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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部分

扶摇皇后-第214部分

小说: 扶摇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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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轻轻侧首,含笑看着孟扶摇,她这一看,孟扶摇又晕了,随即便觉得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幕幕场景,越转越快最后连绵成片,轰然一声压了下来,隐约听见哪里蹦一声断裂声,裂得浑身一颤,随即觉得对面的女子的眼晴突然从她的眼眶里飞了出来,悬浮着,缓缓移向自己脑中,似乎要取代她的眼睛,这个感觉实在太恐怖,她心中一惊,瞬间醒了。
醒了才发觉女子好端端坐在对面,哪有什么眼睛飞出来的场景?大抵那是幻觉,她脑中此刻一片混沌,心中空茫,木木的不知道言语,有点怕自己着了对方道儿,但是看长孙无极始终坐在对面若有所思没有干涉,他是意识控制行家,他没有异状,对方应该不是攻击自己。
只是……她这么一看,看的是什么?自巳并没有姐起来什么啊。
那女子却已携着少女款款起身,递过来一张半红半白的纸,那少女解释道:“燃成灰喝下,不喝只闻烟气也成,看你怎么想。”
孟扶摇听着好笑,这简直和前世里的巫婆神棍一个德行了,笑嘻嘻收下往袋子里一装,看着那女子飘然而去,自己也和长孙无极下楼,一边走一边道:“你看这个巫婆的灰我要不要喝……”
“什么巫婆?”身侧突然有人插话。
“你又不是没……”孟扶摇说到一半突然怔住,赶紧回头一看,眼睛登时瞪大了,“宗宗宗宗……”
“几个月不见你得了失忆症?还是名字都不会叫了?”某人还是那么毒舌,还是那么对其他任何人视而不见,还是那么习惯性一见她便牵过她的手把脉。
孟扶摇惊喜的大着舌头,连人家的毒舌都不计较了,“啊啊宗越你怎么来了……”
“我听广德堂的信报说,有人在四处寻找名医。”宗越还是那个白衣如雪肌骨晶莹的宗越,当了一阵子皇帝似乎也没能让他看上去浑浊些,依旧干净清洁,雪似的立在人群里,人群都避着他走。
他仔细把着孟扶摇的脉,微皱眉头随即放开,有些不满的睨了长孙无极一眼,才道,“难道你忘记了天下真正的名医是谁吗?”
“我找遍全五洲也不敢去找你啊。”孟扶摇摊手,“你听说过为一个太监的病会叫皇帝远赴千里赶来治的吗?”
“我为的又不是他。”宗越答得简单,突然探身对远处看了看,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我也不知道,神神道道的。”孟扶摇瞟他,“你认识?”
宗越沉思着,半晌道:“不,只是背影有些熟悉,也许认错了。”他这才对长孙无极打招呼,道:“太子殿下气色挺好,比扶摇好多了。”
孟扶摇翻白眼,这人能不能一开口就是满身的刺?
“托福。”长孙无极微笑,“陛下气色更好,比我两人加起来都好。”
孟扶摇一听这两人对话就头疼,赶紧拽着他们便走,一直回到驿馆才道:“蒙古大夫皇帝,你现在不比以前,赶紧把人看完便走罢。”
“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叨叨。”宗越把着老路的脉,半晌皱起眉头,道,“油尽灯枯。”
又道:“我能弄醒他,但是必须要先告诉你,弄醒他之后,他也便活不成了。”
孟扶摇沉默下来——她直觉这老家伙不是好东西死有余辜,但是真相未明之前她有什么权利判他死刑?
宗越看了看她,又看看老路,突然转头和长孙无极对视一眼。
长孙无极亦看过来,两人目光中刹那交换了许多信息,半晌宗越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孟扶摇“嗯。”了一声,招呼铁成给宗越安排宿处,自己一路思索着回房,随便脱了衣服躺下。
脱衣服时她发现怀中那张那女郎给的纸,笑了笑,随手扔在桌子上。
她睡下后,宗越将那老太监搬进内室,取出随身的锦囊里的金针,开始施治。
而那间卧室里,孟扶摇很快睡熟了。
她睡着的时候,元宝大人从外面大解完进来,爬上桌子准备睡觉,突然看见那张纸,抓在爪子里瞅个半晌没瞅出什么来,顺手一扔。
那纸在空中飘了飘,悠悠落入床边燃着沉香的香炉里,在那点红色的星火里慢慢烧着,发红卷起,最后化为灰白的灰烬。
空中渐渐升起一缕青色的烟气,混在原先淡白的烟雾里,色泽不变,笔直一线。
孟扶摇突然翻了个身。
而那边的屋子里,宗越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手下金针落针如风,飞快的在老太监后脑上一一插过。
半晌,他凝重的收手。
他静静的等着。
那老太监突然颤抖起来,抖如风中破碎的叶,随即猛地发出一声低嗥。
他嚎了一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以一个垂死病人不能有的敏捷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撕裂的模糊不清的嚎叫:“别杀——”
与此同时,孟扶摇屋子里也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叫声尖利撕破黑夜,连声音都变了,实在不像是纵横七国翻覆风雨的孟扶摇会发出来的。
宗越脸色立即变了,顾不得那已经清醒的老太监,白影一闪便掠了出去,而黑暗中一条紫影也闪电似的飘了出来。
黑暗的屋子里。
孟扶摇浑身大汗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蹦便蹦到了地下,撞翻了桌子踩塌了椅子扯坏了帐幕压熄了灯火惊破了自己的心肺!
她……她看见了!


璇玑之谜 第十六章 真相之痛
风从哪个世界飘讨来,带着烟灰和夜草的气息,那风不再是透明,带点薄薄的烟气,苍苍白白的飘过来,飘进苍苍白白的小手。
小手……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这般的小,这般的瘦?这般的细弱如鸡爪,指甲里满是木屑。
木屑……
哪里来的木屑?她记得自己的手,指节纤长,指甲洁净,什么时候抠了一手的木屑?
木屑簌簌的落下来,落了她一头,她仰头去看,看见头顶黑沉沉的,散发着普通木质微腐气息的横板。
四面都是板,长可一臂,高可两臂,她伸臂去量,其实不用量,这是早已烂熟在心的长度,熟到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身后木板上靠近木榫处有一个点状的暗疤,木板最下面还有个小小的突起,原本是个打磨不平凸出的木刺,经过长年累月的抚摸,早光滑得像个枣蛋儿。
枣蛋儿……恍恍惚惚里她觉得,这个东西她没见过。
为什么没见过?
她若有所悟低头,看自己小小的手臂小小的脚,看系在自己脚上的布绳子,看见包裹着自己的几乎永恒的黑暗,而黑暗的前方不远处,宫殿飞檐下的铜铃叮铃铃的响着,将清寂的响声传入这一方更为清寂的窄小天地里,不知道哪里的宫灯的光遥遥射过来,淡紫色,朦朦胧胧,每天这灯亮三个时辰,酉时到亥时,然后熄灭,那个时侯,她便该在沉默的黑暗里,悉悉索索摸索着睡下来。
睡下来,没有床褥没有枕头,垫着些破布棉絮,夏天连破布棉絮都没有,光身子睡在闷热的黑暗里,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将身下的木板浸湿,天长日久,那木板更黑,黑得像无底深渊的酱黑色。
那闷热窄小不通风不透气的空间里还嗡嗡飞着蚊子,无声无息针刺一样一口又一口,只好不住的翻身,拼命的抓挠,抓到模模糊糊睡着,睡上两三个时辰便被热醒,心口窒闷着难受,张大嘴脱水鱼似的喘气,一摸全身都起了红斑,一部分是痱子,一部分是抓破的,被汗水一腌,火辣辣的痛。
身上很多地方生了褥疮——一个没有任何疾病的人,生褥疮。
于是在夏天里盼望冬天,好像冬天的干爽清凉便是救赎,然而真的到了冬天,又发觉寒酷的冬月较之暑热不遑多让的难熬,风从四面透进来,薄薄的木板挡不住,小刀子似的刮在肌肤上,再从肌肤上裂进骨头里,骨头吱吱嘎嘎的磨着,骨缝里都是冰的,她将所有的旧布棉絮都裹在身上,将身子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依旧不能抵抗这般彻骨的寒,那么冷……那么冷…让她担心小小年纪,便要冻出一身的关节炎。
然而她不能说话,不能要求被褥不能要求扇子不能呼唤不能……跨出这上锁的柜子。
是的,柜子。
从她有这一世的记忆开始,便一直存在,并且打算那样永远存在下去的柜子。
活在柜子里的……孩子。
全部的世界,是宽一臂,长两臂的方方的柜子,不能站只能蹲,永远都睡不直,掀开被褥底下挖了个洞,她从那洞中大小解。
柜子外那些花,那些飞鸟,那些轻巧的步履那些自由的舒展,那些欢快的言语那些明媚的春光。
和柜子里的世界全然无关。
……有人在轻轻敲柜子,熟悉的三声,一轻两重,随即上头缝隙里,塞进来两个冷硬的馒头。
一张女子的脸从那缝隙里一晃而过,年轻的,美丽的,却因长期处于担惊受怕中而过早憔悴的脸。
她眼神疼痛哀悯,满是沉沉的压抑,似是那样碰一碰,便要落下泪来,她那样隔着缝隙,哀哀的注视着她,那样的眼睛里,她看见熟悉的缩小般的自己。
一切,如此熟悉。
熟悉到深刻在血脉里,熟悉到如此惊心,仿佛不见天日的穹窿里突然劈过白色的电光,一下便将她的梦中灵魂和过往躯体生生劈开!
这不是现在的她!
这是五岁的孟扶摇,这是五岁的凤无名。
无名,无名。
一个宫女无意蒙宠,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生下的皇女,没有人给她名字。
甚至没有人给她生存的机会。
陛下立了新后,新后善妒,不允许任何人再承恩宠,不允许任何人再生下陛下的孩子,她自己一年一个的生,后宫女人却从此绝育,如果有谁胆敢勾引陛下,胆敢生下皇裔,迎接她的必然是天下最惨的死法。
然而那一年,盈妃宫中的梳头宫女许宛却怀孕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怀孕,也许是帝王某日路过宫室,看见举袖挽发的美丽宫女,滑落的衣袖中玉臂如藕,眉目妩媚鲜艳如春,便浪漫的趋前求欢;也许是皇后年年怀孕却又不许帝王再对后宫广施雨露,正当壮年的帝王难熬漫漫长夜,路遇了穿柳抚花而来的纤纤女子,就地在绿草如毯中按倒了她……
都只是也许,永无活着的生命可以考证,如同那些散落在血色宫廷里的旧事,早已腐朽成灰,再也无人能够捡拾得起。
十个月后,世界上有了凤无名。
她永远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眼。
她看见没有灯火的屋子,看见血水中自己咬牙用烤过火的剪刀剪断胎盘的苍白女子,看见血水里漂着的一朵小小的玉莲花,听见她用被子捂住的无声的呻吟,闻见漫天漫地的血腥气息,感觉到她用满是泪水的脸死死贴在自己脸上,哽咽的道:“孩子,不哭……不能哭……哭了我们都没命……求求你,别哭……”
于是她成了第一个不曾哭过的新生儿,为了保住那个女子和自己的命。
后来很多次,在那漫长地狱般的五年里,她无数次想过,还是哭了好,真的,还是哭了好,死,有时候真的比活着要舒服。
当时,为什么不哭呢?
之后,真是想哭也不能哭了。
这一世的母亲,从此将她养在了柜子里。
五年。
从落草开始,到五岁。
五岁时她幼小如三岁孩童,因为长久弯身弓腰缩腿,她全身骨节变形,以至于五岁之后师博拼命让她练武,用高强度的武技重新拉伸锻炼骨骼,她练得那么苦,比寻常人更苦,便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和寻常人站在一样的起跑线上。
……风从哪个世界飘过来,带着灰烬和夜草的气息,那灰是后院灶上烧火的烟气,那夜草是屋子下生着的春草,绿的,丝带一般的长,坠着晶莹的露珠——她没见过,娘蹲在柜子边低低说给她听,她听着,在前世的回忆里费力找着关于草的印象,五年的黑暗,五年里大多数时候看见的东西不是油灯的光便是远处紫色宫灯的一角丝穗的光影,虽然前世很多记忆在她长久的寂寞里一遍遍咀嚼里还记得清楚,但是对于很多物体的印象,反而模糊了,她甚至想了很久,才想出草是个什么东西。
娘每到夜里,时常会靠在柜子上,喃喃的和她说一些事,五洲七国,现今状况,想到什么说什么,她似乎也怕这个女儿会被凄惨的关疯,努力找时间和她交流,她说着,只想着灌输给小女儿一点属于柜子外世界的东西,却不知道,她每说一句女儿都会回答,一句句说,一句句问,一句句答,只是,都没有声音。
她不能说话,她只能隔着柜子用无声的言语和这一世的娘说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话。
有些很要紧的话她觉得必须说必须说,但是每次刚刚发出一个单音节,娘便立即快步走开,留她张着嘴,一脸悲凉的对着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有次娘说着说着,突然轻声叹息,低低道:“我的孩子……你是含莲出生的皇女啊……你才应该是璇玑皇族最高贵的公主……我有时真的不明白天意……为什么……为什么……”她起身,似乎去床上褥子下翻了翻,翻出个东西,从柜子底下的缝里递过去给她。
她拿在手中,小小的一朵,淡淡玉色,看形状确实像朵莲花,不过她立即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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