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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蜻蜓点翠-第14部分

小说: 蜻蜓点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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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心惹事儿嘛。家里出了这种倒霉透顶的“老娘舅”,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囡囡他是越想就越生气,嗓门也越来越大。
哇啊,外甥囡囡居然还敢跟我面前大嗓门儿?别有用心的小东西,这是要犯上作乱啦。这场“战争”进攻方的娘舅,立时睁大眼睛,望着一味被动挨打,不战也不降的外甥,也是越想就越生气,火也顶上来了。心头火光冲天,热辣辣地逼得“老娘舅”不得不尖声嚷嚷:“怎么就不关你的事?!”
面对如此天真固执的娘舅,做人的道理,明摆着是无从说起。别有用心的“老娘舅”,他分明是心怀鬼胎嘛。被动挨打的外甥囡囡,明智地选择闭目养神,从容应对困境,他力求置身事外,让灵魂化作蜻蜓,就此启程飞翔。这时候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儿跳得紧,急风骤雨一般催人性命,在他狡猾地耷拉脑袋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心中响起的“淅沥”雨声。
少顷,心有不甘的娘舅,稍稍缓和语气,他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说:“相遇,本是有缘。哪怕曾经落花流水,到临了,还是有戏啊。覆水难收,那么你,到底去不去呢?”
“我不去!”外甥囡囡终于蹦起来,气状如牛哩。
娘舅真气得要死了,一时间瞠目结舌。细嫩的脸皮子,白得晶莹发亮,他的面孔拉得老长,看似凝霜覆雪。他被外甥打败啦,自知伤元气,他乖巧地蜷缩身子骨儿,抱膝而坐,再也不吭声。他就是要这样独自生闷气,也好做个姿态给外甥囡囡看看,他这最后一招叫做“苦肉计”。万般无奈,他指望外甥自愿投降,囡囡他一向都是顶顶心疼“老娘舅”的嘛。
囡囡看他那样子,想想也心疼。他偷偷挨近他,默默地坐着,两个各怀心思,一同抬起头,望着天。高墙,深巷,那一道狭长的天空多么阴霾?一片一片雪花,晶莹闪亮,纷纷扬扬在小石块铺地的弄堂小巷飘落。这一场无端降临幸福小镇的小雪,时而落下,时而飞舞,雪白的花朵在砖石上轻轻碰撞,那些柔弱的“沙沙”碎响,一声声撞击在人心坎上。

第十四章 春风化雨《牡丹亭》

戏剧家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写意的舞台空间,宛若威力无穷的“时空之锤”,当着众多观众的面,采用看似残酷无情的艺术手段,将现实和梦幻的美好回忆,活生生打碎。记忆粉身碎骨,花瓣般馨香,星光般闪烁,纷纷扬扬洒落在舞台上,无影无形的巧手,把记忆的碎片悄然收拢,匠心独运地重新拼凑和衔接,使之相互渗透,彼此融合,叠印在一起,相辅相成而又相映成趣。重生的记忆,韵味无穷,构成天地间最不平凡的新世界,那是戏剧的世界。
唯有在万能的戏剧时空之中,梦幻与现实,方才能够真正地融为一体,结合得天衣无缝。梦,本是现实世界的一幕幻影,梦中的感受,恰似水中花、镜中月,朦胧而又纯粹。随着时光的飞逝,真实生活的点点滴滴,无一例外,都将化身为片片闪光的记忆,灯火一般在内心世界珍藏。
故人与往事,逐一倒影在回忆的水面,声色不动停靠在记忆的港湾,沐浴阳光与雨露,渐渐地褪色、龟裂、剥离,直至完全破碎,雪花般的碎屑飘散在风中,曾经美丽的映像终究荡然无存。从此后,无影无踪,无处搜寻,恰似那苍穹下飞落的雨滴,在经历了短暂的闪烁以后自行消失,不会再被人提起。尽管如此,仍然会有一些记忆的碎片,悄无声息地融入梦境,星星点点闪亮,暖意融融,让人不得不铭记于心。
一幕幕回忆,仿佛一台台大戏,大胆呈现在“戏迷”观众面前,那些难忘的人物和伤感的故事,既熟悉,又陌生,每每令人感同身受,待到泪水夺眶而出时刻,方才感悟梦幻世界的温暖与瑰丽。戏中的人生,本是真实的人生片段,匠心独运地以舞台为容器,小心翼翼承载回忆,埋藏在心底,终究得以世代相传。美丽的梦,馨香如故,永恒不逝的依旧是那温暖的情怀。
人生如戏,有滋有味的人生,如同深陷“戏瘾”,足以让人欲罢不能。面对一个诗情画意、如梦似幻的戏剧舞台,大男人囡囡暗自惊叹,内心激动不已。确实是有一刻,他真的很是恍惚,以为自己陷落在一个奇丽香艳的梦境,飘飘然起伏不定,却是全然不知。他真是由衷地感到后悔呀,怎么长了这么大,竟然不曾看过古昆曲?!
真的从没有看过昆曲吗?人生的空白,多么、多么大的遗憾哪,还好今晚圆梦,他和《牡丹亭》不期而遇。舞台上,灯亮着,梦的帷幕徐徐降临。翠荷,烟柳,落英缤纷,楼台亭阁花影重重,好一幅水木清华的江南园林春色。
一束光,白皑皑,在舞台上缓缓移动,引出了《牡丹亭》游园惊梦的少女,她是杜丽娘。但见她,五彩绣的粉红绸巾打头,绢花饰鬓,水钻晶莹。乌黑的古装发型,齐整地插戴了点翠,翠绿碧蓝的光华浮动,锦绣雍容,华美瑰丽。纯真的少女,艳妆妩媚,眉目含情,好一派幽闲清丽的闺中风光。粉红五彩绣的衣裙,配一双红流苏的粉红彩鞋,杜丽娘手执碧绿柳枝,在花园信步游玩。丝竹乐音悠悠飘荡,一路上碎步轻移,她顾盼神飞。
满园春色望尽,她不禁忧怨伤怀,一声轻叹,述不尽怀春少女的心曲。黯然神伤,她柔声低语:“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杜丽娘这一声呢喃,那么样的轻柔细碎,俨如风过竹林“沙沙”响,莫名地动人心魄。
笛声悠扬,在明媚春光中优雅奏响,乐声轻柔和缓,起伏飘荡,如泣如诉亦如叹息。触景生情,禁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少女深情的歌唱哟,娇柔,甜糯,一往情深。杜丽娘如此这般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点翠花冠,宫装舞衣,一群装扮得雍容华丽的“花神”仙女,飘然而至,她们簇拥着半梦半醒的杜丽娘,在锦绣的花园翩翩起舞。天上的花神和地上的花神,比肩歌舞,共享明媚春色。水袖齐齐轻扬,衣裙悠悠飞转,众花神婀娜窈窕,舞姿轻盈而又飘逸,她们仿佛纷飞的彩蝶,在光影交织的缥缈时空流转自如。
舞台灯光的蓝色光芒,仿佛梦的影子,在囡囡的脸上频频晃动,在囡囡的眼中频频闪亮,同时也在他的心底留下美妙的幻影。这一刻,这个人两眼放光彩,独自坠落在《牡丹亭》中“牡丹亭”了。囡囡的魂儿,深深陶醉,糊里糊涂从心头滑落,乘着歌声的翅膀,在空落落的躯壳中起伏飘荡,他深陷“戏瘾”辗转反侧。
邻座的“老娘舅”,更是醉生梦死在戏中,他那模样仿佛痛饮了一杯绝世好茶。舞台是杯具,戏如茶叶,而他是身染“茶瘾”的落难人。他两眼发直,死死盯住舞台上一个个斗转星移般舞蹈的“花神”,脑袋和脖子紧密团结,一路上灵活转动,好似一台老式的摇头电风扇,一停一顿地来来回回扫荡搜索。他失神呆望,一边吧嗒嘴巴,自言自语地唠叨,说:“呀,呀,咦?胡湖呢,哪一个?哪一个!哎哟,到底哪一个才是咱们家的‘花神’呀?啊啐,自古以来,这些个粉白、粉白的小娘们,她们可都是一个样儿地!”
舞台上,春光无限好,少女丽娘却是越来越意兴阑珊。就在这香艳的氛围笼罩下,一出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缠绵悱恻的千古好戏,正声色不动地铺陈开来,缓缓迎向戏剧的高潮,注定要让观者心动神摇暗自垂泪。洁白的柳絮如雨飞扬,只听得丫环春香娇声说道:“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呀,听这一句对白,囡囡心底深处,刹那间涌现千般的心思、万种的回味。他的眼中,不觉浮起一汪晶莹,乘人不备,他慌忙伸手拭去。他猜想,人世间,也只有戏剧吧,历经千年,一次又一次呈现同一幕温暖美好的舞台记忆,却始终未曾褪色,弥足珍贵,历久弥新。
《牡丹亭》乐曲悠扬,众花神舞姿翩翩。春风化雨,滋润心田。直到此刻,他方才知道这古昆曲的厉害,仿佛是一碗江南水乡的家酿,甜糯,温润,而又柔中有刚。柔美和谐的古老戏曲,骨子里深藏的分明是铿锵,那是水乡古镇的底蕴,等待有缘人温故而知新。一不留神,误入温柔谜局,他被一出戏撞到心头最深的痛楚,不堪回首,不忍正视,却又不敢伸张。
“冤,冤哪!”失魂落魄的大男人,内心脆弱得如同一个“囡囡”,“滴滴答答”伤感的时刻,他禁不住连声哀叹。女孩胡湖她,分明是拿‘咿呀呀咿’活生生地折磨人。猜透这一层要害,顿时如梦方醒。长歌当哭,“淅淅沥沥”,他自以为活该倒霉。他呀,怕是要一夜无眠。

第十五章 上海大剧院

上海冬天,夜已深,雨停了。水汪汪的街道,朦胧倒影了霓虹灯的七彩光芒,俨如长长的彩色河流,平平静静从水晶宫殿般的上海大剧院门前流过。晶莹剔透的华美建筑,宛若轻盈悬浮在水色与灯影的河面,都市灰蒙蒙的苍穹下,悄然盛开冰清玉洁的睡莲。
上海的雨水,可是一位艺术大师呀,巧妙运用反光与倒影的手法,别具一格地映衬一幅玻璃、金属和混凝土的山水画卷。上海的建筑,宛如峰峦叠嶂。上海的街道,宛如河网密布。“城市山水”在一场大雨过后,山山水水相映成趣,以水为纽带,以山为依托,书写大都市风韵独特的“山托水、水浮山”的美丽梦幻。上海的梦高高飞翔,心心念念的,仍然是山水依傍的江南水乡。
这儿是山水江南,深情铭刻在城市心坎上的一片浮光掠影,这儿是承载温暖记忆的一件容器,这儿是灵魂通向戏剧天地的一座彩虹桥,这儿也是梦想启程飞翔的此岸。刺骨寒风中悠扬荡漾的歌声,告慰每一个听见的过路人:春天从未离开过申城,你看、你看,那些晶莹闪亮的雨水,便是春天的痕迹。
戏,已然散场。大剧院黑漆漆的铁栅栏门外,他和她在一起,彼此想要靠近,却有意保持距离。暖意融融的灯影,坠落在路上打碎了,碎片浸润水色,在他们脚下星星点点闪烁。两个人相望,各怀心曲,一言不发。曲终人散时候,犹如梦醒时分。心,怅然若失,稳稳当当随风飘落。人,老老实实站在坚实冰冷的大街上,戏里戏外一样的束手就擒。寒夜漫漫,冷冷清清。在这个触景生情的时刻,最是缠绵,提不起却又放不下,牵挂的依旧是那一出春风化雨的《牡丹亭》。
两颗刚刚落地的心,糊里糊涂弄错季节,显然是对现实世界无情飞逝的时光,产生某些错觉。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还是人家女孩子先开口,她怕是老早就盘算好了,以一种梦幻般万分甜糯的声音,慢吞吞地问道:“嗯,那《牡丹亭》呀,你说演得好不好?”
湖水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怎能不令他怦然心动?她从容不迫,注视着深陷困境的大男人囡囡。他很有些腼腆呢,或者说分明是有些儿慌张。她那看似平淡的追问,对他而言,真是要命,情同兵临城下,而他是一座未曾设防的空城。
文化的纽带,无影无形,轻柔而又温暖,此刻却仿佛死死缠住他的脖子,牢牢捆扎他的心,并且是越挣扎就纠缠得越紧。他感到莫名的窒息与心悸,无力抵抗,匆忙低下头。他那“一低头”的样子很滑稽,倒活像是个囡囡啦。他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低声应答:“嗯,嗯,你是说,那个《牡丹亭》呀,‘咿呀呀咿’的,对吧?”
“哦!”女孩胡湖俏皮地眨眼睛,“那个《牡丹亭》呀,只是‘咿呀呀咿’么?”她不紧不慢地柔声追问他。雨水从他们身旁的大树上滴落,水塘平静的水面,惊起细碎的涟漪。她微微含笑,专心致志地审视他,洗耳恭听他的回答,已然掩饰不住她那“小女人”的得意和骄傲。她是不肯轻易放过他,认真想要听一听,他这么个“老实人”对古昆曲的评价。她的灵魂,步步为营,已然贴身紧逼,稳稳当当挟持住他。
囡囡傻乎乎地望着她,足足愣了好半天,仿佛是湖光山色当前,到底是再也躲闪不过去啦,他禁不住一声长叹:“唉哟,我的妈呀,可怕啊!”
“可怕?”胡湖不解其意,微微皱眉头。
“嗯,我是想说,这古昆曲呀,”就在他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的时候,一辆漆黑铮亮的小轿车迎面疾驶而来,悄无声息地减速。车子精准地擦身而过,他清晰地感觉到,车身携带的一股子冰冷气流急速滑过,他下意识地护住他的“小朋友”,她也随势依偎宛若小鸟依人。
两个人好似两片落叶,霎那间被风吹到一处。悄无声息,稳稳当当刹车,黑色的汽车几乎是贴着他们俩停靠。车门,静悄悄地开启,又静悄悄地关上了,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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