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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天地文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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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你年青生命。真是,白脸比红脸更阴险!软刀子杀人比钢刀更锋利!!
但,不画上几笔写上几句是难以过关的,运动初期我拿定主意置身事外,多找点书本消磨时间。当然,除了政治还是政治,处于那种情况看其它书籍不仅不恰当,而且不允许。
一天一位有影响人物好像聊天似的:“有些人不关心国家大事,不响应党的号召,对重大、严肃、而具有深远意义整风运动,却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说:“那是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就没有发言权。”
他说:“对颁布的各项政策法令:譬如统购统销,公私合营,粮食定量……总不会一无所知毫无察觉。”
响鼓不用重锤,沉默结果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不但包袱沉重,而且心地狡诈,发展下去以‘消极抵制’,同样可以给你一顶不大不小帽子。
在他提示下,刻不容缓以鲜红具有诱导鼓动性写了:“最、最、紧急呼吁!‘几个特大大字,内容却是:”政治是灵魂,政治理论是灵魂中灵魂,只有用唯物的观点,辫证的方法去认识世界,最后才能改造世界。党委书记,队长,分队长,对如此重大而严肃原则性问题不够重视……’。
没有几天又以:“没有正确的人生观,不能用唯物的观点,辩证的方法去开展工作处理事务,决不可能是好的干部!党委书记必需加强领导,关心同志们政治理论学习……”
‘……’
像这一类大字报,连连写了它十多篇。这里领导文化水平不高,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马克思,即使知道点皮毛也很肤浅。你我表现,也好,那就表现给你看看,实际上是给点颜色看看。
说起来运动中确实闹了不少笑话:譬如,伙食团长姓张,人们叫他‘张团长’。平时信口开河游腔滑调惯了,有次和别人聊天说了句:“特务算什么,我还是特务之长……”有心人记在本子上,运动后期提了出来。这位‘团长’玩世不恭,对检举揭发也许有点不满,承认干过‘特务’,还当过几年‘特务之长。’
任你大会小会层层围攻,他只是说:“我没有干坏事,除了买菜,买米,就是烧水煮饭。”过几天见别人不再那么起劲,又补上一句:“起义后在部队里同样干的是‘特务工作’……!”
真是罪大恶极忍无可忍,当保卫科提着手枪隔离关押,才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太不恰当,连夜写了十多页交待材料,说抗日战争时期在三民北路十六号(兵工厂代号)特务排当班长(现在叫警卫排),以后当特务长(现在叫伙食团),直到起义后这个不好听的名字才改了过来……
一眼看穿,只不过是名称上的误解,领导小组兴师动众内查外调,虽然字字属实,从远近闻名‘张团长’这个称呼,还是给他一项政治骗子帽子。
有个测量技术员喜欢故弄玄虚,写了一篇听惯了的文章,最后笔锋一转‘……将杀人如麻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送上审判台,是历史发展必然结果……’他的用意,不外以反面衬托正面一种写作手法。但,从字面上‘工人阶级’!‘社会主义’!大会小会从成份、出身,到历史根源,社会根源批判他的反动性,他严加驳斥,不仅不低头认罪,反而说对他批判是人身‘功击’,是‘栽赃诬陷’。
最后看看情况不对,赶紧解释这个听起来好听名字,是希特勒纳粹党的全称……
虽然闹了个笑话,同样给他一顶右派帽子。(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所认识运动中划定右派‘包括坏分子,反革命分子’平反时档案里既没有材料,也没有批文。不知以后察觉荒谬可笑悄悄抽了出去,还是当时已经发现骑虎难下,将错就错不放进材料,不留下笑柄,不管那种情况,反正档案里找不到任何一点材料)。
从五七年秋天报到,到五八年开春出队像演了场悲喜剧,惊心动魄的同时,又叫人啼笑皆非!按文件精神,敌对分子占百分之五,我们这里达到七点八,表面上约约偏大却也并不过分。但,由于占职工总数三分之二的工人属正面教育。也就是说干部中三分之一亲密的同志,转眼之间变成了‘暗藏阶级敌人’!人们时而听说数字游戏这个名词,通过这次百分之零点零,和百分之三十几比值,才深深领会到它的微妙。
幸运的是我总算躲过这一关,总算成为一名真正工业建设尖兵,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优越性,任务必需完成严肃性、紧迫性,在我们头脑中远比帝王圣旨神圣百倍、千倍。事实上理应如此,作为技术人员,完成上级指令就象战士服从命令。因而传达计划会议时全神贯注精力集中,甚怕记错一个字,听漏一句话给工作造成不应有的损失。这是人生征途的第一步,又怎么能不紧张!又怎么能不认真!遗憾的是当具体指标落实到分队,落实到小组,一连串疑难困惑着我,主宰着我,以至于整天整天冥思苦想坐立不安。特别是鸣放中的特出表现,决定由我担任二分队二组组长,实际上,是将我推向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那种地步。'
动员大会领导豪情满怀的:“……七县二十三区,矿点多如满天星星,既有星星,就有月亮……。”
岂不知,选写毕业论文时,老师指导下已经为它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正由于分散不具备富集集中条件,才形成满天星星不见月亮这个事实。也正由于以此为基点论著有所创新,有所突破,才分配到这个地方。而工作的第一步,竟然是违背心意要求在大黑天找出个月亮!?巧媳妇难为无米之坎,这里不但没有米,没有水,也没有柴薪、调料、盆碗、灶具……。
反复考虑仔细斟酌,决定将早先收集图纸资料修改补充面呈总地质师(以后改称总工程师),他在这里工作多年,对成矿规律应该了如指掌,总不至于闭着眼睛说瞎话胡乱蛮干,也不至于不面对事实,承认事实,进而选择合乎客观条件方式方法重新布置任务。
当小心翼翼走进办公室时,他在火炉旁边忙碌操劳,从铁锅里散发异乎寻常气息,不难看出不是山珍就是海味。
我的到来他只好放下手里炊具,接过报告扫了一眼,用红色铅笔,在关键地段划上长长极其醒目波折线,对我的见解,以及能反映矿区真实情况实事求是精神,大大表扬了一番。
难以相信的是,另一次会议同样是这位总地质师,在众多领导面前大谈特谈成矿条件多么良好,找矿前景如何美妙,好像金山银山早已堆在那里只等我们去拣。只是末尾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即使没有矿,也只要拿出没有矿的依据……。
就这样,一个分队一百多人,用一年时间,花一百多万元为已成定局的定局,再增加几句所谓‘没有矿的依据’。
既然任务是免强的,强制的,违背心意的,付之实施就不能不打了个折扣,更何况地质工作人们称之为‘良心’工作,天宽地阔无论队长、分队长,不可能守在你的身;悬崖地形、河流水系、植被深厚……不缺少不能施工种种理由。除西区以几千立方槽探,以大量浅井、浅坑……超额完成任务外。我以沟谷取代槽、井、坑,只完成二分之一工程任务。东区组长以天然露头取代山地工程,完成不到三分之一指定指标,却绘制大量岩性剖面对比古地理沉积环境,远比西区组更能说明问题。
年底集训西区评为先进;我受到批评;东西组长老老实实写了一个星期检查!
地质勘探即使最浅,最浅的浅孔,其费用也将相当中等水平生产队一年收入的总和,深孔则是浅孔的几十倍,上百倍。也就是说,一个钻孔可以解决百十人,到上万人一年衣食问题。如果以五十年代初惩治反革命罪犯条件,来评审这些探矿工程对矿区所起的作用,如果真正不带偏见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将有很大一部分领导,包括高层领导判处劳改,甚至于极刑。
可是,整个大队一年工程量总和,和以钢为纲大办钢铁成千上万个铁厂,即使规模不大地方上铁厂浪费相比之下,也只能是九牛一毛!仓海一粟!!
其实,亩产万斤、双万斤、三万斤……小孩子也不相信,很多人都不相信。奇怪的是却偏偏有人相信,否则,又何以在权威性报刊头版位置,以头条新闻气壮如牛的公诸于众!?不过,也许正由于彭老总前车之鉴又何必引火自焚!
反右后正如彭老总估计的那样,市场萎缩,粮油紧缺,饥慌一天比一天严峻威逼着人们生存,营养不良引发的水肿病,一天比一天夺去更多人的生命。山高皇帝远,三面红旗万岁触角伸展不到最偏僻,最落后,最荒凉的边远山区却因祸得福,大江南北方黄河上下市场上早已绝迹,大到家禽肉类,小到菜蔬果鲜,在我们工作区内应有尽有,因而前一段时间并没有感受饥慌的严峻。六零年底回大队部结中冬训,才深深体会‘山中方七日’!已经真正是‘世上已千年’的了!!
最、最难以忘怀,是六一年缩短战线转向人口稠密地区,外围踏勘安排中午在大坝进餐,晚上在楼东镇过夜,第二天绕经书楼坝返回驻地。考虑到这个年代带上粮票难以弄到饮食,自带口粮,去农民家里借用炊具总不至于拒之门外。
离开驻地沿途房舍多已倒塌,偶见几处尚较完整,进到里面盆碗炊具虽然覆盖厚厚一层尘土,到也完好无损或放在灶台上,或存放在碗柜里。不怎么结实竹木家具则已损朽,绵织衣物已化解成无法辨认一堆垃圾。再由于长期无人进出,散发出霉烂腐臭气息逼使你不得不退出门外,只有青石板上青苔,泥土地面野草极为茂盛,出奇的那么成茂盛,极目所见,一家如此!家家如此!特别是不样之鸟的乌丫,也不知从那里飞来的满天盘旋。
虽然满目荒痍一片凄凉,心想大灾之年山区贫瘠,投亲靠友是常有的事。大坝、书楼坝、富裕之乡,总不至于找不到一家像样农舍供我们炊饮之便。
穿过山坳,一大片沼泽横在眼前,核对位置竟然是期待的大坝。几个青年人认为技术人员粗心大意,边远地区发生点谬误也是有的。进入沼泽深处见尚存田埂阡陌,才知道昔日赖以生存万顷良田,如今已变成虫、蛇、蛙、鼠、也不存在沼泽地带。
根据图纸位置,在紧靠山脚部位终于见到几间七零八落破落草房,几个骨瘦如柴人影。还好,大坝集镇总算还没有完全从地面上消失。
这是真正的一知半解,名副其实的一孔之见。工作开展后时间长了,接触多了,一件件令人发指惨象!一幕幕触目惊心悲剧!所有这些只能是胡乱猜想,根本不可能性成为事实的胡乱猜想。不幸的是却实实在在展现在我们眼前:谁能想到妻子趁丈夫睡意眯胧,用绳子结束了他的生命;谁能想到外祖母将活泼可爱三岁外甥掐死,为的是填进自己肚子;谁能想到一位母亲将七岁儿子,十一岁女儿劈死,然后自己上吊,为的是将仅有一点口粮养活十五岁儿子,好让他继承祖辈香火以免绝种灭族……!(注)
说起来不寒而慄,听起来毛骨悚然,更糟糕的是不仅耳间,而且目睹。特别是妻子杀害丈夫正巧书记下基层传达文件,几个不怕事的,晚饭后约着田间散步,好像偶然来到这个罪恶现场,当见到满地、炖、焖,炒,熏,……以及人体残肢断臂惊疑不定之际,有人悄悄说了实情。这位书记一声不响转身离去,在他身后留下是一阵哗然嬉笑,这笑声是笑是哭他何尝不知,站在他的角度,以他具情况,也只能一声不响默默离去。
可是,弄死外甥的事,六一年夏天朱德总司令不顾七旬高龄炎热酷暑,亲自攀登金沙江陡崖深入农村调查,面对以前自己驻防多年所熟悉的村镇城市,他老人家愧疚不已,于北京烦忙事务而不顾在宜宾住了半个月,成都住了约两个半月,并动用战备物资解救奄奄一息亿万民众。以后改革开放总设计师,亲临成都才将他老人家请了回去,才有不同于‘三面红旗万岁’种种措施,经济上才得以迅速恢复好转。不幸的是,四、五年后文化大革命也就有了‘刘、邓、陶、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有了来至上面朱总司令‘老昏了头’的种种传闻!
注:六一年,矿区外围水文地质填图出现大片沼泽地带,天府复地不可能有如此众多沼泽。后经复查,原来是人们赖以生存万顷良田。
妻子残害丈夫,发生在四川省兴文县玉屏区,玉屏粮站后面约三、四百米山沟里。当时地测人员住在粮站。
外祖母弄死外甥,发生在屏山县娄东公社书楼坝。当时我们在该区工作,并有幸得以见到总司令及随从人员。
母亲弄死小的然后上吊,以养活大儿子发生在兴文县拖船公社随近,几个中年农村妇女见我们是外地干部,也许和当事人沾亲带故,满怀悲愤详细摆谈了这件事情全部经过。
面对空前绝后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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