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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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纷纷放下碗筷了，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
丫鬟们端上清水净手，用布巾擦干，上了菊花茶漱口，另外又上了大红袍。期间，已经有丫鬟婆子将桌上的剩菜残羹撤了，摆上几样点心和水果。众人皆没有起身，看来是老太太有话要说。
楚乔烟端着青瓷白玉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抿一口。味道还不错，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食物，也只有古代才能享受到。
尹薇、尹竹有些坐不住了，老太太看在眼里，一个眼神她们就高高兴兴地走了。三太太见这副景象，知道老太太有要事说，也不知该不该走。
楚乔烟也感觉出气氛不对劲，偏偏老太太没有发话，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相对的，大太太很镇定，千年不变的冷面孔，看不出端详。二太太暂时当家，小事大事都要听，尹凉轻蹙眉宇，神态百分之百的不乐意。他整天都忙，也不知忙什么事儿去了。
终于，在楚乔烟喝了第三口茶的时候，老太太发话了，“下个月大老爷就要回来，三老爷因为有差事在身，要年底才回来。”
众人面色无异，只有尹凉有些不自在。
老太太火眼金睛，盯着尹凉训斥道：“凉哥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呆在家里，我老婆子不出门，也知道外面的事儿。”
这话终于让大家有点儿反应了，二太太面色微霁，三太太忧心忡忡的，就是冷面孔的大太太也皱了皱眉头。
楚乔烟讶然，感情这些人都喜欢打哑谜？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好像不是贞姑娘家的事儿，而是比贞姑娘，甚至比尹家更令人担忧的。
会是什么事儿呢？
“今天你带回的那人，趁早送走，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东宫通缉的犯人！”老太太嗓音提高，以此说明她对这事儿非常生气。
楚乔烟震住了，东宫？东宫不就是太子宫吗？太子通缉的犯人啊！
“他绝对不是！”尹凉辩解。
“你如何知道他不是？”老太太凛厉地瞪着尹凉。
尹凉不甘示弱，最终还是没坚持下来，避开老太太的目光，倔强地道：“他本来就不是。”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琥珀、朝霞连忙过来帮老太太顺气，大太太朝尹凉训斥道：“老太太说什么，你就必须照着做，整天往外跑，也莫怪老爷不喜欢你！”
尹凉脱口而出，“我做什么你们看着顺眼了？！”
那话里藏着丝丝倔强和委屈，楚乔烟心中微震。不过，反过来想想，尹凉似乎还真没做过什么好事！
第三十一章：要求
大太太喊着叫去请大夫，二太太起身太快带翻了椅子，砸了三太太的脚，三太太疼的“呜呜”叫唤，丫鬟婆子来来去去，直逼得楚乔烟站在角落里去了，看着眼前的一切，说不出话来。
金玉挤进来，“少奶奶，您没事吧？”
楚乔烟摇摇头，她很想说，让大家不要围着老太太，不过目前开来，她说了反而会引起群雄愤怒，只好选择缄默。
大约一刻钟，头发花白的大夫来了。一句话立刻让屋子里的人安静下来，又一句，闲杂人火速退出去，只剩了几位主子和几名一等大丫鬟守着。
情况紧急，老太太上了年纪，也就没有避嫌，把脉结果很快出来，说是激怒攻心，引起昏厥，需要静养。大夫下去开了药方，便起身告辞了。
说到底，大夫能来的这么快，还是因为尹凉救了陌生人回来，大夫刚刚为那陌生人包扎好伤口，就传到这边来了。
二太太随着大夫出去，安排抓药煎药等事宜，三太太和大太太守在软榻边，等着老太太清醒。这样的情况看来，楚乔烟也没办法走了。只好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
旧社会女子的地位不算高，但凡熬到老太太这个岁数，身份就大不一样了，为家族主母。在家族中，有着不同寻常、举足轻重的位置。由此可以想象，倘若这一次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的，尹凉这辈子就背上了不孝的名义。
而不孝，对古人的影响，可谓空前绝后，更有可能影响仕途。不过，尹凉的心思似乎也不在仕途上。
胡思乱想被人打断，大太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楚乔烟身边，低声道：“去找凉哥儿过来赔罪。”
完全命令式的口吻，这是楚乔烟来到这个世界，大太太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对她一个人说的。
忍不住在心里冷嗤，感情她楚乔烟的用处就是围着尹凉转悠？却也只能在心里抱怨，谁叫她现在的身份是尹凉的妻子呢？
从死寂一般的屋子里出来，新鲜空气立刻溢满胸膛。找尹凉？恐怕他已经不在府里了。
事实正面，楚乔烟的猜测是对的，尹荣身披夜风，行色匆匆赶来。“老太太怎么了？可是大哥惹了她老人家生气？”
楚乔烟点点头，身边的晴明立刻问，“荣少爷是从外面回来的么？可瞧见大少爷了？”
“刚刚回来，在门口遇见大哥了，看他的样子，就……”尹荣没有继续说下去，轻轻瞄了楚乔烟一眼。
楚乔烟低头思考，忍不住腹诽，尹凉是经常这样惹老太太不高兴吧。
老太太醒来了，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让楚乔烟怀疑，老太太是故意演给旁人看的。或者说，她希望她能让尹凉懂事，才用了这样的手段。
朝霞面色沉重地出来请楚乔烟进去，说老太太要见她。
楚乔烟进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坐起来了，背后垫着迎枕，端着茶杯。大太太站在她身边，垂着头。如果不是大家神色凝重，方才老太太昏迷的插曲都可以忽略不计。
“过来吧。”嗓音有些暗哑无力，似用尽全力才能说出话来。
楚乔烟慢慢靠近，心里做好了准备，希望老太太能分得清楚，得罪她的是尹凉，而非她楚乔烟。
垂着头，依旧能感觉到老太太凛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更别说靠近了，那冰冷的气息更加明显。大太太低声责备，“平日里也没见你走路这么慢！”
忍吧，楚乔烟告诉自己，抬头迎上老太太浑浊的目光，“老太太有何吩咐？”
老太太长吁一口气，嗓音中多少有些求助于人的无奈，“吩咐谈不上，你是凉哥儿的妻子，咱们尹家长媳。外面发生的事儿，你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些天东郡不太平，凉哥儿又是多事的人，你好好看住他，别叫他出门惹事。”
最近东郡发生的事，好像就是东宫通缉的罪犯逃到东郡来了。楚乔烟很想说，现在知道我是尹家长媳了？可最终没有说出来，面对一个老人，哪怕谈不上慈祥，她也是老人，犯不着和一个老人过意不去。
“孙媳省的。”
标准的乖巧贤惠模样，老太太暗暗点点头，又道，“你二婶子娘家发生了诸多事宜，这阵子恐忙不过来，你若是有空就帮衬着她。”
这话出口，大太太和三太太同时抬头，不解地看着老太太。明面上说是帮衬着二太太，实则……
这么快就要楚乔烟当家？尹荣同样也怔住了。
楚乔烟觉得头疼，老太太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可是，老太太明明不喜欢她啊，怎么会突然要她当家？当家了，她怎么去发展自己的事业？难道这辈子就只能成为尹家的后勤部长兼人事部经理？
老太太觉得楚乔烟这次回答的有些慢，抬眸，不悦地道：“怎么？不愿意？”
这语气，这精神头，哪里像刚刚昏迷过的人？楚乔烟狠下心来，“孙媳并不擅长这些。”
“不会可以学，没有谁娘胎里就什么都会的。”老太太语重心长地道，不过语气有些生硬。“你身为尹家长媳，主持中馈是推卸不了的责任！”
楚乔烟无语，她可以肯定，尹家没几个人会满意这样的安排。而目前看来，如果她不答应，老太太可能还会再玩一次昏迷，让她也背上不孝的名义，往后怕是更难在尹家混下去了。
还是答应吧，就当做一次历练的机会！
楚乔烟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眼地道：“孙媳会用心跟着二婶子学习。”
眼角余光扫过众人，除了琥珀和朝霞两名大丫鬟面露喜色，其余人各有表情。大太太脸色更冷，三太太若有所思，尹荣一脸担忧。还有不在场的二太太，不知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噼里啪啦”满桌子的茶具器皿摔碎一地，以冬静默地站在一边，尹荣挥袖而去。门口守候着得丫头婆子，各个战战兢兢，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二章：转变
再见妹妹笑容温和，言谈淡定自如，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坚强的心。心底愈发觉得愧疚，总觉得是他欠了妹妹什么。
走出尹家大门，楚令晖才恍然察觉，妹妹只字未提那人，想来是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吧。心中略定，回到宅院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发现告诉楚夫人。
楚夫人脸上却无半点喜色，眉宇紧锁，喃喃自语：“烟儿怕是什么都忘记了吧？”
自己的女儿只有自己最了解，固执、倔强，当初之所以妥协，也是迫于家里的状况。她真的能忘么？楚夫人兀自摇摇头。
再说尹凉，终于在午时前回到静园，一头扎进书房直到午饭时都没有出来。晴明忧心忡忡地频频朝书房张望，银玉瞧见撇撇嘴进了正屋。
金玉将针线匣子收进柜子里，楚乔烟揉着酸痛的颈子，就听到金玉愤愤不平的声音：“就算老太太确实有那个意思，晴明也不至于这样吧！”
金玉见门口没人，嗔怪道：“你就少说些话，晴明如今是咱们静园的管事，她要做什么，少奶奶没管，你倒管起来了！”
银玉不屑地嗤了一声，“是少奶奶性子好，若是遇上二太太、三太太那样的人，早送出去配人了！”
“所以，老太太没有将她送到二太太或三太太那里去啊。”金玉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询问楚乔烟，“午饭就摆在这里吗？”
睡觉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的不好，“还是摆在东次间吧。”说着，楚乔烟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金玉让银玉去传饭，晴明听见了跑进来问：“大少爷的饭要不要单独送去？”
果然很心急啊！楚乔烟点点头，顺了晴明的意愿，“你派人送去吧。”
晴明忙不迭地应诺，笑盈盈地出去了。金玉瞅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晴明与大少爷接触的机会并没有金玉接触的机会多，不了解大少爷的为人，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心不忠于大少奶奶，存有私心，她金玉就懒得提醒了。
一桌子的大鱼大肉！
楚乔烟很是惊讶，传饭的婆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晴明告诉奴婢们，奴婢们才知道少奶奶喜欢吃什么菜，今个儿特地都做了，少奶奶尝尝能吃不？”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乔烟巧笑嫣然，“这些菜看着就极有食欲的，想必厨房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扭头给金玉打了个眼色，金玉心领神会，转身去了正屋。
婆子继续笑道：“少奶奶谬赞了，奴婢们都是粗人，哪有什么老虎龙的，只要少奶奶吃着觉得好，奴婢们就心满意足了。”
言谈中，很明显的巴结奉承之意，想必昨晚老太太说的话，尹家上下已经尽人皆知了吧？
不过，尹家的规矩，一日三餐都是有定例的。老太太每日定例是五两银子，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也就是楚乔烟每日是四两银子，二太太和三太太是三两银子。倘若二老爷和三老爷在家，各加四两银子，一共七两银子。
楚乔烟不想去计较以前那四两银子的饭菜去了什么地方，只单单看桌上的东西。
而这一桌子的菜，不但看着好看，材料也是不菲的，竹荪绘百合，佛跳墙，游龙过海……单个菜品的材料每样就得一两银子。有些心疼，但还是将十两银子递给了送饭的婆子。
“若是不收着，我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堂堂尹家长媳，却拿不出十两银子来。”楚乔烟笑着说，语气亲昵，丝毫没有倨傲之气。“再说了，大家都是主子，还有谁比谁特别不成，往后都照着定例做吧。今天权当是我嘴馋，一下子叫了这么多。”
婆子心中一震，面色讪讪的，推辞了一番，只得接了。回到厨房，大伙儿都围上来询问，原来这婆子竟是厨房管事宋妈妈，颇有些头脑，只道：“怕是难缠的主儿，饭菜没有退回来，却送了十两银子。你们说说，她是什么意思？”
众人静默，半晌有人道：“怕是怪我们以前克扣了她的饭菜吧？”
有人白了说话人一眼，“横竖是上头发了话的，哪里怪得了我们？”
另一个声音响起，“难不成为了这事儿，还去找主子对质？最后，还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奴才的遭殃！”
“这少奶奶还真是不简单，送去的饭菜刚刚十两银子，一分不差。”
这话令众人再度陷入沉默中。
银玉提着饭盒进来的时候，看着众人的模样，心里有几分了然，不自觉的抬起了下巴，高昂着脑袋，“宋妈妈，少奶奶让我送东西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