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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传-第1部分

小说: 黛玉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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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西岭雪以古典名著《红楼梦》改编。 
   不羡大海的磅礴,只取青春的眼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以黛玉为视角,以宝黛之情为总纲,精心的将《红楼梦》复杂纷纭的故事重新编织,呈现在观众面前。 
    该剧从黛玉在扬州写起,进贾府所遭遇的冷遇;患难中和宝玉的爱情;来至家族和宫廷的重重阻挠;宝黛在爱情中的成长和失落;家族覆亡中十二金钗命运的沉沦和逆转。 

☆、第一回 潇湘馆孤芳祭母难 沁芳亭九美庆花朝

  却说这日乃是二月十二,林黛玉侵晨即起,“侵晨”二字,乃从原着中来,用于此处甚妥帖。“侵晨”者,渐入于晨,即破晓之谓也。素服净手,在窗前设下楠木镶心高腿香几,上置一瓶一炉,四碟鲜果。玉胆瓶中插了雪白大朵的千瓣独步春,龙纹鼎里焚了去年亲制的心字茉莉香,清烟袅袅,花香脉脉,陈设别致,不因袭原书,又与黛玉身份及此时心境切合。如此淡淡写来,颇见匠心。又恭恭敬敬取出父亲生前时常把顽的一幅小镶撞边手卷,细,且不俗。与母亲手绣的一柄绿纱纨扇,亦细。一并供在案上,眼中含泪,跪拜下去,口内作悲道:“佛经上说:‘亲之生子,怀之十月,身如重病,临生之日,母危父怖,其情难言。’因此又将生日叫做‘母难之日’。母亲生我,却不曾得我一日奉养;父亲养我,亦不能相伴庭前,分忧解颐。黛玉自幼来京,抛老父于千里之外,生不能承欢膝下,死不能洒扫穹冢,是大不孝也。”自己生日,竟有这等感念父母的想头,足见黛玉之心性,亦非一味自我,尚有浓浓亲情蕴于深心也。当今那班只重自我,不念亲情之后生辈,宁不愧煞!说罢叩拜不已,哭得抬不起头来。
  紫鹃再三解劝,道:“是时候更衣了。等一下拜寿的人来,看到姑娘这样,难免又有话说。况且还要去给老太太磕头呢。”雪雁打了洗脸水来,又奉上膏沐手巾等物。黛玉只得重新洗了脸,换了家常衣裳。紫鹃少不得又劝:“太太昨儿特地打发玉钏儿送来新衣裳,专备着今儿坐席穿的,这会子倒又换了旧的,太太看见,岂不多心?”黛玉道:“那衣裳来之前,也不知拿什么薰的,异香异气,怪刺鼻的。”是黛玉口风心性。紫鹃笑道:“知道姑娘不喜欢薰香。我昨儿已经喷了水,挑在竹子下面晾了小半晌了,好借些竹叶的清爽,那怪味道早已没了。”
  雪雁泼了水进来,也笑道:“说起晾衣裳,还有一个笑话儿呢。昨儿傍晚宝二爷下学回来,一进咱们院子,便同我说:‘你们这里桃花倒开得比别处早。’我心里想,这院里那有什么桃花?往他指的方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衣裳晾在林子里,竹叶儿掩映着露出一点桃红来,想是他隔得远没看真,还当是桃花开了呢。”摹写传神。说得黛玉和紫鹃也都笑了。紫鹃见黛玉终于掩悲作喜,放下心来,伏侍着匀脸敷粉,妆饰一新。
  方出院子,便见宝玉远远的正往这边来,迎着黛玉便在沁芳桥矶下立住,唱了一个肥喏,笑嘻嘻道:“林妹妹千秋大喜。”黛玉道:“你一大早不去给老太太请安,又跑来做什么?”宝玉道:“给老太太请安横竖天天都要请的,妹妹的芳辰却是一年一度,不可疏忽,所以先赶着来给妹妹拜寿,再一同去见老太太可好?”黛玉便不说话,四字恰到好处,的是黛玉此时情态。遂一同出园来,往上房来见贾母。
  贾母刚梳了头,看见黛玉一身新衣,桃红柳绿,袅袅婷婷的走来,连紫鹃和雪雁也都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十分喜欢,笑道:“女孩儿家就该这么穿。倒是脸上的胭脂淡了些,被衣服的颜色一抢,就显不出来了。咱们家的女孩儿虽不作兴浓妆艳抹的,逢年过节,又或是生日喜庆,略微妆点些也讨个吉利。”因命鸳鸯:“把昨儿西域来的那一盒画眉用的青雀头黛,和那两只圣檀心、猩猩晕的胭脂取来给林姑娘。”
  黛玉拜谢了,接过来交给紫鹃拿着。贾母又叹起气来,说道:“你这模样儿,真真跟你娘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你娘从前才是会打扮呢。我记得他也有过这么一件衣裳,那年过生日,我也给过他一些胭脂水粉,他喜欢得什么似的。如今看见你,就让我想起我那苦命的女儿来,怎么就走在我前头了呢?”黛玉听见,早又流下泪来。鸳鸯、琥珀忙上前劝道:“今天是林姑娘的好日子,老太太难得高兴,怎么倒又伤起心来?”转眼看见王熙凤同着平儿远远的来了,如得了救星一般,连忙悄悄的招手,又指指黛玉。
  凤姐早已看得明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已经先拍手笑道:“哎哟哟!林妹妹这个样子,我刚才大老远的过来,还以为昨晚儿好月亮,嫦娥下凡道我们老祖宗房里来了呢。我倒有一句话要叮嘱妹妹:今儿若是没事,竟宁可少往那池子边走动才是。”宝玉诧道:“为什么不许往池边去?我昨儿还同三妹妹商议,让把沁芳亭收拾出来,就在那里替林妹妹祝寿呢。”凤姐笑道:“亏你还天天上学,读书识字的,竟连我也不如。我便没读过书,也知道个浣纱沉鱼的典故。林妹妹今儿这个模样儿,这个打扮,若是往池边去,少不得也要沉鱼的,可不是害死了咱们池子里那几条大锦鲤吗?”说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贾母笑骂道:“猴儿,偏是没学问,偏是卖口齿。西子浣纱,那鱼儿贪看美色,所以沉进水里发了一会子呆,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沉进水里死了呢?”凤姐故意诧异道:“原来只是沉了,并不是死么?我还琢磨呢,那鱼好好的在水里,便是生气惭愧,也不至于那么大气性,竟就死了;便是气死,也该翻了白肚儿浮在水面上才是,怎么倒沉到水里了呢?难不成不是气死,倒是淹死,肚子里喝饱了水,所以浮不起来了?枉自纳闷了这些年,还是老太太今儿一句话才说明白了。”话未说完,满屋人早已笑倒。贾母指着骂道:“你个诌断了肠子的,连鱼被水淹死的话也说得出来,亏你会想。”
  说笑间,人已聚齐,用过早饭,便都辞了贾母,簇拥着黛玉往园里来。贾母叮嘱:“天气还凉呢。那里略坐一坐,吃茶说话是使得的,吃饭时,还要进屋子里来。”
  原来这沁芳亭建于桥上,进了园,穿过曲径通幽处便是,山石环抱,别有洞天;岸上花木葱茏,桥下喷珠溅玉,又离潇湘馆最近,故而将席设在此处。众人穿山依石,迤逦而来,亭里早已摆下大条桌,铺着雪白的石青锁边金线挑牙案巾,供着两盆水仙,十几只刻丝玛瑙盘子里盛着些法制杏仁、半夏、砌香、橄榄、薄荷、肉桂等干果小食,八宝攒心什锦彩漆盒子里盛着山药糕、鸡油卷、蛤蟆酥、羊乳酪、玫瑰蜜饯等点心,又有小丫头正在通火烹茶,袭人和待书带着三四个婆子安放插屏,以为挡风之用。
  此时正值早春二月,柳芽新吐,杏李芳菲,风行水上,送来阵阵花香,十分清凉怡人。众人让黛玉坐了上位,余者李纨、宝钗、宝琴、史湘云、邢岫烟、探春、惜春、宝玉等团团围住,并不分主次,不过谁喜欢那里便坐那里罢了。宝玉因叹道:“可惜少了两个人。”湘云忙问:“是谁?”宝玉道:“一个二姐姐,一个香菱。”湘云便向宝钗道:“何不把香菱接出来,叫他散一日的心。”宝钗道:“他现正病着,只怕来不了。”湘云道:“来不来,问一声也好。倘若他喜欢,兴许病倒好了。”黛玉道:“这说的是。”遂向紫鹃道:“你亲自去请来。”宝钗道:“果然要猜,他便愿意,也未必好意思。倒叫莺儿陪着去吧。”紫鹃与莺儿答应着走了。
  探春因又叹道:“香菱还好说。最可叹是二姐姐,我听说自嫁去孙家,非打即骂,那里是嫁人,竟是遭贼。又不好三天两头去接。偏是二姐姐性情软弱,又偏是遇到这样一个对家,若是我,拼了性命不要,闹他个天翻地覆也罢了,大不了同归于尽,死也死得痛快。”众人也都唏嘘感慨。
  宝钗自抄捡大观园后搬出去,这一向总不大来,纵与黛玉、探春等相见,也都相约在贾母房中,又或是黛玉等出园往薛姨妈处看他。今儿为着黛玉芳辰,难得进来一趟,却见自今日早起,打老太太往下,从王熙凤到宝玉、探春,个个谈生论死,语意竟大不祥,便想了个话头,道:“依我说,人齐不齐倒没什么要紧,趁此好好顽一顽才是正经。自从颦丫头立了桃花社,咏过一回柳絮,这一年里竟没再正经起过一社,难得今儿人多,倒把这诗社重振起来如何?”
  湘云头一个赞同,便向黛玉撺掇道:“你白起了桃花社,却总未好好作一回桃花诗,今儿你生日,现成的东道,不如就起一社,专咏桃花,也不负了你这桃花社社长的美名。”宝玉、宝琴等也都点头称是,独邢岫烟道:“桃花还没大开呢,不如索性等几日,桃花开得好了,再来起社。”李纨道:“等什么。桃花年年开的,应不应景儿,心中也都有数,倒不如占个先机。”黛玉笑道:“人家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大嫂子原来比鸭子更占先机,难怪住在稻香村。”说得众人都笑了。
  李纨笑道:“你少同我掉猴儿,我还没谢你那年替我作的那首咏稻香村五言律呢,我最喜欢那句‘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看去皆是实事,想来却是动景,何等自然妥帖。赶明儿叫宝兄弟帮我写成条幅,就挂在壁上倒好。”黛玉听见,红飞满颊。何故脸红?心想元妃省亲时,命姊妹们每人题诗一首,独命宝玉四首,自己不忍见他苦思,遂悄悄代作一首稻香村,这事大嫂子却如何知道?若是连他都知道了,少不得这些姐妹皆已尽知。想着,心中大没意思,忙一顿闲话岔开,只说:“既是你们这样好兴致,我就奉旨起社,咏桃花。可先说好在这里:生日归生日,作诗归作诗,只千万别给我祝寿,写些陈词滥调来塞责。一则不雅,二则我也当不起。”众人都笑道:“这考虑得周到。既然你这样说了,倒要拿出精神来,写上几句好的,方不负你雅致。你便出题来,我们照办便是。”
  湘云笑道:“自古以来,二月的代称不少,什么夹钟,跳月,令月,仲春,丽月,春中,约莫总有三四十个。今天单挑一个切景的来说,即是‘令月’,可见最宜发号施令的。”黛玉笑道:“阿弥陀佛,我听他卖弄半天,只怕他要选一个‘跳月’出来,叫我们都拖裙曳摆的跳起来呢。原来只是要我做令官,这倒便宜。”宝钗笑道:“怕什么?若要‘跳月’,也该由你下令,命他一个人跳,我们只看着罢了。”宝琴道:“我并不知道二月又有名字叫‘跳月’,倒是西南有个部落叫什么‘阿细族’,又称‘彝人’,素有‘跳月’习俗。每逢月明风和之际,一群异族女子便围成圈儿作舞,步子虽简单,倒有趣。有一年我同父亲经过那里,恰碰上了,还换上当地衣裳同他们一起跳过呢。”
  湘云顿时来了兴致,怂恿道:“你就跳给我们看看。”宝琴后悔不及,只说忘了。黛玉笑道:“才说简单,这会儿偏又说忘了。左右这里没有外人,便跳两下又怎的,又不是当真叫你街头卖艺去。枕霞说今儿是‘令月’,该我发号施令的,我便命你‘跳月’,违者重罚。”众人都笑道:“这两个典故连用得巧。”湘云早将宝琴死活拉起来。
  宝琴只得随便拍了三下手,又转一个圈子,复坐下道:“不过就是这样,三步一转圈,终究没什么好看,不过仗着人多,齐整,裙帕又鲜丽,趁着月色,便觉有趣。”宝玉听了,悠然神往,说道:“许多异族女儿穿着别样服色,在月光下一齐拍手转圈儿,那是何等景象,足可惊天地泣鬼神了。昔时唐明皇梦游月府,见众仙羽衣霓裳,翩翩起舞,想来也就和这个不差多少。”
  说话间,紫鹃和莺儿两个已经携着香菱来到。众人见他病容惨淡,身形轻飘,腮上的肉尽皆干枯,竟瘦成了个人影子,都觉恻然。忙让座看茶,铺下坐褥,又吩咐取毯子来替他盖着腿。香菱不过意道:“我只是个奴才,怎好劳姑娘们这般费心?”又跪下给黛玉磕头,口称:“林姑娘千秋。”林黛玉忙令紫鹃搀住,说:“别折我的寿了。往年宝玉生日,老太太还不叫人磕头呢。”香菱执意要跪,说:“姑娘一是主子,二是师父。香菱命苦,难得千年跟我们姑娘入园住了一年,又蒙林姑娘不弃,收为徒弟,教我写诗。我虽命蹇,一辈子里有这一年,也就值了。”
  众人听他说得惨切,都凄伤不忍闻,笑劝道:“何必伤感?你不过是身子弱,又受了些闲气,闷在心里;如今搬来与宝姑娘住着,闲时常到园子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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