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航的南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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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是个傻子！严霜自嘲地想，可想归想，她是不可能不管赵航的事儿的。她希望他能找到回家的路，一辈子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亲人，那太残忍了；她又不希望他走，因为她毕竟还是舍不得他。可是这事情其实他们都不能控制，严霜隐隐地感觉到，赵航想要回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就算三娘庙里真的有一口井，他跳下去也未必能回去——要是随随便便挑一下井就能穿越几百年的时空，那口井早就出名了！
无论如何，挖井势在必行。能不能回去是一码事儿，是不是把该做的努力都做了是另一码事儿。就算他是注定要留在这个世界的，也得把该做的都做了，要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她也一样。
想到这里，严霜披上披风，跑到了严青的院子。
“什么？你想在三娘庙挖井？”严青吃了一惊：“他都跟你说了？”
严霜点头道：“是的，他都跟我说了。”
严青揉揉太阳穴：“你真舍得让他走？”
严霜摇摇头，又点点头：“舍不舍得让他走，跟这事儿无关……不这么做，我不安心。”
严青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稍等几天，这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那毕竟是三娘庙。”
严霜轻轻说：“阿爹，谢谢您。”
严青苦笑到：“我是你阿爹，你跟我客气什么。霜儿，爹对不起你，给你找了这么个夫婿。”
严霜微微一笑：“有什么对不起的，若不是有他，咱们家现在什么样儿，可真不好说……阿爹，我想开了，这种事儿，说来说去还要看缘分。若我随便挖口井，他跳下去便没影了，那只能说，我们的缘分没到那个地步。”
严青道：“若他回不去，你便准备跟他安心过日子了？”
严霜哼了一声：“那要看他的表现了。”
严青哑然失笑：“好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严霜瞅瞅她爹，非常怀疑自己这话到底有什么让人放心的地方。
然而不等严青出手，已经有人把事情办妥了。
“什么？风水！”赵航瞪大了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严霜：“就用这种破理由，说服了三娘庙的那群尼姑答应了在后院挖井？这，这不科学，风水学跟佛教不兼容啊！”
严霜也觉得囧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据说是三清观的老头儿跟观音庙的师太在一起喝茶，不知道怎么着就提到了后院儿应该挖口井，观音庙才能香火不断……真是莫名其妙，这观音庙过去压根连个尼姑都没有，就是个野庙罢了，纯粹是沾了李三娘她老人家的光，才逐渐有了香火，后来便又尼姑挂单在这里……这香火是因三娘而来，关挖井什么事儿？不过这倒帮了你的忙了。”
赵航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然后，晚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答案。
严青把赵航叫了过去，说白天的时候欧夫人喊他过去，警告严青不要带着赵航到处溜达：“他是不一定留下的人，你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他的身份，万一人走了，霜儿怎么办？”
严青当然不是专门过来当长舌妇的，他告诉赵航这件事儿，是想问问他，怎么跟欧夫人解释的，欧夫人怎么就知道他从哪儿来的，而且，她怎么这么容易地就相信了他的话。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赵航十分坦诚地说了实话：“欧夫人听说了我的来历，觉得好奇，所以那天专门把我叫去问话，因为，李国舅当年，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句话的效果称得上是石破天惊了，严青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你说李国舅，他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等等，你的意思是，他跟你的来历差不多？”
赵航点点头：“何止是差不多，他根本就是。实际上，我来到这里之前，还跟他见过面呢。他是我外公的同事，在九百年后当老师呢。”
严青觉得头大极了：“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李国舅根本就没有死？他跟你一样从九百年后过来，然后又回去了？你把这些事儿跟岳母说了。”
赵航点头：“是的，后来欧夫人就跟我说，让我赶紧回去。不要留在这里让大娘对我越来越在意……所以我才赶紧去找那口井。”
严青苦笑道：“难怪了，三清观的观主跟岳母早就认识。”
赵航顿时一脸血：“这种事儿也拿来骗人，你们这里的宗教人士也太没底线了吧！”
这事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严霜也被叫了过来，一家三口一起看李想的照片。
“这就是李国舅啊！”严霜十分好奇：“怪不得都说他是最受人欢迎的男人呢！虽然不像那几个美男榜的榜首那么貌美，但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可亲。”
赵航十分好奇：“美男榜？”
严霜点头：“从南迁之后，国都就开始有了这样的榜单，当然，杭州是陪都的时候，是杭州美男榜，现在迁回来了，自然是开封美男榜了，毕竟在朝的美男几乎都是开封的。这东西不全看脸，也要看影响力，不然的话，上榜的就该全是小倌馆里的小倌了。”
严青连连咳嗽：“霜儿！”
严霜笑嘻嘻地说：“阿爹您别生气嘛！你这几年没上榜，纯粹是因为您一直在外头打仗，您看，那年您班师还朝，不就立刻成了榜首了么？”
严青一脸苦逼：“我干嘛因为这种事儿生气！”
严霜嘻嘻一笑，继续跟赵航解释：“李国舅从来没得过榜首，可是他从建业元年开始，连着十年都是全杭州最受欢迎的男人……到现在也没人打破这个记录。”
赵航的脸成了“囧”字：“这些人可真会玩儿，这东西居然也评选。”
严霜笑道：“你不觉得很有趣？李记书局专门拿这个出点评册呢，写点评的的人都是名门闺秀，哦，已经嫁人也算在里头的，还有教坊的大家们……一般人家的小娘子可以参与投票。”
赵航觉得大宋妇女的娱乐项目简直太逆天了，同时代的欧洲女人在干嘛啊？他嘴角抽搐地点头道：“明白了，我觉得我今年可以冲一下榜！”
严霜鄙视地看着他：“你冲榜？你准备跟他们比赛谁能最快地爬上樊楼的楼顶么！”
赵航道：“难道我不够帅！谁有我这般有男子气！”
这下子严青也被恶心到了：“快算了吧，就你这个德行，前五百名也没你的份。”
几个人开了几个玩笑，严霜便好奇地去翻他相册里的其他照片。
严霜赞道：“这是你妈妈？好漂亮！”照片里的赵菁穿着连衣裙，看起来十分的年轻。严青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赵航奇怪：“怎么了？”
严青咳嗽了一声：“非礼勿视。”
赵航嘴角抽了抽：“我们那里都是这样子打扮的。”
严青一本正经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说你母亲打扮的不对。只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如此，她要穿成什么样子是她的事儿，我要是看了就失礼了。”
严霜听的只想翻白眼，她这个爹，真是没法说了，有本事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啊！
下一张是赵菁跟戴维德的合影。严霜点评道：“你父亲长得虽然跟我们这里的人不太一样，但是看着很英俊。”
赵航也觉得挺骄傲的：“是啊，要不然我妈怎么会嫁给他。”
严霜：“……”这货不比我爹强多少。
继续翻下去，是卡洛琳跟他的弟弟埃文斯。
“这是你妹妹？你说她比我小几个月来着……”严霜对赵航过去提起的他妹妹比自己小几个月，但是身材比她好多了的话念念不忘，不死心地看了看卡洛琳的胸部，得出结论：“看着还是比我的年纪小一点的！”
赵航不怀好意地笑了：“只小一点啊？这是我妹妹十一岁时的照片！”
严霜：“……”
、第五十七章
三娘庙的水井很快就动工了。
欧夫人的速度不是盖的；她很快以宗教信徒；赞助商，的名义出手；派了一大队的打井工跑去三娘庙打井。
这年代打井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全靠人工挖啊，据说欧夫人直接赞助了二百贯打井费，按照开封一天二百文的人工费，大概相当于一千个人工，这个价钱真的出的太高了，开封打一口普通的水井井，按照深浅，少则十贯；多则二十贯；五十贯就足有打一口用精美的石头镶嵌井边沿的深水井了。欧夫人一出手就是二百贯，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快，一定要快，管你们用多少人，反正以最快速度给我打出水来就行了。
对于这一点，严青逮到机会好好嘲笑了赵航一番：“岳母大人对你的态度，赶得上送瘟神了！我自叹不如。”
赵航：“……”妈蛋，所有离愁别绪都没被你们这些家伙搞没了啊。
严霜本来也是难过的，可这一来二去的，她越来越觉得这事儿其实十分没谱，如果挖口井就能跑到j□j百年后，那说明他本来就不该是这里的人……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的，又舍不得，又觉得赵航还是走了的好。看他一家人的照片，那么和睦，那么幸福。如果让她选择，她是不会丢下自己的亲人跑去九百年后跟赵航过日子的。将心比心，赵航想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反正，他能离开，可以与家人团聚平；他留下，自己白得一个夫婿，怎么说都不是坏事儿。这样怎么算都不坏，那还纠结什么？
赵航也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一开始急迫的心情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有人比他还急呢。对于自己比严青更不受欧夫人待见这一点，他十分无语，我好歹也是李国舅的同乡，您老人家不说对我爱屋及乌吧，好歹不能这么嫌弃吧！
“我估摸着，你要是走不了，阿婆或许会喜欢你的，可你现在是准备走的人，干嘛在你身上浪费感情啊！”赵航跑到严霜这里找安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喂喂，你太无情了！”赵航抗议：“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恋恋不舍！”
严霜翻了个白眼：“你都不准备跟我过日子了，我干嘛对你恋恋不舍？你要是走不了的话，我再去想跟你过日子的问题。”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可心里都明白，不过是不想对方尴尬罢了。赵航忽然想到一个用烂了的形容：“暴风雨前的宁静。”
如果，那口井真的挖好了，他们真的还能这么平静么？
赵航这阵子一直在忙着画图纸，闲暇的时候尽量多的跟严霜说九百年后的故事，他总觉得，自己一旦走了，却什么都没留下，以后想起来，该多遗憾？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也会去街上逛荡。严霜才回开封，有许多亲朋好友需要去见，而就像欧夫人说的那样，他是很可能要走的人，所以并不适合在太多人面前露面。所以除了跑去柳府见了严霜外祖一家之外，他再没有跟着严霜去任何社交场合。穿越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儿，好不容易来带大宋，不好好把国都逛一逛怎么行？
开封，不愧是中国历史上最繁华的国都，说它是平民的天堂一点儿都不过分。
赵航站在御街上，迎面便能看到皇宫的大门，说起来，皇宫正对着的大街，不说肃穆庄严，好歹也该比较安静吧！可事实上，这条宽阔的大街根本就是一条商业街（注1）。
这是一条结构非常有趣的街道，很宽，中间是路，路被木质的格栅分成中间的御道跟两边的百姓走的路，有趣的是，御道跟木质的格栅之间还挖了深深人工河道，里头种着荷花，当然此时是秋天，荷花已经败了，里面有不少的工人正在挖莲藕。而格栅两边的路依然很宽，路的靠边处有带顶的走廊，人们管它叫做御廊，御廊里面被摆摊的商贩们沾满了，吆喝声唱卖声响成一片，偶尔从皇宫方向走出来几个内侍模样的人跑进铺子里买了东西，然后又匆匆地跑回去（注2）。
“这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让人出来买零食。”卢三郎在一边微笑着跟赵航介绍：“宣和年间，道君皇帝下了命令，不许商人们在御姐摆摊。如今的官家宽厚，迁都回来第二年便把这条规矩废了……那会儿他还开玩笑，说皇后买个煎夹子都要让太监骑着马跑半个时辰，皇宫离百姓太远，没意思。”
赵航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觉得十分的惊叹，他看过开封宋史博物馆里的清明上河图，那长长的画卷让他惊叹，可真正站在御街边上，他才发现，那画里，连开封十分之一的繁华都未曾画出来。别的不说，这御街，从这边的御廊到那边的御廊，足足有二三百米，这样的一条街，修建起来是多大的工程？而大宋的皇帝了不起之处也正在于此，他们修建了宽广的御街，却并不是只为了体现皇权的尊严，他们开放了街道，让百姓们在这里做生意，让威严的皇宫与繁华的街市挨在了一起。皇帝可以随时出来看看自己的臣民生活的怎么样，后宫里的皇后，公主，也可以随时让侍从们出来给他们买点小零食……赵氏家族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亲民的皇族了。
卢三郎熟门熟路地带着赵航跑到了一个摊子跟前：“给我捏两个面人！”
赵航无奈：“你过去不是喜欢跟那写小郎君们吃酒耍乐么？现在怎么倒喜欢逛街，买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