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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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第一步,但是不错的一步。」陈十七果然精神好些,「皇上其实也满睿智的。」
「这倒很难否认。」陈祭月一面吃一面说,「原本海宁侯会接这个要害职位,只是因为柔然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但感情不睦。终究他们夫妻俩声名不佳…各方面来说,他们被迫只能成为皇上的孤臣。」
「海宁侯走错一步。」陈十七低头喝汤,「那个时间应该有京城兵马监巡逻。擅自调动,把兵马监视为私产,是大忌。」
果然她算到了!
但陈祭月却满不是滋味,甚至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妳这么恨他?」
「恨?」陈十七诧异的抬头,「我要恨他什么?他不过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罢了,与我早没关系。」
她正色,「是他们太欺负人了。鸩酒是皇后赐的,于国礼我不能不受。但他们不该在我毒不死的时候,抛出『恶疾』的休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在侮辱污蔑我江南陈家所有女儿。
「柔然公主与我前夫勾搭成奸。这过错不在我,却对我百般折辱,甚至波及旁人。你不觉得,这实在太欺负人吗?难道我不该报私仇吗?我才不要那么痛快的让他们一死了之。」
陈祭月觉得在喉的鲠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名感到愉悦。「妳想到什么程度?」语气真是前所未有的和顺。
他这么高兴干嘛?嫉恶如仇?陈十七咬着筷子看了他一会儿,「哦,其实也没什么。柔然公主的不孕,我能治。而且,恐怕天下只有我能治。」
「妳要给她治?」陈祭月大惊。
「当然不要。」陈十七放下筷子,肃容道,「我与柔然公主有旧隙,理应回避。」语气转轻快,「其他不用回避的,我当然会治得妥妥的,子嗣总是很重要。」
…够狠!不但狠,而且非常毒辣!
「这样海宁侯府根本不会有嫡子袭爵,公主恩荫次子也毫无用处。」陈祭月有些复杂的看着陈十七。
她却笑了一声,「海宁侯府常从后门抬出死掉的侍婢。我偷验过一个…有身孕。照柔然公主的个性,海宁侯连庶子袭爵都不可能了。」
现任海宁侯是嫡长子,并且是独子。
「最好的状况是嗣子袭爵,」陈十七淡淡的说,「但更有可能的状况是,皇上收回海宁侯爵位。」
原来没有够狠这回事,只有更狠。
「但海宁侯会攀龙附凤,甚至不惜勾搭成奸的名声,就是想要重振家威,野心也不小。虽然皇上身体还硬朗,太子也成年,但也差不多是争上位的时候了。」
陈十七笑得异样的美,「但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把他从京城兵马监搞下来只是第一步而已。」
那种很悚的寒意又悄悄冒上脊背了。
月季…徘徊花,果然香美兼具,四季皆春。但柔软的花瓣下却是锋利密集的刺。
「我这么恶毒,吓到你了吧?」陈十七有些同情的看着陈祭月。
「没有。」陈祭月的声音有点干,「我又没欺负妳。」
陈十七点头,「少主对我是真的很礼遇。坦白说,恶毒也是个力气活,你看我算计得头发都白了…除了那两个,我真懒得算计其他人了。」
虽然不肯承认,但陈祭月真的悄悄的松了口气。
徘徊 之十八
陈十七因病关门谢客时,少夫人悄悄的满了七个月的身孕,容光焕发,气色英妍的亲自上门来探望陈十七顺便看诊。
完全打破了百胜侯夫人宣称的「病秧子」、「不可能有子嗣」的说法。
虽然到底治些什么病,患者和十七娘子都讳莫高深,但疑难杂症总不是假的。打破「天煞孤星」命格,让安亲王府母子平安,这也不能是假的。百胜侯少夫人抱着大肚子,信庭闲步往十七娘子宅,神态轻松,连滴汗也没流…这也不能够是假的!
都能呼风唤雨,代天行雷怒,不起死回生已经是低调了,医治个疑难杂症算什么
呀?
所以本来就很疯传的十七娘子传奇,根本就是轰动京城了。但是轰动之余,她早年被害的旧事,自然也被翻腾出来,这次的当街劫杀虽然因为贼人尽歼毫无证据,但这么一个只埋首行医救人的神仙娘子能有什么仇家?
这不是摆明着么?
所以柔然公主的仪仗一摆出来,哗啦啦立刻清道得干干净净,店家立刻下门板,还挺好心的让小贩百姓入内暂避,省得这个心赛蛇蝎的公主看不顺眼也来个大屠杀什么的,有冤无处诉,咱们,还是躲躲,能躲多远躲多远。
官家夫人呢,老早就总「忘记」给公主驸马下请帖了。柔然公主若下帖,就各种病倒,能不去就不去。万不得已在宴会上遇见了,那真是客气到不能再客气,但多说一句也没有…谁想沾她的霉气啊?想为她出头的那些天家堂姑堂嫂等亲戚,还没能开口呢,就惊吓得回去大病一场。
疯了才去找雷劈呢。
被卸任的海宁侯更不用提了,认真的体会了一把所谓「人情薄如纸」的寒凉。
陈十七是觉得,暂时歇歇也不错。但不是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金钩铁环还不敢相强,陈祭月却让她罕有的发了场火,才不把她视为病危。
上京已经去了一夏半秋,能有闲情歇歇也好。这几个月真是身心俱疲,现在暂时算是安稳下来,可以小退为安了。
但还是见到一个意外的客人,容不得她说不见。虽说只是在廊下相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哥哥们好不好,闲话家常而已。但隐讳表达的歉意,也已经表达了。
这个气度俨然的客人正好和陈祭月擦肩而过,绷紧了一下,却看他白龙鱼服,只是垂首致意,倒是这个客人多看了他两眼,身边的侍卫驱前低语,他点点头,对陈祭月笑了一下就走了。
进院看到陈十七坐在廊下,掩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他…」陈祭月有些惊疑不定。
「有哥哥就是好。」陈十七擦擦泪花,「再怎么不对盘,还是会替妹妹收烂摊子低头赔礼。」
「太子特地前来为柔然赔礼?」陈祭月根本不相信,「所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陈十七轻轻的笑,「怀章兄是我九哥的同窗好友。当时都在国子监读书,下午喜欢去同文馆温书辩证。那时在京不说我的亲哥哥,堂哥也一大群。这样的同窗哥哥更多不可胜数…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怀章兄是太子殿下啊。」
那时被一大群哥哥宠着惯着,天下初定,礼防松弛。她那时才十二三岁,常常蒸了红豆馅杂粮馒头去给哥哥们当点心,老往同文馆跑。
初上京,完全看不上京城细致得只有一口大的点心。哥哥们正是吃穷老子的半大孩子,那种华而不实的点心能干嘛?不如两个巴掌大的粗粮馒头,好吃又顶饿。同文馆的同窗哥哥也很有趣,那时她是肆意的、仗点聪明才智得意洋洋的少女,特别喜欢显摆,跟人争辩,博得人哑口无言,引以为乐。
现在回想,真是傻得没边。
「其实怀章兄真没那意思…他顶多会打趣说,没想到妹妹并不是讨人厌的东西,会做好吃的,会帮哥哥补衣服做香囊,连吵架都会特别站在哥哥这一边。说想要跟九哥换个妹妹…不说我亲哥,我堂哥都不肯,吵嚷笑骂过。」
陈十七的笑模糊了些,「那时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太子爷。我敢说怀章兄没什么想法,而我…哥哥太多了,惯得很晚熟。」
但大人的想法总是很奇妙,偶尔遇见她又将人驳得哑口无言、屡屡告饶的皇帝觉得很有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起了想聘陈十七当太子妃的念头。
江南陈家看似官位不高名声不显,但子弟辈出,扎根深广,自有一套情报路线。把老爹吓得蹦起,这才仓促的应了老海宁侯的提亲。
「害得我九哥和怀章兄割袍断义,我都不好见怀章兄了。」陈十七叹息。
…原来如此。陈祭月是听说过老海宁侯特特的想聘陈徘徊,不只是才名远播,最重要的是陈家妇的心正贤良。
为子孙计,乌烟瘴气的海宁侯府需要一个贤良聪慧的世子夫人正一正家风。
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南陈自命清高的那群书生仔会应了。原来,如此。
两害取其轻。
「那他也太轻率了。」陈祭月眉间怒纹更深,「虽是微服,但多少眼睛盯着这里!」
陈十七仰望彩霞,「怀章兄略知我一二…他也很为难。不过是希望我能略抬抬手。毕竟他知道我心慈手软。」
…我怎么不知道「心慈手软」这辞还能跟妳搭上边啊?
「他也真是,横插一手打乱了我的算计。」陈十七语气转埋怨,「人生处处是变因。」
「就算再多变因,妳也没打算罢手吧?」陈祭月没好气。
陈十七一脸受伤,「少主怎么这么说?十七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本来连上京的打算都没有呢…」
「…陈十七!」陈祭月吼了。
妳根本不用上京啊喂!柔然公主只要不孕,那一切就会如妳所预测那样,海宁侯和柔然公主自相残杀,海宁侯绝嗣夺爵…可能要花几十年,但结果不会改变。
陈十七上京,只是将流程大幅缩短,并且凌迟般彻底羞辱,让众人踩踏,不惜以自身为饵,将仇家带入流沙泥淖,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女人啊!!
但看她安然的坐在那儿,银白发丝飘动,深琥珀的眼神宁静,憔悴苍白,又将背挺得那么直…
真无法讨厌她,甚至为她愤慨,想为她做些什么…像是她的恶毒可怕和残酷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唔,其实我是真的很想给怀章兄面子。」陈十七呼唤上膳,「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徘徊 之十八
陈十七因病关门谢客时,少夫人悄悄的满了七个月的身孕,容光焕发,气色英妍的亲自上门来探望陈十七顺便看诊。
完全打破了百胜侯夫人宣称的「病秧子」、「不可能有子嗣」的说法。
虽然到底治些什么病,患者和十七娘子都讳莫高深,但疑难杂症总不是假的。打破「天煞孤星」命格,让安亲王府母子平安,这也不能是假的。百胜侯少夫人抱着大肚子,信庭闲步往十七娘子宅,神态轻松,连滴汗也没流…这也不能够是假的!
都能呼风唤雨,代天行雷怒,不起死回生已经是低调了,医治个疑难杂症算什么呀?
所以本来就很疯传的十七娘子传奇,根本就是轰动京城了。但是轰动之余,她早年被害的旧事,自然也被翻腾出来,这次的当街劫杀虽然因为贼人尽歼毫无证据,但这么一个只埋首行医救人的神仙娘子能有什么仇家?
这不是摆明着么?
所以柔然公主的仪仗一摆出来,哗啦啦立刻清道得干干净净,店家立刻下门板,还挺好心的让小贩百姓入内暂避,省得这个心赛蛇蝎的公主看不顺眼也来个大屠杀什么的,有冤无处诉,咱们,还是躲躲,能躲多远躲多远。
官家夫人呢,老早就总「忘记」给公主驸马下请帖了。柔然公主若下帖,就各种病倒,能不去就不去。万不得已在宴会上遇见了,那真是客气到不能再客气,但多说一句也没有…谁想沾她的霉气啊?想为她出头的那些天家堂姑堂嫂等亲戚,还没能开口呢,就惊吓得回去大病一场。
疯了才去找雷劈呢。
被卸任的海宁侯更不用提了,认真的体会了一把所谓「人情薄如纸」的寒凉。
陈十七是觉得,暂时歇歇也不错。但不是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金钩铁环还不敢相强,陈祭月却让她罕有的发了场火,才不把她视为病危。
上京已经去了一夏半秋,能有闲情歇歇也好。这几个月真是身心俱疲,现在暂时算是安稳下来,可以小退为安了。
但还是见到一个意外的客人,容不得她说不见。虽说只是在廊下相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哥哥们好不好,闲话家常而已。但隐讳表达的歉意,也已经表达了。
这个气度俨然的客人正好和陈祭月擦肩而过,绷紧了一下,却看他白龙鱼服,只是垂首致意,倒是这个客人多看了他两眼,身边的侍卫驱前低语,他点点头,对陈祭月笑了一下就走了。
进院看到陈十七坐在廊下,掩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他…」陈祭月有些惊疑不定。
「有哥哥就是好。」陈十七擦擦泪花,「再怎么不对盘,还是会替妹妹收烂摊子低头赔礼。」
「太子特地前来为柔然赔礼?」陈祭月根本不相信,「所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陈十七轻轻的笑,「怀章兄是我九哥的同窗好友。当时都在国子监读书,下午喜欢去同文馆温书辩证。那时在京不说我的亲哥哥,堂哥也一大群。这样的同窗哥哥更多不可胜数…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怀章兄是太子殿下啊。」
那时被一大群哥哥宠着惯着,天下初定,礼防松弛。她那时才十二三岁,常常蒸了红豆馅杂粮馒头去给哥哥们当点心,老往同文馆跑。
初上京,完全看不上京城细致得只有一口大的点心。哥哥们正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