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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眷眷红尘(完整版+番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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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些苦。”我轻声答道,“不过,苦涩的滋味往往让人难忘。太子殿下这杯茶,下官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了。”
“说得好。”太子忍不住展眉微笑,语气中透出几分喜悦:“你对茶的感悟确实与众不同。来,坐。”
“谢殿下。”我移步坐在他身边。太子亲自端起我的茶杯,倾去里面的茶水,另执一个茶壶,倒满了茶,递给我笑道:“再尝尝这一杯。”
我接过茶,略略品了品,不禁笑道:“好茶,香浓甜郁,是茶中上品。”
太子点头微笑:“这是庐州进贡的云雾茶,我的身体不宜多饮酒,所以平素待客,都是以茶待之。”
“茶比酒好,其实下官平日也爱饮茶。”我举起手中茶,又尝了一口,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招下官来,有何吩咐?”
“有一个人想见你。”太子微笑说道。
我一惊,问道:“是什么人?”
“是我。”铁桢微笑着步上小亭,他身后是两个提灯的宫人。
我看到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铁桢先向太子深深一拜,语带关切:“天色已晚,亭上风大,父亲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也好。”太子微笑点头,起身随同宫人离去。
“父亲慢走。”
“送太子殿下。”
铁桢目送太子背影远去,转向我道:“三弟,久违了。”
没想到他竟是当今皇太孙殿下。该死的少华,这么快就把我的身份泄底了,恨死他了。我呆立片刻,急忙拜道:“给殿下请安。”话音未落,被他急急伸手扶住:“自家兄弟,何必多礼。还是唤我大哥吧。”
我只得道:“大哥。”
“坐下。”铁桢按着我坐在椅上,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笑道:“我向你隐瞒身份,也是迫不得已,你不会怪我吧。”
“小弟怎敢怪责大哥。”我掩饰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一直向他隐瞒身份,说来谁也怪不了谁。
“听少华说,你进京赴考,只为建功立业,青史留名。”铁桢颇有深意地看着我,唇角含笑,掩饰着心中的失落。细心如他,早已发现少年腰上那半块彩凤玉佩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块洁白的玉石,闪着波纹。这是为何呢?
“是啊,不光如此,还为了我的叔叔。”我轻声叹道,若有大哥相助,应该要好得多吧。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庆幸。
“哦。”铁桢有些讶异:“你的叔叔是何人?”
“是江宁县百姓孟仕元,开了一家济世医馆,一向清白守矩,却被江宁县尹捉拿入狱,诬以谋反罪名,秋后就要问斩。而这一切,都是拜九王海山所赐。”我眼中泪光荧荧。
铁桢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默然不语,看不出心中所想。
我眼中含泪,起身拜道:“小弟自幼父母双亡,若非叔叔一家接济,早已饿死街头,于情于理,小弟都绝不能坐视不理,若得大哥相助,下辈子衔草结环以报。”
铁桢伸手扶我道:“三弟何须行此大礼,这个忙,大哥自然会帮你。只是如今朝中政局复杂,我若出面干预,只恐引起海山的疑心,反倒对他们不利,不如这样,我央父亲举荐你为刑部尚书之职,你意下如何?”
“多谢大哥。”我大喜道。
铁桢拉我坐下,轻声叮嘱:“你这次的状元之位就是海山举荐,看来他对你也颇为赏识,只是此人最是薄情寡义,对门下诸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则除之,你要小心行事。”
“谢大哥提点,我会小心的。今晚,我就去九王府拜访海山。”我笑道。想到又要见这个男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爹娘的案子,他是个关键,只有打通了他的关节,才有望昭雪冤情。
“也好,不如让我为你筹备一份厚礼。”铁桢笑道。
我眼珠一转,笑道:“不用了,小弟自有办法。”
铁桢看了看我,道:“真的,那就好了,还有一事,你即然顶替这张好古,可知他家中还有什么亲人,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说呢?”
“这个……。”我额上冒出冷汗,这个却真得还未想过。
铁桢道:“别担心,我已去信洪都府台,查清了张好古的身份,他本是洪都人氏,家住湾里村,村中共有三十来户人口,此人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从小由婆婆拉扯长大,人极聪颖,在洪都乡试中中了头名解元。”他边说边看着我笑。
听着他的话,我头上直流汗珠子,急忙道:“还是大哥心细,小弟倒未想过这层。”
铁桢摇头笑道:“你呀。现在已无妨了,大哥都已安排好,那位婆婆也已送往他处,妥善安置,若是有人查起,也好应付。”
“多谢大哥。”我深深一拜。
“官场如泥潭,亦如虎穴,步步惊心,三弟,你要万事小心啊。”铁桢语重心长地叮嘱我。
“大哥……。”我鼻中一阵酸涩。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原来竟是他么。
 。。  。。 
万里江山
夜色渐趋浓稠的时候,我乘一顶小轿,悄悄来到九王府邸前,向门房递了名帖,不忘塞了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锭。门房不动声色地接过银子,很快揣入袖中,嘴角绽出一抹笑,轻声道:“状元公稍待。”自己进去报讯。
不多时,一个锦衣小帽,模样清秀的小厮从门内出来,恭敬地施礼道:“候爷,王爷有请。”我点了点头,向身后示意,状元府的下人急忙将长长的礼盒递给小厮,小厮轻轻接过去,躬身道:“候爷请随我来。”
我微微一笑,跟着他进了黑漆的后门,穿过园中小径,夜色下,路边都是灿烂的花朵,微风吹来,馨香扑鼻。
小厮将我一直引到一处挂满灯笼的拱桥下,停下脚步,躬身道:“状元公请,王爷在前面的水榭等候。”
在回廊上立住脚,远远望去,远处的荷花池上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跨池而过,楼阁上点着无数明灯,照得如白昼一般,还有隐隐的欢笑声、丝竹之声传来。清风吹来,凉意袭人。
略一沉吟,快步上了拱桥,水榭渐渐近了,一个穿着暗红色锦袍,腰缠玉带,高大清俊的身影背对我伫立在汉白玉栏杆之旁,身后是一桌酒席,还有一大群衣衫单薄的妙龄女子在亭上曼歌起舞。
“下官给王爷请安。”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紧张的心情,恭敬地施了一礼。
男人慢慢转过身,乌黑锐利的眼眸,刺人的目光,心里莫名地一跳。故作惊讶之态,轻声呼道:“王公子?”
对我适度表现出来的惊诧和隐隐的喜悦,海山似乎颇为满意,轻声笑道:“张候爷,很吃惊吗?”
我急忙躬身拜道:“下官失礼,请王爷恕罪。”
“所谓不知者无罪,候爷并不认识本王,何罪之有呢?”海山缓缓道,踱到桌前坐下,伸手示意:“状元公请坐。”
“谢王爷。”我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心中暗暗庆幸,幸得在学校时,学过表演话剧,对改换男声,颇有心得,到了这异时空,正好用上。
海山抬手道:“给张大人倒酒。”
我身后模样俏丽的女婢,往杯中倾满玉液,还未品尝,一股浓郁的酒香袭来。
“这是宫中御酒,由贵州进贡而来,大人不妨尝尝。”海山含笑道。
我端起酒杯,试着小小啜了一口,入口清凉,沁人心脾,咂一咂,竟如琼浆一般,咽下去以后,舌尖还留着一抹醉人的浓香,比今日宫中品尝的御酒还要香浓。不禁出声赞道:“好酒。”
海山双眉轻挑,眸中的光芒登时亮了几分:“大人若喜欢,就多喝几杯,本王这里还有很多。”
身后的下人很快又为我注满一杯。
我笑着拱手道:“没想到王爷府上,会有这么好的宫中御酒,看来当今皇上对王爷果然宠爱非常啊。”
“你错了,这是贵州府专门送给本王的,并非皇上赏赐。”海山淡淡地笑了,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霸气。
他也未免太嚣张了吧,这样明目张胆地和朝廷叫板。或者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如地一笑:“王爷相貌非凡,气势过人,令观者折服。若下官是贵州府尹,也会心甘情愿地为王爷送上几坛佳酿的。”
“哦,是吗,哈哈哈。”海山仰天大笑,笑了好一阵,停下来,从桌上探头过来,看了我一眼,轻柔的声音道:“听闻张大人是洪都人?”
“是啊,不过下官虽是洪都人,却很小就离开洪都四处游历。”我从容答道。
“原来如此,张大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父母双亡,家中只有年迈的婆婆,相依为命。”我露出伤感之态。幸得大哥提醒,否则我现在可该如何应付。
“原来张大人是个孤儿,可惜啊可惜。”海山轻轻摇头,锐利的目光依然紧紧地盯在我脸上,很不喜欢他这样,感觉自己象个透明人似的,若不是为了爹娘,几乎就想转身逃去。为了避开他的目光,我稍稍后靠,假意扭头欣赏园中景致,出声赞道:“亭台楼阁,碧波水榭,造型新颖,独具匠心,触目之处皆为美景,王爷的王府后园真是景色怡人,令人赏心悦目啊。”
“是吗?”海山轻笑:“王府本是仿苏州园林设计的,花了三年的时间方才修膳完工,每一桥,每一亭都有其来处。”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路行来,每一景看似相似,却又各有不同。”我假意感慨道。
海山淡淡一笑,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投向远处的夜色中,开口问道:“张大人今日前来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浅浅笑着:“下官此次来,是为了送一幅画给王爷。”
“画?”海山略有些讶异。
我扭头向侍立身后的小厮示意,小厮将礼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画轴,我立起身,接过画轴,小厮缓缓退后,一直退到玉阶上,方将画卷完全展开,呈到海山面前。
海山手执酒杯,抬起头,仔细看那画。只见画上一条宽阔的大江汹涌奔腾而去,江边是险峻的山峰,直入云端,一轮红日从江上升起,放出万道霞光。祥瑞重重,气势逼人。观之令人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画的右侧还题着四个龙飞凤舞的草书:万里江山。下款:门生张好古敬上。
沉默片刻,海山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支腮,另一手轻轻旋转手中玉杯,朝我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轻声笑道:“万里江山?好画,画得好,来人,收起来。”
我将画递给下人,转身向海山深深一拜,语气谦恭道:“下官此次科举,以泛泛之才,得登金榜之首,心中惶然,今日在崇光殿听木寅提起,方知王爷伯乐之恩,无以为报。下官虽非千里马,亦愿尽施平生所学,为朝廷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到这里,略略停顿,见海山面带笑意,微微点头,似乎认同我的看法,心中一松,接着道:“下官身无所长,略有画技,班门弄斧之作,让王爷见笑了。”
海山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嘴角噙笑,淡淡道:“大人又何须谦让呢,在本王眼中,这幅画比王府所收历代名家的真迹都要珍贵得多。”
“不敢,不敢,王爷谬赞了。”我依旧笑着谦让,心中暗道,你只管先收着,今日得的越多,他日失去的便更多。
海山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示意歌伎和下人退下,伸手道:“张大人坐。”
我微笑坐下,海山亲自执了酒壶,为我满上酒,笑语:“请。”
“谢王爷。”将杯中酒缓缓咽下,提起雕花的玉酒壶,为海山斟满一杯,含笑道:“这杯酒,下官敬王爷。”
海山端起酒杯,却不饮,轻轻摇晃杯中玉液,看酒水在灯下泛起波光,似乎颇为自得其乐,空气顿时沉静下来,只余轻轻的水声,哗哗地响。
我抬起头,假意欣赏景致,暗暗猜测男人的意图。摒退众人,沉默不语,是故弄玄虚吗,还是在考虑什么。以自己所见所闻,对此人的脾性略有所知,心高气傲,阴沉狠绝,更可怕的是,因为手中握有实权,又有皇后一党的支持,皇上也对他一味纵容,有恃无恐,对自己的野心根本不屑掩饰。若明着与他为敌,不但救不了爹娘,反倒会赔上自己一条性命,为今之计,只有先设法博取他的信任,再徐图之。
那幅万里江山花了我一个时辰,将画纸铺在长桌之上,用玉版纸压住一头,边走边画,方能画出江水奔流之势。画名暗合男人平生所愿,自然比送珍宝更能博取他的好感。
好一会,海山终于将目光从杯中收回来,语气轻柔道:“皇兄今日在宫中奏请父皇,举荐你任刑部尚书之职,吏部掌管官员,户部掌管钱财,这两处皆是肥差,礼部是清水衙门,兵部则掌管军权,也是一个好去处,孟大人却为何偏偏想去刑部呢?”
他的消息居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灵通。我心中暗惊,脸上笑道:“不瞒王爷,下官自小就喜欢钻研古往今来的各种离奇案情,心甚迷之,所以这次科考,也一门心思想进刑部,做一个为民申冤的好官。”
“是吗?看来皇兄对你也颇为赏识啊。”海山淡淡道,语气中透出一丝讽意。
“不敢,不敢。”我含笑谦让,语气谦恭道:“下官学识不过尔尔,先得王爷看顾,荣登金榜之首,又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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