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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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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惟却不知怎的,只觉心头一阵阵的寒,不由加快了脚步,却又被空旷的街道里唯一的自己的足音吓着,好象这一大声,前面那人便会像朵夜昙,一时开谢。方一迟疑,前方的君潋却忽然加快了脚步,还没等之惟反应过来,人便已消失在了某个拐角。 

      之惟急了,踢里趿拉的追上去,只见前方巷陌幽深,四方交错,正为难时,忽见不远处有一灯火闪烁,疾步奔上前去:原是一老头,摆着个面摊。 
      〃孩子,要吃面吗?。。。。。。哎呀,可惜刚卖完。。。。。。明天再来吧。〃那老头唠唠叨叨。 ☆自由自在☆整理☆
      之惟哪里肯理会,借着那微弱的灯光,踮了足四下里张望,终于在右首的小巷深处找到了要寻的人阡陌凝聚处的灯火只勉强照亮了四方一角,而那白影赫然在光明之外。 

      之惟悄悄走上去两步,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这可还是他笑容依依的先生?这可还是那清华优雅的谪仙?他怎能这样的狼狈,这样的无助,这样扶着墙根,呕吐个不停?只见一截臂膀从缺了一块的袖口里伸出来,修长的手指几乎已抠进了墙里,竭力支撑着那精疲力竭的身躯不至在刹那间委顿,就像是一茎刚从淤泥里挣出的荷。。。。。。于是,再不忍相看。 

      许多不敢猜、不愿想的事情,就在那一瞬图穷毕现,恨意与悔意纠缠着涌上心头,之惟跌跌撞撞的跑出巷子,将自己隐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在那厚实的树皮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先生。。。。。。先生。。。。。。 

      四下里一片寂静,世界仿佛就这样沉沉睡去,只有那卖面的老头还在忙活,似乎还在等待着最后的客人。 
      过了很久,才见君潋从那巷子里出来,微光照在他脸上,苍白如雪,映着那样深敛的目,那样秀悒的眉。 
      之惟想走过去,终又不敢。 
      却见那一直忙碌的老头忽然抬起了头来,问君潋:〃公子,要不要来点什么?〃 
      君潋愣住,轻轻摇了摇头。 
      〃快收摊了,其实也没剩下什么,就还有点热汤,公子就当帮个忙。〃 
      君潋望着那老头热诚的笑容,微微勾了勾唇角:〃可我没带钱。〃钱都已给了那送他回城的山民作为答谢。 
      〃没关系,反正也不值几个钱,总好过剩着浪费。〃老头笑呵呵的回答。 
      于是,君潋便坐了下来。 
      〃先擦擦手。〃教孩子似的,老头递过一块不算干净的手巾,奇怪君潋竟听话的接过,仔细的擦拭,手上的血和泥于是都渗进了那手巾里,这让他在递回的时候抱歉的蹙了眉,而那老头却连一眼都没看。 

      〃来尝尝。〃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汤放在君潋面前,雾气氤氲中,之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他浅尝了一口:〃哎?怎的这样酸?〃 
      〃哦,放了点醋。〃老头回答,仿佛此举极是自然。 
      〃可这。。。。。。〃君潋皱了眉。 
      老头笑吟吟的:〃这才解酒。〃 
      君潋失笑,这才恍然老头竟将自己看成了醉酒的:的确,这样的失魂落魄,再加上一场剧吐,哪一点不像个醉鬼? 
      老头还在唠叨:〃公子啊,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喝就少喝点,不是有句什么话来着举杯销愁愁更愁?对,就是这句喝了也没用不是?人生不如意事八九,人不能太死心眼,得想得开。。。。。。〃 

      之惟看到君潋静静的听着,直到面前的汤已不再冒热气。然后他端起了那碗汤来,一饮而尽,等放下碗来的时候,一抹星辉已淡淡移照了他的脸,他对那老头笑了笑:〃多谢。〃 

      那老头笑眯眯的接过了碗来,放在清水里涮着,君潋看了那水一眼,便起身离去,这一次,他的步履已不是那么虚浮。 
      之惟等他走远了几步,才敢出来,只见那老头正看他:〃孩子,那是你爹?〃 
      之惟愣住。 
      那老头便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想:〃看你跟了这半天,还真是孝顺啊,赶快扶你爹回家去吧,他怕正需要你照顾呢。〃 
      需要?两字撞进心坎,勇气燃上身来,之惟腾身飞奔起来,终于在君宅门口赶上了君潋,〃先生!〃他大声唤道。 
      那正在上台阶的人转过了身来:〃世子?〃惊愕的表情让他的脸色看来越发的清寒。 
      之惟不知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几步冲到了君潋前面的台阶上去,站得与他平齐,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先生,今天的事,之惟请你不要再为了它们难过,之惟明白先生都是为了我,之惟来跟先生说谢谢,之惟会永远喜欢先生,永远!〃 

      说着,眼上已是一层水雾,这让映在眼中的君潋的模样略有些模糊,只能见他微微动了眉峰,不知是否因感动,或者因烦恼:〃世子,你。。。。。。〃 
      泪已夺眶:〃先生,你不信是不是?你总把我当小孩,是不是?〃 
      流过脸颊:〃还说不是?那你干吗还在笑?你的笑你当真以为没人能懂吗?我便懂,真的懂你。。。。。。先生你为什么不信。。。。。。你还笑,还笑!〃 
      最后滴在地下:〃你答应过等我长大!〃 
      等我长大保护你!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被紧紧的揽进了怀里,那温暖如昔的怀抱,那沉静依旧的气息,仿佛历尽沧桑也无所更改,不平的、多思的只是他人愁肠可他又为何在叹息?那一声声随风而去的轻叹竟像是褪色的华彩,斑驳而入风霜?还有那紧搂住他的手,为何初时温暖,转瞬冰凉? 

      于是,伸出手去反抱了他先生的脖颈,对方眼中有波澜暗涌,然后便将额头放在了他小小的肩膀,刹那间,心中升起朵火花,燃烧了良久良久。。。。。。 
      〃谢谢你,世子。〃半晌,他听见那人在他耳边低语,然后松开他站直,却没有马上看他,反自先去扣动了门环,不过一手仍放在他肩头。 
      门几乎立刻就开了,出来应门的不止是门房福全,还有厨子刘贵,两个和他们的主人一样脾性的下人都打着哈欠:〃老爷,您可回来了哎哟,还有世子爷!〃 
      〃怎么还没睡?〃君潋奇怪,尤其是刘贵。 
      刘贵回答:〃老爷,是兰王爷先前吩咐过,让小的今儿别忘了给您做碗寿面,可巧您一天都没在府里,小的思量着不能违了王爷的嘱咐,就在这儿等着了,幸好等到您了,现做还不晚。〃 

      今天竟是先生的生辰!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在意,却惟有那远在天边的父王不曾忘记心有灵犀,原来竟是这样的简单平凡。 
      〃哦,对了,老爷。〃福全也凑了过来,〃这是王爷今儿个派人送来的,说是军情。〃说着,递来一个盒子。 
      君潋急切的接过,打开,微蹙的眉头竟在开启的一瞬舒展开来,缓缓的,笑意浮动:〃这人。。。。。。〃 
      之惟好奇的踮了足看,星光下只见一些黑糊糊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却见君潋翻了翻,手指在那上面停了一停,终于合上了盖子,忽然问:〃世子,可想你父王?〃 
      〃想。〃他点头。 
      君潋望着天边:〃我也是。〃 
      夜空星汉灿烂,之惟心头却闪过丝怅然,忽然想起先生曾给他讲过的青蚨的传说,传说里那追寻千里的青蚨之子,那生生不息的痴缠眷恋,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出神时,却不知君潋早已回过了头来看他,却又像从未注意过的笑:〃世子,饿了吗?〃然后便建议:〃可愿委屈陪我吃碗面?〃 
      之惟当然接受。 
      当晚,之惟便作了他先生〃庆生宴〃的唯一宾客,而那寿星却告罪先去沐浴今日还本是旬假,又称沐休于是,便只得百无聊赖的坐在厅中枯等,终于忍不住吃掉了自己的那碗面,又呆呆的注视着对面的一碗在空位上渐渐冷却。 

      好半天,才见那寿星出来,流水长发,洁净白衫,颈后几处淤青,掩在发中也看不出来,含笑在他面前坐了,端起那碗已凉了的寿面。 
       
      之惟本以为便能如此平静的度一整夜,但母妃的不请自来让他的心情迅速下沉。 
      因是深夜,兰王妃轻车减从,但驾临这小小宅第,排场仍是不小。她是来寻之惟的因怕王府里担心,君潋已派人通报了去明暗不定的星辉灯光,让她温柔的脸庞竟有些阴晴圆缺。 

      她问之惟何故逃学,何故深夜不归。而之惟却想问她,问韩家包括她在内,对先生做了什么。 
      于是有声的和无声的责问很快演进为对峙,双方的面孔都在这沉默中悄悄苍白,眉宇间已有什么在水落石现。半晌,兰王妃才在贴身侍女的劝说下凝住了情绪,语调端静却已温柔不再:〃惟儿,你不要让母妃失望。〃 

      〃。。。。。。〃之惟看她,沉默。 
      〃快跟母妃回去。〃 
      〃。。。。。。〃仍看她。 
      〃好,很好!儿大不由娘了是不是?你跪下!〃 
      之惟便扑通一声跪了,仍扬着脸,继续看她。 
      兰王妃闭了眼,长睫不住的在颤:〃传家法来!〃 
      一看这个架势,之惟也索性把眼一闭。 
      却听有人淡淡的出了声:〃王妃,请稍等,这里是微臣的家。〃 
      兰王妃睁了眼,望向说话那人:〃君大人?〃 
      君潋一揖:〃王妃请息怒,弟子之错在于师,若论世子今日之过,首当责罚的应当是我这个先生。〃 
      兰王妃咬了贝齿:〃哦?〃 
      君潋只当不见,垂睑又道:〃微臣斗胆,请王妃移步堂内,容微臣当面告罪。〃 
      兰王妃看了他眼,眸光微动,面上却已恢复了往日的端静:〃君大人言重了。〃接着微微一笑,却是:〃那便烦劳大人引路吧。〃 
      于是,二人便从院中灯火通明处远去,也走出了之惟的视线。 
      〃世子爷,您先起来吧。〃待见王妃已入屋内,有侍从悄悄对之惟说。 
      〃我不!〃之惟摇了摇头,坚定的语调让那侍从听得心头一跳,偷望了眼这方满十岁的孩子,这才发觉那双清澈的眸中已有什么牢牢的生了根。 
       
      兰王妃还从未这样近切的凝视过这个与她注定相持半生的人,虽然她曾远远的望过那人多次,望他白影纠缠;虽然她更曾在心里想过那人多次,想他媚笑惑人,却也从没想到此刻这般咫尺,溶溶光,疏疏影,墨发流泻白衣,那人只是一种说不出的自然,和美。 

      他此刻的神色也不再是方才当众请罪时的低眉顺眼,在请她落座以后,他只是坦然立于一旁,任由冷清的风穿堂而过,摇曳了烛光。 
      于是她便抢在他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君大人,今天的事,还望你给本宫一个解释:你究竟将之惟带到哪里去了?〃 
      君潋笑了笑:〃不正是王妃想引微臣前去的地方?〃 
      〃什么?〃兰王妃一惊,抬眼望那回话的人,望见那深敛眸光里隐藏着她从未想到的敏锐。 
      〃王妃,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君潋仍是微笑着,〃您是聪明人,但微臣也不傻。〃 
      兰王妃尽量让自己能维持着依旧端庄的坐姿,脸色却已在悄悄的变化。 
      君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王妃,您无须在意,不管您做过什么,反正微臣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微臣将心比心,决无怨恨。〃 
      她才不信,兰王妃心底冷笑,若是不恨,此刻抖落过往不是要挟示威,又能是何用意? 
      〃过去的都已过去,这些话本也是多说无益,微臣今日提及并无他求,只望替世子求个情,也给王妃提个醒。〃 
      〃提醒什么?〃 
      〃恕我直言,王妃膝下只有世子,怕也惟有世子。〃他站得很直。 
      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可又是谁造成了这样的局面?焚心的火燃了起来,兰王妃却比方才坐得更端。只听那人继续道:〃还请王妃顾念将来,三思而后行,善待世子,也善待自身。〃说着,他顿了顿,清雅的声音似叹似笑,〃无情莫过帝王家,这里头的人,不能奢求太多。〃 

      温和一语却如利刃,兰王妃自觉仍是端方而坐,却不知身体早已颤如秋叶:什么叫不能奢求?是说她求也求不得吗?这个人,居然敢来〃提醒〃于她?要提醒她什么,提醒她冠绝群芳,机关算尽,却终输在了一个。。。。。。男人。。。。。。手上?〃什么叫奢求?〃喉咙里什么似血似气,她扬起了脸,盯着那双眼,〃本宫倒要请问大人:难道本宫要爱,是错了吗?〃 

      只见那微笑的眸子里泛起淡淡一层薄光:〃那么微臣也请问王妃:难道微臣要活,就错了吗?〃 
      心如巨石投入,兰王妃不知自己为何站起了身来,左右挣不脱那薄云淡雾的目光笼罩:〃君大人此言好令人费解,好像是说谁不能容大人于世似的。大人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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