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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谍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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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多大了?”陈军长却不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
“21。”
又是一声“哦”,声音更轻,失望的意思更明显。
“不瞒你说,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我的女儿。她比你小一岁。”
林秀的心中不禁一动。
她反问了一句:“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哎——说来话长啊。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林秀一听,决定不再吭声。
铜管乐器的节奏越来越快,音调越来越辉煌,激烈的打击乐器预示着高潮即将到来——圆舞曲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陈军长从灯光中——那是葡萄藤架上的灯泡发出的橘色光亮——看见了林秀脖子上的红痣!
“姑娘,你……你脖子上的……红痣……”陈军长有些奇怪地说道。他不再称呼林秀为“小同志”,而是用了“姑娘”这一称谓。
林秀的脸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仍不吭声,她知道,还有十几秒钟,这支舞曲就结束了。对她来说,这场舞会也就彻底结束了!而她与这位和蔼而奇怪的军长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这痣……是……”陈军长吃力地试探着问道。
林秀沉默着。
“是后来长的,还是……”他斟酌着字句,似乎很想搞清楚这痣的来龙去脉。
“后来长的。”林秀极不情愿地憋出了这几个字。
“姑娘……我想……我们出去谈一谈,好吧?”
“为什么?”
“嗯……”陈军长有点难堪:“不为什么。看到你,我想到了我的女儿。”
林秀听到这里,心中的预感越来越沉重。她想起了前几天在方向晖的卧室看到的现在藏匿于她微缩胶卷中的《渡江战役参战部队师团级以上干部花名册》,其中的一个名字曾让她痛苦不堪。
“难道真是他?他现在做军长了?”
林秀的手和陈军长的手握在一起,她不知道是该立即放开,还是该握得更紧;不知道该扑向他的怀抱,还是该诅咒他的丑恶。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女儿这里也有一块痣,也是红色的。不过……”陈军长低低的耳语在林秀听来,却犹如一颗重镑炮弹,把她炸得头晕眼花。
她很想问眼前的男人这样一些话:“你叫什么名字?你女儿叫什么名字?你和她是怎么分开的?”可是,她不敢问!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将她推到疯狂的边缘、崩溃的边缘!
长号、长笛、提琴、军鼓、巴松管、单簧管、定音鼓……一起将圆舞曲送到华丽而兴奋的巅峰,随即戛然而止。
“陈德伦,你的舞跳得不错啊。”突然,一个豪爽的声音在林秀和陈军长的身边响起。
陈军长掉头一看,是他的上级,兵团雷司令。
林秀的右手还没来得及从陈德伦的大手中抽出,一听“陈德伦”三个字,犹如听到了一声炸雷,右手触电般的快速紧握了一下,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陈德伦明显感到了林秀的小手那一瞬间的紧握!条件反射般的紧握!痉挛般的抽搐!
“怎么了?姑娘?”他关切地问道。
幸亏林秀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她用超强的意志顶住了崩溃的感情:“哦,没什么。刚才他那一声,差点震坏了我的耳朵。”说着,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雷司令。
“哈哈哈。”雷司令一听,仰头大笑起来,“对不起,我是个粗人。哈哈哈。”林秀连忙应付了两句,匆匆离开了张家大院。
“真是他!”她边走边想。
二十四、林秀之谜
林秀跨出张家大院,快步走在瑶岗村中心的土路上。路边的柳树在春风沉醉的晚上轻轻拂动,田野中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可是,这样的柳树,这样的晚风,这样的气息,此时在林秀的感觉中,却犹如疾风暴雨,扑向她、抽打她、包围她。
童年的黑色记忆在心底深处涌动。她想把它按下去,可是,记忆裹挟着风声、雨声、哭泣声,还有鲜血和恐惧,一起向她呼啸而来。
林秀出生在安徽繁昌县横岭冲,那是长江边的一个小山村,水清岭秀。小时候,她还不叫林秀,叫陈红萍。爸爸很宠她,昵称她“红萍萍”。
当“红萍萍”长到11岁的时候,中国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惨剧,史称“皖南事变”。
1941年1月4日,新四军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奉命率军部及皖南部队9000余人,自安徽泾县云岭向北移动。7日,行至茂林地区时,突遭预先埋伏的国民党第三战区5万大军的包围袭击。新四军浴血奋战7昼夜,弹尽粮绝,除2000余人突出重围外,大部分壮烈牺牲,或失散被俘。军长叶挺在与好友——第三战区司令官顾祝同谈判时被扣,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牺牲,副军长项英、副参谋长周子昆遇害。“皖南事变”在中华民族的解放史上写下了悲壮的一页。
1月16日傍晚时分,正当小红萍独自一人在家门口玩耍时,突然有七个人从小路上向她走来。
小红萍远远地看见这几个人走得跌跌撞撞,很是匆忙。等到他们又走近了一点,发现这几个人都是男的,衣服又脏又破,脸色也不好看,很仓皇的样子。
小红萍感到很害怕,正要躲进家里,却听得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叫了一声:“红萍萍!”声音很轻,却很欣喜。
小红萍一愣,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就扭过头,只见那个人张开双臂快步向她走来。小红萍打量了一下来人,然后喊了一声“爸爸”,就扑向来人的怀中。
爸爸把她抱起来,不断地亲她。小红萍发觉爸爸胡子拉碴的,脸上很疲惫,好像老了不少,而且衣服皱皱巴巴的,也不是上次回家穿的那身好看的军装。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爸爸了。
“陈连长,你女儿好乖哟!”同行的人露出久违的笑容。笑容有些僵硬,但却是由衷的。
“是的。快进屋。”
陈连长将女儿抱进屋里,然后将她放下,招呼同伴坐下休息。
“爸爸,你回来啦。”一个声音从后门口传来,带着变声期特有的粗哑、稚嫩的粗哑。
几个人闻声望去,一个小伙子从后门跑进屋内。虽然穿着很破旧,但掩不住他少年的秀气和英俊。
陈连长“嗯”了一声,同时看了看儿子,发现他嘴巴上长了些毛茸茸的胡子,很细,很疏,比汗毛显眼一点。
“又长高了一点。”父亲的欣喜藏在心里,他也只是在心里说了这几个字。
“陈言,你到村口的三岔道上看着点,一有情况你就回来。嗯,叔叔们有点累,我让他们休息一会儿。”陈连长对儿子说道。
“好的。”陈言立即出了屋子,沿着小路向三岔道口跑去。
“红萍萍,乖,帮爸爸做一件事好吗?”陈连长低下头,双手抚摸着女儿的头。
“好。”小红萍高兴地说。
“你到村西头的馒头房买些馒头回来,”陈连长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钱,“带上篮子,紧钱买。要是人家问为什么买这么多,你就说晒干了吃。千万不要说我回来了。”
“好。我晓得了。”
小红萍提着篮子雀跃着出了门。
“哎,终于到家了。累死我了。”直到此时,陈连长才稍微安下了心。这是他近十天来第一次这么安心。
同行的人也纷纷叹了口气,紧张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有一个人竟在桌上打起了呼噜。他们在生死线上跋涉了好几天,太累了。
原来,陈连长几个是皖南新四军。事变发生后,他们陷入重重包围。陈连长带领全连拼死一搏,杀开血路,冲出包围。随后,为了躲避国民党的搜捕,一路风餐露宿,辗转来到横岭冲老家。现在,全连百十名战士只剩下七个!
半小时之后,陈言急急忙忙地回到家里,说道:“爸爸!不好了,赵狗财带着十几个人过来了!”
几个人一听,倦意全消。
“看清楚了吗?是往这边来吗?”陈连长问道。
“我一见他们朝三岔道走来,就往家赶,一边赶一边回头看。他们是朝家来了!”陈言喘着气说道。
“情况不妙。这个赵狗财是个地主恶霸,专门欺负穷人。他和我们家仇恨很大……这里不能待了!赶紧走!”陈连长说。
几个人立即站起身。
“陈言,你带叔叔们从后门出去。从冲子北岭的小路上往江边走。到了江边,再往凤栖渡走。我记得那里有渡船。你路熟,赶紧带叔叔们渡船过江。”陈连长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战士们,“到了江北,就好一点儿了,那里有我们的人,找新四军江北部队。快走!越快越好!”陈连长催促道。
“好!”陈言答应着。
“等等。如果凤栖渡没有渡船了,你们就沿江边小路往芜湖赶,再到苏南找游击队,或者到镇江句容找茅山游击队。快走吧!”
“爸爸,你不和我们一起走?”陈言问道。青涩的面容和哀愁的眼神让陈连长心中一揪——儿子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却让他承担如此艰难的扭子,陈连长感到很内疚。
“我要去找你妹妹。你们快走!”
“妹妹到哪里去了?”陈言问。
“去买馒头了。你快走吧!”
“爸,我和你去找妹妹!让叔叔们先走!”陈言很爱妹妹,不忍心就此和妹妹生离死别。
陈连长拔出手枪,对向陈言,又指点着眼前的几个人:“还婆婆妈妈的!叔叔们认识路吗?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陈言转过身,打开后门,又掉过头,望了一眼父亲,差点掉下眼泪。几个人跟着陈言一齐出了后门,迅速往北奔去。
陈连长闩上后门,把几张长条凳顺好了,又将桌上的茶碗收起来,紧接着拿起扫帚,把地上的烟头扫进簸箕,倒入门口的烂泥塘里,随后返身将家门关上,正欲出门,他隐约听见小路上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陈连长情知不妙,立即推开门,进了屋子,随后闩上门。
“陈德伦,别躲了!我看见你了!快开门!”陈德伦听到赵狗财在门外叫喊着,随后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陈德伦连忙向后门跑去,他想打开后门逃出去找小红萍。可是,刚走了两步,他立即停下了。
“这样很可能暴露陈言他们的去向。”他想。
“还不开门?再不开,我就砸门了!”赵狗财一边说一边拍着门。
陈德伦打开门。
他看见赵狗财站在门口,身后有七八个人。
“呵呵,陈德伦,你回来了?在新四军混得不错吧?”赵狗财露出金牙,奸笑着。随即转回身,对旁边一个精瘦的男子说:“杜队长,我没谎报军情吧。他就是共产党赤匪,陈德伦四年前带着那帮穷泥腿子打了我父亲,分了我家的粮。”被赵狗财称做“杜队长”的是国民党第三战区繁昌县便衣队的小队长杜林甫。便衣队执行两个任务,一个是铲除投靠日寇的汉奸,还有一个就是秘密剿杀共产党员。第二次国共合作以来,在同心抗日的大义下,便衣队剿杀共产党员的活动有所收敛。“皖南事变”前后,国共关系紧张,他们又奉命搜捕共产党员,甚至秘密处死。
最近这几天,杜林甫按照上司的命令,主要搜捕冲出茂林包围圈的新四军将士。
“幸亏我们来得快,正好撞了个正着。”赵狗财邀功似的对杜林甫哈了一下腰。
杜林甫不理他,大步跨进屋内,鹰隼般的眼光扫过屋里的每个角落。几个便衣也立即跟着他跳进去,并用手枪对着屋里的各个地方,如临大敌。
“还有人呢?都藏在哪里?”杜林甫冷冷地问道。
“什么人?”陈德伦反问道。
“别装蒜了。我亲眼看见你带着几个新四军残兵败将跌跌撞撞地回村了。你还想抵赖?”赵狗财喷着唾沫星说。
“就我一个人。”陈德伦坐下来。
“给我搜!”杜林甫手一挥。
几个便衣立即持枪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但是,他们一无所获。
“哼,陈德伦,这次回来怎么灰溜溜的,连军装也不敢穿了?上次回来不是挺神气的吗?穿着新四军的灰皮子,还带了个鸟警卫……”赵狗财喋喋不休地挖苦着。
杜林甫走近墙边的小桌子,拿起一只碗,看了看,他发现碗边上有两个指印,里外各一个,随后又拿起几个碗,发现了同样的情况。这是新四军战士喝茶时留下的手指印。
“你还说就你一个人?你一个人用这么多碗?留下这么多手指印?”杜林甫把碗伸到陈德伦眼前。
陈德伦默不做声。
他不想作无谓的辩解或反抗,那样只能激怒敌人。他只想多拖延点时间,让同志们,还有自己聚少离多的儿子走得更远一点。
最坏的打算是,自己伺机向冲子南面逃跑,以吸引敌人,那是陈言等人行走的反方向。
“给我细细地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地窖、大缸、大柜之类的。肯定有新四军。他们可能刚刚喝了茶。”杜林甫对手下布置完,又转向陈德伦,“快点说吧,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了?说出来没你什么事,政府还会嘉奖你。”
“爸爸!”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喜滋滋的童音!
屋里的人往门外望去,只见小红萍挎着半篮子馒头,斜着身子,眉开眼笑地走进屋子。因为出力和喜悦,小脸红彤彤的。
“爸爸,馒头买回来了。”她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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