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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部分

新宋-第4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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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相。

所以蔡京有自己的策略。今时不同往日,熙宁初年,皇帝为了励精图治,兼之还没有一批自己了解、信任的大臣,所以才有王安石、吕惠卿、石越等人的崛起。但到了今时今日,皇帝已非昔日稚嫩的皇帝,他对于朝廷与大臣的操控,早已经得心应手。想通过得到皇帝的信任,而骤得大位,复制王、吕、石一样的传奇,几乎已经不可能。

皇帝依然是决定官员命运的最强有力的人。但在熙宁十七年,除非你是韩忠彦,你去逝的父亲是定策两朝的元老重臣韩琦,否则的话,一个太府寺丞,还是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为妙。决定自己命运的,是两府诸公,与他身边那些看起来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中低级官员。

蔡京尽可能地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石党是他立身的根基,自然不用多说,即使是秦观、薛奕、曾布这样的海外官员,他也总是与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并且在他们面前以自己人自居,偶尔也会友善地帮帮他们。而石党以外,对于旧党与新党,他也尽量地保持着交往,维持着较好的关系——只要他不公然出入吕惠卿的府邸投送秋波,就算是陈元凤站在他面前,他也能称兄道弟。除此以外,他经常出入白水潭学院,结交一切名士,偶尔也会资助一些贫穷的士子——能够影响到朝野清议(主要是言官与报纸)的力量中,白水潭学院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一支。

总之,良好的声誉,是绝不能忽视的。

他嘴边带着一种温和亲切的笑容,朝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并非所有在京的官员都有资格参加这次琼林苑的大宴。换言之,在今日的琼林苑,一次不经意的傲慢,就有可能树下难惹的敌人。这是蔡京绝不愿意犯下的错误。

他一面走着,忽然,从左边的道路上传来两个人的低声议论。

“大尹这桩案子,怎的一反常态?”

“舒兄有所不知,这案子牵涉到祥符令……”

蔡京心里一惊,他已经听出来这个“舒兄”,便是御史台大名鼎鼎的舒亶。而“大尹”这两个字,在汴京,除了开封府苏颂外,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被如此称呼的。祥符县是隶属于开封府的第一个大县,天子脚下,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县”,祥符令也不是寻常县令可比。这二人所说的案子,听起来非同小可。他顿时留了心眼,放轻脚步,闪到一个树丛后面,却听舒亶又道:“蒋安?那僧人和蒋安也有关系?”

“这些和尚道士,出入权贵之门,也是常事。他们作奸犯科,哪一桩后面省得了要牵出几个权贵来?”

声音越来越近,蔡京仔细辨认这个声音,总觉得很熟悉。隐隐约约不是御史台的,便是大理寺的,却记不清楚究竟是何人。

“苏子容自任开封府起,便号称要厉行法禁,说什么京师重地,须用柱后惠文之治,以法弹压,断不能无为而治。说得好生冠冕堂皇,我还以为又要出一个包公了。”舒亶语带讥讽地说道:“想不到,区区一个祥符令,他便视国法于无物了。轻轻松松便将那僧人给放了……”

“蒋安是韩枢副的同乡。”

“一个韩持国,便可以给蒋某人面子,放过一个僧人。陈世儒的案子,他拖而不决,那也不难想象了。”

二人一面说着,却是朝北边转了过去。蔡京待到二人走远,方从隐身处走出来,怔怔地发了一会呆。他已经看出来另一个人的背影——此君是蔡确的同年,如今在开封府做判官。舒亶想对付苏颂,自然是有原因。吕惠卿曾经想过要收买苏颂,他曾经故意对人放出话来,说苏颂是他同乡的前辈,如果肯来拜会他,就可以位至执政。这话自然会传到苏颂耳边,但苏颂只笑不答,并不卖吕惠卿的账。兼之苏颂为开封府,的确也因秉公执法,得罪过不少权贵,舒亶是新党中有名的御史,想借机罗织罪名弹劾他,也不足为怪。但那个开封府判官,也是平素素有直名的,为何要陷害苏颂,他却一时没有想明白。蔡京自然不知道,此君想要对付的,并非是苏颂,而是陈世儒——蔡确的父亲蔡黄裳,曾经是陈世儒的父亲陈执中的下属,因为年老糊涂,被陈执中逼迫致仕,郁郁而终。蔡家与陈家由此而结下世仇。苏颂迟迟不肯判陈世儒夫妇死刑,自然也有他的顾虑,但却免不了便要得罪另一些人。

蔡京心事重重地边走边想,此事表面看起来自然是事不关己,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不要多管闲事。”蔡京一面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面却又忐忑不安。

“元长,有礼。”

蔡京只顾着想心事,没料到前面来人,慌忙抬头望去,却见是国子监丞吕大临。他慌忙回礼,笑道:“与叔,有礼了。”一面在心里暗暗奇怪。

其时旧党人物,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因为新党势大,因此不同政治理想与信念的人物,不得已合成一块,而一起聚集在司马光这面反对党的“赤帜”之下。但实际上,以苏轼为代表的蜀党、以二程为代表的洛党,与势力最大、人数最多,主要由司马光的门人们组成朔党之间,是存在着冲突的。大体来说,其中二程的洛党,与新党理念最为接近,他们也主张对朝政要进行彻底的变革,因此程颢开始时曾经与王安石共事,只是后来无法接受王安石的行事方法,而分道扬镳。但至司马光秉政之时,其时大程已然去逝,程颐还是公然反对尽废新法的举动。后来又是程颐第一个自我反省,以为党争之祸,旧党亦应付责任。而蜀党与朔党的基本立场,则与石党比较接近,都是主张逐步的改良。但相对而言,苏轼较为理想化,而朔党则重视历史的经验,实干的精神较强。

此时历史已然发生极大的改变。但宋廷中的派系,反而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纠缠不清的状况。旧党中,已经不存在所谓的“蜀党”,这一派的政治势力,以二苏为首,已经隐隐并入了石越一派。而所谓的“洛党”,因为二程植根于白水潭学院培养学生,与新、旧、石三党,竟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而真正意义上的旧党,亦即是朔党,因为与石党在政治理念确有相合之场,二者的政治联合,使之因此也成为了朝中三大政治势力之一,而且隐然是势力最大的一派,但同时也很难说得清楚,究竟有多少朔党,其政治光谱其实是在石、旧二党之间偏移不定的。

而这个吕大临,虽然此时不过是小小的国子监丞,但他的身份,却可以折射出熙宁朝中政治派系之间的复杂关系。一方面,他是“程门四子”之一,是所谓的“洛党”;另一方面,他本人是陕西人,他的兄长吕大忠、吕大防、吕大钧都是旧党中极有名望的大臣,吕氏兄弟,也是公认的“关学”大家。在旧党的政治版图中,显然是更偏向朔党的。兼之吕大临以其忠直颇受司马光的赏识,而又以其学问,在白水潭学院颇具人望,因此与石党中的许多人物也牵扯不清。

一直到这个时候为止,吕大临以其人品与学问、才干,兼之身具这种复杂的身份背景,一直被视为汴京城中极为前途的一颗政治新星。许多人都认为,吕大临成为“新贵”,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在蔡京看来,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吕大临对自己一向是不冷不热的。他亲近的石党人物,多半都是所谓的“白水潭派”,象蔡京这种“西湖派”,显然不属于他“青眼”的范畴。

但此时,吕大临却一反常态,主动向蔡京打起了招呼。而且还亲善地和他交谈着。这既令蔡京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又让他心里非常的奇怪。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有点“反常”的情况,接下来又不断的出现,一路之上,竟然又有两三个在朔党中素有刚直之名的官员,主动向自己展示善意。

一向极精明,极善于分析汴京各种政治势力光谱的蔡京,也几乎不由得晕了头。一个吕大临的善意,也许还可以说是偶然,但接二连三的出现,却一定不可能没有特别的原因。面对着这种不原由的善意,蔡京心里竟产生了不安的感觉。他极不喜欢这样的状况,哪怕这看起来对自己是好事。幸好,路上依然还是有旧党的官员对自己依然故旧,这让他稍稍安心一点。但很快,他就想到,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是那件使吕大临们对自己改变态度的事情,就发现在今天,就发现在琼林苑,而很多人尚还不知道此事的发生?

一想到这里,蔡京背上竟冒出一阵冷汗来。



琼林苑的一处行宫中。

石越静静地站在皇帝的身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的病情会如此严重,连站立久了,都会支撑不住。当他被单独召来之时,见着皇帝的病体,他跪在皇帝面前,哽咽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对于赵顼,绝不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这种感情,有时候是致命的,必须谨慎的掩藏起来。年轻的皇帝可能需要一个亦君臣亦朋友的人物,但是这样的人物,随着皇帝的成长,是不可能被允许一直存在的。如果他不懂得分寸,下场只能是凄惨无比。

但不管怎么样,见着赵顼的神情,石越却还是忍不住动了感情——他是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赵顼的寿命的。历史也许已经改变,但未必每一件事都一定会改变。皇帝的病情,让石越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哽咽着,一面却叩头赔罪,为自己女儿的行为请罪,以掩饰自己的感情。

赵顼显然也有点动情。

但他也不允许自己表露自己的感情。从治平四年算起,他已经做十八年的皇帝。他已经不再是熙宁初年的那个皇帝。他本来想和石越说说他的女儿,但是,结果赵顼只是和声安慰了一下石越,便迅速地谈起了正事。

他也不允许自己随便浪费精力。尤其是这个时刻。

“朕一定要稳住高丽国这个盟邦。为了北边!”皇帝的声音很轻,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高丽的那点贸易,是蝇头小利。朝廷也不缺那点钱,开贸易,是为了加深对高丽的控制,不是为了将其变成敌人。”皇帝停了一下,叹了口气,“只是,司马君实是断不肯白给钱给高丽的……文彦博已经……”

石越听懂了皇帝没有说出来的话。

“高丽使者带给朕的奏章,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显然高丽国国内也很危险了……”关系到高丽国王的王位,自然不会说假话。现在王运唯一的指望,就是宋朝。

“陛下,臣以为,朝廷不能抛弃王运。”沉吟了好一会,石越才开口说道。

“贸易怎么办?”赵顼注视着石越,“继续下去,王运迟早有一日王位不保,难道真要出动军队替他稳固王位?到了那个时候,江华岛那点驻军只怕不够……但也不能停止贸易……” 
第五章 东风未肯入东门(六)


“臣倒有个办法。”石越谨慎地措辞着,秦观与薛奕,都曾经拜会过他,高丽的局势,他已经反复地考虑过许久。“大宋要保持对高丽的影响,不但不能停止贸易,还应当加深贸易。适当地让高丽人更深地参预到海外贸易中,是一个长期的办法。但短期内,只恐难见成效。但若白送钱财给高丽人,这却是个恶例,臣亦反对这样做。”

石越小心地回视了皇帝一眼,又继续说道:“臣以为,不如借一笔钱给高丽。”

“借?”赵顼不由反问了一句。

石越微微点头,道:“高丽国缺钱,借钱给高丽,可以起立竿见影之效。但这笔钱也不能白借。朝廷如今国库拮据,一文钱也不能乱花,骤然间要掏出一大笔钱借给高丽,对朝廷财计,无疑是雪上加霜。”

赵顼听得频频点头,却听石越又说道:“臣估算了一下,以国朝与高丽之间的贸易总额,朝廷每年借给高丽国一百万缗钱左右,便足以巩固王运之王位。”

“一百万缗?!”赵顼几乎吓了一跳。

石越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又道:“一百万缗。以后借多少,可以再商议。第一笔借款,要起到作用,不妨就多一些。这笔钱虽然借给高丽,但是,该怎么花,却不能由高丽人作主。”

赵顼不知不觉间,便被石越的主意吸引住了。

“朝廷借给高丽的一百万缗,高丽国必须全部用来购买指定的大宋商品。所以,这一百万缗,只是一个账面上的数字。朝廷也不必真的运一百万缗铜钱到高丽。”石越怕赵顼不明白,又解释道:“比如高丽国想买大宋某家商号十万斤盐,那么高丽人可以只要出二成或者三成的铜钱,其余七八成的货款,便可以从这笔借款中抵销。那家卖盐给高丽国的商号,拿着相应的凭证,再到朝廷这里来领取剩余的货款。朝廷扣除商税后,再交付货款便可。如此一来,高丽国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而朝廷借出去的钱,归根结底,还是宋人赚到了。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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