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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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筱薇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向病房跑了过去。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跟在顾筱薇身后的顾瑀在尹之沫面前站定，关心地看着她。
尹之沫轻轻摇了摇头，“我先出去了。”
顾瑀眉头一皱，有几分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向里走去。
沈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静静地俯视着底下的那个娇瘦的身影。她知道陈暮提到的那个教授，一个步入花甲之年的老者，在脑科方面有着相当的威望。五六年前，他在Y市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小组，，他的数项研究已经在临床上取得了广泛的应用，把脑科治疗推向了医学的巅峰。为了潜心研究，他已经很少再接病例了。而现在，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沈冰苦笑了一下，她终究不是他心中的念想。
尹之沫绕到树丛中的一处石凳上，坐上去，凉凉的，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正对着的是一片草坪，满眼的绿意，还有凉爽的风吹过，很舒心。如果她只是这里的一根小草多好，可以尽情地沐浴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没有杂念，无需害怕。姥姥曾经告诉她：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宿命，或生或亡，或悲或喜。可是姥姥并没有告诉她怎样才能知晓自己的宿命，她会是小柯的劫吗？
尹之沫仰起头，望着并不明朗的天空：姥姥，我该怎么办？
顾瑀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她微扬起的头，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和困惑，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尹之沫注意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侧头过去。
顾瑀无声地在尹之沫身旁坐下，冰凉的石凳让他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不去里面？”
“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探望者。”尹之沫笑着调侃着，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悲凉。
顾瑀不解地看了看尹之沫，但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井柯不会有事的。”
“已经做过检查了吗？这么快就出来结果了？”尹之沫有些紧张地盯着顾瑀。
顾瑀略微沉思了一下，“一个小时后做检查。”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尹之沫骤然变化的复杂的表情，不止是单单的担忧，应该还有自责和丝丝的恐惧。“不过你放心，有许医师在，他不会有事的。”
尹之沫淡淡地应了一声。
顾瑀看得出来尹之沫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的缓解，继续解释着，“许医师是脑科界的神话，十几年来由他主治的病例无一失败。而且近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况且井柯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真的吗？”尹之沫不确定地追问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动着零星的光亮。
顾瑀微笑着点了点头，“能请来他真不是一件易事，井伯伯还真是有办法。”
“专家，很难请吗？”尹之沫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倒不是，”顾瑀笑着地解释着，“主要是许医师已经很少在一线操刀了，这几年来他主要和自己的研究小组进行实验研究，开拓新的技术。”
尹之沫低头不语，欧亦泽肯定为此费了不少事吧。
“怎么了？”
尹之沫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尹之沫知道夏卿不想见到她，所以她远远地在走廊里站着。
井柯刚被护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护士说检查结果要等到下午才能出来。顾瑀有事已经离开了，顾筱薇留下来陪着夏卿夫妇。看得出来顾筱薇的担忧，但她依旧贴心地宽慰着夏卿二人。夏卿紧紧握着顾筱薇的手，对这个懂事、大方的姑娘很是满意。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尹之沫特地调成了静音，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欧亦泽。
“沫沫，你在哪里？”
“还在医院。”
“我停下车，马上过去找你。”
尹之沫听得见电话里车子鸣笛的声音，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病房，“我去医院门口等你吧。”
“好。”欧亦泽爽快地应道。
欧亦泽找了一家离医院不太远的餐厅，依照尹之沫的口味点了几样菜。
“人有点多，可能要多等会儿。饿了吧？”欧亦泽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有没有甜点？”
“额，不用了。”尹之沫抢在服务员前面开口，面带歉意地示意服务员离去，“谢谢。”
欧亦泽失声笑了笑，她刚才的样子就像是抢着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可爱极了。“做过检查了吧？” 尹之沫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不过结果要等到下午才能知道。”
“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欧亦泽似乎能一眼看穿尹之沫的掩藏着的担忧。
“谢谢你。”尹之沫很真诚地说着。
“你要是能多吃点，我会觉得你的‘谢谢’更有诚意。”欧亦泽给尹之沫倒了温水，微笑着看着她，她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我去下洗手间。”
等尹之沫再回来的时候，桌前多了两个人。
欧亦泽起身，示意她坐到他里面的位置。因为对面她刚才坐的沙发上静静地坐在陈暮和沈冰。
尹之沫客气地跟二人打过招呼，安静地坐在欧亦泽的内侧，听着他们谈话。
“听雷子说，你被逼婚了？”欧亦泽细心地为尹之沫准备着餐具，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他那么八卦了？”陈暮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把餐巾布展开在沈冰的面前。
“纯属真诚的关心。”欧亦泽面不改色地表明着自己的好意。
“正好我也传递一下我的关心。”陈暮顿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似的，快速地说，“其实你情况跟我也差不多，都比不上雷子潇洒，我劝你早点为老爷子了结了这桩心愿。怎么着，要不咱们一块办了？”
沈冰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说什么？
“我看可以。”欧亦泽立刻赞同着，然后侧头温柔甜蜜地看着尹之沫，“你觉得呢，沫沫？”
尹之沫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她没料到话锋会转到她身上，而且是这样的话题。面色随即变得异常的红润，有些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唇。拒绝，肯定会让欧亦泽难堪；可是这又不是可以发表意见的事情。
“先生，您点的菜到了。”服务员的声音及时解除了尹之沫的一丝尴尬。
欧亦泽温和一笑，伸手揽过无措的尹之沫，“我们商量好了再告诉你。”
木桌下，沈冰的手被握得指节泛白，她突然觉得心头紧的发疼，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划了一下，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是的，欧亦泽语气的甜蜜、尹之沫一脸的娇羞就像是一台抽氧机，毫不留情地抽离着她周围的空气。
“砰——”
沈冰面前的杯子突然倾倒在桌上，倾流出来的水不偏不倚地洒在了她的手背上。里面是服务员刚换的热水，果然，顷刻间，她的手背变得通红。
陈暮急忙查看了一下沈冰的伤势，不容置疑地说，语气中透着少见的急迫，“我带你去医院。”
反倒是沈冰，不急不慢地笑了笑，“没事，我去下洗手间就好。”说着，已经起身从陈暮身边挤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陈暮紧走几步，拉起走在前面的沈冰，毫不顾忌地冲进女士洗手间里，急速打开水龙头，将她有些红肿的手放在下面，轻轻地冲洗着。
沈冰却并不领情地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你是在报复我吗？”陈暮极力压制着声音，太阳穴处突起的筋脉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愤怒。
“你承认你是故意的了？”沈冰清晰地反问着。
陈暮一窒，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思维，静静地看着面带几分漠然的沈冰。是的，他是故意的。他用了残忍的方法想要让她清醒过来，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中憋了一股气，像是暴怒的狮子，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对不起，我还有事。”沈冰无视眼中透着受伤痕迹的陈暮，再待下去，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明知道这份感情里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手？”其实，这句痛彻的呐喊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困境。
沈冰停下了脚步，清清冷冷地开口，“陈暮，你说过你不会插手的。”可是，他刚才却在餐桌上说那样的话，而且还有一个她无法抗敌的对手在场，他知不知道那一刻她有多么的难堪。
陈暮突然间明白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尚，高尚到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她依旧怀揣着对另外一份感情执着和憧憬。他承认他嫉妒了，嫉妒得发疯，当她告诉他申请书下来的时候，他彻底的慌了。
沈冰看着极度压抑着痛苦的陈暮，有些不忍心地想着，或许现在是说清楚的恰当时机，她知道他对她有着一份独特的好，但感动和愧疚并不能等同于爱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甚至是疏远些，“陈暮，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们都是一个失败者。可是尽管会一败涂地，我还是——”
陈暮突然附身向前，只想堵住那些会刺得他伤痕累累的“真情告白”。她微凉的唇让他顿时清醒了，他悲哀地发现他在这段感情里竟是如此的卑微，可是他也悲哀地发现他情愿在卑微里沉沦。
沈冰一时被吓住了，她从未见过一向温润如玉的陈暮会散发出如此浓重的侵略气息，他带来的吻既狂肆又霸道，不容她有一丝拒绝或喘息的机会。
“咝——”
陈暮后退一步，抬手抹了一下唇角，手背上添了一丝血迹，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着狼狈和凄凉。“沈冰，你一定要逼疯我吗？”很快，他又无力地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算了，反正你不会在意。”
说罢，转身。
沈冰愣了愣，心中蓦然一颤，看着陈暮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渐行渐远，耳边还在萦绕那透着凄苦、绝望的轻飘飘的声音，一时陷入了恍惚。
欧亦泽收起手机，淡淡一笑，“不用等他们了，我们先吃吧。”
尹之沫脸上露出小小的纠结，不过很快低下头，吃着碟子里放好的东西。
欧亦泽温和地看着她，沉稳的声音中带着暖暖的笑意，“想知道我们的故事？”
被说中心事的尹之沫撇了撇嘴角，但很明显，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润再次袭向她清秀的面庞。
欧亦泽呵呵一笑，他的沫沫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沈冰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所以很自然地，我们从小就相识了。”欧亦泽口中说着的时候仍不忘给尹之沫夹一下旁边的菜。
听着欧亦泽的叙述，尹之沫想到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词，难怪沈冰会有刚才的表现，她清楚地看见，沈冰故意弄翻水杯，把水洒在手上。突然尹之沫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份不同寻常的情愫是那么的明显。
“那时我们常常在一起玩，曾经我还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我去了美国，偶尔联系一下。陈暮和雷森就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有次回国看他们的时候，碰到了沈冰。当时只是无意的，搭了条线，让陈暮认识了沈冰。再然后，就是你所知道的现在的情况了。”
尹之沫轻轻一挑眉，他倒是干净利索，简单的几句话就勾勒出了故事的大致原委。不过，她猜想，这个故事应该还有着相当精彩的细节，只不过他不说，她也不好意思再问。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尹之沫轻轻摇了摇头，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额，我不是想探听你的隐私，只是有些好奇。从同性的角度来看，沈冰是一个精致的美女，优雅、娴静，重要的是她还痴情于你，你就没有过一丝的心动吗？”
欧亦泽慢慢把口中的水咽下去，随意地看了一眼纯粹是在好奇着等待回答的尹之沫，掩饰着淡淡一笑，“感情这种东西是最让人难以左右的，它跟对方的完美与否无关。”
尹之沫应和着笑了笑，垂下头继续吃着午饭，她明明捕捉到了欧亦泽眼中有意的遮掩。
检查结果指示井柯的各项指标均正常，而且许医师已经制定出了手术方案，于是院方很快就安排了井柯的第二次手术。
手术室外
顾筱薇陪着井胜国、夏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贴心地宽慰着夏卿，“您放心，井柯才不会舍得丢下这么漂亮的妈妈不管呢。”
夏卿布满忧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看得出来顾筱薇心中的担忧，但听着人家依旧安慰着自己的话语，就愈发喜欢这个活泼机灵而又知书达理的女孩，更重要的是人家还对儿子一往情深，可是，儿子怎么就这么的“鬼迷心窍”呢，偏偏为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弄得性命攸关，想着，眼睛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人。
尹之沫看向手术室的时候正好与夏卿怨恨的目光相碰，她理解夏卿的怨恨，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极其难受的，从今天凌晨2点接到井柯出事的电话后她的脑子就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当时虽然有林叶陪着，但她整个人还是处在极大的恐惧中，那种感觉像极了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掉进黑黢黢的漩涡中，而自己只能无助地看着。
一旁的欧亦泽似乎感觉到了尹之沫的变化，伸手轻轻握着她的手。
尹之沫感觉到了欧亦泽在静默中传递来的无言的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