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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部分

新宋-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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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霍然一惊,与李丁文相视一眼,二人脸上都露出一丝苦笑。石越再也想不到,陕西路的监察御史,竟然有这样的背景!

丰稷似乎没有看见二人的表情,兀自说道:“向安北与段子介却是两个忙人,这二人到陕西的第一天开始,就四处调阅卷宗,听说要给陕西的所有武官各建一份档案。汉将倒也罢了,那蕃将的档案,还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个建法……”

当晚。

陕西路转运使衙门。宴席早已散去,但是宾客们却没有走光。除开提刑使按规定不能与安抚使、转运使在同一个城市开府建牙,陕西路民政方面最重要的三个官员的车马,依然还停留在转运使衙门。

刘庠的书房非常的宽敞,四支巨大的蜡烛把书房照得通明,从窗纸上,可以看见外面巡逻的官兵络绎不绝。石越、刘庠、范纯粹静静的品着陕西特产的青茶,谁也没有说话。书房之中,只有一座座钟的指钟,发出“答答”的声音。

“希道兄、德孺兄。”终于,石越放下手中的定窑白釉刻莲花纹托瓷盏,开口说道:“明日,在下打算再去一次渭州。”

“渭州?”

“正是。”

“是去见高遵裕么?”

“不错。也要看看沿边形式,听说西夏人在讲宗岭蠢蠢欲动。”

“这次去,要多带护卫才好。只怕梁乙埋还没有死心。”范纯粹温声道。

“德孺兄尽管放心。”石越笑道,“我不是短命之人。不过陕西一路,军政民政,都非常棘手,这段因为地方官制改革,我便不敢冒然行事。本想等到二位到后,便要与二位携手,好好整顿一下陕西的民政,为一路百姓做点事情。不曾想,梁乙埋却不肯让我安生。军务与政务若有冲突,迫不得己,只能暂时能边防为先。因此陕西民政学政,便要拜托二位。”

“不敢。”范纯粹连忙谦逊。刘庠却笑道:“子明尽管先去厘你的军务,我与德孺,都不是庸碌之人。”

石越眼睛转动,含笑问道:“正要请教希道兄治理陕西之道。”

刘庠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杯,笑道:“陕西民政,其大者有三:水利、淤河、役法。”

“请言其详。”

“陕西一路几乎无河害,惟常受旱灾与山洪之困。兴水利,开通诸诸渠,使其能灌溉关中,一渠之利,不可胜言。秦国富强,因郑国渠;汉唐关中繁华,亦多赖水利。若能重修水利,恢复汉唐旧观,关中可再为天府之国,陕北亦不失于富裕。淤河实则也是水利的一部分。淤河为田,既可减少河害,巩固堤防,又可得良田万顷。天下之利,莫大于此。然此二者,前人非不知也,实不能为也。为何?症结所在,便在役法!”


第六章上


“役法……”

“正是。”刘庠放下茶杯,侃侃言道:“本朝之最大症结,就在役法。”一面注目范纯粹,道:“德孺可为子明略言唐以来役法之变。”

“是。”范纯粹微微点头,温声说道:“唐初行所谓租庸调之制。租为田税;调为绢、绵、布、麻之税;此外每丁每年服役二十日,不服役者,则纳绢布替代,是为庸;若政府额外加役,加十五天,则免调;加三十天,则租调全免。每年额外加役,最多不得超过三十天。若有杂徭,亦不得超过三十九天,若超过,则要折免其他赋役。此唐之所以富强也。至武则天、唐玄宗,均田之法渐坏,租庸调亦渐渐名存实亡,又出现所谓地税与户税,此两税法之先声,户税实为人头税,按户收税;地税则为田税。到了唐德宗建中元年,杨炎终于制定两税法,两税法之要义,是‘量出以制入’,朝廷根据财政支出定出总税额,分摊州县;又按丁壮与财产订户等,依户等纳钱,依田亩纳米粟。夏秋两季征税。租庸调、杂徭、各种杂税一律取消。本朝之所以不抑兼并,实与两税法有关。因为国家税收之主要来源,完全不需要抑制兼并。此亦本朝立国与唐初立国之异。然而若依两税法之精神,那么百姓在交纳两税之后,是不需要再服任何徭役的!”

范纯粹所说之事,石越自然清清楚楚,但是自范纯粹口中说来,却依然让人闻之叹息。便听范纯粹又说道:“本朝承五代之弊而不能改,两税之外,又有丁口之赋与杂变之赋,要随同两税输纳。且丁口之赋不论主户、客户,一体交纳,更是于两税之外,再征了一次人头税。百姓之负担,较之两税法,已经变重。特别无地之民,更深受其害。最为不堪者,却是交了两税与丁口之赋、杂变之赋以外,还要服差役!”

“本朝差役,有主管运送官物或看管府库粮仓的衙前,有掌管督催赋税的里正、户长、乡书手,有供州县衙门随时驱使的承符、人力、手力、散从官,有逐捕盗贼的耆长、弓手、壮丁等等。王介甫欲行免役法,其免役钱可比唐之庸,然而征庸之后,差役往往并不能免。是役法之祸更烈。本朝若真欲宽政为民,依区区之意,是应当尽废丁口之赋与杂变之赋,更应当让百姓一体免役,使两税之外无役税,此方是为百姓着想。但是本朝立都汴京,冗兵冗官,国库空虚,想要轻徭薄赋,毕竟也只能是空想。”

听到这里,刘庠接过话来,道:“陕西一路,百姓所受刻剥,实为国朝之最。尤其是役法,因为与西夏历年交兵,百姓被征发转运粮草,组织乡兵弓手,别外百姓还可轮息,陕西百姓却几乎无一日安息。兴水利,淤河为田,皆是大工程,全靠财政雇人进行,根本不可能做到。而若要征发百姓,百姓已经疲于奔命,实不堪再被驱使。我辈一心为民谋利,又岂能不顾事实,反而害苦这一路百姓?故此陕西路所难者,实是无钱可用,无人可使!”

石越望着映在窗纸上的烛光,沉吟良久,忽然试探性的问道:“解散一部分乡兵弓手如何?”

范纯粹摇了摇头,苦笑道:“那是朝廷的敕令。事关军国边防,我三人都承担不起。”

“沿边或者还需要弓手协助守卫,与西夏不接壤诸州县,要弓手何为?”

“怕的是万一。而且此事亦非陕西官员可以决定。”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当中。石越苦思良久,实无半点良策。须知正如刘庠所言,兴水利、淤河为田,充足的财力之外,更需要组织大量的人力。但是陕西一路,早就变成了一个边防组织,百姓们在承担了沉重的赋税之外,还要被征发来替军队转运粮草军需,修筑城池要寨,还要组织民兵,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在这样的地区,要办大工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征发,以蛮横家长式的作风,为了“百姓的利益”反而去置百姓于水深火热当中;另一个,则是从边防机器中来抽调人手搞建设,但是这种可能危及到国家安全的行为,会不会被朝廷认可,会遇到多大的阻力,是可想而知的。首先,石越就可以确信,政事堂吕仆射,就一定会用国家安全的大义,来竭力阻止。

“先用一年的时间去准备。”石越忽然开口说道:“希道兄、德孺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此事不可不为,亦不可操之过急。在半年的时间内,希道兄要将陕西路需要兴建、修复的水利设施与淤河计划按轻重缓急列出清单来,包括估计要投入的人力与财力以及时间,届时可能得到的收益,同时可以进行一些较小的计划,了解实际的困难。而我用这一年的时间,来想办法解决人与钱的问题。”

刘庠与范纯粹对望一眼,有点怀疑的说道:“我估计要组织的人力,最少要数十万;花费的钱财,绝不会低于数百万贯。”

“我知道。”石越摆了摆手,道:“所以我们分工合作。兄等去巡视地方,做好准备的工作;而我来想办法,去把东风借来。”说罢,他注视着刘庠与范纯粹,郑重的说道:“希望希道兄与德孺兄不要以为我是戏言。”

“不敢。”

“治理地方,须要宽猛相济。以往陕西路百姓被驱使过度,我辈来此,定要殚心竭智,使百姓稍得休息。在大修水利之前,凡行政之事,能宽得百姓一分,便是百姓得一分利。切勿以善小而不为。地方不相干的杂徭,一定要约束各州县守令,越少越好。凡做一工程,事称须得先想好投入与收获是否相得,利倍于害,方可为之。若是劳而无功,更困百姓。”

“正当如此。”刘庠点头道,“惟陕西之大治,终须要西北平静。”

石越微微叹了口气,西夏不平,西北如何能平静?岂非缘木求鱼?他转过头,注目范纯粹,换过话题,说道:“本路学校情况如何?”

“登记之小学校有八百余所,诸县多者有十数所,少数不过一二所,规模大者数百人,小者二三十人。各州皆有州学,大小不一。此外尚有横渠书院与京兆学院两学院。在京兆府与河中府,各有一所数百人的技术学校。惟本路仅有一座官立图书馆,即京兆府官立图书馆,藏书不过三万卷。连河中府都不曾有图书馆。下官打算一方面派人去国子监游说,希望争取国子监能够尽早将陕西路列入计划中;另一方面,则希望能从地方募资,建立民立图书馆。陕西毕竟太穷,有许多书生走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路到京兆府官立图书馆看书,实在可叹。”

石越静静听范纯粹说完,方悠悠说道:“德孺不可以被数字所误。国子监现阶段重视的图书馆与州县学院,固然重要。但是德孺眼下不如先调查一下那八百所小学校,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如果不能开设国子监要求开设的课程,保证合格的师资与教学条件,是不能够享受抵税待遇的。要防着奸民从中钻空子,朝廷白白流失赋税。”

范纯粹怔道:“难道有人空设学校,却不办学?”

“德孺一查便知。有人用私塾义学来充小学校,有人设了学校的名义空占税赋,国子监的档案上有这个学校,但是去当地找,却根本找不到。对于奸吏来说,办了学校既是政绩,又可以从中间以抵税的名义侵占大笔赋税,国子监远在京师,核查困难无比;而仅仅是公文上的登记,地方民众则根本不知道,想举报也不可能。离任之前,能摆明下任就一起狼狈为奸;若是摆不平,则可以上报撤销学校……”

石越兀自侃侃而言,范纯粹的脸早已沉了下来,一脸怒容的骂道:“岂有此理!明日起,我便逐一调查这八百余所小学校,看看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

渭州城。王韶回京后,原熙河地区的军事归李宪总管,而秦凤以至环庆一带诸州军的军队,则由渭州经略使高遵裕节制。按照新官制,渭州经略使并不是正式的官职,而只是临时的差遣。

此时,定远将军、武经阁侍讲、渭州经略使兼渭州知州高遵裕一身戎装,站在城楼之上,翘首东顾。

“高帅,始终不见石帅的仪仗。”说话的是高遵裕的部将,翊麾校尉顾灵甫。

“昨日的报告,石帅到了何处?”

“昨日上午石帅便离开了泾州。”顾灵甫言语之中不无担心。他与石越并无交情,但是石越贵为陕西路安抚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若在自己辖区出事,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高遵裕皱起眉毛,“再叫两队人马去接应。”

“是。”顾灵甫高声应道,大步走下城楼。

城楼之下,两个穿着低级军官服饰的中年大汉眉开眼笑的走上来,顾灵甫远远望见二人,立时大声喝道:“罗剑伟、李十五。”

那两人被吓了一跳,见到顾灵甫,慌忙行了个军礼,高声答道:“属下在。”

“你二人速点本部人马,往泾州方向,去迎接石帅。”

“是。”罗剑伟壮着胆子问道:“大人,不是已经派了几拨人马去了么?”

顾灵甫瞪了他一眼,喝道:“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罗剑伟慌得一缩头,忙不迭的应道:“是。”回头却见李十五早已先默然下城而去,连忙快步赶了上去。

二人整了本部兵马两都共二百一十人,出了东门。

罗剑伟笑道:“十五郎,我们兵分两路去迎接好了。渭州驻扎大军,平素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山贼,石帅自然不会有事。不过若能先迎到,必有奖赏,却不能落这个后去。”

李十五的脸色却非常的沉重,沉声道:“派了八拨人马去迎接都没有回信,其中还有马军。罗兄还是要小心为妙。”

“瞎,乱操心。石帅贵为安抚使,除非西夏入寇,怎么会有事?渭州离西夏远着呢,总不可能镇戎军这么多守军连敌人入寇都传不出一个讯吧?”罗剑伟大大咧咧的摇了摇头,满不在意的说道。

李十五一怔,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却始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罗剑伟见他脸色有异,奇道:“十五郎,你怎么了?难道石帅是你救命恩人?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胡说八道。”李十五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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