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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属自意,落错去-第23部分

小说: 属自意,落错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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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生对几人苦笑:“器械药物跟不上,很多病我们都诊不了。”
郑裕乐哈哈:“你们可真电视里才有的白衣天使了!”
南方潮湿,县民不太懂得注重卫生,挤门外的妇女们多是来问那难以启齿的妇科问题。
粗壮的农夫背着锄具,成天在半山腰耕田,偶尔遇到山体滑坡,筋断骨折常有。原本治疗粗糙,落下风湿萎缩,严重的从此瘫痪。
产科更是跟不上,古福县女人体格小,生孩子要经受异常的折磨。夏然不曾想过,现代医疗之下还有如此之多的一尸两命。
问题有很多,解决却只能缓慢而行。
夏然给每一户农家发了号码,约定就诊时间与次序。
宣传势在必行,还得分男女老少,逐门逐户地讲解。
若是病情严重的,夏然他们便将人送到城里的医院检查治疗。颠簸出城就要大半天。
而就算重病,因为那天价治疗费,县民多是情愿放弃,听天由命。
“夏医生,俺们那点庄稼,给俺家狗子留着用的,这啥病啥病的,俺不懂,也甭治,活多长就多长。”
这是夏然听得最多的话,听得心都酸软。
乐意看医生,却不乐意治。
城里的医生推着夏然往外走。“小夏啊,我知道你们看病免费,可也不能这么办是不?三天两头往这儿来,我们这儿资源也有限,急病的可是还后头排着队哩!得了病他们也不愿治,小夏你就省点心歇歇得不?”
口音太重有些难懂,夏然努力听了许久才听清,心里拔凉拔凉。
郑裕陪她走的这一遭,知她单纯,便劝:“无愧于心便是了。你觉得生命重要,对他们来说却是未必。医生是布施希望,在无能所为的时候,给他们希望,有时比健康更重要。”
夏然慢慢听着,无法反驳。
作为一个神经内科医生,夏然到古福县,有更重要的使命。
说不清是饮食抑或遗传的缘故,古福县常有县民发热恶心疼痛,严重的话呼吸衰竭,半身不遂。发烧在古福县来说犹如死神来临,人心惶惶,却是没人知晓原因,没人懂得防治。
夏然见到的第一个病人,突然在她面前趴地上痉挛抽搐,吓得医生们全耸起身撞乱桌子。
验了血清和尿液,夏然才敢说是脑炎。
物理降温,人工呼吸,能教的夏然都教了。
但是脑炎不用药是不行的,还有遗留一生的后遗症。
死亡率不算高的疾病,在古福县这,便几乎成了丧心病狂的绝症。
夏然和县委提过,带病人出山就诊,或进一批疫苗。
“这不是开玩笑嘛夏小姐。不说政府没拨款,就是拨了款,首先也不会用在这方面。多少年古福都这样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你们大城市里来的人不懂呀。”
那确实只是夏然无知的愿想,个中纠葛利益权衡,她并非全然不懂。
政府安排她下乡,为病人找到了病症,却因为贫穷受限,要她生生看着病人在她眼前经受折磨,一点点虚弱后死去。
夏然接受不了。
但除了薄弱的预防,她无能为力。
或许诚如郑裕所说,在这种地方,健康不是一个人在乎的关注点。
隔壁临川县,被选为水坝工程的建造点,被国家培训基地所亲睐,若古福也有那扶起,便也能出了大山成为焦点。
生理需求保障了,才会关注再高层次。
可惜,虽说是隔壁,崎岖山路而去也要四个小时的路程。
夏然给小孩量了体温,从包里取了点药,嘱咐道:“没事的,虹姐,小勇只是有点中暑,煮姜水散散就好。”
“这群猴孩子,整天赤脚在火地上跑。”虹姐总算松了口气,接过药,说:“夏然,在家吃晚饭好了,有刚摘的麻叶,你肯定喜欢。”
诊所一般不收钱,县民们便常邀医生们过家里凑一餐饭。
“好啊好啊,夏姐姐在俺家吃饭。”头昏昏的小孩一听便拉住夏然衣角欢叫。
夏然浅笑拍拍他的小脑瓜。“好好,你别闹腾,先睡会。”小孩乖乖地拉起被角躺床上,却是睁着眼咕噜噜转。
虹姐出屋去拿晒干的花肉,夏然便也出去帮忙收衣物。
“荣叔叔还没回来吗?”
“他呀,那老头,可凑热闹去了!”
弹了下被子,半空星星点点灰尘悬浮,夏然挥了挥,转头问:“哦,可是谁要结婚了?”
虹姐皱皱眉,那熏肉熏得不够火候。“那倒不是。好像有什么当官的大人物,要来县里建什么。俺没搞明白,等老头子回来了问问他。”
“能上电视哩!”屋里小勇听见了,冲外头高声喊。
“能上电视也没你熊孩子的份。快点乖乖训教!”
“俺能挤个脸哩,就那个黑黑那个,照到了俺就上电视啦!”
“梦里去挤,小扁脸!”
夏然低笑。听虹姐和她小孩吵嘴总是欢乐。
若真能在古福县建什么工程,对经济来说应该是好的吧。不过这种平和的日子,就会产生波动。
晚饭的时候,荣叔叔没回来,倒是来了郑裕。
“郑医生,吃过饭没?来家吃哩?”虹姐忙去拿碗筷,添了满满凸起的米饭。
看来郑裕是个饭桶,已经人尽皆知。
“好啊好啊,还是虹姐最好。我饿了一天了,今天跑临川县拿药材了,回来发现都没人留我饭,悲惨啊。”郑裕装得感激涕零,毫无形象地扒了口饭。
郑裕学的中医,身上总绕着中药味,很有赤脚大夫的气息。
“是郑医生太能吃了,大家都怕了你吧。”夏然已经吃完,把菜推到他跟前。
“夏然,你怎么也欺负我?”郑裕的眉毛撇成八字一耸一耸,很是生动。
虹姐笑道:“不怕不怕,小郑,俺家种稻子的,以后就来家吃饭,管饱!”
“哎,爱死虹姐了!”又一大口扒拉落肚。
“啐,爱俺作甚。”虹姐望着两人,笑眯眯道:“爱夏然好了呗?小郑没结婚,夏然也是吧,你俩凑一对得了?”
夏然哭笑不得:“虹姐……”
“好呀好呀。”郑裕倒乐:“虹姐来做媒人,夏然就不好拒绝我啦。”
“看你猴急的。”虹姐笑:“这得问夏然可答应?”
夏然但笑不语,摇着头。
“哎,可怜的我,又被抛弃了。”郑裕仰头长叹,低头猛扒饭。
郑裕其实比夏然还小两岁。一个对中医疯魔的医才。夏然问过他为何留下。郑裕说,两袖空空,只身漂泊,走哪落哪,但不生根。腻了便走,累了便停。
古福县的生活说苦不苦,只是很忙。半年内奔波于山野间,夏然的皮肤都罩上日光的色泽。
思念的人有很多,被思念的感动也很满。陆萍和夏爸爸交错着来电话,三天两次,有时候为了和夏然多说两句还会抢电话。
夏然无比想念二老,想念陆萍飘香的饭菜,想念夏爸爸可以揉捏的啤酒肚。
蓝乐儿冷战了许久,终于还是溶化在程启不止息的柔情中,连儿子小嘉都用上了。“妈妈,爸爸很爱你。”小嘉一句话,说得蓝乐儿痛哭流涕。程启抱住她,抵着头落泪。
纪如和夏然说的时候,两人一起唏嘘。为蓝乐儿的妥协,为程启的痴情。
夏爸爸曾说漏嘴,夏然离开不久,侯景南去了趟夏家,一手的补品还没放下,就被陆萍用扫把赶走了。夏然听得不是滋味,心里隐隐有根弦在颤动,却不知奏了什么曲。
至于那个比她小的大男孩……
夏然原本不想接他的电话,那蜂拥而来的短信却无法忽略。知道夏然在春节便远离,佟止峰沉默了许久。
那一瞬间他的难过,穿透了光缆深深传入夏然心中。
夏然总觉得,程启为了维护那一段感情,痛苦得心碎成渣。
而佟止峰,又是不是,也被她一再伤害得体无完肤呢。
月光泻落在地,窗外青蛙谱曲,蚊帐边盘绕着贪婪的蚊子。夏然睡不着,盯着白色月光发呆。
她没法像郑裕一般说走就走,随心而行。说她淡然,其实恰恰相反,她挂念的东西太多。
她未嫁,他未娶,就能凑成一对吗?
如果万事都简单地去想,是不是,没有逃避没有悲剧?
泥板地上微微反光,夏风拂过,床顶风扇吱呀吱呀转,夏然昏昏欲睡。
门被敲响时,夏然还以为入了梦。
夜灯显示十一点,县里人家十点就睡下。此刻来敲门,多半都是急诊,或许是脑炎发作。思及此,夏然稍微清醒,拍了拍脸蛋,赶走惺忪睡意。
“来了,等等。”
从压得严实的蚊帐里钻出来,撩着拖鞋,半跳着去开门。
“是谁病……”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夏然愕然地看着来人,顿时有种时空错位的浓雾感。
作者有话要说:
、陪伴重来(一)

很少见到夏然傻乎乎的表情。
看到第一眼,就想将她拥入怀。看她还能躲哪儿去。
“半年不见,忘记我了?”
周遭只有微弱的灯光,佟止峰的声音在走廊上轻微回响。夏然晃神,稍有掩饰地低下头再抬起。佟止峰往里蹭了一步,夏然让他进门,点亮灯管。
半夜若让人看见,难免会有些难以解释。
但佟止峰千里迢迢而来,夏然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
意外的来访者坐在椅子上,打量这算是家徒四壁的小单间。夏然回头,视线稍稍落在他身上。下巴胡子有点渣拉,还有难以掩盖的疲倦。
半年未见,好似有点变化,又好像没改变。
“你怎么来了?”夏然给他递了水和绿豆饼。
“来看你。”三个字脱口而出,佟止峰两口吞了饼,咧着嘴笑看她。“好久没见到你了,想得。”
还是那么习惯把肉麻当正经,夏然微微一笑。
“怎么来的?”
佟止峰饿坏了,把半打饼塞入肚子,才说:“坐拖拉车过来的。我下午来过一次了,回去后忍不住又过来。”
夏然不解。箱底还有方便面,她扯了两包出来。
“嘿嘿,”佟止峰哂笑:“我现在在临川县上班呢。”
“什么意思?”夏然心跳停了一拍,差点碰到水壶避烫伤手指。
“我来吧。”佟止峰扯开她的手,自己撕开包装袋,边注水边解释。“我现在是体育局的合同工,临川县不是新建了个培训基地嘛,我就被派遣下来了。今天陪领导过来视察,没能见到你。回去后耐不住,就又坐拖拉车过来了。”
“你知道我在这里?”
佟止峰没立即应,盖上盖子焖面,把水壶放回原位后,直视夏然。“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你离婚了。”
他回家过年,不过一周时间。偶尔给夏然打电话,唯有浅浅两句。回校时,才惊觉梦中人离去,竟连只言片语也不留给他。
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他那般痴恋执着,却被夏然一再而三地拒之门外。无论他怎么做,夏然都不肯打开心扉为他留一缝隙。
很痛,却无法放弃。
去医院打听,才知道他不在的一周,天人团圆红火之日,她离婚,她离去。
越是隐藏情绪,越是说明被伤得深切。他居然不在她身边,独留她吞咽苦涩。
义无反顾地,他追了过来。
抱着怎样的期待,他并没深想。只要陪在她身边。
只要像现在,她在我眼前。
“你的学业呢?”
佟止峰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夏然的头,轻轻两下便收回,很自然。“没关系的,我这是社会实践。不参加国家队选拔,我就不用留在学校。”
“大肥没骂你?”夏然还记得那个大哥样子的男生。
“嘿嘿。”佟止峰讪笑。“骂得可惨,就差把我关禁闭了。”
“该。”夏然低笑。
浅谈间,轻易便抹去半年的疏离,轻易便把曾经衔接起来。和佟止峰说话,总有种清新的感觉,还像太阳,晒得身心暖洋洋。
佟止峰呼噜吃面,夏然便把席子拿出来铺地上,拿毛巾擦了擦。
“这席子前几天晒过,干净的。”
吃面声忽停,佟止峰盯着地上的席子,犹豫确认道:“这是给我起睡的?”
夏然跪在席上侧头仰望他:“你有别的地方睡吗?”
佟止峰下意识摇头,而后便埋头,咧着嘴边笑边吃。
夏然看他两眼,唇角也溢出笑意。
“浴室在外面,走廊尽头。”
“嘿,嗯。”
夏然看着佟止峰从背包里拿出替换的衣服,还有牙刷毛巾,准备得周全。
她笑而不语,佟止峰小心思被窥破,打哈哈忙钻浴室去。
用夏然的沐浴露洗了一个舒爽的澡,漆黑的走廊上只有一线灯光从门缝里泄出。那是为了他而守候的光亮。
推开门,地板席子上放了薄毯和凉枕,夏然靠在床头悠然地看书。
像是等候丈夫的妻子。
满室昏黄的灯光渗入温馨暧昧的气息。
有一种名为幸福与感动的东西,在体内流转。
这半年来的辛苦与执着,在这一刻,便得到最窝心的回报。
他所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夏然眼中有他,夏然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健硕的黑影杵在门口,夏然抬眼望去。
“你怎么……”望见佟止峰□□的上身,腹肌健美分明,夏然忙撇开眼,捂着嘴说不出话。
县里的男人一到夏天,个个都是赤着身子下田上岸,毫不避讳秀着肌肉在县里闲逛。见多也习惯了,可是佟止峰忽然也这般光着膀子,还就在她跟前,夏然慌了。
“把背心穿上。”维持侧开头的姿势,指了指他的背包。
她刚才有看见背心的。
“啊,”佟止峰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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