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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右舷-第14部分

小说: 右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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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过千了很开心的说……谢谢诸位~^_^


引子
更新时间200589 11:29:00  字数:1742

 
煌煌红日,在西方缓缓沉落。舟山自汤和内迁,数十年来渺无人迹。鱼龙腾跃,虾蟹横行,树林把无数岛屿尽数遮蔽。此时只一艘单桅船泊于姚江入海口待发,于红树丛中露出船头缆柱,形迹十分鬼祟。
离此船数十仗远是一沙滩,给白天的阳光烤得滚烫,此刻略略下凉。两个小子正在滩上熟睡。高的那个名滨田雄,肤色黝黑,呼噜打得山响;矮的叫孙平北,细腻白净。他侧着身睡,吹沙成坑。两个小子都赤了上身,裤子是渔人那种大脚裤。因为夏天炎热,他们把裤子剪短了,露出膝盖。
一只极小的乌龟爬到孙平北身边,钻进他的短裤里歇了一会儿凉。他没有醒。乌龟闻到点味道,转身离去。
滨田雄睡梦中感到身下什么东西在动,呼噜一停,伸手把腿上的一只小乌龟扒拉掉。两腿间又有三只小乌龟拱开了蛋壳,冒出沙子。孙平北也醒了,一个乌龟爬上他的肚子。另一个刚从他脑门上落了个四脚朝天,又在他耳垂边借力翻了过来。
我的妈呀!这是怎么了?
俩小孩赶快起身。整个沙滩到处都有乌龟在破壳,满身粘的沙子,瞎舞着鳍肢乱爬。海鸥和军舰鸟纷纷涌到,扑翅的声音夹杂了散落的羽毛,海滩大乱。成千的小乌龟拖着铜钱大小的甲壳向海洋冲刺。半路上被飞贼叼走无数,有的啪一声摔在礁石上,血肉模糊,鸟群立刻密密实实地把它遮盖起来。
海龟的孵化日子并非一定,如果天凉雨多,会晚几天,如果连续曝晒则要提前。眼看滩上开始了大屠杀,滨田雄骂起来,从口袋里取出弹弓乱打。孙平北一边跑一边扔沙子赶鸟。鸟群高声鼓噪,翅膀下散发出热烘烘的臭气,粘稠的鸟粪落在沙滩上。滨田雄射了几十颗圆石子,有三颗打中海鸥,一颗打中自己虎口。
那艘船上的有几个人醒了过来,透过树林看看沙滩。喂,你怎么了?有人对高个子喊。那小子没回答,他捂着手蹲在地上。一个中年男子从船舱里出来,踩着跳板走到沙滩,看看他的手。
不妨事。他说,只肿了。骨头没伤着。
滨田雄问他:岳叔,我们什么时候走?
天黑了再走。现在出海,会给官兵的巡海船抓住。
滨田雄到舱里去涂药,留下孙平北一个人从事救龟大业。海滩上有些小乌龟爬到林子里来了,四下乱钻,岳和平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把它们抓了一大把在手里,扔进港汊水道。它们立刻顺着水道向大海游去。其他几个水手并不帮忙。他们觉得他有点儿迂腐。都是畜牲,你救了这个,其实等于害了那个。
老沙船的船主问岳和平:这俩孩子是什么来历,你要亲自送?
大点的那个是日本勘合船留下的,父亲是倭奴,母亲是中国人。小的那个是孙强的孩子。
孙强不是满门抄斩了吗?
这小子逃出来了。
哦?
岳和平点点头:真的。他很有意思。他躲在伙房的烟道里。
其他人呢?
当时就杀了。
可惜。孙强做丝绸做得满好的。怎么都不等秋后?
带队的官儿想吞掉他们的家产。我们等天黑要等几个时辰?
船主看看天:快了。
入夜,老沙船起了帆。六支橹齐齐摇动,在船舷两侧搅出三对椭圆的旋涡。另有两个在岸上用绳子拉船入海。岳和平稳稳地站在水道边上,不拉纤也不上船。船离开红树林进入主航道,两岸渐渐远去,来自大洋的风轻轻一拂,砰的帆蓬鼓起。孙平北和滨田雄上了船忙这忙那,安顿好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岳和平的挺立的身影。孙平北首先醒悟:岳叔不跟我们走!滨田雄放声喊:……岳叔!
岳和平一言不发。当船走得离岸颇远的时候,他忽然高声唱了一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转身离去。




更新时间200589 11:33:00  字数:5368

 
老水手:天下土地到海边都是皇上的。……现在你们已经出了这个滨,从此不算大明的臣民了。
 
一艘单桅船在黎明时分进入六横①水面。
它先在一连串的小湾中转来转去,又在开阔的海面上颠簸了大半个时辰,穿过一个极小的入口,远东第一走私大港展现在眼前。
双屿是两列长岛,中间夹了20余里一个港湾,南北走向,肚大口小,好似一张准备接吻的嘴。北口面向大陆,两山各架一座炮台,用来对付朱明水师的巡海船;南口较阔,带了点儿喇叭形状,人们修了石头堤坝为海浪减力。虽然只是黎明,但岛上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码头尤其不堪,那无数的侧舷、帆蓬、桅杆、货山、苫布、巨木支撑的风雨大棚,匆匆来去的挑夫、水手,慢吞吞讲价的掌柜、货主,构成一幅极度纷乱的画面。
单桅船上,两个小孩呆望着高处两门虎蹲炮之间、垒了两丈高的草席堆栈。草席顶上盖了油布,躺了个大胖子,裸了肚皮高卧。从下面能看到他的白肚皮一起一浮。而距离码头两链远的一个灰色货山好象全是瓷器,一帮穿着短褂、梳着高髻的矮家伙正一点儿一点儿把货物往船上搬运。远远看去,如同一大群忙碌的小妖。
进港了。单桅船受到了夹道欢迎。
嘿,来了一群乡巴佬。这声音来自高处,是一只大船的桅杆了望手。
这是不是一只漕运呀?嘿嘿嘿嘿,大伙来看漕运呀。一大帮人聚集在右岸炮台附近,向他们喊着,一时间吵成一片。
喂,运米的,我有五百斤黄鱼干,换不换?
这船有点儿像个画舫。喂,你们把杭州的画舫偷来走私,这可是犯天条的。我要报官!
有官妓吗?露个脸瞧瞧!
有酒吗?
没有女人,我操这个小奶娃子也行。这话是对着单桅船上矮点的小孩孙平北说的。
奶奶个雄!怎么又是运粮船。老子今天不卸了!
说不定是一船印花土布……
这一船全是公的。
单桅船的船主站在船头,没好气的吼了回去:凭你那泡成海绵的东西,也想找雌儿!
码头上的人大笑。
俩小孩对望了望,叫滨田雄的高个子貌似听懂了,跟着笑起来。
在单桅船右前方,还有一艘船在靠拢码头。那是艘怪船,全挂的是软帆,船首雕了个真人大小的光身子美女,两只胳膊拽住前桅的帆索。船舷站着个哨兵,戴着一顶宽大的软圈帽,掌中一条粗粗的火绳枪。他们的帆索调整了几下,就借这港内的微风慢慢进入,不用桨撸。船侧有许多盖板,有一个打开来露出铁炮。岸上没有人向他们打口哨或是怪叫。
在一片喧闹中,这艘船特别宁静,凶狠。
那是葡萄牙人的船。②
单桅船靠上了码头。船主把行李递给仰着脖子四处看的俩孩子,你们穿过这个镇子,有个峡湾,过了湾就是孩儿营。去吧。
孩儿营?
里边都是些孤儿。海上难有善终,孤儿很多,棚子里热闹得很呢。大李你送一下他们。
孙平北和滨田雄手拉着手登岸,叫大李的水手帮他们拿着行李,穿过拥挤混乱的码头到了镇上。此时双屿镇大约有五六万人口,因为有渔汛,部分走私船离港跑到大戟山一带拉网去了。禁海之后水产奇缺,卖得起好价钱。镇上到处腌制鱼干,腥味冲鼻。
怎么这么臭呀?孙平北有点儿受不了了。
大李:小黄鱼汛。你们还得闻一个月。 
孙平北:请教一下,叔叔你该怎么称呼?
大李:行了。走。
绕过北较场,翻过小丘,从镇子穿出,看到一条深涧般的峡湾。水手招呼了一艘摆渡小船把他们运过去。两人不敢问话,他们甚至看不明白这个湾是河是海。孙平北把手在船舷探下去打湿,一尝是咸的,高兴地对滨田雄说:是海。
一袋烟的功夫船到了对岸。一个大棚子背海靠湾而建,这东西说是棚子,上面铺了瓦,说是房子,四面墙壁没有石头草灰,全是沉重的原木。看上去极其丑陋又极其结实。水手把行李交还给他们,进去吧。说完转身就走,把两人晾在当地。
门一推开,里面异常嘈杂。俩小孩把脑袋探进去,给震撼了。
四排床铺夹一个宽阔的过道,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孩在上窜下跳。这些孩子衣着都很朴素,但用料并不便宜;个个面孔红润,像是吃饱的样子。他们中最大的一群在床底下,分成两拨对峙着,似乎是看谁能在爬行中摆脱围追堵截到达对方那一排的床下。
似乎全是男孩子,其中三分之一超过了十岁。棚子尽头是一块大布帘子,这时候正给一个女孩子揭开,棚子深处另一半露了出来,全是女孩子!帘子后面还有几十张床铺。
那丫头很不高兴地叫唤着什么人,所有的人都绝不理睬,她就骂了一句,没趣地回去了。这时床底下有人好象犯规了,互相殴打,因施展不开,只看到好多只小手在揪对方耳朵,捏鼻子。有个孩子脑袋给大一点儿的压在地上痛快地摩擦了一番,呜呜地哭;还有一个抓住对方两只耳朵,一下一下往床脚上撞他后脑勺。他使出全身的劲,床给撞得一晃一晃。就在这张床上,两个特别小的孩子很安静地互相嗅着,四只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喃喃细语,咯咯笑。而在棚子靠近大门的,一个挂着长鼻涕的孩子转过脸来,饶有所思地研究一个新景象那边两个家伙,各自抱了行李,一高一矮,傻张着嘴,是干什么的?
孙平北和滨田雄也在看他。
臭水师……狗官兵!这小孩大骂他们,蠕动着爬下床捡起一只鞋,要过来打他们。
滨田雄冲他做了个鬼脸。他的瘦脸肌肉力量很大,效果比常人强得多。这么说吧,他把脸使劲一扭,那就不像是张脸了。
小孩楞在那里,鞋子掉在地上,一张胖脸一瘪一瘪,举手指着滨田雄,哭叫起来:他……呜哇
孩儿营装了三百个孩子,也就是三百种动物。这小孩是个京巴,只要见到陌生人就要招惹。滨田雄是一头黑猩猩,他听到那小孩子的侮辱,报以丑恶的怪相。孙平北是狐狸,他立刻挡到床前,让大棚子的所有人看不见这小孩在哭。完颜辉是丛林狼,他耳朵一转,就在无数孩子的喧嚣声中分辨出他弟弟的哭声。
完颜辉站起来望望大门口,跳过一张木板床,踢开挡路的孩子,踩着走道上一大片后脊梁和手背,冲到他们面前。新来的?
嗯?
招架着。
完颜辉左拳捅向滨田雄的肚子。滨田雄伸两只手去挡;对方右手才真正发力,抡圆了挥到脸上,啪!,孙平北听到了生平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滨田雄一下子忘记了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干什么。他起脚飞踢,狂声大叫,对方身子一退,纵过来拳他的小腹。滨田雄本能地去挡,那只右手又抡到了脸上。啪,跟刚才一样的响亮。
滨田雄不顾脸上火辣辣,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对方后退几步转身一旋,拽脱了。然后再次打他的肚子。孙平北在旁边急忙一伸手,去遮滨田雄的左脸。果然,猛烈的第三记耳光煽在孙的手背上。力道真是重啊!
这一耽搁,滨田雄狠狠一拳到了位置。,咚的擂在对方胸口。高瘦小子退了一步,然后孙平北拉住了滨田雄。双方互相瞪着。
你为什么要打我们?
……哟?你背后是谁?
两个小孩都没上当。此刻有六、七个半大小子围了上来。你们想干什么?孙平北问。两人背靠背站好。
高个子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在孙平北面前立定:挺机灵呀。一帮人同时进攻。他自己左手一拳向孙的肚子打来。孙平北知道这是个虚招,挺身向前用肚子挤住他拳头,然后把额头搁在了对方的脸上。他使出了全力,但来不及庆祝,到处都有手脚伸过来揍他。
两个人被打倒在地。周围一圈脚又踢又踩,根本挣不起来。完颜辉鼻子给撞出血,十分生气,用凳子砸他们。等到打累了,他们把两个人拽起来扔到门外。
日头很热。地上给晒烫了。两个孩子呻吟了一会就站起来,检视身上的伤痕。他们的行李还在棚子里,但一时间不敢进去拿。
孙平北哭了。
滨田雄很为平北害臊,给了他两拳,看到有人向大棚子走来,搂了孙平北走开去看风景。那是个女人,十分秀丽,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她从另一个门走进大棚子,看来是进了女儿营。进门之前余光扫到滨田雄和孙平北,也不在意。
她一进去,就有女孩子报告刚才男的那边打架了。她立刻撩了帘子过来,男孩子们喊着她:李先生,李先生,李先生。四下看看,没什么异常。
有人打架了?她问完颜辉。
没有。
看看无人哭泣,她估计多半是个小乱子。好吧,她清清嗓子。
去年至今,我已教了四千多个字给你们,你们要勤加习练。毛笔纸张不够,随时可找我领取。我新得一本佛朗机的《远东海国图志》,要是你们中有人已经把以前的书都习练完毕,可先借去抄录一本。她停下看看四周,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因为态度认真,样子就特别傻。她带了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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