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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部分

新宋-第5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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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除,须臾即毕,顾筹算者,尚未及其半也。沈括偶过楚州,闻其名,往见。与语天文历算,朴识见精奇,多有发前人之未发者。春秋日食三十六,所得多者不过十七八,朴独得三十五。

熙宁初,沈括提举司天监。以前代历法之弊,颇欲更张。而日官皆市井庸贩,苦无人可行其事,乃欲以书召卫朴,议未定。适逢燕公草创白水潭学院,乞上允沈括为教授,括乃荐朴于桑充国,遂入格物院教授。朴出身卑贱,以卜者入学院,不为士林所重,朴亦谦退不言。邵康节初至,颇自矜,偶于讲演堂讥之,朴诺诺而已。诸生或然康节,或服卫朴,交相辩驳,其词渐出于常度。朴不得已,乃与邵康节论天文,以心算推知古今日蚀,一座皆惊。康节折节谢曰:“今日乃知先生之能。”

朴为人常慕神仙玄怪之说,多务高远,不以尘务为念。熙宁四年,石燕公提举虞部胄案,议建兵器研究院,欲得白水潭诸生之助,朴从容谢曰:“不欲为杀人之术。”燕公为之敛容嘉慰。其节多有类于此者。白水潭初建,以石学七书惟《算学初步》颇不如人意,故颇置意古今算经校订刊印,朴与贾宪、刘益辈共为此事,不一年即有十余书行世,及白水潭狱起,士夫哗然,宪等亦不能安,朴独曰:“桑长卿以算经托我等,彼既去,吾当成其志。”乃与数生安坐白水潭,校订算经,日夕不辍。五年初白水潭刊印诸算经,卫朴犹有力焉。充国既释,执其手叹曰:“非先生不能成此事。”朴又仿燕公算学初步之体,会诸书之要,折中于一书,整齐故术,芟夷杂乱,抉微发隐。书成,沈括览其书叹曰:“古今算术,尽集于此。”乃名之曰《算学菁华》。世之习算学者,几家置一编。

卫氏所学,常在天文算学之间。初,石氏七书行世,卫朴得之,叹曰:“不世之奇材矣!”尤许燕公地圆之说,作《石氏地圆说旁证》,以天文力证其说。其后《白水潭学刊》多有详论《七书》得失者,朴开风气之先也。

五年,西湖学院草创,以燕公之意,多译塞族天文几何之书,凡有译本,必抄录急送京师,朴颇置意,日夕揣摩,叹赏有加,又颇能纠其谬误,有《校书手记》传世。逮燕公知杭州,遂请同行焉,沈括送别,叹曰:“吾道南矣。”《白水潭学案》以为石学南宗之兴,自此始。

既至杭州,与诸生讲学不辍,天文地理,算术几何,皆多所发明。尝于海滨立高台十余丈,测日出之时差,推算地球径长二万五千六百里弱,又造为器具,以天文测算经纬,其术具见《地学广义》。此外尚多著述,以注疏塞人托勒密天文学与塞族几何学者为要,《艺文志》详列书目,数以十计。

燕公柄政,修订历法,朴与沈括共主其事,数年乃成,谓之《奉元历》。括以官职日高,事务日烦,挂名而已,朴来往于汴杭之间,又遣人于各地置天文台,不畏劳烦,务求精密,历法之成,朴最有力。事成,赐天文博士。

年六十有三,以疾辞教席,结庐海滨,少见外人。但偶言燕公日心说。又两年,疾笃,一日梦海潮如雷,曰:“吾命尽矣。”起而复算天象,未完而卒。袁景文等收其稿百余页,论次其编,名之《七曜细行》,刊于《西湖学刊》。

自燕公订礼改制,以孔庙、先贤、英烈三祠供奉国之贤者。或谓朴亦大贤,可配享孔庙,难者以为孔庙非宗师大儒、有可为百世法者不得入,袁景文等虽力争,终为所沮,遂入先贤祠,然亦足荣矣。

论曰:先生起于寒微,初则困穷潦倒,未有异于人者也,而终乃名显当时,声播后世。其读七书而叹,已知之乎?奇矣!而华夏之大,俊杰之士,代不乏人,而老于户牖之下者,亦已多矣。而先生乃独能如此。其传愈久,而名愈显,衣被后学,非一代也。盖人生遇合之迹,荣枯之理,多出人所意料之外,亦奇矣哉!

“你叫什么名字?”石越的目光停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身上,温和地问道。那孩子有一副好容貌,清俊中带着倔强,让石越心生好感。

“回公子,小的叫旺财。”那男孩恭敬地回答,声音甚是清澈。

石越笑,心想旺财这名字倒是如雷贯耳,只是……糟蹋了这样灵秀的一个孩子!想来乡下人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便道:“你父母呢?为什么卖了你?”

那男孩低下头,黯然道:“我父母都去世了。”

石越也是一愣,他只道是哪个贫苦人家日子艰难,不得已卖了孩子救命,却没想到这孩子竟是个孤儿!他心中生出一股怜惜,柔声道:“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亲人?若你愿意,我可以赠你些银两,送你去投亲。”

那男孩大是惊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糊涂的年青公子是不是傻了,自己卖给了他,生生死死便是他的人了,哪有倒贴银两又把自己送回去的?他心中思索,满脸狐疑,不知如何回答,倒把石越逗笑了。石越道:“我说真的!若你愿意,我便送你返乡,虽然你父母过世了,别的亲人总也还是亲人……”他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被送到这个世界,父母亲人、同学朋友再无相见之日,不由黯然神伤。

那男孩自幼受人牙子训练,察颜观色自是在行,他看到石越神情,又想起桑府流传的这位石公子的种种传闻,才终于相信石越不是开玩笑。这位石公子真是个好人呢!他心中一暖,顿觉鼻酸,眨眨眼睛将流泪的冲动努力逼回去,强笑道:“小的……已想不起家乡在哪儿了……小的既被卖给公子,便是公子的人了,便请公子发发慈悲留下小的,小的愿意一辈子跟着公子,忠心不二!”他一面说着一面跪下,深深地叩下头去。

石越微微一叹,轻道:“起来吧!别跪来跪去的。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吧,若你想起家乡在什么地方,便跟我说,我自会把卖身契还你,放你自由!”

他话语中的抚慰关怀之意,再次令那男孩眼中泛起一层泪光,那男孩又磕了一个头,道:“谢公子成全!小的必定肝脑涂地,报答公子。”他站起来,冲着石越甜甜一笑。

石越忍不住微笑:“你既跟着我,便须守我的规矩。第一,跟我说话的时候,自称‘我’便可;第二,有事说事就行了,肝脑涂地这些话不用再提,我听着头晕;第三,不要跪来跪去的,须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虽是书僮,却并不低人一等,你可明白?”

那男孩笑着点头:“小的明白了——啊,‘我’明白了!”他口里答应,心中却在思索:书僮也是奴仆,奴仆还不低等?

石越点点头,想起这孩子的名字,轻笑道:“旺财这名字……我一听便想笑,给你另起个名字如何?”

那男孩道:“但凭公子做主。”却不明白旺财这名字有何可笑。

石越沉思片刻,方悠悠一叹,似在自言自语:“莫谓书生空负剑,迎风立雨障狂澜……从此后,你就叫侍剑吧!”

侍剑留在了石府,他按照大婶的多年训练,严格地履行一个奴仆的职责。石越身边没有丫环,他自然而然便主动担起了照顾主人饮食起居的所有职责,一大早起来,先将自己收拾干净,再到厨房打了洗漱的水,端至石越房外静候。

天微明时,石越拉开房门,侍剑连忙端着洗漱用品上前,石越惊讶不已——在他心中,十二三岁的小孩正是赖床的年龄,不三催四请是不会起来的,此时见侍剑这样,心中更增怜惜,笑道:“以后不必如此。你睡足了再起来,我自会照顾自己。”

侍剑满拟自己的懂事能赢得石越的赞赏,听了这话心中不免没趣,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把东西送入房中放下,低声道:“哪有让主子自己做这些事的?我不做这些事,难不成在府中吃闲饭?”他这话似抱怨似申辩,又似夹着几分不满,倒让石越不知该说什么好。在石越心里,实则把他当做弟弟,总有几分宠溺之意,见他这样,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傻孩子!我是怕你睡不够亏了身体,再说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你站在屋外吹风,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侍剑心里又是一阵暖意,他抬头看看石越,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小的……我不会有事的。”他还不太习惯自称“我”。

石越又揉揉他的头,便过去洗漱,既然侍剑已经把水送来了,也不便拂了他的好意。

洗漱完毕,石越便来到院中打太极,古代医疗水平太差,身体不可不顾,坚持锻炼是必须的。侍剑知道石越大约要练半个时辰左右,一时无事可做,便站在旁边看,不久就被这种刚柔并济的拳法吸引住了,忍不住轻翻双腕偷偷模仿。石越转身时看见了,笑道:“来,跟在我身后,慢慢学。”

侍剑脸上一红,嗫嚅道:“小的不敢。”

石越笑道:“你想学便学,什么敢不敢的!在我府里,无论你想学什么都可以——当然,偷摸拐骗另当别论。”

侍剑不敢多话,红着脸站在石越,悄无声息地跟着学。既然是公子让学的,那就不算僭越吧?

练了将近半个时辰,侍剑白净的脸上泛起了运动后的红晕,原本微冷的身子也出了一身汗,他心中十分兴奋,从旁边拿起早准备好的帕子递给石越擦汗,正要去厨房为石越拿早餐,却被石越一把拉住:“你出了不少汗,去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免得受凉。”

对石越关怀备至的举动,侍剑已不会感到惊奇,他只觉得很激动、很温暖,心中有一种暖暖的、软软的东西在涌动,让他感觉十分舒服,又让他觉得想流泪。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虽然他所受的训练告诉他应该先服侍公子,但他实在拒绝不了这份好意,便顺从地回房了。他迅速换了干衣服,便向厨房赶去,安大娘已备好了早饭,见侍剑过来,连忙盛了放在托盘上,侍剑端了正要给石越送去,却见石越已大步走进了厨房。

“呵,正好,我可饿坏了!”看见托盘上的食物,石越毫不客气地上前抓起一个肉包,咬下一大口,被烫得张着嘴直呼气。他四下一看,见厨房一隅有一张木桌,便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向侍剑指指桌子,示意他把托盘放在那张桌上,而侍剑和安大娘早已惊讶得呆立当场。

侍剑看看手中托盘,又看看那张半新不旧木桌,迟疑道:“公子,这里腌臜……不如到小花厅吃吧?”

石越一边狼吞虎咽地啃包子,一面道:“端来端去麻烦,这里……”他四下看看,续道:“安大娘打扫得挺干净的。来,你们也都坐下,一起吃!”

侍剑已明白这个主子没有架子,却不想他没架子到这种程度,居然跑到厨房来吃东西,还叫下人跟他一起吃!他无可奈何,只得把托盘放到桌上,刚把粥放到石越面前,便见石越抓起一只鸡蛋在桌上一敲,忙道:“公子请先喝粥,小的这就给您剥蛋!”说着便伸手去抢。

石越手一缩避开了,道:“你坐下吃饭,吃了饭还要出去,抓紧时间。”

侍剑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为他剥蛋的想法,叹道:“哪有下人与主子一桌吃饭的道理?!传出去,旁人还道我们这些下人不懂规矩。”

石越道:“我家里由我定规矩。叫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侍会儿还要我等你不成?”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侍剑心中一紧,想到大婶曾经教诲:凡事要顺着主子!便不敢再坚持,只好从厨房另拿了一个碗,盛了粥拿了包子,坐着桌角飞快地吃起来,石越面前的那些小菜,他却怎么也不肯去碰一下。石越知道这些等级观念一时半会绝难纠正过来,只好由他,而安大娘却无论如何不肯一桌同吃。



吃了早饭出来,桑家派来的马车已候在门外了,石越带着侍剑来到白水潭处理校务。

侍剑是第一次来白水潭,白水潭的种种传闻却已听过不少,他跟在石越身后走下马车,看见那气派的大门,心中的景仰之情不住泛滥:听说,学校门口那几个字是官家亲笔写的呢,只有公子才有这本事,能请得动官家亲笔写校名;听说这里的先生有好多都是朝廷的大官呢,这里的学生好多比公子还年长呢,可他们见了公子都得恭恭敬敬地行礼,还有,这里真漂亮,跟花园似的,只有公子能建出这样的学校来……

白水潭刚刚开学五天,虽然校务仍然十分烦杂,却已不似前几天那般千头万绪了,石越也就有了一点闲心,一边走一边留心侍剑的反应,见侍剑满脸惊喜渴慕之情,不由一笑。“侍剑,读过书没有?”

侍剑回过神来,忙道:“没有。大婶没教我们读书。”

石越随口问道:“大婶?是你亲戚?”

侍剑道:“不是,大婶是养我的人牙子的浑家。因为大叔要出去做生意,所以一直是大婶在家里教导我们,我会的都是大婶教的。”

石越想到侍剑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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