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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55部分

小说: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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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恨我,既然她不能爱我,恨我也是好的,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王程萧条了一番,“阿布,不要多说了,你快些跟在她的后头吧,记住,她便是我,她是我的一切。”
“是,主子,但凡是你吩咐的,阿布定不辱使命。”黑衣男子足尖一点地,便飞身而出。
杨翠翠靠在墙角,眼中却是含了泪水。
她折回来,不过是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却是没有想到,王程竟是情深如斯。
杨翠翠颓败地依着墙壁滑落在地,水珠子不断地从眼角沁出,不会的,不会这样的,阮郎这么爱我,这一定是王程使下的计策,我不信,我不信这是真的。杨翠翠的手指不住地扣着地上的草,一下一下,悲伤却是如水一般湮过了她的身子。
王程手里捧着一坛酒,一口一口地闷着,心中郁结,火辣的酒竟成了平淡无味的水,真真想不到那个胡侯爷自从得了两个苏姓公子后,竟然如虎添翼,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滔天的权势便被他们一一瓦解,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消灭犬戎族人,作为归顺朝廷前的考验,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手段是如此地毒辣。哈哈,这样一来,即便是以后,自己再想要做回这个老本行都不可以了。
几坛子酒下去,王程却是越喝越清醒。将前因后果都理了个便,一开始,他们便是布好了局,引得自己一步一步踏入,先挑拨他和长书,让他与长书反目,再让翠翠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说些想要安定的生活,他抬起手,掌心中握着一支木质的梅花簪子,是他一笔一刻亲手雕琢好的,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为翠翠挽起她那一头浓密的乌发了。
翠翠,一想到这个名字,王程的心就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割过一般,发出无比尖锐的疼痛,虽然我们之间已如陌路,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一切从头来过,在水梦一色中见到你的那一眼起,我便对自己说,终于,我看见了月老系的那一根红线了,虽然,你的心中已经住了另一个男人,但是,我是海盗,生来便是以抢劫为生的,却是忘了人心和那些金银珠宝截然不同,珠宝抢得到,而人心抢来了,却不一定会属于自己。
翠翠,爱一个人便是爱着她的一切,包括那个人在暗地里传些消息,这些于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能让你心里高兴便好了,其实那些日子,是我心中最为开心的时候,尽管你对着我是虚情假意,那也没有关系,至少,你愿意为我编织这么一个梦,有了那些回忆便够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我在也不能将你囚禁在我身边了,所以我选择放你自由,只是,却是苦了你……
王程一口喝完手中的酒水,身子依靠在酒坛子堆里,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一支雕刻的梅花簪子,脑海中频频跳出的却是她的一颦一笑,他伸出手,笼在虚空中,一点一点地描摹着那一个身影:“翠翠,我给你雕刻了一支你最爱的梅花簪子,我想戴在你发髻上,一定美得不得了,翠翠,你可欢喜待在我身边?”王程的脸上幻出一个甜蜜中带着苦涩的笑。
杨翠翠咬着衣角,将脸埋在膝盖上,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隔着一堵墙,是两颗煎熬的心。
 十七,后悔真的有用吗?
“素素,告诉我,王程会怎么样?”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素素的门便被敲得震天响,她披着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打开木栓子,却是见到杨翠翠如疯了一般扑了上来,如墨汁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妆容也是污秽不堪,眼角边是晕化不开的黑色团子,纠结在一起,那条退了色泽的石榴裙更是沾染上了水渍,和着污泥,早已看不出娇艳欲滴的红色,她揪着素素的衣衫,不停地问着王程会怎么样。
三年的相伴,在离开他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了吗?素素在杨翠翠不住地摇摆之下,终于清醒了过来,抬眼盯着她,瞳孔中满是疯魔了一般的女子,看不出原本冷淡高雅如菊的面貌:“翠翠,你最大的心愿,不是要王程不好过吗?怎么今天却是关心起了他会怎么样?这可不像你。”
“像我又如何,不像我又如何?”杨翠翠放开了素素的衣领子,在白净的里衣之上留下了两个黑色的手印。
“于我而言,是不如何,只是,翠翠,你这般蕙质兰心的人,在你和我达成盟约的时候,早就知道他面临是什么结局,现下又何必要来苦苦追问?”素素看了一眼衣服上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再扫了一眼杨翠翠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
桂花的细碎飘散在风中,带来了阵阵沁人的香味,在这个十几摄氏度的早晨,朝阳还未从东方升起,晨曦却是露出了一个尖尖角,浓稠的黑夜终是被微微的白光给撕裂了,只是,那些依附着黑夜才能显现的星光却是消弭不见了。扶箕城、苏墨卿、她,还有那些百姓,终于撑过了最无望的黑夜,而另外一些人却是要随着黑夜一起消融在晨光中,也许再也不能活着见到太阳。
“那是因为……”杨翠翠脱口而出的话却只是讲了一半便被截在了舌尖,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因为什么?因为那时候的你并不知道阮郎郎心似铁,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般对着你柔情蜜意?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便能忘了你们之间的爱情,转瞬把你卖给了别人?还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并不知道王程是为了不让你伤透了心,才装出一副强抢民女的模样,只为了断绝你和阮郎见面的念头?”素素每吐出一个字,杨翠翠的脸色便苍白上一分,到最后只能抱着头,蹲在地面上泣不成声。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杨翠翠呜咽着,只是拿着两个手自欺欺人地掩着耳朵,企图断了素素的声音,然而,不论她再怎么努力,那些字还是清清楚楚一个不拉地蹦跶到了她的耳廓内,随着她的血液在体内流转,然而再重重地敲击着心脏,一下比一下重,疼得她险些断了气,眼前慢慢的都是王程的脸,开心的他,伤心的他,愤怒的他,无奈的他,苦笑的他……那些原本自己以为并不重要的场景如同画一般,一帧一帧地摊开在面前,无比清晰,原来记忆才是最为诚实的,竟然连着他为自己剥蟹而割伤了手指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如同滚烫的铁烙在了心头,再也剔除不了半分。
杨翠翠团着身子,瑟瑟发抖,她尽力不去碰触她和王程之间的记忆,却是事与愿违。
她看见一脸悲伤的王程嗅了嗅自己的发顶,眼眶中半含着泪水,然后轻轻地放开了她:“翠翠,你走吧,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了。”
他转身颓废着肩膀,一步一步地走出门,手背上的血还涓涓地往外冒出,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那嫣红的血沾染了她的双目,只觉得眼前一片赤红,连着带着铅灰色的天空也带上了刺眼的伤痛。
“翠翠,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此离开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素素的声线冰冷,宛如从地狱中的出来的修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不,素素,你不知道,这三年来,是我对着王程的那股子恨意才能支撑我活下来,而现在,你却告诉我,其实事情的真想并不是如此,那么,今后,我又能为了什么而活在这个世上呢?”
此刻的她竭力地想要回忆起当初宛如鬼魅的王程,然而却是事与愿违,想起来的尽是他留着血的手掌,还有那些悲伤的话语。
“自然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素素将手按在杨翠翠的下巴上,抬起她的脸,眼神直直地看进她的瞳孔之中,眼神坚定,“翠翠,没有什么人是为了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而活着,我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也没有谁离开了谁便会生不如死,相信我,就算你没有了阮郎,没有了王程,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在这个世上,又有谁离开了谁便活不下去了呢?”
“不,不,不……”杨翠翠连连摇头,她那张美丽如罂粟花憔悴如枯叶蝶的脸上满是泪痕,“素素,自我从记事以来,妈妈便是教导我,女子如菟丝,男子似磐石,这一辈子,菟丝是要缠着磐石才能过活的,离开了男人,我便是一株失了养分的菟丝,断了根的浮萍,没有了生命的菟丝和浮萍又怎么能活下去?”
素素有些怒其不争,怎么会有这般的念头!于是想也没有想,便开口给她灌输一些关于“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也照样能够撑起半边天”的念头,话都吐出到了舌尖,然而却都是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中的“女人不是天生的,女人是后天形成的”。
杨翠翠抬起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并不想要听素素关于男人与女人之间平等或者不平等的关系:“素素,虽然这三年来,我心中恨透了王程,总以为若是没有他,我便能和阮郎双栖双飞了,然而,午夜人静,当我看着他那一张熟睡的面庞时,却是无比庆幸,还好,没有了阮郎在身边,我还有一个王程可以依靠,所以,当那个念头冒出时,我总是唾弃自己,拼命地想要压抑住,然而,却是压抑,那个念头便越是如疯了一般,不住地往外冒……”
素素在内心太息了一番,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中,女子总是将自己比作菟丝草,总以为没了男人,生活便会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她现在若是搬出自己世界中那一套说辞,什么,即便没有男人,女人也可以抛头露面挣钱养活自己,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在这个封建思想盛行的紫虬国,能抛头露面,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便只有青楼中招着红袖的女人,她无力说服这个念想早已根深蒂固的杨翠翠,只能听着她无语伦次地喃喃诉说着。
素素点了一炉息神香,渐渐的,杨翠翠的眼皮子便粘合在了一起,只有身子还在时不时地抽搐着,那是她已然哭累了。
“若是你听够了,便将她带回去吧。”素素并不看窗外,只是从黄澄澄的脸盆中掬了一捧水,慢慢地洗着印着黑色掌印的里衣。
“你不怕我?”阿布走入房间中,扶起了昏倒在地的杨翠翠,有些诧异地看着素素,按理来说,一般女子碰到如他这般的人,应该怕地不行,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只是专心致志地在洗着衣服上黑色的印子,连着找一件外衣披上的时间都欠奉。
“哼,来我这里,也不先打听一番我是谁,我最擅长的是什么,虽然我会看病,但是本行却是……”素素拿起搁在架子上的毛巾,揩了揩手,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这位壮士,你有没有感到手指有些微的麻木之感,再仔细观察一番,似乎有虫子在啮噬你的骨头,一点一点的,就像是有东西在你脆薄的皮肤之下蠕动……”
阿布凝神细探,果真,指尖泛出了麻木之感,细细碎碎的感觉顺着血脉一路蜿蜒而上,而皮肤之下,有些微的动静,几个微不可见的点顺着自己的手臂在攀爬,他强硬忍住心头的不适之感,盯着素素:“那么你又知不知道,只要我一掌,你便会即刻殒命?”
“那也要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打出这么一掌,这位壮士,听我一劝,还是不要强自运功,以免毒素流转地更快,那样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在这里,也救不了你的手了。试问,一个暗者失去了武功,他的下场又是什么?”
素素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自己的青丝,铜镜中,是一张男子年轻的脸,虽然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恐惧,然而收缩的瞳孔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害怕。
“你还是快些带着杨翠翠走吧,只要走出了这间房间,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体内的毒素便会消失不见,再迟些,就算是我有心想要给你解药,也是救不了你了。”
素素在发丝上随意地挽了一截发带。
阿布一听,连忙抱着杨翠翠从窗子中跃了出去。
素素看着大开的门,心中不免有些好笑,难道这些身负武功的人,向来都是只喜欢从窄小的窗子里蹦来蹦去的吗?一想到苏墨卿和自己的计谋又成功了一步,心中便开心不已。
 十八,
王程还是选择了对犬戎族动手,那一天,整个扶箕城都笼罩在淡淡的血腥味中,素素即使是坐在屋子内,关了门窗,还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曾经的主仆现在竟然自相残杀,说起来不免使人唏嘘。当日素素带去给王程的命令便是在扶箕城北,王程曾经的手下现今脱离了王程的管辖,正在聚众抢劫,而王程所要做的便是,剿灭他们,以此来表明投降的诚意。
这些是素来都有的规矩,就像是《水浒传》里所描写的林冲,他想要上梁山,要入伙,就一定要杀一个人,这样头头们才会觉着大家同是在一条船上,到时出了事,谁也别想逃。只是可惜,王程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数,在苏墨卿的版本中,王程不管是有没有镇压犬戎族,等待着他的都不是什么好下场,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素素静静地端坐在房间里,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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