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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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里问，“是因为……裴彦铭吗？”
席羚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裴彦行，见他正凝视着自己。她深呼吸一口，缓缓地，“她没说什么。但我猜，不是。”说出这话后，她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是的，她没有说谎。裴彦铭也许将弥嘉本来已经混乱的生活，又绞动得更迷乱。但所有一切的源头，是萧纪友，是弥嘉——不对，应该说是弥嘉对萧纪友那无望的执恋吧。
从她听到萧纪友要和乔希汶在一起开始，弥嘉的心就已经死了吧。
琉里在电话那头匆匆地说，“啊我有电话要进来。再联系！”便匆匆挂掉电话。
裴家大宅内，又忽然传出欢快的圣诞音乐。席羚向那灯火通明，仿佛由太阳金线绣成的建筑物看去，只见被绿色植物掩映的半块透明玻璃门内，裴彦铭正横抱起Rosemary，Rosemary咯咯地昂头大笑着。这两个年轻人，无心
无肺，哪里管得这世上又有一条生命为他们而萎靡。他们年轻，美丽，富有，冷漠。
席羚忽然觉得窒息。在这裴家大宅高墙内，连空气也让人窒息，浑浊，厚重得让她想转身逃离。
她脱□上外套，还给裴彦行。“我要走了。”
他在身后拉住她，“要回去？”
席羚站住不动。
他又问，“还是……要去医院？”
她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是要去哪里？回家吗？那里是裴彦行的地方，他的“金屋”。也许在她之前，那“金屋”内也曾经有别的其他女人。到医院去吗？琉里还能够以司晋朋友的身份出现。她又算是弥嘉的什么人？旧相识吗？
裴彦行看定她，忽然低低地，“不要去。留在这里。”
席羚赫然转过脸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说，“父亲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碗糖水。今晚大家都在，我不希望单独缺了你。”
“就因为你父亲的一碗糖水。所以我们连一条人命都可以不顾？”席羚抱着双臂，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去，要以身体距离隔离开与裴家的关系，“其他人的一条生命，还比不上裴敬狄的一碗糖水？你们实在太冷漠了……”
她转过身，要往外跑去。裴彦行飞快追赶上来，已经跑到她跟前，拦腰抱住了她，将她整个儿搂在怀里。她挣扎，他用力拗过她的手臂，用下巴贴住她的脑门，要将她嵌入怀里似的。
“别走！”他的声音低切，“听我说。弥嘉不会有事的。我会安排人到医院去，无论多少钱都好，都要将她救回来。但是我不希望你出现在医院里，我想弥嘉也不会希望你出现在那里。”
席羚抬起脸，看着他。“为什么？”
“也许她自杀的直接导火线是肚里的孩子，但是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萧纪友吧。当她从昏迷中醒来，她想要看到的第一个人，或者说，唯一一个人，是谁？是萧纪友。绝对不是你。不是你这个……萧纪友最爱的女人……”
席羚怔怔地听着。裴彦行的声音尽管沉稳，却充满了她从未听过的甘涩。
他抱住她，轻声在耳边说，“听我说，为了我，也为了弥嘉，留下来，好吗？”
席羚闭上双眼，良久，她点点头，眼角却有点湿润。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弥嘉，或是她们那一去不复返的残酷青春和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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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纪友坐在房中，没有开灯。只有香烟在他手指间，一星点的橘红色光，凝聚了这室内所有的阴暗情绪。
乔
希汶慢慢走进来。她站在门边。“夜深了，你还不睡吗？”
“在想点事情。”萧纪友说。见乔希汶有要走进来的意思，他说，“你别过来了，我在抽烟。”
乔希汶走上前去，用手躲过他手中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你别太担心弥嘉的事情。先睡一觉吧，明早就会收到好消息的。”
“我没有在担心。”他淡淡地，忽然想，这句话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呢，谁会相信呢。刚才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和司晋在医院门前分手，两人都异常地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夜已深，这时医院门外的记者、歌迷都已经散去，月色下的今夜，异常寂静。
BLACK J时期的份量，在他们几个人心目中有多么重，他们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四个人里面，乐戈已经最先离开。他们不希望弥嘉也要离去。
“医生说她怀孕了。肯定是裴彦铭……”萧纪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司晋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认为弥嘉会为那个人自杀。”
萧纪友看着他，司晋说，“乔希汶有了你的孩子，你们要结婚了——这个消息随着柏高和CB合并的新闻一同传出，弥嘉自然也知道。”
萧纪友狠狠捏住自己拳头，没有做声。
只听司晋说，“也许是BLACK J的魔咒吧。我们四个人，全都逃不过‘感情’这两个字。不是吗？”
萧纪友一阵沉默。良久，才说，“司晋，你对弥嘉……”
“不，我对她的感情早已经过去。我想与其对她的感情算是爱情，不如说是当年的我有意和你竞争——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爱情上吧。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我发现，爱情是远远不一样的。”
萧纪友突然失声一笑，司晋抬头看着他，只见他说，“那司晋你是我们四个人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
司晋不解。
萧纪友说，“你还能够选择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的声音中，都是不快乐。
司晋注视着萧纪友，才轻声地，“那你和乔希汶……”
“因为不是席羚，所以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萧纪友抽了一口烟，然后黯入无声静默中。司晋发现，他那修长的背影竟是如此的孤独。
、BJ演唱会（二）
此时此刻，他独自回想着过往的一切，心里只觉得异常刺痛。现在他即将拥有华语乐坛最大的两家娱乐公司，他要成为娱乐帝国的王者。乔希汶还将为他诞下这个帝国的继承人。但是他快乐吗？
也许昔日在乔杜手下，与BJ其他三人一起玩音乐，和席羚在一起相互依偎，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想要的。
但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订婚的公告，已经拟好了。你看完觉得没问题的话，明天就以两家公司的名义发出去了？”乔希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中。
现实中，他要面对的是没度过危险期的弥嘉、已经成为裴彦行女人的席羚，和一个他视之为妹妹的未婚妻。
“嗯。”他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见乔希汶仍伫立在黑暗中，无声地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说，“你怀孕了，早点去休息吧。”
“我知道你有心事，也许需要一个人倾诉。”
但那个人不是你——在心里这样一想，萧纪友忽然觉得自己怀着这种念头，未免对乔希汶太无情残酷。
他伸手按下桌面的台灯，灯光映亮了两人的脸。他看向乔希汶，“对不起。原本说好最近举行的婚礼，现在要推迟。”
乔希汶莞尔，“我理解的，你希望等弥嘉醒来再做。我很赞同你的做法。”
萧纪友看着她的脸，半晌没有说话。他这目光倒是看得乔希汶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萧纪友才意识到——又来了。自己又开始在她的脸上，寻找席羚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龌龊。
他站起身来，用手搭在她肩上，声音轻柔，“你早点休息吧。”
“你呢？”
“我晚一点。”
乔希汶抿了抿嘴，点点头。
萧纪友在台灯下坐着，静默良久。抽出一支烟，他默默地抽完，然后拨了个电话给司晋。司晋很快接听。
萧纪友问，“你还没睡着？”
“你也一样。”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十分疲累。
“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BLACK J时期的。关于乐戈，关于弥嘉，还有我们刚出道时候的很多事情……”
“Sean——”司晋忽然唤他的英文名，像当年他们在队中时候那样，“我有个想法。但也许对现在的你来说，这个想法太疯狂。”
萧纪友忽然想，“也许我们想着的，是同一件事情。”
第二天早上，圣诞节当天，跟CB公司和柏高公司关于萧纪友与乔希汶订婚公告同时发布的，还有BLA
CK J纪念演唱会举行的公告。
同一天，弥嘉经过一夜的手术，已经脱离危险期，但仍在昏迷中。情况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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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媒体纷纷评价，认为已经身为CB总裁，正忙于两家公司合并事项中的萧纪友，此时抽身出来搞BLACK J纪念演唱会，主要是为了给弥嘉打气。当然，也不乏很多持“阴谋论”的媒体对事件揣测，认为他是借着弥嘉来为自己加分。
“真是荒诞！”看到这样的报道，司晋不禁脱口骂道。
琉里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那份报道，“你知道，记者经常胡乱写的。”
“但是现在弥嘉这样……他们居然还拿这个来炒作！”司晋盘子上的寿司一块都没动过，显然他没有胃口，“萧纪友可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因为你了解他。”琉里扬手叫结帐。
这料理店是司晋的朋友开的，所以他们得以不受打扰地在这里用餐。但是近日忙于排练的他，却胃口不佳，什么都吃不下。
两人从料理店走出来，琉里用绒帽和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着脑袋说，“其实为了之后的演唱会做准备，你更应该多吃点东西。”
见司晋掏出香烟盒来，她又说，“你抽烟太凶了，对嗓子不好的。”
“我又不是主唱。”
琉里一怔，“你不是skins的主唱兼贝斯手吗？”
司晋的眼神一滞，然后“嗯”了一声，又自嘲一笑，“我一直还记得我在BJ时期。我常常以为自己就是个贝斯手。”
顿了顿，他说，“光黎也要参加。”
“唔？”琉里抬起脸。
“那场BJ演唱会，他也要参加。他的击鼓方式跟乐戈是最接近的。”
“喔。”
两人在月光下一直走着，走到停车的地方，沿路都不再说话。司晋开了车门，琉里上车，坐定了，忽然说，“这一切其实都像是个梦。”
“什么？”司晋开动车子。
“像现在这样，坐在你的车上，跟你像是朋友一样聊天。”
“你是我的朋友。”
“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啊。”
车子在路上行驶得飞快。司晋边握着方向盘，边淡淡地说，“一开始是你和席羚的关系，后来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你早就介入我的生活了。我对你来说，早已经不是偶像身份了，只是个普通人吧。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来到十字路口，交通等从绿色转成红色，在他们跟前闪烁。天空开始飘下了毛毛细雨，在这深冬
的夜里。路上行人极少，却有穿着深色长风衣的女子在遛狗，真是大胆。
车厢暖热。只听琉里忽然低声地，“在我心里，无论何时都没有将你还原成一个普通人。你一直是BLACK J里面那个光芒万丈的司晋。”说着，她将脸转向司晋，眼神很深，“我只是希望你知道，BLACK J纪念演唱会不光对弥嘉意义重大，对所有BJ的歌迷来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莹莹的交通灯红光中，司晋端详着她。一片沉寂。
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学生，出落成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了？也许因为刚才吃了太多芥末，也许因为她说话语速总是太快太急，此时的她，脸色红润，一双黑色眼睛清澈明亮，像是天使的脸，很美。
“看！教堂！”琉里忽然指着窗外。
凌晨时分，这圣诞夜已经结束，做弥撒的人群早已离开上帝之所，回到各自温暖的家中去，守着家里的圣诞树。但此时这高耸的尖顶石塔刺向云霄，只俯瞰着尘埃落定的尘世间，显得安静而美好。
司晋将车停在教堂外，琉里惊异地看着他，他说，“不如我们到里面去吧。”
“现在？”琉里抬头看着教堂旁边钟楼的大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半。
“现在！”司晋从车上跳下来，拉开琉里那边的车门，伸手拽了拽她，“快！这里没人看着，栏杆又短，很容易爬过去的！”
琉里犹豫着下车，司晋用手抓住冰冷栏杆的一端，翻身跃过去，跳到栏杆另一边的地面上。在他身后便是教堂的尖拱门。琉里跟他隔着栏杆，他在那头说，“快过来！”
琉里心惊胆战地回头四顾，看路上没有其他行人，才用手握住栏杆的一头，用力提起脚，翻爬到栏杆上。她往下面看去，只觉得地面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双脚悬空，心里扑腾扑腾直跳。
司晋在下面抬头看她，“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琉里看看头顶那片星空，只觉得脚下有风穿过。她闭上眼睛，纵身一跳，在冲力作用下，撞到司晋怀里。
她不好意思地赶紧跳开来，司晋倒轻松地一笑，“我们进来了。”
“但是教堂的门关着的。”
“我们试试运气。”司晋说着往前走去——教堂的门虚掩着。用手推开，里面玫瑰花窗下，主祭坛的烛台仍燃着蜡烛，莹莹光亮轮转。基督受难像从高处俯瞰着这兀然闯入的二人。
琉里在长木椅上坐下，双手合成拳头，闭上眼睛开始默默祈祷。
她睁开眼后
，回头见到司晋坐在她身旁，轻声问，“你在祈祷什么？”
“希望弥嘉能够好起来。”
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