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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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对自己说。
或许，我真的该离开墨城了……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是岳晓璐打来的。
“唐姐，我在公寓里，我这里出了点事，你能来一趟么？”岳晓璐的声音发颤，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皱了皱眉，岳晓璐一向忠厚稳重，感情不外露，像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见。“出了什么事？”我问。
“我……我也不知道……唐姐，求你了，你来一下！你自己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岳晓璐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我收起手机，慢慢站起来，一直立在身后的保镖忙过来扶住我。
我摆摆手，微笑着说：“我自己能走，没你四哥说的那么娇贵。小五你下去准备车，送我出去一趟，不要带人。”
小五答应着跑下去。
沈四管着生意，自己不在我身边，就安排了几名心腹贴身跟随伺候。小五安静细心，我就特意留他跟着自己。
扶着楼梯护栏慢慢下了楼，保镖头目迎过来：“唐姐，四哥刚打电话来，说南以宸逃脱了，让我们千万要注意你的安全。你要出去，我们还是跟一下吧。”
我摇摇头：“不用，路不远。小五送我去就行。”
岳晓璐是我极为看重的女孩子，这几年的努力，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能让她这样焦急无措的，必定是很难解决的事情。
对了，上次买下枫画廊的房产过户给她，也忘记告诉岳晓璐了，自己离开墨城前，都得给她交代清楚。
到了岳晓璐的公寓楼下，我没让小五下车，自己慢慢上了楼。
门没敲两下，岳晓璐就打开了门。我跟她进去，见她脸色青白，嘴唇发颤，担心地问：“晓璐，发生了什么事？”
岳晓璐低着头不说话，身体却在发着抖。
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有什么事告诉唐姐，大家一起商量……”
话没说完，卧房里突然走出一人，歪着头笑嘻嘻看着我：“唐姐，别来无恙？”
“陈欢？”我讶然。南以宸被抓后，陈欢就失去了踪迹，没想到今天会在岳晓璐家里见到。看样子就是我让岳晓璐为难了。
陈欢轻轻击掌，身后突然闪出几道魁梧的身影，将我围在了中间。
“小妹想请唐姐喝杯茶，可唐姐身边的人都不答应。只好得罪了。好在你这徒弟还挺知趣！”她拍了拍几乎抖做一团的岳晓璐，哈哈大笑。
岳晓璐腿一软，噗嗵坐到了地上。
陈欢弯下腰拧了一把岳晓璐的脸蛋：“小丫头，干得不错！去吧，你的宝贝在里头等着你呢！”
我皱眉：“陈欢，如果你是因为南以宸找我，我们离开这里再谈。请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唐姐还真是心善。”陈欢冷下脸，大声吩咐手下，“还愣着干什么，请唐姐走啊！”
第 31 章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意识一点点清醒过来时，只觉着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眼被紧紧蒙着，什么都看不到，嘴巴里堵着东西，手脚也被捆缚得几乎没有知觉。我吞了口唾液，感觉到渴得厉害，大概是被用过迷药的后遗症。
身体的感觉如此真实，看样子自己还没死。我暗暗苦笑。陈欢费这么大力气把自己带出来，大概也不会是直接杀了我这么简单。
周围静悄悄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也不知道旁边有什么人，只凭着呼吸，感觉到这里空气稀薄，空间狭□仄，似乎还有淡淡的汽油味道。
确定了周围没有人，我费力地移动了一下身体，却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再换了一个方向，仍然被挡住，我不由暗暗心惊，难道我是被陈欢装在了箱子里？
如果不是那天南以宸自己说出来，我怎么都不会想到陈欢是南以宸的人。记得肖槐刚掌大权的时候，陈氏兄妹就跟了这位新老大，陈欢因为乖巧讨喜，很得肖槐信任。没想到，这个他信任喜爱的女孩子，竟然一直都是别人的人。
空气似乎越来越少，我努力呼吸着。脑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清晰地而过，却让我抓不住摸不着。心里一急，头渐渐晕的厉害，我不能不放弃思索。
看自己现在受到的恶劣待遇就知道，南以宸让陈欢把自己抓来，是为了报仇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对自己做的一切，我不后悔，大不了把自己这条命给他。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走近，很快陈欢的声音已经到了身边：“上车吧，南哥。”
南以宸来了！
我心头一跳，感觉到身下轻轻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传来车门沉厚的关闭声，这才察觉出自己竟然是被关在了汽车的后备箱里。
汽车启动，颠簸中，身体毫无规则地摇晃着，时不时撞击着后备箱的箱壁边缘，窒息、疼痛、眩晕、心慌、干呕，各种不适接踵而来。我感觉到自己好几次都要把内脏吐出来。
一路上，南以宸话很少，几乎都是陈欢在说，他偶尔也回上一句。
我昏沉中断续听到两人的谈话，渐渐明白，今晚南以宸要乘船离开墨城，他们现在正是往码头去。
汽车停下，熄了火，大约是到了江岸了吧。
我听到陈欢说：“南哥，稍等一会儿，船就要到了。我哥说他亲自跟着，不会出差错。”
南以宸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陈欢接着问：“南哥，咱们这次出境，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嗯，你南哥是不会回来了。不过，你哥还负责国内的生意，如果你不想跟我走，就留下跟着他好了。”
“不不！南哥，我跟着你！”陈欢停了一下，说，“南哥，临走我帮你办了件事，你一定会喜欢！”
“是么。”南以宸随口应着，显然并不感兴趣。
“那当然！”陈欢的语气里有些压抑不住的得意，车门一响，整个车身都晃了晃，大概是跳下了车。
“南哥，你最恨的人就是我了吧。你这么喜欢我，宠着我，我最后竟然背叛了南哥，害得咱们损失巨大，还得远走他乡。南哥，你想不想亲手杀了我沉江喂王八？”
陈欢的声音慢慢到了车后，后备箱门咔的一响，打开了一条缝，清凉的新鲜空气瞬间钻了进来。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一种潮湿的味道，看样子是到了江边。
我微微偏头，转向箱门的方向。
然而就在这时，车内传来南以宸带着怒意的低斥：“我说过不要去招惹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欢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做什么，南哥的吩咐，我哪里敢不听。”
后备箱的门被重重关上。陈欢重新上了车，问：“南哥，如果我就在你面前，南哥打算怎么处置他？应该会替死伤的兄弟们报仇的吧？”
南以宸半晌道：“会。”
陈欢喃喃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在痛苦的挣扎中听到了南以宸的回答，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不知怎么突然就松了。
就这样结束吧，彼此都解脱了。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当我睁开眼再次看到雪白的病房时，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是命大。这样一次一次的折腾，阎王居然都不收自己。
“唐姐！唐姐你醒了？”病床前的女孩子顶着一张憔悴的脸，紧张地凑过去。
我转动目光，张了张嘴，嗓子颤了颤，发出了两个嘶哑的单音：“齐遥……”
“他没事，他走了。”岳晓璐低下头，满脸羞愧，“唐姐，我对不起你，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无力地闭上眼。
岳晓璐吓了一跳：“唐姐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说着急忙忙冲了出去。
看着女孩子惶急的背影，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小五从门外跑进来：“唐姐，你不舒服？”
我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沈四，低声说：“岳晓璐……”
“岳晓璐知道唐姐病了，自己跑来要求照顾你，赶也赶不走，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
“让她走……我不想再见到……”
我不是圣人，遭遇了背叛仍能泰然处之。我不由得想到了南以宸，将心比心，这人……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
沈四按住我的肩，说：“我知道，这就让他走。”
沈四吩咐小五立刻送岳晓璐离开，自己拉了椅子坐在我床前，“罗新正有手术，他吩咐过，唐姐醒来如果不舒服，去叫值班医生。”
我摇了摇头，胸口虽然依旧烦闷，不过呼吸已经顺畅了。我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
“我怎么……来了这里？”我记得自己是被陈欢关在后备箱里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
“是南以宸送你来的。罗新医生当时就说，人多半不行了，救过来就算你命大。好在唐姐还是命大！”沈四说着笑起来，他现在是肖氏的总经理，一身挺拔的西装，尤其显得沉稳干练。
“他……走了？”
沈四收了笑，目光凝视着我，慢慢道：“唐姐，你还是在意他的是么？当时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也在乎唐姐，不要命地在乎。那天他把你送来就一直等在抢救室外，那么多警察拿枪逼着，他一点都没低头。他还抓了个护士作人质，说，‘我不会伤害任何人，请让我看到她脱离危险。’”
我的目光中掠过一丝讶然，随后眼底溢满了温软的笑意。
为了自己，这个无耻的王八蛋竟然会自投罗网。
沈四低下头，好一会儿，说：“唐姐，南以宸……他死了。”
第 32 章
沈四告诉我，知道我脱离危险后，南以宸就主动缴械投降，被押上了警察。可出了医院没多久，警车就遭到了多方的暴力拦截，对方甚至动用了武器，警方不得不分出警力来应付。没等特警队增援，押送南以宸的车再次被劫走。因为目标太大，在高速公路入口，被劫走的警车终于被拦下，在与警方的火力对抗中翻下公路，熊熊大火烧透了半边天。经过检视尸骸，里面的人无一幸免，南以宸等四人丧生。
不久，警方撤消了通缉令，墨城涉毒大案终于告一段落。
之后，经过数次严厉打击，墨城的黑道几乎销声匿迹。
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好了很多。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离开墨城，回F国去。罗新的手术建议被我婉言谢绝了。手术有一定的风险，而我的生命是长是短已经没那么重要，就这样活下去吧，直到这个世界不再欢迎我。
这天，我避开众人，悄悄让小五开车，送我去了墓地。南以宸走了那么久，我还没有去看过他。没能亲自去向这男人告别，我总是欠着他。
让小五从山下的守墓人那里买了祭奠用品，我就想一个人上山去。可经过了上次的绑架事件，沈四严令小五绝对不许离开我身边。这次小五说什么都不愿让我一个人单独行动了，至少，也要让他在自己能见到的范围内活动。我无奈，只得让他远远在跟在后头。
南以宸的墓地在不高的山坡上，地势开阔，无遮无挡的。
我一抬头，意外发现墓前并肩站了两个人，一名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极秀气的女孩子。中年男人一身生意人的打扮，面庞是陌生的，而那个女孩子我却极为熟悉，正是失踪了很久的陈欢。
中年人发现了我，凑到陈欢耳旁说了句什么，转身从另一条路下山去了，而陈欢并不躲避，反而在旁边的石台上坐下来，低着头默默掐着手中白菊花的叶子。
我走过来，看到她身前一片刺目的白色花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和她打了个招呼：“陈欢，你来了。”这女孩子虽然因为南以宸而绑架了自己，差点让我一命归西，不过，既然自己还活着，也已经不打算向她追讨什么了。
陈欢抬起头，神色有些憔悴：“你来看他？”
“是。”
我走到墓前，放下手中的一捧白菊，心里一阵莫名的怅惘：“我来告个别，大概很快就会离开墨城了。”
“离开墨城么……”陈欢喃喃道，她无意识地用脚尖踩踏着面前的白菊花瓣，低声问，“唐薇，如果南哥还活着，你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凝视着墓碑照片上歪着嘴笑得有些流氓相的男人，慢慢道：“我不知道，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陈欢这个问题，我也同样问过自己，不止一次。可无论问多少遍，我都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因为，我再没有机会真正面对南以宸了。
陈欢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至少你没有一口否定，南哥听到也会高兴的吧。没想到我辛苦等待了这么多年，南哥的心里竟然还是没有我一星半点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个狐狸精，勾引完了秦爷又来勾引南哥！”她的笑容里有些苦涩，有些嫉妒，有些释然，还有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我沉下脸打算离开。她却接着道：“方慎其实是肖槐毒死的，和南哥没有任何关系。肖槐也不是自杀的，方慎死后，他要杀我灭口，最后反而被我得了手。你可以杀了我替你父亲报仇了。”陈欢长长出了口气，像是忽然卸下了千斤的担子。
我绷紧了脸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出真相而已。我不想多年以后到自己临死时还要对这件事心生愧疚。”陈欢转身望向不远处的葱翠山林，悠悠道，“这次，我没有骗你。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