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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释怒-第75部分

小说: 释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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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掌印太监万和鸣亲到宫门口迎候,张素元、满雄、侯师杰三人被引入平台后,并排跪在丹墀下,行三跪九扣大礼。

见礼已必,自觉稳如泰山的思宗皇帝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绕过玉案,亲自将三人一一扶起,大加褒勉。

“奴贼犯我疆土,杀我子民,不知众位卿家有何良策御敌?”重新归座后,思宗向着众人问道。

早已肃立在两旁多时,如木雕泥塑的一众大臣们都清楚,如今在皇上眼里,他们连个屁都不顶,皇上这不是在问他们,而是在问张素元三人。其时,就是他们这些没日没夜以揣摩上意为业的帝国精英也并没有完全猜透思宗的心思,思宗真正想问的其实只是满雄和侯师杰两人而已。

京城里的谣言早已传得沸反盈天,思宗虽然将信将疑,但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也下不了决心在此刻强敌兵临城下的时候剥夺张素元的权柄。

思宗知道军队不比地方,若现在就将张素元问罪,肯定没人指挥得动辽东大军,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但就因为他想治张素元的罪却又治不了,所以怒气愈盛,对张素元的恶感也就更大,于是连带着不管张素元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听,他希望满雄或侯师杰能有什么御敌良策。

看着皇上在自己身上逡巡的殷切目光,满雄和侯师杰不禁都低下头去,要是没有被八旗兵打得落荒而逃,他们现在或许还有勇气逞一把英雄,但这会儿,装老猫肉是最明智的选择。

无奈,思宗最后还是不得不把目光定在了张素元身上,只是殷切的目光背后,杀机更盛。

心中冷冷一笑,张素元站起身来,躬身奏道:“陛下,八旗兵突入关内,虽让我们措手不及,但臣以为我们或可反败为胜,将八旗兵一举歼灭!”

当初夸言五年平辽,但刚刚不过一年,本在千里之外的八旗兵却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京师脚下,如今竟又说什么要把八旗兵一举歼灭,张素元这分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自己,强压下心头怒火,他到要看看张素元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用己之长,藏己之短;攻敌之短,避敌之长,这是战争中,尤其是弱势一方必须尽最大可能遵守的原则。八旗兵千里奔袭,深入关内,保持相当高的行军速度将始终是他们赖以保命制胜的关键所在。千里奔袭,八旗兵不可能有辎重部队随行,一切所需都只能由士兵自己随身携带;深入关内后,人吃马喂都只能由劫掠而来,多数时候,还是得由士兵自己随身携带,而且现在天寒地洞,马料也得如此。据臣估算,一个士兵最多只可能随身携带七天的干粮和三天的马料,因此八旗兵必需随时随地补充粮秣,若他们一旦抢掠不着,就会不战自溃,此其为一短;没有重型攻城器械,此其为二短;深入敌境,所处皆敌,消息闭塞,此其为三短。八旗兵勇猛彪悍,来去如风,野战之力极强,此是离人之长,这也是他们敢于深入关内的凭仗。”

听张素元说得头头是道,思宗也不由得来了兴致,他不由自主地问道:“那又该如何?”

“用其三短,避其一长,离人可灭。”张素元慨然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刻下旨,敕令各地方官员,或将百姓聚于大城死守,或是就地藏匿于山中,或是撤往内地,总之,实施坚壁清野之策,务必使八旗兵得不到补给;同时,臣等于京师固守,一旦勤王之师云集,定可将八旗兵聚而歼之。”

“张大人说得倒是轻松,只是不知张大人想过没有,八旗兵会这么愚蠢吗,会死等在京师不走吗?如果八旗兵转而攻掠其它聚集百姓的大城,难道他们一定攻不下来吗?何况陛下乃天朝圣君,素以仁德为怀,怎忍贼奴在我疆土纵横驰骋,让黎民百姓惨遭荼毒杀戮!”如今已入阁升为辅臣的楚延儒语带讥讽地说道。

楚延儒不是个吃了两碗干饭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嘲讽张素元这等手握重权的勤王大帅的,他出言讥讽张素元,是因为摸透了思宗的心思,如果不是看清了思宗的心思,这种话他也可以问,但语气就会截然不同。

看到皇上瞟向自己的目光,楚延儒知道他楚某人距首辅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

“楚大人,您说得很对,如果我们固守待援,八旗兵一定不会在城外等死,一定会转而攻掠其他城镇,而且也一定可以攻得下。”张素元淡然一笑,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瞳孔放大,皆不明所以。

“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延儒不由吃惊地问道。

不理楚延儒,张素元向着思宗说道:“陛下,八旗兵若离京师他往,臣即率大军尾随其后。大军集结一处,步步为营,既随其而动,又不随其而动,与其距离保持在一至二日的行程内既可。如此,八旗兵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而其欲攻城劫掠粮秣时,我又一二日内必至,使其腹背受敌,这样下去,八旗兵进退不得,很快就会被我们拖死。”

“八旗兵可真听张大人的话!张大人先说八旗兵来去如风,后又说大军步步为营也可与他们保持在一至二日的行程内,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呢?”楚延儒又嘲讽地问道。

“八旗兵虽然来去如风,勇猛彪悍,但他们也不是铁打的,不论是人还是马,跑时间长了也会累的,如果这时候碰到来勤王的大军,他们也会成为待宰的羔羊。楚大人,不知本督这回说的可否清楚?”张素元谦恭地问道。

楚延儒老脸一红,他知道在军略上与张素元辩论,吃憋的只能是他,于是不再言语。

既然认定张素元承诺的“五年平辽”是愚弄他的虚言妄语,那任张素元现在舌灿莲花,说得再动听,再有理,思宗也只当张素元又在愚弄他,于是对张素元所提的建言不置可否,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张爱卿,朕命你总理京城防务,务必要解此危难。”

总理京城防务,说得好听,张素元知道,思宗给他的权限只是统领各路勤王兵马而已。看来他的两条建议,思宗无一采纳。未曾入宫之时,他尚抱着一线希望,如果思宗采纳他的建议,他就改变原定计划,他就不会让杨铁、李维这两个太监活着进城,他就会尽全力重创八旗兵,使之百姓少受些涂炭。

完全控制住离人之前,要尽一切可能避免与朝廷翻脸;羽翼未丰至足以左右形势的变化之前,也不可将离人打到无力抗拒的地步。这本是总的战略原则,如果能将八旗兵挡在关外,那么只需三年,他的计划定可如期实现,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八旗兵顺利突入关内,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更使他感到了恐惧。不管对自己有怎样的自信,张素元都清楚一点,如果觉得此等军国大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那平时越聪明的人,最后的结果也就证明他越愚蠢,因为决定军国大计成败的,绝不仅仅只是实力,有时候,运气比实力更能决定最终的成败。

遇到思宗这种可以独断乾坤又不可理喻之极的蠢材,是万千黎民百姓的悲哀,但却是皇天极的运气,而皇天极的睿智果决和八旗劲旅的骁勇彪悍也使离人可以将运气化为决定成败的力量。

因为恐惧,张素元决定改变他的既定方略:即便羽翼未丰也要抓住一切机会,尽最大可能重创离人这支唯一的劲旅。

心底一声轻叹,只为思宗一人的愚蠢,要有多少家园被毁,要有多少白骨暴于荒野?

“陛下,御敌凭坚。将士们连日奔波激战,劳困疲顿,且寒气日重,郊野露营,伤病必多,此时接战,于我极为不利,臣请陛下允准各路勤王大军入城休整数日。”

既然思宗对凭城固守不置可否,张素元此时也只能提出入城休整的要求,但他知道他请也是白请,因为思宗绝不会答应,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按原定计划,配合皇天极。

果然,思宗疑云大起,张素元为什么屡次三番想要带兵进城?

“贼奴在京郊各县烧杀抢掠,若大军退守城内,即示弱于敌,恐京师民心不稳,张爱卿还是率军迎敌为上。”思宗好像跟本没听到张素元刚刚说的御敌之策一样,断然拒绝了入城休整的请求。

回到军中,张素元即传令下去,令沿途所留部队向靠近京师的玉田集结,同时令山海关的朱虎城做好相应的准备,而后他命祖云寿亲自去请满雄和侯师杰到帅营议事。

满雄和侯师杰在三河、顺义被八旗兵杀得大败,蓟镇近在咫尺,而张素元却毫无作为。虽然他们都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张素元凭城固守无可厚非,他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心里依然不舒服,尤其是满雄,和张素元素有心结,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坏的方面想,以为张素元隔岸观火,保存实力,有意让他们损失。

现在张素元总理京城防务,皇上授他统领各路勤王大军之权,满雄和侯师杰虽心存怨恨,却也不敢有令不遵,尤其是满雄,张素元何许人也,手段怎样,他知之甚深,所以越是怨恨,就越不敢将把柄落在张素元手里。

帅营大帐,听张素元向他们虚心垂问破敌之计,二人虽唯唯诺诺,却只是一味强调自己损兵折将,实是不堪大用,还望大帅明察。

对于满雄和侯师杰这二位明显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的两路大军主帅,张素元既不着急,更不气恼,反而一副感同身受,深以为然的样子。

“二位将军的苦衷,本督如何不知。三河、顺义之败非二位将军之过,实是本督调度无方。将士们连日奔波激战,定然极为疲惫,理当多加休整,而辽军虽也连日奔波,但毕竟没与敌接战,现在理当担起重任。如今八旗兵在盘山关立营,正面是德英门和广善门,那么就请二位将军率大同兵和宣化兵在德英门外立营,辽军就在广善门外立营,两营成犄角之势,互为奥援,不知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德英门外山势险峻,居民早已逃避一空,附近几个村庄也被八旗兵烧光抢光,已成一片废墟。德英门北面三十里就是八旗兵立营的盘山关,在这里立营,进可攻,退可守,一旦支持不住时,可退守德英门的瓮城内,凭坚城拒敌,可以说进退自如,万无一失,而广善门离盘山关更近,城外一马平川,战场广阔,既无险可守,更可极大地发挥八旗劲旅的冲击力,在这里立营相当危险。

满雄和侯师杰听罢对视一眼,他们本就对张素元心存戒心,害怕张素元拿他们开涮,只拿他们的部队消耗敌军,但他们又实在看不出张素元的安排对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于是只得点头应允。

当夜,各路人马移营结寨,于京西北和京东南结成连营数十里,成半月形包围盘山关。

一切调度已毕,张素元和祖云寿回到帅帐。帅帐中,左长和江成久早已恭候多时。

“大帅,杨铁和李维已被八旗兵擒获,他们只是行军途中掉队迷路,等闲不会启人疑窦。”左长禀道。

“很好,左将军,撤去对他们的监视,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张素元说道。

“皇上已经否决了大帅的建议,而且就连进城休整都不允许。”祖云寿在一旁说道。

“大帅,如此最好,干净利落,今后我们就可放手大干,不必再有任何顾忌。”左长咬了咬牙,说道。

“大帅,小的……”看到张素元责备的目光,江成久赶紧改口,说道:“末将已经查明,此番入关的八旗兵不会少于十万之众。”

“成久,立刻传令给赵将军,按原定计划行事。”张素元命令道。

“是,大帅。”说罢,江成久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去。

“左将军,京城中都安排好了吗?”张素元问道。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无一遗漏,请大帅放心。”左长回道。

“东厂和天牢的事有眉目吗?”祖云寿问道。

“还没有,现在只是收集情报。”

“这事还不急,左将军,你即刻按计划去南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切必须按最坏的情况来做准备。”

“大帅,明天就要大战,能不能此战过后,末将再走?”左长恳求道。

“明天不会有大战,今后也不会有,你不必担心。”张素元一笑,说道。

这话不但左长糊涂,祖云寿也一样,二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张素元。

“这很简单,只要站在全局上看,你们也能清楚。不论从战略上,还是从战术上,若有可能,避实击虚都是皇天极的必然选择。战略上,皇天极甘冒奇险入关,就是要借刀杀人,借思宗之手置我于死地,所以一切行动都必然以此展开,比如明天一战,八旗兵必然佯攻我们,而实击满雄、侯师杰所部,于是结果自然就是我们毫发无损,而满雄、侯师杰所部损失惨重,如此一来,不仅思宗对我更生疑虑,同时也会使将帅离心;战术上,如果皇天极与我决战,别说失败,就是惨胜,他要再回辽东都已不大可能,到时不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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