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武侠修真电子书 > 鹭鸶小调 >

第4部分

鹭鸶小调-第4部分

小说: 鹭鸶小调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抿着嘴笑。
亥时一过,再点一挂大红鞭,我们的年夜饭才正式算是吃完了,堂屋里收拾停当之后,大家便聚在炉子边聊天,香紫推脱了几把,最后也落座了。
巧哥儿中途去拢了拢炉火,便抱怨这济南的天气,若是穿着在江南的过冬衣裳,非把手指头都冻掉不可。
香紫笑了笑,接道:“济南的冬天是冷,又干,可是褪得也快,等着吧,那阳春三月时候,保管美得叫你们看不够的。”
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在江南的冬天里,还是有许多绿意盎然的树木的,哪里像这鬼地方,跟个秃头老爹似的,寸草不生。而且都说北方冬天尽是白雪皑皑,美不胜收,可是我们到这里都快两个月了,别说是雪了,就连冰粒子都没见一颗,倒是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得面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的大水桶。
想着想着,牢骚便出来了:“嘁,连雪都不下的,算什么北方!济南府真小气!”
香紫又笑:“快了,不出两天,保准有场大雪。济南天干,雪粒子金贵,可不得攒起来?”
我仍是不信,做了个鬼脸嗑瓜子去了。
还没磕完一把瓜子,我就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渐渐地便乏了,打了几个呵欠便睡意朦胧起来,恍惚中依偎着娘亲,舒舒服服地靠着,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就朦朦胧胧地听见谁在叫我,接着便是一阵推搡,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巧哥儿红扑扑的脸就映入眼帘,近得我都能看到她睫毛上的水珠子。
“干嘛!我还要睡!”被扰了好梦,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我没好气地推开她,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好好好,我不叫你!错过这次,看你以后悔不悔!”
什么?
我心里的毛毛虫立马被巧哥儿这意味不明的话给勾出来了,头也不梳,披了袄子,趿拉着鞋就往外窜,刚打开门,就僵住了。
满眼都是白色,白的地,白的树,白的院墙,一呼吸全是冷丝丝的空气,仿佛还带着凉凉的香味似的。
原来这就是雪。
地砖看不见了,院角的井看不见了,墙根的柴火堆也看不见了,好像它们见着这样洁白的东西全部都自惭形秽地躲了起来。
雪的庄严压过了一切。
可是,那刺目的白却又显得格外的妖娆,像是美人舞着漫天的轻纱,略微地倦了,停下来小憩,周遭便像是怕惊扰了她清净似的鸦雀无声。
我长久地站立于廊下,竟像是被那股气势给压制住了。
在白鹭洲,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那深深的苇丛,碧珀似的潭水,甚至天边飘过的云彩,都在我的手里,都由我掌握大权;可是,在这漫天的白雪世界里,我却觉得我像是天地间一颗小石子,再渺小不过了。
香紫端着水盆从侧边厢房里走出来,刚抬脚要往雪地里踩,我见了,急的大叫:“别!别!往墙角走!顺着墙根儿!哎哎,要不你等会再出来吧!”
我使劲儿盯着香紫提起来的那只脚慢慢缩回去,才算松了一口气,生怕破坏了这么干净的一副画。
巧哥儿乐了,道:“难道你今天饭也不吃了?也不出门了?”
我白她一眼:“你这个人,真没趣!”
“巧哥儿,就让她看吧,南方的小东西,还没见过这样的景致呢。”娘亲听见动静,也出来了,站在檐下直笑,“我也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可也不能老这么站着吧,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饺子没吃,鞭炮没点呢!一家子人巴巴地在这站着,又不是诗人,看两眼也吟不出首诗来!”巧哥儿又道。
“你们忙去就是了。呐呐,咱们可说好了,你们谁都不能踩院中间这一块啊!”我拿手比划着,大家答应了便各自去准备,留下我一个痴痴地看。
这雪真神奇,原本院角落里那棵老树秃了吧唧的难看的要命,现在覆了一层雪,竟像是染了仙风似地,骨架亦显得清奇了。
我小心地走到树下,拿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树干,立刻就有细小的雪粒子扑簌簌地落下了,透着晨光,亮晶晶的,格外清亮。
突然“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打到了树冠,整个树冠顿时一阵抖动,雪哗啦啦地落了我一头一脸,还有不少溜进我颈窝,冷得我直打哆嗦。
是谁?恶作剧么?
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少年,叫什么红衣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沿着墙根,从前院的角门偷偷溜了出去。
街上没什么人,大概都在家忙年,雪地洁白,没几行脚印,我仍是沿着墙根走,往右拐进那天初遇时候的甬道,果然见到地上两行新的脚印子,再朝里望了望,却不见人影。莫非有什么埋伏?
我悄悄地走过去,却见地上坐着一个圆滚滚的雪娃娃,眉开眼笑的,一边肩上插着一串糖葫芦,另一边插着一个泥人,是个生肖牛,我想了一想,可巧今年正是牛年呢。
糖葫芦红艳艳的,映着白雪分外鲜亮,我却有点糊涂了,这小子这是在干嘛?道歉?和解?可是他哪里像是肯轻易低头的人?
难道,这糖葫芦是拿什么毒药泡过的不成?可是律法严明,杀人者偿命呢!他一个小孩子,也搞不到什么烈药的。
正纳闷着,眼神又扫到那只泥人大黄牛上。
啊!泥人!
我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看来,那天撞到我的是他!
毁了我的泥人,现在才想起来赔礼?
想要我原谅?
呸!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礼物还是要照单全收的。
我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举着泥人,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游春(一)
一晃眼,这严冬就远得连尾巴都看不见了。
而济南,就像香紫说的那样,在第一年的春天里,告诉了我什么叫做惊艳。
我单以为只在江南才能有翠□滴,才能有软风微醺,却没有料到济南府褪掉晦涩的冬衣只在瞬间,先是淅沥沥的小雨,羞涩而温暖,之后那绿意便悄悄地渗透开来,不经意间便已是满城的翠微,每一寸枝头,每一枚花蕊,无不摆出一副昭告天下的气势,如此娇艳,如此妖娆。
我家院子里的春意也起来了,我们住的后院院角的那棵树开始抽枝发芽,叶子一串一串的,像是细长的羽毛,娘亲说那是合欢树,将来开的花就像是马儿鞍鞯上缀的璎珞,所以又叫马缨花。她还说等到了夏天,满树的花都开了,就描个绣衣的新样儿出来,肯定走俏得紧。
娘亲的手艺好,选的花色又别出心裁,自然铺子生意兴隆,那个颓然的冬天老是挂在娘亲眉间的细微愁容也慢慢烟消云散了。
娘亲决定趁着□正艳的时候去游春一趟,也不走远,便选了这济南府里有名的大明湖畔。
我原想去千佛山的,听听这名字,千佛,难道真的有一千座佛?呵,那该有多壮观!可是娘亲和巧哥儿都意兴阑珊的,嫌爬山累,我急赤白脸地交涉了半天也没什么用。
到了游春这天,我不情不愿地在床上拱着,任巧哥儿怎么哄都不搭理,娘亲新给我做的一身大红裙子也撂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喏,这是你喜欢的绣球花,看,这么大一朵,还是你指明了要绣在裙摆上的,怎么?又不喜欢了?”巧哥儿使尽了浑身解数,我也只是晃荡着两条腿,扁着嘴瞪她。
香紫端了水盆进来,见我这个样子,便道:“小姐,那千佛山是奇,千佛山的大佛头,人站在它肩膀上可够不着它耳朵呢!”
我一掀被子,腾地坐起来:“真的?看看,我就说了,去千佛山的吧?”
气得巧哥儿直瞪香紫,香紫忙摆手道:“慢着慢着,我还没说完呢。咱们这儿,有这么一句话,‘大明湖,蛤蟆大,干张嘴,不说话’。说的就是大明湖四怪之一,大明湖的蛤蟆干咕嘟。”
“什么意思?”
“大明湖的蛤蟆,是不叫的,平时就咕嘟着大腮帮子,这个样子——”香紫鼓起脸颊,一吸一涨的,“就是不出声儿。”
我兴致来了:“难道一声都不叫的?”
“嗯,就是一声都不吭。”
白鹭洲的青蛙多的要命,每天开大会似的吵嚷,这里的却居然不叫?稀奇稀奇!
我正想着,却听香紫又道:“大明湖畔有垂柳,柳条弯弯柳哨儿尖。现在正是柳树抽枝儿的时候,正适合做柳哨子。”
我被她说得心里像是有百只小猴挠似的,想想自己刚才的德行,却又有点磨不开脸。
“好小姐,你快快梳洗,等到了那儿,我找个小么子给你做个,保证吹着又亮又长。”
听到这话,我立刻就跳下床来,穿衣梳洗,一刻都不耽误。
等到我收拾停当了,她们倒开始磨叽了,什么“该多带些银钱”“替我想着看看新上的水粉”,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会子偏又想起来了,真烦人!
等到终于出门了,我已经又窝了一肚子火,坐在马车窗户边上,脸朝外,理都不理她们。
不过,这春风拂面的感觉真好,太阳又晒得周身暖暖的,我猫儿似的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眼神散散地瞟窗外的人群。
“涂虹一!虹一!”有个少年在车子前面不远处扯着嗓子大叫,“你今天做什么去?”
很快不晓得从哪里传来回应:“去大明湖摘柳哨子!你去不去?”
这名字好生熟悉,我大概是被太阳晒得脑子都懒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是那个和我打了好几场架的少年的名字。
说起来,自从年初一那次留下泥人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了呢,难道是真的要和我和解了么?不成,打架还没分出个胜负呢,万万不可和解!
慢着,他说要去摘柳哨子?去大明湖?
我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狡黠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咱不是老济南,歌谣都是现编的。。。。。。各位多包涵。。。。。。
游春(二)
春水潋滟,甫一下马车,眼里便全是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曼姿袅娜的垂柳,碧水万顷,浩荡大气,偏偏配着这软腰柔美的柳树,竟更加熨帖似的。
“问吾何处避炎蒸,十顷西湖照眼明。”站在我身边的娘亲忽然轻轻吟道,见我抬头看她,便微微笑了,掏出几枚铜钱给我,叫我去买蜜饯。
我心里只记挂着那不叫的青蛙,收了铜钱便去缠香紫,求她带我去找蛤蟆,香紫有了上次的教训,说什么都不肯带我去找,只叫我沿湖找,准能找到。我晓得有六成是在哄我,便不再理她,在娘亲她们身后闷声不响地跟着,不大一会儿,瞅了个空挡,溜之大吉。
沿着湖岸看了半天,还特意寻了根棍子戳弄,可是,别说青蛙了,连只蝌蚪尾巴都没有,这香紫肯定是为了骗我来,才编出什么干咕嘟的蛤蟆来的!想想也是,天下的青蛙,哪里有不叫的?我真笨!真笨!
坐在石墩子上生气,一阵风吹过,旁边的垂柳枝子拂上脸来,我这才又想起柳哨子来,忙拣了一棵大树,裙子在膝上边轻轻地挽了结,又撸起袖子,三下两下就攀上去。
这柳树枝子韧劲儿大,承重便弯,到了树干顶上分枝的地方,就不好往上去了,可是偏偏最顶上长的一根枝叶那么翠,格外诱人,我上下掂量了掂量,一咬牙,上!
树下早围了一群人,有惊叫的,有劝我下来的,我一概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根翠色枝子,踩的那根枝子还不如我胳膊粗,心知这样的时候一定得稳住,身子不能抖,脚下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探。
等到够着了那根枝子,我仿佛都没了呼吸,拿手腕用力,“喀拉”一声脆响,枝子就到了我手里了。
一瞬间的喜悦是无法言说的,只是觉得连下来的动作都跟着迅速了不少,身轻如燕。
人们见我安然无恙,纷纷嗔怪着散去了,我也不在意,挥舞着我的战利品重新在石墩子上坐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柳哨子要怎么做?
细长的柳枝拿在手里,想了半天都不舍得折断,更想不出来该拿哪个地方做哨子,树皮?撕下来不就变成废纸片了么?难不成要从中间通开?这难度可够大的!
最后忽然醍醐灌顶——肯定又是香紫在骗我了!
不行,我得找她理论去!
可不晓得怎么了,我在大石墩子上怎么都坐不起来,腰上好像被栓住了一样,转头一看,我的绣球花裙的裙角不知道被谁打了个结,中间包了根木棍,插在我身下的大石墩底下的缝隙里。
好不容易解开那个死结,忙站起来抖抖裙子,可惜被打结的部位已经全都皱了,更恼人的是,被弄皱的地方可巧有朵绣球花的刺绣,被这么粗暴地一扭,绣线断的断松的松,还有几处干脆就被扯裂开了,惨不忍睹。
这是我跟娘亲央求了好久,娘亲才答应给我做的,居然才穿了第一天就被搞坏了,心里可惜得很,而等下回家肯定免不了又得被娘亲数落一通了。
究竟是谁恶作剧?看被我逮到了,有你们好瞧的!我鼓着眼睛恶狠狠地想着。
垂柳叶子被风托着抚到脸上,痒痒的,我伸手蹭了蹭,却忽然听到好像哪里传来几句并不清晰的议论,是故意压着嗓子的低语,但是声音很熟悉。
屏息仔细地听,很快就听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了——
“我早说过,就是只母老虎,也会被我搞哭的!”
“可是,虹一哥,她还没哭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