领取米粮一斗;另杀敌一人者,赏银十两……
无论赵拓采取了甚么措施,北楚军的挠勇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北楚帝赵野又严下军令,敢于反抗者,杀,无赦;投降者,赦。
战争一面倒的向北楚倾斜,初夏时节,北楚军到了宁都脚下。
赵野下令,三军休整,同时手书一封令人送入宁都。信上寥寥数字,把属于我的还给我,你的东西,我不会再碰。
不过三行字,赵拓却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一张薄薄的信纸浸透了他的汗水,他把那信纸揉成一团,自言自语道:“朕的东西?朕有什么东西是舍不得的么?”
他怔怔发了半天呆,唤来冯顺,吩咐了几句话,语毕,赵拓疲惫的合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冯顺一头雾水的退下了。
叫人备了车,径直到了文府之中,冯顺便衣而来,文章便在居室里接了他,屏退左右,冯顺清咳一声,低声道:“皇上说了,从未怪过文先生,这次也会一力护持到底,请先生安心。”
送走冯顺,陈阳洛自屏风之后转出,文章强颜欢笑道:“娘子放心罢,我一定会护的你和孩儿周全。”
陈阳洛淡淡一笑,弯身行了个大礼,直起身来,文章脸色已变,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这是何意?”
陈阳洛脸上笑容极淡,淡得就像是沾在草叶上的薄雪,太阳一出就会迅速化掉,她轻声道:“他说不怪你,心中想必还是有怨恨的,不然,何至于让你背上这满城百姓的性命?”
文章一震,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昔日兄弟一场,让他不愿意往深了追究。
陈阳洛回头望了眼内室,里面睡着她的孩儿,她不舍地道:“阳洛自幼信佛,怎能因为阳洛一人害的满城百姓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她脸上显出几分决绝:“还请老爷送我出城。”
文章默然无语,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他胡乱抹了一把泪水,闪过陈阳洛,抱出犹在熟睡中的文竹,鼻音厚重地道:“就让这孩子送你一程罢。”
陈阳洛上前慈爱地摸了摸文竹的小脸,从颈上解下那貔貅玉坠给她戴上了,轻叹口气,从文章怀里接过文竹,看了又看。
一家三口上了文府的马车,文章和陈阳洛相对无语,外面到处是嘈杂的声音,自从宁都被围,兵马司就开始征调城中精壮男子,又从各家各户收走食油和横木石碾,以备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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