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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锦凰-第70部分

小说: 锦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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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不能换来那人保命。”
墨云晔闻言一颤,躬身郑重其事地对着林音行礼道:“求林大夫指点。”
林音笑道:“此事楼主有意相助,林音自当尽力,只是这天残毒家师穷其一身,至死都只
  寻了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可是这以毒攻毒,需要饲主付出的,你能承受吗?”
“需要什么?”
“三年,三年内天残毒体沉睡,饲主每日滴血喂蛊,三年后,待到毒体苏醒之时……饲
  主心智全无。”当今世上有情人比比皆是,又真的有几人做到如此?
墨云晔出乎林音意料地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纠结过选择,他只是问他:“尊师是……”
林音敛眉一笑,吐出两字:“司空。”司空二字,从白衣如雪的林音口中说出,居然带着几分
  蛊惑的味道,他像在细细咀嚼一般,念完后低眉笑了,狂风毫无预警地袭来,吹乱所有人的衣襟,
  铺天盖地的沙尘从远方而来,拍打在脸上生疼。
“师伯,来了怎么不知会侄儿一声?”
“你说,司空如何?”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在狂风中赫然响起,这声音让墨云晔陡然惊醒,
,满眼的杀气,甘苗!
蛊惑的声音如同锦绸一样润滑,听到人耳里却让人毛骨悚然,在场的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变
  脸色,直到甘苗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说司空如何?他是不是……死了?”
林音微笑道:“是,家师半月前死于逆天,是为徒的无能,无力回天。”
甘苗素来打扮得妖异无比,行为举止更是邪气十足,怪异的是林音简筒单单几句话居然让她
  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风停了、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静谧,唯有她的表情一点一点透出了
  疯狂,她的眼里渐渐起了波涛,盯着林音像要裂开来一股,“死了?”
林音颔首,“是,师伯。”
“他不是有鬼蛊吗?”甘苗陡然间尖叫出声,她的声音本就怪异,这会儿尖声叫出来凄厉无
  比,令人发寒。
林音等甘苗累到极点渐渐收敛了尖叫,才淡道:“师妹自小体质过阴,死气颇重,家师为保师
  妹性命,六年前就把鬼蛊给了师妹。”
“师妹……”甘苗暗色的眼里狰狞起来,“是那个叫青画的丫头?”
“是。”
甘苗红了眼,指缝里不断有血涌出,半晌,她才森森开口:“那他……有没有什么话……”
“有。”
“什么?”她急切地靠近。
“师父说,他一生活得纵性,犯下不少杀戮、欠下不少债,独独不欠的一个是师伯你,如有
  来世,绝不再见。”  
“绝不相见,绝不相见……”甘苗的眼神一下子涣散了,再也聚集不起来,片刻之后,是她
  凄厉的笑声,“绝不相见,那我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我活着做什么……哈!绝不相见……”她已
  经彻彻底底疯狂了,疯狂的眼、疯狂的举止,就像是一个压抑很久的癫狂之人爆发,一旦开始了
  就停不下来,凄厉的笑声把竹林变得如同鬼城一样。
墨云晔静静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甘苗再厉害,司空的死却是她的致命弱点,甘苗和司空
  的过去他无从得知,但是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没了司空这支柱,甘苗她终将退出这场混战,彻
  底成为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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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画在青云宫内醒来,入眼的是朱木雕花的床和碧青的纱帐,纱帐外团团围着御医和侍女,
  闭眼前的竹屋和墨云晔都如同梦境一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最为熟悉的环境和人。
她的清醒乐坏了一干太医和侍女,小姿端来了一碗浓稠的药到她面前,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轻
  声道:“郡主,用药吧。”
御医急急替她诊了脉后就退了出去,其余的侍女也一道被青画遣了出去,整个房间就只剩下
  小姿一人,小姿对青画的想法了然于胸,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郡主,先喝药,好不好?”
那碗药浓稠无比,还带着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这微微腥甜的味道让青画反胃至极,她想推
开那药碗,只是见着小姿满脸的希翼有些不忍,还是硬着头皮把那药灌下喉咙,咽下药,她理了
理繁杂的思绪,问小姿:“青持呢?”
小姿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这个,良久才踟蹰道:“郡王,婚期已过,您回宫
那日……是婚期后一天。”
“婚期……后?”
“是,陛下坚持延缓,可是……可是那些老头……”小姿在宫中已经算不得稚嫩,但说起这
事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她自小侍候的郡主就要嫁给
当今天子为后,可是婚期将至,朝中的反对之声也越发严重起来:青画虽是忠烈之女,之前册封
太子妃时,所有人都迫于老皇帝的威仪方心服口服,但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今日青画要为后,终
究是惹来了朝臣的不满。
新皇根基尚不稳固,选后大事关系到未来几十年朝中势力倾向,每个党派都希望当上皇后的
会是自己的人,在这等风口浪尖之上,青画却是个空有忠烈之后美名,实则无权、无势、无根基
的人,她若为后,谁人能服?只是她和青持的姻缘乃是先帝定下,故而才忍下波澜;青云国上下
信奉神明,对皇庭祭祀之类礼仪颇为看重,青画婚前失踪恰巧给了百官一个最好的理由,以于神
明不敬、损害国运为说辞,逼青持废除婚约,另娶皇后。
“青持另娶……”青画喃喃了一句,细细体会心尖上划过的一丝钝痛,除此之外,却也有一
分怅然。
小姿却会错了意,急得眼泪止不住,“郡主,您别急,陛下、陛下对您那么好……他肯定不会
  始乱终弃的!”
“小姿……”
“郡主,陛下对您……”
“小姿,青持他是一国之君啊!”青画笑了笑,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不经意的一个抬头,
  她却瞥见那个熟悉的沉默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只是短短几日,他却清瘦了不少,明明是个结实
  的剑客,如今看来却像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青画心中酸楚,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不声不
  响地迎上他的目光,凝视着,不知为何,明明隔得那么近,她却有种就此分离的错觉。
小姿也发现了青持,默默退出了房间,青持却不急于进房,他远远站着,仿佛连呼吸都收敛
  了起来,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区区十数步,他却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青持。”青画微微笑了,下了床。
有了第一步,第二步就不难,青持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他终究是迈步进了房间,扶过青画
  坐到桌边,替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嘴边,看她喝下了又找了件外衣披在她肩头,未了,他定定看
  着她,却始终没有开口。
青画喝完茶,扯了扯衣衫,对着脸色憔悴的青持叹了口气,倏地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青持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急促而颤抖,他的双臂僵硬无比,却使下不小的力道,把青画病软的
  身躯紧紧拥在怀里,纷乱的心跳渐渐平复成同个韵律。
“可不可以不顾你的性命、不顾青云,一起走?”这是青持发出的第一个声音、第一句话,
  带着浓浓的倦怠。
青画伸手回应了这个拥抱,低头暗暗揪紧了衣摆。
“锦儿……” 
“你是一国之君了。”青画埋头在青持肩头蹭了蹭。
青持苦笑起来,轻轻松开了她,略略退开一些距离问她:“锦儿,我虽然说过不再逼你,可是……
  你能不能告诉我,相识十年,你的爱与恨都给了他……宁臣在你心中,可曾占得半点位置?”
明明是卑微得近乎乞求的话语,青画的心却跟着抽痛起来,这个一国之君呵,她究竟还想让
  他如何牺牲?十年,两辈子,宁锦满心的爱给了墨云晔,青画满心的恨给了墨云晔,她的心,真
  的还有余地给这个总是沉默的男人吗?
青持眼里的波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青画的心前所未有的揪痛,几乎是不考虑,她脱口
  而出:“有!”宁锦缠绵病榻时照顾左右的是他、守陵的是他、生死关头相救的依旧是他……一点
  一点,积聚了十年,足够了。
“青持,我……我本就没有多少日子。”青画笨拙地解释,“可是、可是我是真心想嫁你,不
  仅仅是报恩……真的,可是……”可是你是一国之君,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背负昏庸无道的骂名。
青画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善言辞,到未了她只能拙拙地僵在座上,被青持极轻地拥住
  了,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轻柔如同羽翼。
“锦儿,青持此生为你蹉跎,不悔。”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役一句话。
后来的后来,青画见到了青持最后一个笑,笑渐渐在青持脸上洋溢开来,如同开放一朵花,
  那是个美得让人窒息过程;很多年后,当她早已看遍了江南的水、江北的山、塞外的黄沙,她依
  旧记得很多年前最后一次见着青持的时候,他那如碧海蓝天、青草细风一般的笑。
青画在这样的笑里渐渐失去了神识,她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地疲惫,却又不像是“天残”毒发
  作时的感觉,那是一种透骨的倦怠,铺天盖地的席卷向她。
青持……她最终还是没能叫出这最后一声,骤然晕厥。
一刹那,青持的泪滑落,滴在她的眼角上,就好像她也流泪了一般,“锦儿、锦儿……”他轻
  声念着,突然用力把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那茶杯里的东西,才是她会晕厥的真相,她空有
  那么敏锐的毒药嗅觉,却永远不会防范他。
所以,他心甘情愿认输,江山皇权他可以抛弃,但她的性命不可以,她得活下去,一直……
  活下去。
青云郡主暴毙的消息,在当日就传递了整个青云宫闱,传说青云的帝王在郡主房中守了整整
  四日,滴水未进,第五日的初阳升起的时候,宫女们见着了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抱着一个
  无声无启蛇青衫女子踏出了房门。
郡主故去本该厚葬,但是她还未来得及有名分的夫婿却阻止了一切丧礼,直到第五日的清晨,
  太监来报,说一个叫“林音”的江湖侠客自称是郡主师兄,在宫外拿着他御赐的金牌求见。
天色尚早,宫里还未真正热闹起来,只有起得早的宫女和守夜的侍卫看到他们年轻的君王,
把怀里没有声息的人交到侠客手里的时候,那比寒秋还要苍凉寂静的神色。
后来,没有后来了,年轻的帝王在那之后一夜苍老,眼里再不见温情。
同一年,墨云晔的三军撼动了整个朱墨,以史宫尹欢密册和先帝密旨为证,朱墨帝王墨轩并
  非皇室血脉,先帝有遗旨,杀无赦以保皇室血脉正统,无论是真是假,当墨云晔的铁骑踏破宫门
  的那一刻,它已经成了真相,墨轩丧生剑下的第二日,一直被收押在天牢的昭仪想容的尸体被发
  现,仵作验证之下,乃是自杀。
那是一场血光四溢的混战,墨云晔仗着十数万兵权,终究是平定了朱墨史上最为惨烈的一场
  宫变,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宫闱之内人人夜不能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
  后,墨云晔出乎意料地扶持先帝自幼在冷宫长成的小皇子墨瑟为帝,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做,也
  没有人能猜出他此行的目的,日子久了,民间便有传闻,摄政王贤能,为正血统起兵、不恋皇权,
  祸乱平息后便甩袖离去,回了摄政王府。
无论如何,摄政工墨云晔到最后还是退出了那个金碧辉煌的舞台,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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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边境有座山,叫湖眉,湖眉山连绵不断,两山相接的山谷间是一片片竹林;此时正是竹
  枝葱翠的时节,山谷里的绿连成了海,一望无际,在竹林尽头有一间小小的竹屋,屋外放着些药
  草,窗上悬着几个线接的竹筒,风一吹,叮当作响。
墨云晔已经在屋旁站了良久,他似乎是没有勇气踏进竹屋,却又不舍离去,只呆呆站着,沉
  默得如同要融进他身后的一片桃林。
竹屋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黄衫的女子,那女子见着紫衣吓了一跳,良
  久才笑道:“王爷来了。”
墨云晔低低应了一声,轻声问:“小易,她……如何?”
秦易手里端着一个筛子,上头的药草已经晒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把筛子放到屋旁,淡
  淡笑了,“她一直睡着,从来没醒过,半个月前和现在自然是一样的,王爷想进去看看吗?”
墨云晔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没有开口。
秦易收拾完药草,轻轻叹道:“王爷,您不进去,怎么知道王妃她到底现状如何呢?一两年了,
  这两年来,墨云晔每隔半月就会到这桃林小屋一次,送上医治青画的药,可是整整两年,他几乎
  每次来都会在山谷中待上一夜,却从来都只是站在屋外,不曾踏入竹屋半步,秦易请过、求过,
  都无济于事,到这半年,她已经不再抱希望他会进屋了,这一次,她却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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