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成迹-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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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眉头一锁，真是没法比的，程敏与她完全是两种风格的美，看来嚼舌根的也是懂美学的嘛！只是……
“君君阿姨！”不容她多想，林源拉起她一头蹿进了大棚。
里头才都是一群亲戚，林枫在一一打招呼，时不时地回头望她，仿佛在介绍她。林源带着她，镇定得完全像个小绅士，头翘得老高，不知在显摆什么。
众人都冲着她笑，墨染只得颔首回笑。
不一时，林枫折回，推了她到一个五十开外的妇人面前。穿着很随意，可胸前的铭牌很亮眼，montagut，墨染一个“咯噔”，大概猜到了。
“我妈！”
果然，林枫是这么介绍的。丑媳妇头一回见婆婆啊，想不到是在这幅田地里，她连茶也不能奉上一杯。
“呃，伯母好！”

第33章　葡萄架下的绅士
墨染腼腆得一塌糊涂，林枫揽过她的腰，与他母亲相视而笑。
“来了。”贵妇很雅致，瞧见女孩羞红的双颊也不打趣，转而吩咐儿子，“自己照顾着玩会，别贪吃坏了肚子。我乏了，先回了。”
墨染就看着林枫的妈迈着款步，走出棚子，戴上一个大大的荷叶帽，领着一群人，渐渐远行，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
“你这是在恭送皇太后吗？”
墨染就听见耳旁某人的风凉话，吓了一跳。
“回家也给我这么温顺就好了。”
墨染不理他，调头去找葡萄吃。幸亏他这些话都是在她耳边说的，不然让林源听去了她还有脸活吗？
葡萄架下其实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传说感，蔓延延地一片压在头顶上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据说葡萄藤上爱缠蛇这种非常具有杀伤性的爬行动物，所以，墨染压根就不敢往葡萄棚深处找去。
林源看来是玩久了的样子，平时看他挺爱跳爱蹦的，这会倒是搬了条小凳子坐在一边唧吧唧吧，啃着葡萄。
　　　“红富士”葡萄不是外面常卖的那种紫色葡萄，自然就是另一种青色的了。熟透了的“红富士”青里透黄，口感甜而不腻，确实是葡萄中的上品。
墨染不爱进棚子，林枫一早看出了。外面摘好的葡萄好是好，可惜太阳灼过，味不及原的新鲜。不知是自己想吃，还是就想摘几串，林枫拿着剪子，挂个篮子，自己去找好货了。
林源见墨染就闲坐着，干脆分了串给她，嘴里不忘念叨两句：“君君阿姨要是跟爸爸一块去，他肯定美死。”
墨染淡定地啖出几粒葡萄籽，她已经被林源训练得波澜不惊了。
林源死乞白赖地攀上墨染继续打趣：“君君阿姨拖得这么迟才来，是不是怕见我爷爷奶奶啊？放心，有我在！”
林源拍匈部向她保证，仿佛她真就怕了似的。
事实上，她是有点怕的。可还不是来了吗？都怪林枫，连见面礼都不让她带上。
“你哪里看到我怕了，你看我不是轻轻松松地来的？”墨染嘴皮上从来不输林源，她这会为了摘葡萄确实是短衣短裤小板鞋松松垮垮地来的，虽然车厢里还有一套备着，可明面上林枫教过她不能便宜了林源。
林源剥着葡萄皮，摇晃着小脑袋，“你就装吧！”
“噗！”墨染笑起，她如果有这么一个儿子，还真是福气！
这真是哪根哪啊！正嗔怪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却见林枫提着一小篮“红富士”回来了。
也许是葡萄挂在枝头太久了，表皮有点脏，林枫拿自己的衣服揩揩，然后剥好皮，塞进墨染的嘴里。
“好吃吗？”
墨染正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吓到，赶忙点头称“是”。如果此时能用黄梅调抒发一下心情，她多想唱一句：随手摘下果一颗，我与娘子塞唇间。
“恶死我了，先出去了，你们继续。”林源说完赶紧闪人，免得被他老爸的蒲扇掌扇到。

第34章　君妈妈
林枫于是付钱买了摘的一筐葡萄，搬上车子。在棚里没发现，原来太阳快下山了。
车子沿着乡村小路继续上路，开了大约五分钟，终于见到前面一排六间看起来别墅模样的房子，前院后院的，左右没啥邻居。
林枫开着车进了院子，墨染知道，他们到了。
依照林家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实在犯不着住在这种算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可是据说乡下空气好，适宜养老，林枫他们三兄弟就盖了这三套房子供养父母。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因为这世上还有警**网这种事。
墨染随着林枫先去他们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再次下楼，已见到家里宾客满堂了，个个衣装严谨，连他妈妈都换了小旗袍。问他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他妈妈的五十九小生日。
墨染挽着林枫的手恨不得把肉给掐陷进去，这么大的事，他就随便打发她一句“你就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她真悔不该当初就听他说“就去玩，也不用当真”，害她真就随随便便地来了，上午还开小差赶了个场子，想来他们家都知道她有多不见待他们了。
林枫的两个弟媳妇一前一后要拉墨染去见见众家亲戚，林枫于是很不舍地放了她去。乡下人规矩多，六十大寿要放在五十九年岁上做，所以才来了这么多亲戚，墨染晚上肯定要闹死他了。
可是他就是不敢明着告诉她啦，怕她不给面子不来，那他太没面子了。
很多亲戚都是老久没见了的，林枫这会忙着招呼客人，也无暇顾及其它，反正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借着喜庆，他先喝几杯酒再说，到时也好壮壮胆。
表姐带着她的儿子来见他，林枫傻眼了，原来他的表侄都快大学毕业了，让给在沃吉按个位置。想来是母亲安排的，林枫也不拒绝，直接应下了。家里这些亲戚能照顾的他向来照顾，但是要谋发展，还得各人各看本事。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了，厨房招呼，可以开席了。林枫左顾右顾不见墨染，以为她跟弟媳们一桌去了，想她今天难得热乎也不去扰她。
席间热热闹闹地都起哄要林源小子说两句吉祥话，他也不客气。小哥儿装一副老神态，端着小酒杯，咳嗽两声，说道：“第一呢，祝我亲爱的奶奶大寿星，福寿安康，吉祥如意，长命百岁！”说完，仰头喝完小盏里的酒。
“好小子，那第二呢？”马上就有人接话了。
“第二当然是祝福我老爹终于找到他想要的幸福了。”林源敬了林枫，样貌不羁。林枫起身递上杯子碰了满杯，顺手把林源杯里的酒倒进自己杯里。
林源再续上一杯，“第三，”他特地顿了顿，“欢迎我君妈妈加入咱们大家庭！君妈妈，我敬你！”
林源煞有其事地等着墨染，却迟迟不见人影。
　　　“咦，我君妈妈呢？”

第35章　人呢？
“老爹，你把我君妈妈藏哪里去了？不会是害羞不敢见人了吧？”林源借着酒劲还在闹，哪知他老爹已经转换了眼色。
林枫眼枪掼向林父，神色犀利，一席人顿时禁声。
　　　林源终于觉察到怪异的气氛了，父亲正跟祖父打着眼战，样貌很像天人交战。
　　　于是，林源爬下椅子，站到他父亲身边，貌似形成了统一战线。
　　　“人呢？”林枫扫过满席宾客，没一个人不给他吓到的。
　　　没人回答他。
　　　“啪！”筷子搁桌上的声音。
　　　“大儿你别急，也许小君有事先离开了。”
　　　林妈妈的说服力显然不够，林枫下一秒已然起身了，手捏着拳头，青筋毕露。林源见状，忙抓住林枫的手臂。君妈妈教过，爸爸生气的时候，只要抓住他的手臂就没事了。　
　　　“爸爸，先去找妈妈吧。大不了，她不回来，咱们也不回来就是了。”林源说着拉着僵硬的林枫离席，父子两个，一大一小，闪出大厅，直接不见了人影，只听得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大家都知道，要不是林源，刚才的局面肯定是乱了。
林妈妈哀叹一声：“你这是何必呢？”
林枫开车上路，先是油门猛踩，继而连连刹车。墨染才刚换了衣裙与高跟，摸不准她的速度，虽然出去的路就此一条，但他还是怕快了错过，慢了追不上。
林源明显看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在发抖，真是急死人了。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这会随时会出交通事故的危车是他老爹开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慢点开，君妈妈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走不远，”林源故意把“那”字调高拖长，比了个手势继续说，“就算走远了，她那么大的人也不会丢的。”
林枫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些，林源认墨染做妈妈他倒是始料未及的。程敏向来占有欲强，显然这个不是她教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墨染征服了儿子。
“呆会先送你回家，你自己在家别乱跑！”
“不行！我才刚认了新妈妈，我要跟你一起找她！”林源其实更不放心他老爹一人开车。
林枫侧脸瞪一眼林源，林源瘪瘪嘴说：“虽然我很怕你，可是我还是要跟着你！”
林枫摇头，这固执的劲，不知道跟谁学的。
一路追出乡村小路都没人影，林枫只得赶紧回城，去了她家，意料中的不在，这下没处可找去了。
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父子两个坐在车里，又报不了警。
“老爹，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哪里？”
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林枫想来想去，上海那次不知道算不算。
“那么，第一次看电影的地方呢？”
电影没看过，戏倒是看过一场，可是J市屁点大的地方，哪里有演出早就众人皆知了，最近没听说过有啊。
“第一次吃饭的地方总有吧？”林源其实是不大抱希望了。

第36章　遁走，因为遇见了谁谁
溢江V8不知道算不算，墨染跟他出去吃饭大多是为了应酬，唯一不是的一次就那里。可那地方没预约没金卡根本要不到小包厢，更何况墨染对那些地方根本不上心。
“那不用找了，明早睡醒去她家门口蹲着吧。”林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把君妈妈追到手的，难怪妈妈不要你，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臭小子！”林枫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骂回去。
“终于肯说话了，吓死我了！”林源猛拍匈部长吁出一口气，这一路，就听他只跟他说过一句话，魂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真是后怕啊，他老妈知道一定骂他不该管他的闲事的。
“老爹，反正不知道去哪里找，回家也睡不安稳，不如我们就在她楼下等等吧，一个晚上很容易过去的。”
这一夜，父子两个在车里呆腻了，就去墨染家门口守着，名曰：守株待兔。林源没话找话，却不想话匣子一打开就没个完结，而且每一句都很扎人心，林枫依稀感觉到，他儿子比他更了解墨染。
天将明朗时，林源终于困极，就在墨染家门口，就在林枫怀里，像个孩子的样子睡着了。
墨染其实是在一家商务酒店里睡了。她心情难受时，总不喜欢打扰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的，一个人的空间，关闭的是心门。
天没暗时，她就离开了林家老宅。要说不被人发现，那太简单了，人那么多，你一推我一推的，就顺手把她推出了院子。
乡村小路上，她连小跑都不敢，就怕自己太扎眼了，被人闲话了去。心情很不好，心态很复杂，在他家遭遇的困顿时时浮现在眼前，让她闭眼也不能不想。还得装出优雅的姿势，一路欣赏着田园风光，受着丁字形妇女钦羡的眼光。偏脚下还穿了双特高的跟，磨着脚丫子生疼。是谁说的？人在心灵遭受极大创伤的时候禸体会暂时忘掉疼痛。都他？妈的狗？屁！
　　　她脚疼得要死，却不得不走完这条狭长、幽僻、静美的乡村小路。
　　　真是没有碰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居然会是林默晗。这个J市老一辈的企业家，宝捷实业的创办者。墨染不知道是自己太粗心了，还是太迷糊了，居然不知道，他竟然就是林枫的父亲。
或者是林枫太能藏了，毕竟他们连认识的地方都不在宝捷。
他那两个弟媳妇倒真好的没话说，带着她都是客客气气地拜会亲友。但是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总是会有人在他该出现的时候，准时地把她带离林枫的视线的。显然林默晗是这方面的能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乖乖地走进了他们家的书房。
见她来了，老爷子转动椅子背对着她，头靠上椅背微微扬起。墨染顺着他的目光循迹望去。却是一副熟悉的字体，裱在卷轴上。

第37章　不见待祖父，未必不见待父子
墙上挂的是诸葛孔明的《诫子书》，从右至左，一列列排开：
夫君子之行
静以修身
俭以养德
……
年与时驰
意与日去
遂成枯落
多不接世
悲守穷庐
将复何及
简短的八十六个颜体正楷，是多年前林枫命令她写的。左下角红色的篆体图章，是她的第一枚印章，很早的时候就刻了的，却是第二次用上的。她鲜少有写字落款的，因为她觉得她还没达到艺术的高度。她长这么大就送过两副字给人，全都是林枫强要去的。
“字写得确实是好！”
林默晗这么说，墨染真是觉得受宠若惊了。一般来说，被德高望重的人承认这种事，总是值得骄傲的。
“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字如其人这说法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