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非男,女非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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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轻声的说，眼神闪过一丝愧疚。
在周小舟的记忆里，少爷总是高高在上，高傲的如神明一般。他从不对任何人道歉，甚至很少轻声细语。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会臣服，彻彻底底的惟命是从。可现在她做不到，她无法忽视自己的生命。在死亡面前，她承认她是真的害怕了。
“你不会是想拿一句抱歉就换我命吧？太子殿下——”
那一句太子殿下，唤的清祥安心虚不已。
“您是太子，太子殿下。不管你如何坚持他们也不会动你分毫，可我不一样，他们会真的杀我……”
“臣为君死是荣耀。你死后，我会禀告父皇厚葬你。”
她人还活着，他竟然都讲到厚葬了。他不会真心送她上极乐吧？
“我不是臣，你现在也不是君。人死了还要什么厚葬？有意义吗？”
清祥安喘了口长气，将其中的厉害关系一一说明。“边疆战事年年祸乱，死伤无数。你忍心让他们死不瞑目吗？何况，就算现在我们停战让出城池，你想没想过城池内的老百姓，他们该怎么办？一旦让扶桑人得逞，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要挟。身为天子，我怎能弃自家天下，又怎能弃百姓于水火？以你一人性命换千千万万有何不可？人生自古谁无死。”
他这是在劝死吗？她听着怎么这么可笑？她周小舟的性命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了？
“是，你说的在理。可太子殿下您别忘了，我就是一包衣奴才。我死了，他们就不继续威胁你，就不凌虐你了吗？这怎么可能！只有你死才能救百姓于危难，只有你亡才能免于朝廷受到迫害。你伟大一点，你先死，我后死。”
“我怎么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朝廷就会派兵横扫扶桑，到时候战事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义正言辞的说，表情很是淡然。
周小舟摇着脑袋瓜子，憋着嘴说：“啧，啧，啧，说的光面弹簧，关键时刻还是怕了吧！”
“死有何惧！？如果事情演变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我绝不苟活。”他表情认真的说。
周小舟一愣，心底稍微有点被触动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教科书上总写一些慷慨殉国的勇士。她那时候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如果，她生在古代，那么她会是和且还业模蛭页汲３１豢乘溃瞳｜有财有势有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是风光。如果，她生在抗日年间，那么她无疑会成为一名汉奸。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严刑拷打，光是想想都觉得四肢发麻，鸡皮疙瘩掉满地。那太可怕了。
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当的，那需要强大的信念和勇气。她自认是狗熊脱胎转世，这辈子做不成伟人。
“我不想死……我怕死……”她咬着下唇，委屈的说。
在周小舟看来，这事根本就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从昨晚被抓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夜了，袁斋他们一定已经发现他们被掳走。既然少爷是太子，告知朝廷那也是迟早的事。而扶桑人之所以让少爷写家书，无非是想明确的告诉皇上，太子在他们扶桑人的手中。
“从东城到皇宫最快需要多久？”她忽然抬头问道。
清祥安迟疑了一下。“快马加鞭，日夜不歇，需十日。”
周小舟眼底闪过一抹光亮。“我们只要在家书抵达皇城前成功逃脱，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清祥安抹搭她一眼，冷哼道：“你的想法也未免太天真！我的家书一到，父皇会认为我忍受不了折磨，请求援救。到时候就会下旨停战让出城池。即便我们在十日内逃脱，恐怕也来不及阻止了。何况，他们不会在这呆太久，想必前脚刚发出家书，后脚他们就得将我带回扶桑国。到时候一路东藏西躲，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你以为他们会留下你这个包衣奴才？”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这封家书写不写并无太大意义。”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放弃。”她咬着牙龈坚定的说，心底隐隐有股不安。
清祥安叹了口气，不愿再于她争执。周小舟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可以活命？怎么才可以不死？怎么办才好？
破木门再次被推开，扶桑首领带着随从缓缓走了进来，犹如一群地狱而来的鬼差。
“可有结论？写还是不写？”扶桑首领寒声问道。
没等清祥安说话，周小舟率先回道：“不写，杀了我吧！杀了我，太子随后咬舌自尽。我朝会派兵横少扶桑，直至歼灭为止。”
扶桑首领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给他自杀的机会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得意的说：“这是我们扶桑新研制出来的药丸，命为‘无魂’。吃了它的人就会成为行尸走肉，除了会呼吸什么也做不了。”
周小舟不自觉的望向脸色苍白的清祥安。倒吸了口凉气。
“太子殿下，让你见识见识如何？”
扶桑首领向边上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直接走向周小舟，一手按着她的额头，一手压着她的下颚。
她吓的惊慌失措，眼瞅着扶桑首领捏着药丸一步步逼近。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后脖颈像是要被人折断了一样。此刻的周小舟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大字。‘完了——’
、第三十四话
‘嗖——’的一声，一把短匕首划过半空，在周小舟眼前一扫而过。扶桑首领眼明手快，一个侧身躲了开，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身白衣男子脸上带着驱魔面具，瞬间直奔眼前。
只是眨眼的功夫，清祥安身上的绳索瞬间掉落在地，长剑直逼扶桑首领。
扶桑人见状一拥而上，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刀剑声此起彼伏。
清祥安还来不及回过神，刀光便已闪过眼前。两个离他最近的扶桑人趁机袭来。他本能的闪躲，空手夺过对方长剑，反手横向划过那人脖颈。眼瞅着扶桑人面部狰狞的倒地。
一道道剑光闪过，掀起阵阵凛凛冷风。周小舟仍被捆在木桩上，与刀剑近在咫尺。不得闪躲。扶桑人几次挥刀砍向她都被白衣男子裆下。清祥安余光瞄着，趁缝隙抽身跑过去一刀断开绳索。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周小舟大喊：“后面——”
笔直的长剑狠狠划过清祥安的背部，他一个没站稳整个身子扑向了周小舟。她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扶，冲击太大，两个人一同倒地。
扶桑人持刀向他们冲了过来。周小舟瞳孔睁的老大，反身将清祥安压在身下。许久，身上也没传来任何疼痛。她迟疑的转过头去，发现袁斋和东南西北竟然出现在屋内。
身下的人低声发出痛苦的呻吟，周小舟回过神慌张的唤着：“少爷……”
她起身扶起他的上身，小心地看向他的伤口处。足足有半米长的伤口，血流不止。她吓的脸色苍白，紧紧地搂着他。
清祥安闷哼着挣扎了两下，眉头紧锁，脑门上稀疏的汗珠发着晶莹剔透的光亮。
“没事的，没事的，什么事也不会有。”她轻声低语着，好似在安慰自己。
她的脸颊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却不自知。她像是怕他睡去，胡言乱语的叨念着：“不要闭眼睛，不要要闭。阎王要是敢收你，我就杀过去跟他拼命……”
清祥安的意志早已经模糊，只是依稀感觉耳边有细碎的蚊子声，他想伸手驱赶，可是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半晌，只能发出轻微的呻吟。
豆大的泪珠，像一颗颗掉了线的珍珠，轻盈的落在他紧闭的眼睛上，温热且又潮湿。他微微张开双眼，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依稀中有一个轮廓若影若现。
“求求你，别死……”
软弱无力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像是从天边传来，轻柔地传进他的耳朵。是谁？是谁在说话？他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再度睁开双眼。
两千两？原来是她……
***
红檀木的床榻上大夫正在为清祥安诊治，屋子里黑压压围着一群人，个个面露担忧。清祥容一直在哭，边上的秀儿和彩儿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瞧着。在这种清苦下，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
周小舟疲惫的靠在墙角，手里握着圆竹筒。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带着面具救了他们两次的侠士，竟然就是那天她偶然撞到的大叔。而他竟是少爷的叔叔，清魁王！
如果不是袁斋识破了他的身份，估计他会一直带着那副面具。
“圆竹筒里装的并非是冲天炮，而是引符咒。一主一副，副随主引。”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这个圆竹筒本来被袁斋收了去，后又转手到了清祥安的手中。好在当时他带着。
“毒素扩散的太快，现在伤口已经发黑腐烂。我只能将烂肉刮掉，止血。最多能挺到明日清晨。”
‘砰——’圆竹筒掉落在地，从这边滚到了另一边。
“放肆！”清祥容拍桌而起，红着眼眶指着床上的人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当今的太子，太子殿下。他要是活不成，你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公主……”彩儿和秀儿齐声唤道，眼泪也都含在眼眶里打转。
大夫惭愧的低着头，脑门冒着虚汗。清澈魁走向前安抚道：“你只要把你该做的做好便是，剩下的我会看着办。”
大夫轻轻点着下颚，着手忙碌起来。
“清魁王……”袁斋唤道。
清澈魁转身看向他，回道：“不要再叫我清魁王，这个名号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在宫中。我此次来东城是因为皇后娘娘托付，不想……还是没护他周全。”他催下眼眸，心中顿生愧疚。
由于他的身份极殊，理应不该露面。所以他才一直在暗中保护，为了以防外一才送了周小舟符咒。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没能保全侄儿。他真是无脸再见阴阴。
“我去找解药。”袁斋转身欲走，清澈魁紧忙拉住了他。
“没用的，他中的是黑煞。即便是扶桑人也没有解药……”他早年在边关领兵，对这种毒再熟悉不过。此药通过血液进入身体，进而令心脏休克直至死亡。哪怕是细微的伤口都难逃厄运。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停止了。半晌，袁斋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话：“就没有办法了吗？”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延命丹续命，回宫找神知。现在也就只有他可能会有办法。”
清祥容听闻激动的说：“那还等什么，现在立刻收拾行囊回皇都找神知爷爷——”
“是——”众人齐声回道，纷纷走出了房门。
***
阳光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西厢房内周小舟呆坐在炕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折着衣服。她的行李很少，只有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套来时穿的牛仔裤T恤。没折几下竟已收拾妥当。
脑海中清祥安虚弱的容颜一直闪现，她轻声叹着气，懊恼的捂着整张脸。如果不是为了帮她松绑，他就不会受伤。偏偏那个时候她还理直气壮让他先死。虽是一时气话，但终究是应了景。
昏红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她逆着光，背部弯的像一座小山丘。白墨炎靠在门框边上，迟迟没有迈步走进去。
他的目光流露出一种悲伤，胸口像是被大石压着，闷闷的透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周小舟忽然松开双手诧异的望着门前呆愣着的白墨炎。
“怎么在那傻站着？不收拾行囊吗？”
她的脸色仍不大好看，眼眶红红的。他无声的走过去，背对着坐在炕边。
“我不能跟你们回皇都……”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像是被什么抽离了底气。
她歪个脑袋看着他颤抖的背部，茫然问道：“为什么？”
太子受伤反城，即便他跟着回去怕是也进不了皇城。何况，他此次来东城就是为了来年科举。如果中途回家，老爷子定不会饶了他。
“少爷有你们在就够了。我三个月的期限早过，没有理由继续跟着。”他悠悠的说。
如果是往常周小舟一定会激动的谩骂，指责他不仁义，可今儿她没有。一反常态的沉默。一心觉得，他是当朝太师之子，他这么做总是有他的原因。
白墨炎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以为她多少会劝说几句。
“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别总没事总闯祸。宫里不比宫外，规矩刑罚一大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没人帮你兜底。”
一股酸水卡在他的喉咙上，他拼命的压下，喘了口粗气笑说：“呵，总算能脱离你这个糊涂蛋了，以后我不知道得多轻松。”
“是真心话吗？”
“当然！”他挤出笑脸转头看向她。
她直勾勾的瞅着他的眼睛，一层淡淡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他的胸口猛然一抽，像是被人拿刀捅在了心窝。他见她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我……舍不得你。”
他死命的握着拳头，压抑着抱住她的冲动。
他猛的吸了口气，颤抖着问：“如果……我请求你留下，你会留下吗？”
她微微有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