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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玫瑰的名字-第38部分

小说: 玫瑰的名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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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想找谁问话呢?”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阿德索,”威廉说,“你必然注意到了在这里最有趣的事都是在夜晚发生的。僧侣们在夜晚死去,有人在夜晚溜进写字间,还有女人在夜晚被带进修道院来……这所修道院在日夜之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面貌,而夜晚的那一面,虽然不那么美妙,却有趣得多了。所以,每个在夜晚游荡的人都使我们感兴趣,包括——举例来说——昨晚你看见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人。也许那女孩的事和下毒事件并不相干,但也许有什么关联。总而言之,我对昨晚那个男人多少有些概念,而且他对这个圣地的夜间生活一定比别人清楚。哈,你看,他往这边走来了。”

  他指指迎面而来的萨尔瓦托,那个丑陋的人也看见了我们。

  我注意到他的脚步有点迟疑,似乎想避开我们。但只有一刹那而已,很显然的,他意识到他是逃避不了这次会晤了,于是继续向我们走过来。他咧嘴一笑,嘟嚷了两句不清不楚的问候,算是向我们打过了招呼。我的导师等不及听他说完话,便锐利地向他开口。

  “你知道宗教法庭明天就到达这里了吗?”他问萨尔瓦托。

  这消息似乎并不使萨尔瓦托感到兴奋,他低声说:“我么?”

  “你最好对我说出实话——我是你的朋友,而且也是麦诺瑞特修士——免得明天你得对那些人招供。”

  在这种措手不及的攻击下,萨尔瓦托好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他畏怯地看看威廉,似乎已准备说出被问及的一切。

  “昨晚厨房里有个女人。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哦,一个出卖自己的女人一定不是什么纯洁的好女人。”萨尔瓦托答非所问。

  “我并不想知道那女孩纯不纯洁,我只要知道谁和她在一起!”

  “哼,这些邪恶的女人都很聪明!她们以为她们知道怎么诱惑男人……”

  威廉粗暴地揪住他的前襟:“谁和她在一起,是你还是管理员?”

  萨尔瓦托明白他再闪避也没用了,他说出一个奇怪的故事,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清楚。

  据他说:为了取悦管理员,他为他在村子里找到女孩,入夜后带她们走小路进入修道院里。他不肯告诉我们那条小路在哪里,但是他发誓他那样做完全是出于好心,又滑稽地忏悔他找不到娱乐自己的方法,只盼着那女孩在满足了管理员之后,也会给他一点甜头尝尝。说出这些事的时候,他脸上一直带着一个油滑的笑容,又不停地眨着眼,好像是在和习惯于这种勾当的俗人说话。他偷偷瞟着我,我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坦然注视他,因为我觉得和他被同一个秘密束缚了,是他的共犯,及罪恶的伙伴。

  在这当儿,威廉决定孤注一掷,他猝然问萨尔瓦托:“你认识雷米吉奥,是在和多尔西诺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以后呢?”

  萨尔瓦托“扑通”跪下,一边哭一边求威廉不要毁了他,千万别把他交给裁判法庭。威廉正色发誓他绝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别人。于是萨尔瓦托毫不犹豫地供出了管理员的一切。他们是在秃山认识的,两个人都是多尔西诺的信徒。萨尔瓦托和管理员一起逃走,进了卡萨尔修道院,然后又一起加入克鲁尼亚克修会。等他结结巴巴地请求宽恕时,显然已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威廉决定出其不意地进攻雷米吉奥,便离开萨尔瓦托,听任他进礼拜堂忏悔去了。

  管理员在修道院的另一侧,也就是谷仓的前方,和几个谷底来的农人讨价还价。他焦虑地望了我们一眼,假装很忙碌的样子,但是威廉坚持要和他说话。

  “我相信,为了和你的职位有关的原因,当别人入睡后,你显然还得在修道院走动吧?”威廉说。

  “那要看情形。”雷米吉奥回答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我就只好牺牲几小时的睡眠了。”

  “在这些忙碌的时刻,你从没看过还有别人在厨房和图书室之间徘徊的迹象吗?”

  “要是我看见了什么,我会向院长报告的。”

  “当然了。”威廉点点头,猛不防地改变了话题,“下面山谷里那个村子并不怎么富足,是吧?”

  “可以说是,却也不尽然。”雷米吉奥答道,“有些受俸者住在那儿,依赖修道院,收成好的时候,他们也分我们一杯羹。例如,圣约翰节时,他们可以分到十二蒲式耳的麦芽、一匹马、七头阉牛、一头公牛、四头小牝牛、五头小牛、二十只绵羊、五十只猪、五十只鸡和十箱蜜蜂。另外再加二十只熏猪、二十七桶猪油、半桶蜂蜜、三箱肥皂、一张鱼网……”

  “我明白,我明白。”威廉打断他的话,“但你必须承认这并没有让我进一步了解村子的情形,例如,有多少个村民是领有俸禄的,没有俸禄的人又拥有多少土地,可以让他们自己耕作……”

  “哦,关于这点,”雷米吉奥说,“那里一户正常的人家有五十板地。”

  “一板是多少?”

  “当然是四平方塔布西了。”

  “四平方塔布西?那又有多大呢?”

  “一平方塔布西就等于三十六平方英尺。或者,八百塔布西等于一英里。照这样算来,一户人家——在靠北方的土地上——所耕作的橄榄树至少可榨半袋油。”

  “半袋?”

  “是的,一袋等于五厄姆,一厄姆就是八杯。”

  “我明白了。”我的导师泄气地说,“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度量单位。举例来说,你们用‘坦卡’来量酒吗?”

  “或是用‘路比’。六路比就是一百布伦塔,八百布伦塔就是一桶。你也可以说,一路比就是两坦卡的六品脱。”

  威廉认命地说:“我想我现在清楚些了。”

  雷米吉奥问:“你还想知道些别的事吗?”我觉得他的口气似乎有些轻蔑。

  “是的,我所以问你村民的生活情形,是因为今天我在图书室里想到了罗曼士的杭博特对妇人的训诫,尤其是《贫穷的女人》这一章。他在这一章里说,她们比别人更容易因贫穷而受到肉体之罪的诱惑。他又说当她们和俗人一起犯罪时,她们所犯的是道德的罪,但是当和她们共犯的是圣职者时,这个罪孽就更深了。最严重的罪是共犯者为僧侣,他们应该已与尘世隔绝了。你比我还清楚,即使是在像修道院这么圣洁的地方,魔鬼的诱惑也是从不缺乏的。我在想,你和村里的人接触时,是不是曾听说过有些僧侣诱惑少女通奸呢?”

  虽然我的导师是以轻忽的语调说出这些事的,但读者们仍可想见这些话使那个可怜的管理员如何地坐立不安了。我不能说他的脸色蓦地发白,只能说我本来就料到他会变得苍白,所以我觉得他看起来更白了。

  “你问我的这些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院长了。”他卑怯地说,“不管怎么说,假如这件事有助于你的调查,我若有所知是绝不会隐瞒的。事实上,你倒提醒我了,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可怜的阿德尔莫死去的那一晚,我在院子里思索一个问题……是关于母鸡的问题,你知道……我听到谣言说有个铁匠夜晚总是到鸡舍去偷鸡……是的,那一晚我正巧看见——隔着一段距离,我也不敢十分肯定——贝伦加回宿舍去,沿着礼拜堂边缘前行,似乎是从大教堂走出的……我并不惊讶,僧侣们窃窃谈论贝伦加已有一些日子了。也许你也已经听说过……

  “没有。告诉我吧。”

  “呃……我该怎么说呢?大家都怀疑贝伦加怀有一种激情,对一个僧侣而言是不很适宜的……”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说他和村里的姑娘有关系,正如我问你的?”

  管理员尴尬地咳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个有点暖昧的笑:“哦,不是的……是更不适宜的激情……”

  “照你这么说来,一个僧侣和一个村姑享有肉欲的满足,便是一种比较适宜的激情了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但是我同意堕落的行为就和道德一样,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吧……肉体被诱惑的情形有两种,一种是根据自然,一种是……违反自然。”

  “你的意思是,贝伦加被对同性者的肉欲所驱使吗?”

  “我要说的是,那是大家私下议论的……我所以把这些事告诉你,是要表明我的真诚和好意……”

  “那我要谢谢你了。我也同意鸡奸的罪恶远比其他形式的欲望更可鄙,坦白说,我无意调查这些肉欲行为……”

  “真是可悲又可怜的事,即使真的发生过。”管理员摇头晃脑地说。

  “是的,雷米吉奥。我们都是可悲的罪人。我绝不会在一个兄弟的眼中寻找微尘,因为我怕自己的眼里有巨大的梁木。但日后你如果能对我提及任何梁木的话,我会很感激你。因此,我们来谈谈坚固的大树干,让微尘就随风散去吧。你说一平方塔布西是多少呢?”

  “三十六平方英尺。但是你的时间很宝贵,千万别轻易浪费了。你想知道什么特定的事情时,就来问我吧。把我看做一个忠实的朋友。”

  “我是把你看做一个好友的。”威廉温和地说,“乌伯蒂诺告诉,你曾经和我同一个修会,我绝不会出卖一个以前的兄弟,尤其这几天我们又在等待教廷代表团的到达,引导他们的是个大裁判官,因为曾烧死过许多多尔西诺信徒而著名。你说一平方塔布西等于三十六平方英尺吗?”

  管理员可不笨。他决定再玩猫捉老鼠是没有什么用了,尤其他意识到自己正是那只老鼠。

  “威廉兄弟,”他说,“我想你所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帮助我,那我就会帮助你。是的,我是个可怜的肉体之躯,我向肉体的诱惑屈服。萨尔瓦托告诉我说你或是你的见习僧昨晚在厨房撞见他们。你见识广博,威廉,你知道就算是阿维尼翁的红衣主教也不是道德的典范。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这些可悲的小罪询问我的。但我也意会到你已获知了有关我过去的某些事情。就和我们许多位麦诺瑞特僧侣一样,我有过一段怪异的生活。多年前我信仰贫穷的理想,所以我放弃了修道院的生活,成为一个流浪者。我和许多像我的人一样,相信多尔西诺的传教。我没受过什么教育,我已经被授予神职,可是我连做弥撒也几乎不会说。我对神学毫无概念,也许我并不是真的被什么思想所吸引的。你知道,我曾经试过反叛君主,现在我却为他们服务,而且为了这些土地的领主之故,对像我这样的人们下令。出卖或背叛:我们这些思想单纯的人实在没有什么选择。”

  “有时候单纯的人对某些事情比博学的人更加了解。”威廉说。

  “也许吧。”管理员耸耸肩说,“但是我甚至不晓得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就萨尔瓦托而言,是很容易明了的,他的双亲是农奴,他的童年艰苦困乏……多尔西诺代表反叛,领主的毁灭。对我而言却是不同的,我出身城市,我并不是因为饥饿而逃出家。那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愚人的节庆,壮观的嘉年华会……和多尔西诺同在山上,在我们被迫以死在战场的同伴尸体为食之前,在因困苦而死的人多得我们吃不完,结果被丢到卢北乐山的斜坡给鸟儿和动物吃食之前……或许连那些时刻亦然……有一种自由的气氛。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自由,传教士对我们说:‘真理会使你自由。’我们觉得自由,我们认为那就是真理。我们以为我们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对的……”

  “在那里……你可以随意和女人结合吗?”我问道。我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自前一晚以来,乌伯蒂诺的话便缠绕着我的心,加上我在写字间所读到的描述,以及我所遇到的事件,都使我心神不宁。

  威廉好奇地注视我,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坦率无讳。管理员瞪着我,仿佛我是一只奇怪的动物。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在卢北乐山上,”他说,“有许多人从小就和十几个人一起挤在一个几英尺大的小房间里睡觉——兄弟姊妹,父亲和女儿。你以为这种新情势对他们有什么意义呢?以前他们这么做是出于必要,现在他们这么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而且,在夜晚,当你惧怕敌人的军队到达,你躺在地上,便紧紧抱着你的邻人,以免感到寒冷……异教徒,你们这些来自城堡,在修道院里度过一生的可怜僧侣,认为那是一种由魔鬼所启发的信仰形式。但那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也是一种新的经验……再也没有什么主人了,而且他们说,上帝与我们同在。我并不是说我们那样是对的,威廉,事实上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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