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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部分

唐骑-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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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在此之前你在哪里驻防,立了什么功劳?”

郭师庸道:“不要越扯越远了。”

杨易却道:“我想知道!”

柴荣便将自己如何诱引契丹骑兵一事进入陷阱说了,那却是张迈抵达北轮台城后所听到的第一个捷报,帐中诸将都印象深刻,当时为振奋军心曾特别召有功人等入北轮台城游营嘉奖,而首功者就是杨易的弟弟杨涿!不过张迈杨易当初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情是出于宣传考虑,对这次小冲突本身并未过多关注,所以自不知其中细节。

这时听柴荣说他如何引契丹进入死地,其应变之快、安排之巧连张迈也为之赞叹,杨易皱眉道:“当初入北轮台城领赏的人里头,可没有你!”

柴荣有些羞赧:“我只砍翻了一个受伤的契丹骑兵,所以排不上。”

杨易愠道:“功曹那帮蠢货!这样屈才!这怎么能全按杀伤人数来算?这一仗,你该是首功才对!”

李膑却道:“你看中的是他的才能,但功曹是按章办事,也不能说有错!”

杨易冷笑道:“杨涿手握数百精兵,披坚甲、骑汗血、拿宝刀,在敌军混乱时冲上去捡便宜,自己杀几个,部下帮忙添几个,杀伤再多又有什么可贵?若说功曹是按章办事,那这章程本身就有问题!”

李膑还要说时,郭师庸道:“军制之事,非一时三刻谈得完,容后再说。”又对柴荣道:“少年,你带着那九百个俘虏去割草,怎么却会撞破胡人的会合之地?这事可给我说仔细了。”

柴荣这才说了割草之事,先说山谷的地理,跟着说收割完草料,然后是夜里拔野摸到他身边的那个小意外也提了,“当时我们只想第二天就回去,不料那无名山谷却偏偏被契丹发现了!”

他说到契丹忽然袭来,队正战死沙场又忍不住流泪,郭师庸本来对他的话是有所保留的,这时见他动情也忍不住叹息。

杨易道:“事情都逼到这份上了,你却如何应对?就算前一夜里那个拔野说的那条道路真的存在,契丹既冲到了跟前,只怕也不容得你们从那里逃走了。”

柴荣道:“是啊,当时契丹人都已经冲到附近了,他们连府兵正规军都打败了,何况我们一百个少年兵?兄弟们都慌了,我急中生智,就让大家将草料都推来,将谷口给堵住了!”

杨易愕然道:“用草料堵路?哈哈,那不济事!草料就是堆得比山高,也挡不住骑兵,只要他们放一把火……”忽然停住,跟着拍大腿道:“妙,妙!”将柴荣重新上下打量,忽然向张迈看了一眼,眼神中分明在说:“此子可以栽培!”这时候他竟忘了北庭战役的事情,而因为发现了一个良材而心中充满了兴奋。

张迈也理解了杨易的意思,问郭威道:“刚才小春好像提到他叫张荣,他的原名是什么?你从哪里收来的养子?”

郭威道:“他名字没改,就叫郭荣。是我亡妻柴氏的内侄。”

张迈怔住了:“柴氏?柴荣?”

 第六十六章 轮台风萧萧

郭威见张迈叫出“柴荣”二字以后脸色有异,问道:“元帅,怎么了?”

张迈呆了一呆,道:“没什么。”心中却对柴荣更加上心。

帐中诸将听完了柴荣如何走出山谷、如何向西北行去以避契丹兵马,再听他如何发现契丹、回纥会师之地,便都觉得顺理成章,杨易道:“看来上天对我们还算照顾,若不是小郭荣发现契丹和回纥的这个会师之地,只怕我们的决策要出问题!”又问了许多那个河谷的位置以及情状。

石拔问道:“那么东守西攻的战术要改么?”

“自然要调整的!”杨易道:“他们在正北方既然有这样一个据点,那么我们这个战术就不大好用了。”指了指柴荣说:“小郭荣,你先下去吧。”

柴荣有些恋恋地望着郭威,张迈对马小春道:“让柴……郭荣留在我帐中,给他些酒肉,回头让他们父子俩聚一聚。”

柴荣这才跟着马小春出来,一路心想:“他们多半是要商议大事,所以我不能听。”又想今日竟与郭威意外重逢,这份欢喜真是太大了,想想父亲就在军中,往后就不再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心中有一种找到了靠山的感觉。

他随马小春到了张迈的大帐中休息,即便已经成为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但张迈的大帐却仍然简单他有两座帐篷,一座是会议、见客的所在,装饰得威武且地方够大,而休息的一座则较小,有前后两座帐门,还有一个隐蔽的偏帐门,这个设计是为了万一出了意外可以迅速脱离。

大帐形式简单,但并不意味着简陋,脚下所铺就是于阗的毛毡地毯,功能防潮,柴荣从回纥契丹会师的河谷一路赶回,将情况一层层上报,慕容春华听说后马上将他派到北轮台城来,全身上下都脏透了!一双鞋子磨得百孔千疮,全都是泥土,他就将鞋袜都脱了下来,光脚入帐。

马小春取了葡萄酒和烤羊肉来,笑眯眯对柴荣道:“小兄弟,除了亲贵大将的子弟,比如杨涿都尉,这座大帐可没其他人进来过,蒙元帅亲赐酒肉的,你是第一个。”

跟着又指着帐中的东西向柴荣夸耀,比如骨咄的宝刀、狄银的头盔、萨图克投降时献上的战甲等等,柴荣看得啧啧称奇,然而他竟然也不紧张,正正坐在帐中,马小春端来酒肉他拿起就吃,也不客气,却也不无礼。

马小春见他举止大方,反而稀罕。

柴荣离开之后,那个军帐会议竟然久久未结束,他左等又等,都等不到郭威避免有些焦躁,马小春道:“我去帮你看看。”

去了一会回来说:“好厉害,这个会真不简单!都过了晚饭的饭点了,他们都不叫停。”

柴荣道:“那多半是有要事。”心想元帅他们连饭都顾不上,自己有酒有肉,也不好埋怨,便耐下心来继续守候。

柴荣不晓得,这次的会议与他带来的情报密切相关,他出去以后,杨易马上道:“契丹与回纥秘密经营此河谷必有重大图谋,若让他们在一个有水源的地方成功会师,对我们不利。回纥人倾国而至,带了许多谷物牛羊,契丹人兵马强壮,若两家相济,消息沟通得及时,我们只怕要落于下风!”

郭师庸问道:“阿易你打算怎么做?”

杨易道:“我打算提两万精兵,直杀过去,毁了他们这个据点!”

郭师庸与李膑都吃了一惊:“这太冒险了吧!”

杨易道:“他们自以为地点隐蔽,我军以快打快,必然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此战保守来说是切断契丹和回纥主力会师的希望,若往大里说,重创胡人联军也在此一役!”

石拔也道:“不错,东西两拨胡人如果受挫,士气一定低迷,那时候我们再起大军驱逐他们,或者可以一战定乾坤!”

杨易接着道:“我听郭荣的描述,这个河谷羊群极多,又藏着许多草山,很可能竟是胡人大面积囤粮的所在,若是如此,则这一战不止是杀敌,一旦毁掉了胡人的粮草,他们想要再战都难了!这是曹操袭乌巢之举,成败之间在此一战!”

张迈也听得砰然心动,如今已近寒冬,一旦粮草被毁,契丹也罢,回纥也罢,都将没有再战之力,就算那个河谷并非胡人存储粮食的唯一地点,但只要有一个大仓被烧,对方的士气将大受大打击,在接下来的这个严冬之中必然难以熬下去!

那时候唐军却可趁势追击,随便挑一条落水狗来打也可保全胜了!

不过,郭师庸和李膑却都持反对意见,郭师庸道:“阿易这个决定太仓促了!因为一个小小少年兵带来的消息就要修改整个战术方向,这也罢了,竟然还要冒险出袭,太冒险了,我不能赞同!”

“少年兵又怎么样!怎么能因一个人的身份高低来定他所带来的情报是否可信?”杨易道:“像这样的消息,原本就都是小人物才可能获得,若是春华,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敌人注意,反而不可能深入到敌人后方!底下的人拼命探到消息,而我们则要确认这些消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我们之前打听了那么多细节,为的是什么?就是要确定这个消息可信!”

李膑道:“能不能这样,我们先派人前往探测,看看是否真如郭荣所说。”

杨易道:“往来探测,必会被契丹人发现,那时候就收不到奇袭的效果了。”

郭师庸道:“宁可以正对敌,何必一定要以奇破敌?”

杨易道:“兵贵神速,将贵善断!当进不进,坐失良机,那是庸将所为!我军以勇猛敢敢而起家,若是踌躇犹豫,只怕现在我们还在新碎叶城游荡躲避呢!昭山一战、俱兰城一战、灯上城一战、疏勒一战,哪次不是险中取胜?大胜从来都向险中求!像这样的机会不可轻易放过!”

“可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在新碎叶城、在昭山、在疏勒的时候不一样了!”郭师庸道:“在新碎叶城的时候,我们不前进就得死!在昭山的时候,我们不拼命就得死!在疏勒的时候,我们若不冒险就无法取得我们的第一个根据地!但是现在呢?现在我们不是一无所有的光脚汉了啊!我们背后有着万里疆土,有着百万民众,他们都要依靠我们来保护。而我们的兵马已经强壮,进可攻退可守,已经不需要再兵行险着了!郭荣的这个情报,我看十有**应该是真的,但我现在却很担心,担心的就是你食髓知味,因为以前冒险而胜利,就认为现在冒险也能胜利这可是要不得的!”

“庸叔,你这种想法,才是真正的要不得!”杨易道:“当初的岭西回纥,何尝不是有数千里疆土,何尝不是有百万民众?但现在呢?他们被我们打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他本来是站着的,这时候说得激动竟站了起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胜利,就是因为我们敢闯敢干,当断则断,反观岭西阿尔斯兰则总是在犹豫,总是在踌躇,结果现在便兵败身死而无葬身之地!归义军又如何?曹家够稳重了吧?现在又是什么下场!至于北庭回纥,又岂是因为冒险而亡国的?当初我们兵甲不齐,粮草告紧,可仍然能够突破重围,杀出一片天地来!现在兵甲精良,粮食丰足,又有精兵强将,却反而畏首畏尾起来了!”

郭师庸道:“这不是畏首畏尾,这是慎重!”

“慎重?我就觉得这两年我们慎重过头了!”杨易道:“自我们入河西以来,兵将都懈怠了,有不少人也都怕死了!许多人在河西有了产业,就都想要自保妻儿,而再不能如当年那般奋勇拼死!因为他们的性命都开始值钱了!别的不说,就说小石头!”

他猛地将石拔一指,道:“他也不如当年了!最近精神状态是好了些,可要是在河西再待那么一两年,我怕他就完全废掉了!”

石拔脸上一红,杨易又指着李膑说:“还有我们的司马大人!你也比之前更缩手缩脚了!献谋献策,说的都是一些拖后腿的话!”

李膑听得一时反应不过来,杨易又对郭师庸道:“还有庸叔你!当初你在昭山行宫奋起的豪情,最近似乎也慢慢还回去了!你们在河西,搞的都是什么!看看功曹是怎么给郭荣与杨涿报功劳的该提拔的后进连进轮台城受赏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不需要提拔的杨家子弟却赏了首功!那些功曹的人这么随便地对待郭荣,是不是因为他没背景?为什么却又来给杨涿锦上添花?是不是因为他是我杨易的弟弟!你们还说这是什么章程,依我看这就是官僚!”

杨易的脾气本来就不算好,在新碎叶城时都敢当众顶撞郭师道杨定国,这几年功劳日进,威权日重,郭师庸虽是长辈,他说开了竟也不留情面,说的郭师庸难以下台。

张迈忙调和说:“阿易,小石头是有些懈怠了,但李司马却都是为国盘算,至于功曹官僚习气的事情,也怪不到庸叔的头上。”

杨易道:“我也不是怪谁,其实我也有不好。我说的,是当前我们整体的风气越来越不像当年横扫西域时的我们!当年的我们犹如清晨的阳光,虽然微弱却能突破乌云遍照大地!而现在,迈哥,我们在失去冲劲了啊!我们的军队中有一部分人有了暮气这才是最可怕的,比打一两场败仗更加可怕!精细徘徊,这是文人干的事情,来回盘算,这是商人的个性,至于我们武人,我们就是抛头洒血以战疆场!我军之风气,必须有这等豪情,那时才有希望,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守成的时候了么?这些徘徊,那些算计,不能用来开创基业,只会因此而扼杀我们的扩张!这样的习气一定要洗刷洗刷!用血来洗刷!”

郭师庸与李膑被杨易的气势压住,稍稍沉默了下来,石拔也站起来道:“元帅!都督,这次的袭攻就让我去吧!”

张迈沉吟着,又问郭威的意见,其实郭威的年纪比张迈还大些,以在战争中历练的时间而言比张迈多了好几倍,且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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