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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民国土商-第108部分

小说: 民国土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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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爷,我们不能相信他们呀!”

范得礼拱手,“兄弟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难道你们还要我这把老骨头跪下求你们啊!”

万顺堂的几名悍勇之徒见范得礼话已至此,才不甘心地抛下了刀枪。

叶生秋让人过去收了他们的武器,然后狞笑一声,“兄弟们,斩草务必除根,上去把他们的手脚筋全部挑了,让他们今后再不能与咱们为敌。”他手一伸缩间,已从身上拔出了钢刀子,月光下,钢刀发出幽幽寒光……

万顺堂众门徒乍逢其言,不甘心引颈就戮,群情激愤地去同对方抢夺武器。叶生秋脸上荡出一丝奇特的神采,他拔出火枪,“触那,他们这是给脸不要脸,是想先下手为强啊!兄弟们,还等什么,等他们来要我们的命?”他“砰砰”连开数枪,又有几人被他打翻在地。

场面突然的混乱,让龙邵文不及阻止,只不大工夫,万顺堂那些放下武器的门徒,全都被叶生秋领着人打翻在地。

范得礼看着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只在这瞬间消失,他凄然惨笑,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太多的历史教训……公元前二百六十二年,秦赵长平之战,四十万赵国降兵,被秦将白起“坑”杀于长平之外;公元前二百零八年的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解巨鹿之围,大败秦军,坑杀秦降军二十余万,此一战成就了项羽西楚霸王千古威名;公元三百九十五年,魏王“拓跋珪”大败燕国慕容氏,坑杀燕军降军五万;公元六百六十一年,突厥铁勒部酋长兴兵犯境,唐高宗命薛仁贵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出兵讨伐,月余后,铁勒人为“薛仁贵”所败。对于降军,薛仁贵不加思考就下了军令:留之无用,将来难免作乱。坑之,以绝我大唐后患。十三万手无寸铁的铁勒人被就地“坑”杀……时光匆匆而过,似水流年一去不返,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范得礼看着叶生秋,脸色慢慢趋于平淡,“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杀降兵不祥啊!白起终被秦昭王赐死;项羽乌江兵败,自刎于‘垓下’;拓跋珪死于其亲子之手,薛仁贵死无丧身之地,其墓被掘。”虽说如此,范得礼还是有一丝后悔,“为什么不能学西楚霸王项羽,置之死地而后生地与对方决一死战。”他不理叶生秋,却怒斥龙邵文,“背信弃义是小人,你这样的做法,全然不顾江湖道义。我的人已经放下了武器,你居然对他们下如此狠手……”

龙邵文无语,叶生秋的此一做法,无疑将他推到了极为被动之地。

“范得礼!收起你的那一套说教……”叶生秋见龙邵文面带羞愧,低头不语,接口说,“亏你喜欢读史,只怕你的史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孔子云: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孟子又云: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触那,老子言而无信,行的是孔孟之道,你敢说孔孟是小人?”他狂笑一声,“老王八蛋,你在黄浦滩边已经张狂了几十年,现如今落到这般地步,还有什么话可说?”

范得礼不理叶生秋,缓缓对龙邵文说,“龙邵文,我是帮中大字辈山主,你如果要处置我,香堂是要开的,三山五岳的朋友是要到场的,你不可以不声不响的杀了我。否则天下数十万青帮兄弟,都将以你不耻。”

龙邵文沉着脸点头,“凡我同参为弟兄,友爱当效手足情,兄弟宽忍须和睦,安清义气传万年,你私自处置洛东普,照帮规该当如何。”

范得礼森然,“香堂之中,我自会说明情由,假如帮中人觉得我范得礼该死,我眉头也不皱一下。”

叶生秋喊道:“开你妈个x的香堂,老子不在帮,自不受你鸟帮规的约束。你青帮中人若想找老子报仇,老子接着就是了。”他几步窜到范得礼身前,利斧高高举起……

龙邵文喊,“生秋,不要。”范得礼却喊,“叶生秋,你敢!”

叶生秋利斧落下,对着范得礼就是一通乱砍,“触你娘!你看老子敢不敢!你看老子敢不敢……”

范得礼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只是没想到叶生秋下手这么快,触不及防之下,已被砍得血肉模糊,斧韧及身,范得礼脑中一片空明,灵光一闪间,范得礼已完全看清:老幺!你不但有血性,计谋也胜人一筹,不愧我栽培你这么多年。他见龙邵文冲到身前,只将那被血水迷糊了的双眼瞪着龙邵文,手指略抬,似是想从身上取什么东西。

叶生秋的斧子依然一下一下砍在他的身上,龙邵文忙喊人拉开已经疯狂的叶生秋,他虽领教过叶生秋的残忍,却没想到叶生秋居然残忍于斯……

范得礼的手挣扎地伸进了衣兜,龙邵文随着他的手去摸,触手间却是薄薄的几张纸,他把纸取出,手腕一翻,已经进了自己衣兜,再看范得礼时,却是气绝身亡,但双目圆睁,却是死不瞑目。龙邵文帮范得礼抚下眼皮,招呼兄弟们,“撤离万顺堂。”

在万顺堂门口,遇到了红旗老幺带着一帮人匆匆赶到。老幺见万顺堂内尸首遍地,狂喊着师傅的名字,玩命般地冲上去扑在范得礼身上,“礼爷,你这是怎么了?老幺回来的晚了!”他拔出身上的枪,要冲上去同龙邵文他们玩命儿,却被身边的兄弟拉住了,“幺爷,别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先忍耐。”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畜也讲孝道,礼爷待我如同恩父,不替礼爷报仇,天地不容,禽兽不如!”红旗老幺抚在范得礼身上失声痛哭,“礼爷待我恩重如山!可是我却不能为你报仇,师傅,我老幺是个软蛋!”

“幺爷,万顺堂不能一日无主。”手下兄弟劝着,“你要振奋起来!求存图缓,以为大计。”

老幺擦干眼泪,“对!先替礼爷和所有兄弟收了尸,报仇的事情稍后再议。”

有人提出质疑,“万顺堂死了这么多人,租界官方却至今没有出面,现在收尸,怕是成全了龙邵文,不如先报官,把这凄惨的现场让洋人们看看,只凭这几十条人命,就能让龙邵文一伙儿万劫不复。”

老幺斜着眼睛,“你忍心让礼爷同兄弟们暴尸于此没人收敛?”他跪在范得礼身前,“江湖上的恩怨,还要用江湖的手段解决。”他眼泪流下,“礼爷,你赞同吧!”他坚毅着下了命令,“不论如何,先替礼爷及兄弟们收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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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 字迹

 189 字迹

……叉了一夜的麻将,杜月笙输了一万块钱。 他输钱早已成了常态,常态逐渐转化成为一种心态,故而并不在意。与赌桌别离,他先去了龙华淞沪护军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固然面子极大,也只能大到同何丰林花钱租车。他付了钱,还了车,就向家赶,还在路上的时候,烟瘾就已上来了,若是不香一筒,到时鼻涕眼泪哈乞出来,那是要在人前塌台的。

他进门的时候,张啸林正在他的公馆中发着脾气,“妈个x的,我找了他一夜,你个万墨林要是再不说出杜月笙的下落,我打烂你的狗头。”

杜月笙摁了摁鼻子,嘴里哈乞连连,“啸林哥,又是什么事情惹你发这么大的火?我赌瘾上来,找几个朋友在威海卫路总会叉麻将,你即便真打烂万墨林的头,他也不知道我在那里啊!”

“叉麻将?妈个x的,你倒是心大的很,你知不知道界内出了大事体?”

杜月笙哈乞不断,“我在牌桌上玩的昏天黑地,又输了一万多,哪有心思打听别的事体。”

“妈个x的,装糊涂是吧!”张啸林一脸的不高兴,“我问你,你跑龙华干什么了,你花钱向何丰林租卡车,又为的什么?”

杜月笙转头望向窗外,削瘦的脸上升起一丝愠怒,却不回答。张啸林冷笑一声,“我替你说,你是去替龙邵文租的车吧!”

杜月笙淡淡地道,“不错。”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张啸林差点跳起来,“你帮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啸林哥!你们到底生了什么过节!你摆出来说说,你若有道理,我今后再不帮他。”

张啸林吭哧着憋了半天,只“妈个x的,妈个x”的骂个不停,却什么都不说……他曾居心叵测暗示卢小嘉去搞露兰春,自以为天衣无缝,谁知还是引起了黄金荣对他的警觉。这次烟枪捐的事情,即便龙邵文退出,黄金荣依旧不同意张啸林占大股,张黄二人就此生了龌龊。张啸林仔细盘算,想来定是有人在黄金荣面前露过卢小嘉要搞露兰春的风,心中认定龙邵文给自己上了眼药,故而对其怀恨在心。

杜月笙见张啸林说不出个所以然,劝慰他说,“凭龙邵文的所作所为,能看出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啸林哥,就算你们从前有些小过节,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

张啸林黑着脸,一声不吭。

……龙邵文回到住所,支走了所有兄弟,把从范得礼身上摸出的纸条打开,纸条虽被血迹浸染,但字迹依稀可辨。他把纸条摊平在桌上,共是四张,按先后顺序,应该是:春风得意楼,光头柄约龙邵文吃讲茶;龙邵文万顺堂拜山;洛东普出卖礼爷,勾结黄金荣查赌台;十五月圆,龙邵文纠集数百人,准备夜袭万顺堂杀范得礼替洛东普报仇。

纸条上的字迹一摸一样,字写得虽不好看,但一笔一划的却是极为认真,明显出自一人之手,“*,有内奸啊……”龙邵文不觉打了个寒颤。他拿起纸条再看一遍,又在“洛东普出卖礼爷,勾结黄金荣查赌台”这张纸条的背面,发现了一行字体不同的小字:悬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他若有所思,“这应该是范得礼所写,看来范得礼对杀害洛东普后悔了!”他小心地把纸条收起,心中怏怏不乐,他想,“当年光头柄约老子在春风得意楼吃讲茶,除了身边兄弟外没人知道,难道真是这些兄弟中出了内奸?”

龙邵文对自己的这些兄弟十分了解……叶生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换命般的兄弟交情,即便没有这两条,最关键的是叶生秋不识字,更别说让他写字了;朱鼎发为人谨慎,性情豪爽,自打同自己结交后,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鼎力相助。他与自己一同患难,险些成了清廷的刀下之鬼,绝无可能出卖自己;赵孟庭识文断字,是自己一帮人中的秀才,可赵孟庭为人仗义,粗中有细,再说自己对他的字迹极为熟悉,他也绝无可能;章林虎、吴文礼两个粗人,都是遇事只靠暴力解决的火爆脾气,根本没有暗中伤人的头脑,最关键的是两人并不识字;付伟堂也绝无可能,在春风得意楼同光头阿炳吃茶时,他还没入伙儿。“难道是俞文征?”龙邵文手心沁出了冷汗,“俞文征狡狯、市侩,知文识字,结识广泛,成天在外忙着交际,手脚颇大……”

龙邵文又拿起纸条看了看,仔细回想俞文征的字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明知身边有鬼,却又不知鬼为何方神圣的忧心,让他觉得茫然而无所适从。

万顺堂被血洗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黄浦滩边,不乏好事者想从报纸上了解一下大概经过,谁知所有报业同仁对此事都讳莫如深,均箴口不言。

界内捕房总监史密特要黄金荣破案缉凶,他套用中国话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要拿了犯下血案的凶手。”

黄金荣胸有成竹,脸上的每一个麻坑都信心十足,他说,“我昨夜就已查明,此案系万顺堂的内斗,杀人凶手叫做寿得山,已在内斗中身亡,还有一名从犯,因受了蒙蔽,在不明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卷了进去。”

史密特说,“这么大的一桩案子,总要抓几名凶手,主犯既然死了,就送从犯上法庭。”

“总监,你在中国这么多年,应该熟知中国人的习性,他们向来喜欢以讹传讹生出是非,芝麻大的小事,传来传去,就变成西瓜大小,万顺堂不过是一伙儿流氓械斗,伤了几个人,流了几滴血,传到你这里就成了惊天大案。若真是大案,又怎不见今天的报纸登载一点消息?”

史密特笑了,“何止中国人喜欢多生是非,怕是所有人类都喜欢生是非,我们法国人在生事非方面的本事,怕还是凌驾于你们中国人之上。”

“那是,法事发达,国力强盛,这个……这个造谣中伤的本领自然也是一流,我们中国人难以望其项背……”黄金荣又说,“从犯叫做龙邵文,是横跨中法英三界的闻人,他十分后悔卷入此案……”

“怕是你拿了他的好处……”史密特心中嘀咕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怎么处置?”

“龙邵文在社会上颇有一些影响,这次虽不小心卷入了万顺堂的纷争,但一来他并不知情,二来双方也没搞出什么太大动静,我看不如将其关押上几天以示惩戒,以彰显我界内的法律威严。”

史密特一皱眉,“连范得礼都在此案中身亡,你说只几个人受了伤,怕是没讲实情。”

黄金荣淡淡一笑,“范得礼身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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