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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将女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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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顾劼枫还想不明白,所谓喜欢,乃是拼尽性命也要去救一个人、接近一个人,故而本就不会存在‘后知后觉’,或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如果做不到,只能说明,不够喜欢,不够珍惜。
几日后,大军启程,前去同韩聪主帅率领的西北军汇合,继而兵分两路而前。
走的那一日罄都落雪,飘飘忽忽瞧不分明。
东风笑牵着马,随着穆帅,瞧着那边已送别数里的众人拱手道别。
白茫茫之中一切似是混沌,东风笑随着一众人行了礼,又上前几步,单单向着牧逸行礼——这一礼,为的是救命之恩。
“不必如此,应当的。”牧逸沉声道,微微摇头。
“一路上照顾好自己便是。”
东风笑颔首,却见牧逸身后,忽而有一架马车,在侍从簇拥之中驶来。
她颦了眉,瞧着这阵仗,自也猜测到——如今前来的,应当便是她的舅舅,当今的陛下。
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行礼道:“陛下。”
那车架的帘子被侍从小心地拂开来,几个侍女扶着一袭龙袍的陛下下了马车,今日的陛下穿得格外得厚实,不过厚实的衣衫也未能遮掩去他面上的威严。
他停在军前,四下环顾了一圈,继而声音响起,是在为将士们壮行。
那边的兵士们见能得陛下如此礼遇,也是一片士气激昂。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盼你们扬我北倾天威!”
那边将士们便齐声高吼了起来,在这一片茫茫雪野里,呼声震天,分外壮观,落雪的天气本是显得寂静,可这一番怒吼,生生得让这雪野变得烧灼。
东风笑只觉自己也是热血沸腾,一边随着高呼,一边攥紧了血缨枪。
那边,陛下却经婢子搀扶着行至她面前,面上的威严隐隐约约染上了几分慈爱之意。
“此去小心着,为帅也不可一味求那‘勇猛’二字,若是可智取,便不要硬怼,朕已交代了穆帅和韩帅,让他二人瞧着你些。”陛下的声音很低。
他是当朝的皇帝,自然不能同自己的副帅侄女在众将面前讲:“少上战场,少受伤。”只能是委婉的言说。
“是,多谢陛下惦念。”东风笑拱手。
皇上笑一笑,垂首看着她,只觉得脑海里,牧婉的影子愈发得重了。
“记得……帮朕带句话。”他忽而低低地说着,声音直要湮没在风雪之中。
“末将……不敢忘。”东风笑压低了声音,一拱手,只是心里也在想着,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古月山,那个她从小到大,魂牵梦萦的地方?
毕竟是北倾国内皆已清场完毕,这几日行军颇为顺利,一路向南,竟是鲜有阻碍,纵是有,也多是些流氓混混,成不了大气候,更是禁不住同正规军队正面怼,不一会子便溃散了去,穆远顾劼枫带军向南到了鸣凤岭处,遥遥的瞧见了西北军的大旗。
双方对了信号,对面,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将军一袭铁甲便立了出来,手里执着一把染血的长枪,在风雪中飒飒飞扬,这将军头顶上有一道显而易见的疤痕,面目也带着几分沧桑狰狞,虎背熊腰的更觉骇人。
东风笑瞧见他,却是忽而心安——这可是当初丛帅的得意门生,也算是她的师兄,西北军主帅——韩聪。
可是依照军礼她自然是不能先行叫出来,便等着穆帅和顾劼枫同迎上来的韩聪一行人交谈几句。
“我已在那边扎好了营帐,想着最近国内也是粮食吃紧,可是边疆混乱战事也不得耽搁,便在这边开始了些许作物的处理,争取以后能把这边也作为一处供粮地点,如此一来,路线短了,来源也多了。”韩聪一边扬手请他们走过去,一边仔仔细细交代着。
众人闻言,心下不禁暗自赞叹这位将军心思的细腻周到。
“韩师兄,一如既往,英姿飒爽,心思缜密,笑甚为佩服。”东风笑一笑,从不吝惜对于这大师兄的赞美,毕竟小的时候,她最后精疲力竭的时候同他对战,他还让着她呢。
韩聪自是听说了东风笑、牧笑之事,闻言一愣,却是笑道:“我当你自称昔日名姓,也不加避讳,甚是奇怪,后又一想,不错,尽人皆知的事情,也不必遮掩,此番诈死,不过是给他们寻个台阶。笑笑如此,甚好。”
心下却笑,分别数年,笑笑这丫头对他也不见外。
东风笑一笑:“生死关头走过得多了,已无心去管那么多事了。”
韩聪闻言,知她是豁达,却也不免叹息:“人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瞧着玄乎得紧,可是若真是如此,也难为了你,年纪不大,本应是个闺中裁绣的女儿,或是个新嫁的少妇,不想如今经了这么多刀剑生死。”
东风笑闻言眸子闪了一闪,却只是抬手轻拍韩聪的肩膀:“韩师兄,如今有缘再遇,便不要再想那般多了。”
韩聪颔首,几人又攀谈着,东风笑本还想着韩聪和穆帅不够熟识,也许难相处,这一谈方才发现,不仅她、韩聪、顾劼枫三人极为熟识,穆帅和韩聪,竟也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当初穆帅还曾以手臂为盾,替韩聪挡了致命一击,二人堪称过命的交情。
这边攀谈着,那边,却瞧见不远处,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半垂着头,双手扣着袖口,那女孩子灰头土脸的,可是细细一瞧,也是一等一的标致。
那边三人谈得正欢,还约好了当晚一同去喝酒,东风笑赶忙应了,然后点头示意后便跑到那边,瞧着那个女孩子。
瞧她穿得破破烂烂,但是若真是贫苦家的女儿,乱世中有件好衣服已是奢侈,岂会在紧张时那般细致地扣袖口的边线?


第下:且南飞112 义结金兰

“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闻言一愣,继而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瞧向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面前的女将一袭铁甲,眉眼里的英气却是毫不输男儿,执枪一立,便是一处傲然的风景。
这女子扣了扣袖口的线,此番东风笑瞧得愈发真切了,这女子扣得便是袖边缝制紧实的线,她估摸着——这灰头土脸的女子,没准便是个大家的小姐。
“小女……名叫邱鸢。”这女子小心翼翼地交代着。
东风笑颦了颦眉,邱鸢,她不欢喜这个‘鸢’字,鸢者,漂泊无一,断线纷飞,真真不知道是谁家给自家丫头取了这么个名字。
那边,韩聪瞧见了,也几步走上前来:“这丫头名叫邱鸢,是北边琼城邱氏的二女儿,那边害了流寇,邱家因为家产而惨遭掠夺,人都散了,我父亲和邱家家主有些交情,故而瞧见这丫头,便带了来。”
东风笑点点头,心下依旧想着这名字。
听韩大哥的话,这邱家大概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家族,这家族里应是有几个知晓字义的人的,北部那边也颇有些讲究,东风笑想着,又瞧着面前这个怯生生的丫头,暗道她恐怕原本在家中并不受重视。
“多谢韩将军收留之恩,小女……”
“你都谢了好多次了,不必再说了,安生呆在营中便好,大哥来年给你寻一处好人家。”韩聪笑笑,当初他的父亲和邱家交好,那时他家落魄,邱家数次接济,他感念在心,如今碰见了邱家的女儿,自然也是一心报还、帮助。
“将军好意,可是……莫要为难了,好人家,怕是寻不到……”邱鸢愣了愣,忽而低声念叨着。
韩聪一愣,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出话来。
邱鸢低声道:“小女……虽说是府中二女,却不过是府中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此言一出,东风笑愣了愣,心下却也确定了自己的设想,不过她本是古月之人,古月山上父母亲相敬如宾,两厢厮守,在她来到外界之前,从不知有‘姨娘’一词,因此对于嫡庶之分,也只知个表面。
韩聪那边却撇撇嘴:“莫说什么嫡女庶女的,都是好丫头,都是邱老爷的血脉,你这孩子模样周正,又识礼节,性格也是温柔细致,放心便是,定给你寻个好人家。”
那边邱鸢抬起眸子来瞧了瞧他,见面前的将军笑得质朴得紧,忙不迭地掉头,一对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东风笑见状,心下也难免起了几分同情,乱世纷繁,人如草芥的,这一个弱女子,却是苦得很,可平日里的太平日子,想来她活得也并不轻松。
“韩师兄真真是含沙射影,我这一听,便知道是说我嫁不出去了,师兄说的三点,我可是一点都不占,真真该给我个说法了。”东风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扬唇便开始插科打诨。
心下揣摩自己的话,又想着,那模样周正,又识礼节,性格也是温柔细致之流,便交给美人儿来吧。
韩聪闻言,抬手一拍她头:“你这笑笑,你怎会愁嫁?血缨点长枪,嫁得好二郎,我们的笑笑可是寻常男子都不敢想的,你看上哪个,哪个就是你的,只是你这丫头,可不能再瞧错了人。”
邱鸢也笑:“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可不要心烦于我这等小女儿的心事。”
东风笑一笑:“我瞧着这营里就我一个女将,想来韩师兄是想将这个姐姐托我照顾,师兄的话,笑可不敢不听,加上这姐姐又漂亮,就更是愿意了。”
那边韩聪又敲了敲她的头:“你这笑笑,紧跟阿枫学着油嘴滑舌。”
当晚,四位将领围着火炉便开始喝酒,本是相互熟识的四人,聊着聊着愈发投机,半晌,顾劼枫忽而掷开了那乘酒的碗,笑道:“我瞧着,如今我四人皆是过命的交情,之前不了解,如今知晓了,倒是有个建议了。”
“顾家少爷一向会弄花样,且说。”韩聪一边饮酒一边笑道。
东风笑转了转眼睛,搁下碗来托了腮。
“今日恰逢圆月,皓月当空,有酒,有弟兄!你我四人既是投缘,不妨便在今日结拜为兄弟,自此以后,相互帮扶,为国杀敌!”
“好!”穆远率先扬声,双眸炯炯。
东风笑、韩聪二人也称是。
四人便在酒碗里加满了酒,对月而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继而,皆是举起酒来,一饮而尽,毫不拖沓推诿。
“说来,借着酒劲,却是太急了些,这结拜归结拜,连个称呼都没定。”一旁,东风笑撂下碗来。
韩聪一笑:“你这丫头果然精细,不错,此事不能忘。”
穆远笑道:“这事也简单,我四人岁数各异,便按照年龄排,也免得乱了辈分。”
众人颔首,一番算计,韩聪便是大哥,穆远为二哥,顾劼枫三弟,东风笑四妹。
“我东风笑自幼欢喜争个先后,从未当过什么老么!今日不巧,真真当了个四妹,不过瞧了瞧,前面既是你们几位,也是无话可说,笑今日认了三位大哥了,小妹年幼,愚拙不明世事,还望四位提点着!”东风笑笑着抱拳,既是做了老么,也该给几位哥哥施礼。
“你这笑笑,古灵精怪,说话真真是好听。”韩聪闻言不禁笑了。
穆远也笑,又道:“你这丫头军功赫赫,我忝列老二,可是战战兢兢。”
顾劼枫也打趣:“你这句‘自幼欢喜争个先后’倒是丝毫不差——大哥,你可记得当初这丫头同丰帅谋个带军的机会,愣是在营里把那本来应带军的将领给打趴下了,丰帅当时都忍不住笑了,也不忍心骂她了……嘿,还有,后来有一次军中比武,她的长发没束好结果把红缨挂住了,当时她就把那头发砍下来了,比武回去就要把头发都剪了,这丫头,当时干的这一出事,可是在营里都传开了。”
东风笑闻言不禁嘴角微抽,而一旁三人皆是捧腹。
“嘿,笑笑,你还记得,当时安王夫人都被拽过来劝你了,说头发不能乱剪。”韩聪也不禁接着调笑她,当初她要剪头发这事可是闹了好几天,丰帅怕她胡闹晚上都派人看着她,毕竟剪发之事同礼俗有悖,绝非儿戏。
不过说到此事东风笑却是有些冤枉的,她本是古月山之人,自小并不知晓这些条条框框,母亲虽说是北倾长公主,可本也是个不着调的荒唐丫头,也不管束着她,这才让她从小到大都是个‘野丫头’。
“笑这些年来,从不谙世事,莽莽撞撞,懵懵懂懂,幸而有几位一路帮扶,打心里感谢,敬服。”东风笑瞧着面上带笑的三人,忽而沉声说着,一字一句。
那三人一愣,继而举起酒碗来,四人对月共饮。
此日刚刚合兵,便打算先歇息整顿几日,让兵士、将领都进一步磨合,再一路向南。
因此此番上下午,便是编排、操练等事。
中午时分,天气总算是带了几分暖和。
东风笑一手拄着血缨枪,坐在营帐西边,眯了眼睛靠着一棵桂树,如今已是冬日,早已光秃秃只剩了枝桠。
那次他初来到军营里,便是在这一处桂树下,他偏过颈项去任凭她咬下。
她颦了颦眉,心下算计着日子——自她碰见他,已有整整一年了罢。
当初她遭了灭营,阴差阳错上了那苍鹭山,身后的那个人,冷清却又温暖。
东风笑兀自攥紧了手中的那个同心结,那墨色的发顺滑而又温柔,贴着她的手心。
美人儿,你不是说过,等你回去,会用苍鹰传信给我的吗?
此去月余,她却是连根苍鹰的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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