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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百毒不侵-第26部分

小说: 百毒不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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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记得把压岁钱扔到床脚下,保佑你来年平平安安的,”她眉眼弯弯地嘱咐他,“顺便也保佑你长高一些。”

觉出她话中的调侃之意,望北立即炸了毛,“你什么意思?!嫌弃我矮?”身高是男人非常在意的一项指标,不管多小的男人都一样。

徐辰赶忙安抚他那颗敏感的心,“没有,我绝没有说你矮的意思!你看你才十四岁,就已经长得同我一般高了,前途是大大的有可为啊!”她语锋一转,遗憾道,“只是姑娘家一般比小伙子早些长成,两个人站在一起,你要起码再高半个头才好。”这样,来年他和琉璃成亲的时候,看起来才搭嘛。

他松了一口气,继而颇为自负地一笑,“这你放心,用不了两年,我就长得比你高上不止一点半点了,”他用双手比了一个长度,“大约高出这么多。”

那距离,换算成现代的度量衡,起码得有二十厘米了。她如今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五,保守估算,假设她以后都不再长高,他要是想比她高这么多,就必须长到一米八五。徐辰不知道他莫名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不过既然他抱着天天向上的理想,也不能打击人家不是?于是鼓励地一笑:“我信,我等着看呢。”

他看着她的笑靥,思绪已经飘得很远。那时候若是能怀抱着她,恰好够她把头搁到他的颈窝处……他几乎是急不可待地想要长大成人了。

徐辰觉得要送的东西送出去了,要讲的话也讲完了,便道:“天不早啦,今晚还要祭祖,我须得早些回房准备。听琉璃说今日厨房里给下人们备下了年夜饭,你也早点过去吧。”

她的提醒是好意,怕他去迟了分不到好吃的。望北听了这话,却犹如一把钝刀在心上割了一道。她是小姐,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只要他们在徐府,他就只能混在下人之间仰望她,永远等不到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天。若是她踏出这茶室,他甚至连直视她的脸的资格都没有。

是否她也考虑到了两人身份之间的差距,才什么都没道明就要走了?

“辰辰!”望北赶上去拦住她,一咬牙,破釜沉舟般说,“我们一起走罢!”

“噢,倒是有一段路是一起的,那走吧。”她明显误会了,伸手去推门,转头笑道,“你刚叫我什么来着?虽说让你别叫我小姐,但这叫法也太没大没小了罢?”

那称呼在他心中盘旋了千百遍,不由自主地唤出口,只是迟早的事。眼看她就要跨出去,望北抢上前,嘭地一声甩上她已经打开一半的门,背靠在门扇上,堵住了她的去路。他眸色沉沉地看着她,道:“我有话要告诉你。”

徐辰真真觉得青春期少年的脾气捉摸不透,刚才还邀她一起走,不过随口说了他一句,转眼就死命地拦着不让她出门。她叹口气,道:“算啦,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爱叫什么便是什么罢。”

“辰辰,不要在徐府待下去了!”他根本来不及纠正她的误会,只想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所知的告诉她。他怕过了这股疯狂劲,自己又要思前想后,又要顾虑重重地沉默下去,“那小周将军,一年之后来不及娶你就会战死,你就要为他守一世的望门寡了!不值得的,趁早走罢!”

他终于说出来了。他从来没有嫉妒过她的未婚丈夫,便是因为,他知道小周将军命不久矣,根本不能回来娶徐辰。初时他不告诉她是因为觉得没有义务提醒她,后来是以为她把心都放在艾肆身上,怕她知道了之后会更加没有顾忌地同艾肆来往。到了此刻,他隐约觉得她对他有情的时刻……望北决定不再隐瞒。或许能带她走也说不定。

徐辰惊讶得下巴快掉了:“十八,大过年的,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忒不吉利了。”

他知道她不信,便问:“今年给下人们准备的年夜晚里,是不是有一道鲶鱼炖豆腐?夫人炖的?”

徐夫人为了表示对下人们的恩宠,打算亲自动手加一道菜,前几天还来问徐辰意见。为了给大伙儿一个惊喜,她一个下人也没用,在徐辰的协助下,躲在专用的小厨房里偷偷做的。照理说保密得很好,只有徐夫人身边的几个人知晓。

“你如何知道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几个贴身丫鬟中的某一个走漏了风声。徐辰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排查有嫌疑的人。

“我知道,今后一年会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他垂下眸,涩声道,“因为我已经活过了一次。”

“活过一次?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徐辰有点转不过弯来,喃喃念着,突然把眼睛撑得滚圆,“莫非你——你死过一次,又重新活了一遍?也就是……重生?”

他默然无语,指尖紧紧扣着自己的掌心。

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随即苦笑:“还真是巧,我还以为被老天爷捉弄得死去活来的人少得可怜,偏偏就让我们俩碰上了。”

 三九、万物为刍狗

三九、万物为刍狗

有时候徐辰会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么老天爷定是个虐狗成瘾的变态大叔,深得一个“虐”字的精髓——有什么比给人以希望,又亲手撕碎在人眼前更令人绝望的呢?徐辰这只小刍狗,不知上辈子是怎样招惹了他老人家,一出生便受到了他的“关照”,天寒地冻的被父母遗弃在路边。好心人将她送到福利院,保住了她的小命,却成了她倒霉一生的开始。套用一句话,就是再NB的莎士比亚,也写不出她的悲剧。不,她霉出了境界霉出了水平,说是滑稽剧才更恰当。磕磕绊绊的成长过程中,她曾经怀了许多美好的期待,但无一例外被毁得面目全非。最近的一次,她好不容易有了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也有了一个疼爱她的养母,幸福到惶惶不安,最后果然出了事,被老天爷biu地一声丢到了一个莫名其妙地时空里。

养母……想到她,徐辰的胸口又闷起来。

她是个单纯得过了头的妇人,也有人直言不讳地说她脑筋有点不大好使。街上有人卖“包治包好”的金创药,她一买就是一大堆,用到伤口溃烂仍旧只是以为自己上药的法子不对,从来不会怀疑那吹得天花乱坠的卖药人说的话。下回遇到街上有人卖另外一种专治刀伤的“祖传秘方”,她又会欣欣然地搬回一大堆来。哦,你问她一个普通妇人屯着这么多伤药干什么?因为手脚比一般人要笨拙的关系,她的厨艺比徐夫人还要惨不忍睹,煮一顿饭跟自残一样,到处都是伤,饭菜端上桌,真正血和汗的结晶。偏偏她还对煮饭给女儿这件事乐此不疲,徐辰去拦她,她就惊恐地握着菜刀缩到厨房角落里发抖,好像不让她进厨房就受了什么迫害一样。

话说回来,要不是智商上有些小小的缺憾,谁会在自己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下,还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并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呢?有一回邻家的姑娘出嫁,养母拉着徐辰去瞧热闹,人多拥挤,三转两转俩人便走散了,急得她逢人就问:“你看见我闺女没有?”人家问她闺女长什么样的,她却又说不清楚,最后绝望得坐在新娘子婚车前头嚎啕大哭,闹得婚礼都进行不下去——她以为徐辰被人趁乱拐走了。尽管当时徐辰已经成年,在她的心里,永远只是一个需要母亲监护的、时不时会走丢的小女孩。

孤儿徐辰很容易满足,曾经一度以为两母女能相依为命二三十年,然后她为老母亲养老送终。但是谁能料到后来突然到来的穿越呢?

有时候午夜梦回,想到养母在她突然消失之后急得到处问人“看见我闺女没有”的场景,心里便一阵阵绞痛。这回不管那个笨拙的妇人哭得如何鼻涕眼泪一把抓,她也不可能拨开人群,把她从众人的围观和嘲讽中解救出来了。还有,养母的视力本就不大好了,没人劝的话,不知眼睛会不会哭得瞎掉……

有些事不能细想。细想了,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空间上隔个千里万里,她总有办法赶回去,但如今两人之间横亘了不知几百年的时光,她要怎么回家?徐辰其实隐约明白,穿越是张单程票,上天还不给办理退票和改签。

她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为何穿越小说中的前辈们总是十分淡定,轻易地就能放下以前的亲戚和朋友,牵绊比她这个孤儿还要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啊,他们难道就不会疼的么?至少她一直不能释怀,恨得想对命运爆粗口。

当望北默认了他是重生之人以后,徐辰顿时浑身无力了。今年的刍狗批量化生产么?

同是被强制改变了正常的生长过程,这只小刍狗看起来过得也不是很顺心。徐辰挨着他坐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问道:“上一世,你是如何……重生的?”她其实是想问如何死的,斟酌了一下,把那个晦暗的词给换掉了。

“……被杀的。”望北转头看她,眸色很沉,“被徐小姐杀死了。”

“为什么?!”联系到他的复仇,徐辰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听到这句话从他口中平静地吐出来,还是吃了一惊。

“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此刻望北不想多谈上一世的恩怨,只想抓住眼前这个人。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胸口起伏不定,“辰辰……”

他想告诉她将军府不是她的归宿,想告诉她徐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想告诉她眼前有个人暗暗地喜欢着她……话到了嘴边,却又情怯了。

少年慢慢涨红了脸,因为紧张,手上失了分寸,用的劲道越来越大。徐辰不易察觉地呲了呲牙,把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你放心。”她柔声说,手心轻轻地抚着他的手背。

绷得很紧的皮肤上,传来轻柔的触感,羽毛似地一下一下抚慰着他焦虑的神经。望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内狂喜,耳朵边一直回响着她那句默契的“你放心”。他未开口,她便已懂得了。难怪情人间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原来是肢体接触比一切语言都要简洁有力。

这就好办多了……他想。

徐辰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你是否担心这一世会重蹈覆辙?原来的徐辰已经死了,再也不能伤害到你了,而我绝不会杀你的。十八,放宽心,你的命已经不一样了。既然老天爷又给了一次机会,你莫要再委屈自己做个下人了,等老爷子回来我跟他说说,让他放你出府去,随便做点小生意或者别的什么,总归好过这样看人脸色过活。”

他确实是要走的,这早就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她对他未来的建议中并没有提到她自己。“你呢,不走么?”望北不安起来,惴惴地问。

“我?”徐辰笑了,“我接着在这里混日子呗。”

“小周将军活不长的!留在这里,你要为个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的人守上一辈子寡,你知道不知道?”他的声音不由得高起来。

“那正好。”她慢慢地说,“嫁了人,才麻烦。”

“为什么?”他不死心,下意识地追问。

“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想见见谁都要先请示丈夫公婆,哪有如今这样自由。”

“我看主要是方便见他罢。”望北寒气森森,连“艾肆”两个字也不屑说,只用“他”来代替。他还记得,当初她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心里放不下一个人”。不用嫁进规矩森严的周家,不是正方便她以后时时同艾肆见面么?一个美貌的小寡妇,一个风流的商人,还真是合乎坊间桃色传闻对于男女主角的期待。

他说这话时候是带了浓浓醋意的,因为他觉得以两人目前的关系,他有权力把她周围乱七八糟的人赶走了。

可是徐辰居然理直气壮地回答他:“嗯,方便多了。”

他讶然,压低声音道:“你……你说笑的吧?”她怎么能在对他说了“你放心”之后还开这种顽笑?正常的反应不该是急着撇清同艾肆的关系么?这让他怎么放心。

“没有开玩笑,”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嫁不出去,我就能经常看见她,陪她一直到老。”她在徐夫人身上看到了养母的影子,她不忍心让她也遭受一回丧女之痛。

都到了要白头偕老的地步了么……望北如遭雷击,呆呆的,无力地、缓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她不是迟钝,不是不解风情,只是从始至终,心里都装着另外一个人,所以才对他的暗示统统视而不见。还有,说什么默契,他的自作多情实在太可笑了。
四〇、策马行长安
按照年前就约定好的,正月初二,徐辰去给艾家兄妹拜年。

收拾好了要出发时,徐寅正好外出回来,勒马驻足于她的马车前,居高临下地问:“妹妹这是要去何处?”

作为长房长孙,他除夕和初一两天都要代替徐老爷当家,主持祭祀,宴请亲朋好友,比平日里更加忙碌。自从上回两人发生争执,这还是他第一次有空来“关心”妹妹的事。

“去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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