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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抢夫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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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十九知他说笑,白了他一眼:“算了,亲一口又少不了块肉,只是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他却一副认真的表情:“我说真的,谁娶了你,才是天大的福气。可惜,徐子清和沈云谈两个笨蛋,都不懂。”
唐十九收了笑容,别过脸去:“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不想说。”
天秀道:“用了那么重的安神香,还是每天辗转反侧睡不好,难道非要我晚上点你睡穴不成?”
唐十九不做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吧嗒吧嗒掉。
“你还是放不下嘛,巴辣果断的唐十九啊,也有这么一天。”他脸上笑着,坐在她身边,却不知怎么,看见她落泪,心头也跟着一酸。
唐十九蓦然回头,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你让我怎么办呢?”鼻涕眼泪,一把把地抹了天秀一身。
“要不然,你也割他一只耳朵?我看你割你师弟一只耳朵后,也就没事了。”他尽出馊主意,沈云谈一只耳朵的样子,光想想就可乐。
“我……我……”唐十九一跺脚,“我舍不得啊!”
天秀忍不住,“噗嗤”乐了。
唐十九哭了一会儿,就着天秀的衣襟擦干眼泪:“不出江湖不知世界之大,可是这样大的世界,我却没以前在逍遥山庄那般开心自在。原本没出来以前,总想见识江湖第一流的武功,认识江湖第一流的高手。现在却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回去,守着师父,守着一亩二分地,看看我那些师弟师妹们。”
“这是很多人的梦想。江湖就是一个易进难出的地方,你下河去游泳,沾湿身子很容易,可是弄干就很难了。”天秀轻轻摸了摸她的黑发,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
唐十九道:“男人什么的,大不了,咱不要了。我回去求师父,跟顾妍道歉,反正我死乞白赖也就赖在逍遥山庄,打死我也不走。”
他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十九,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十九回首,嫣然一笑:“虽然,江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但是,至少交到了不少好朋友,我认识了你,认识了唐鱼,认识了紫奴……还有……还有……”她的眼睛亮起来,雪白的贝齿咬了咬唇,“认识沈云谈,我并不后悔,真的。”
“天秀,你心里有个别的她,我心里也装着别人,但是,你能像现在这样陪着我,真的,很好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
她的声音很真挚,真挚得让他的眼圈莫名其妙有些酸,天秀缓缓收回了抚着她乌发的手,笑得发苦:“真好。可惜……十九我不配呢。”
唐十九还想说什么,修长的手指已经堵住了她的唇。
“嘘……别说,再说我要哭了。”天秀的笑容突然灿烂起来,像艳丽的晚霞。
他反手拍熄了蜡烛,替她掖好被子,黑暗中,那双细长夺目的眼晶亮亮地。像是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口,到了唇边,却只剩下一句话:“睡吧,十九。”
伸指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多日未曾安眠的人儿终于合上双眼,重重叹气,像是要呼出什么污浊的东西,他撩袍步出内室,外间的地上已经被月光铺满了一地清辉。
“最好的朋友?我配么……”他低头,永远眼波流转的凤眸突然寒光四射,“也没有必要去配。”
沈云谈反向狂奔了一天一夜,似乎要发泄心中郁闷的情绪,又似乎要抑制自己折回去的冲动,终于在马儿累得吃不消时,慢了下来。
其时晨光已然初现,不远处的村落冉冉升起了炊烟。
他心中安定了许多,放慢了速度,达达奔去。
村子很小,只有几户人家,没有客栈,沈云谈奔波了一夜,又饿又疲倦。所幸村子里的人性情敦厚朴实,看他一脸倦态,那农家的农夫,妇人并没有赶他离去,反而多盛了一碗香甜的南瓜粥与他一起共用早餐。
一晚上没吃饭没睡觉地赶路,沈云谈估计是实在太饿,而农妇笑得又太淳朴憨厚,以至于,他似乎并没有发现,那本应因劳动而粗糙不堪的手心,其实是一片绵软嫩滑。
以及,那双修长的手,在不经意间,挑入粥碗里的,一星药末。
晨光大现,憨厚的农夫农妇看着这原来的贵客将一碗粥咕噜咕噜喝下,而此时,多日未曾安眠的唐十九,终于睡了一晚好觉。
点睡穴果然是有用的活儿,唐十九伸了懒腰,许久没睡得这样香甜。
天秀已然换回男装,估计是怕再遇见中途求亲的,这次终于舍弃那宽衣大袖的长衫,改了中规中矩的锦袍。披散的头发用高高束起,玉冠上一颗明珠熠熠有光。精致玲珑的锁骨终于不在招摇过市,四处留情的桃花眼里,也难得地有了些正气,俨然从祸害四海的妖孽变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一名。
他打开折扇,轩眉一扬:“小生这厢有礼了。”
十九扑哧笑,指着那繁花似锦,眼花缭乱的折扇:“还是个烧包。”
“每天穿着大红满街乱晃的人才是烧包,”天秀收了扇子,反唇相讥,“你也半斤八两嘛!”又从身后取出一套素色衣衫,道:“我看逍遥山庄似乎有事,这样多的武林好手往那处奔。你我不要太过招摇,穿得朴素些,低调些,不惹人注目。”
十九接过衣衫,打量着他玉冠上的明珠,腰间金丝绣带,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这样奢华,还叫低调朴素?
换了衣衫,上了车,晃晃悠悠地往逍遥山庄赶,十九突然问:“天秀,你觉得沈云谈真的喜欢我吗?”
若换了其他女子,这种问题必然不好意思问一个青年男子。其实十九也挺不好意思的,先前恨沈云谈恨得跟什么似的,但这些日子不见,又克制不住自己,怪想的慌。
天秀赶着马车,没有回头:“我就知道我挺喜欢你的。”
十九捣他一拳:“死不正经。”
天秀道:“其实,我和他不太熟,觉得不出来……或者你问问我哥吧,我们是双生子,兴许还能觉得觉得。”
十九啐道:“我才不要那个自恋变态杀人狂喜欢我呢!”
天秀“哈哈”一笑,“自恋变态杀人狂?不错的称呼!十九,你分得出我和我哥吗?”
十九道:“你们是双生兄弟,虽然样子生得一样,但是性情差那么许多,一看眼神,就怎么都分得出来。”
天秀突然回头,眼眸里寒若春冰,神色凌厉,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让人不寒而粟。
巨大的压力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唐十九呼吸一窒。
“现在,你还分得出来吗?”
第五十一章 尔虞
只不过那么一瞬,天秀就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眼波也柔和起来,唇角满是戏谑:“十九,你还真怕我哥!”
他这么一笑,车厢内气氛果然温和不少,方才迫人的压力,也形迹全消。
唐十九先一愣,尔后反应过来,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混蛋!吓唬我!
天秀哈哈大笑:“十九你刚才的样子真可爱。原来你也会害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你竟然怕我哥,你怕我哥~”
唐十九恼羞成怒:“怕怕怕,怕你个头啊!你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变态杀人狂?”回想起那日在山神庙,她把走火入魔的天舒一顿瞎弄,又是抹胭脂,又是梳发髻的,彼时天舒双目喷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心念至此,她笑了:“天秀啊,你装女孩子可比你哥好看多了。”
天秀嗤地笑:“这要看神韵,是天赋,别人可比不上。”
他脸皮厚起来,实在是天上地下无人能比,唐十九原本欲取笑他一番,不想这厮竟然厚着脸皮随着打诨,丝毫不以为耻,甚至还有几分自豪。
这样一来,唐十九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天秀伸手,拍了拍车侧“坐过来,陪我赶车。”
唐十九依言而行,只看群山绵延,时至入秋之际,金黄一片,甚是好看。微风习习,落叶缤纷,蔚蓝的天仿佛从未有过的高,一群大雁排行飞过,一路向南。
她姣好的面容迎着扑面的风,脸上细微的绒毛翕动。天秀微微侧头,看向那漆黑的大眼睛,可惜那乌瞳里的人,却不是他。
天秀道:“十九,关于沈云谈,你知道多少?”
提起沈云谈,黑白分明的眼里多了些落寞,唐十九想了想,垂下头:“一无所知。”
他说过,他是个书生,被桑门害得家破人亡。是假的。
他说过,他出生书香门第,手无缚鸡之力,看见血看见杀人会害怕,也是假的。
他跟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于沈云谈的身世,也只有唐充璃与唐鱼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猜测说明,以及江湖上关于神隐的种种传说——那,又有多少是真的?
天秀将她额边一缕秀发挽去耳后,道:“沈云谈,我,天舒,是师兄弟。我们的师父……你也知道一些。其实,像我们这种人,本来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只有杀戮。”
“我们从成为师兄弟那天起,就要不断地为了生存而杀人,而欺骗……所以……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信任。”
“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信任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谭。”流光四溢的眼突然黯淡了些,望向远方,“所以,我啊,从来都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唐十九咬咬唇,默不作声。
“或者,沈云谈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他笑得很开怀,但是十九发现,往往他笑得最开怀的瞬间,就是最落寞时刻。
连笑容,也是伪装。
连表情,都充满了欺骗。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融入血液,渗入骨头里。
就像沈云谈……杀人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意的温柔。
“沈云谈和唐惟七,其实,并没有相爱过。”天秀的笑意越来越浓,“和我也好,和沈云谈也好,都是假的。唐惟七喜欢的人,其实是我哥。”
唐十九最讨厌听见的名字,就是“唐惟七”,管她什么亲戚什么姑姑,在唐十九心里,唐惟七就是个魔咒,紧紧地扣在她与沈云谈之间。
所以,她冷冷道:“她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
天秀一挑眉,嘻嘻笑:“真的没兴趣?”
唐十九绷着脸,半天叹口气:“好吧,其实我很想知道,赶快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一点都别落下,要不然我再把你装成女人,找个夫家嫁了你!”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会说谎,下次再说不想知道的时候,不要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天秀毫不留情地笑话她,“其实说谎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说一次不习惯,两次不习惯,多说说也就信口开河。人啊,有几个人能一辈子不说谎?”
他见十九瞪着自己,连忙回到正题:“唐惟七和沈云谈,应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们两个算是臭气相投,说情人不太恰当,应该说,唐惟七是沈云谈心中,不可替代的朋友。”天秀叹口气,“其实,这段纠缠复杂的关系,最吃亏的那个人,是我埃”
“抟扶心法被戈鞅带走,然而他却消失于江湖,下落不明。最后可知的落脚处,便是唐门。而除了唐门外,另外一个可能藏有抟扶心法的人,就是我们师父,也就是戈鞅的师弟,戈强。”他看着十九讶异的脸,点点头,“对,所以严格来说,我们也算是半个同门。”
“当时,我们怀疑唐门藏有抟扶心法,唐门人怀疑我们有心法的下落,相互猜忌。沈云谈出手救唐惟七,是一个局,也是我们师兄弟,继杀死师父后的第二次合作。我武功低微,不方便出入,我哥那张脸冷起来能吓哭小孩,唯一顺眼的就是沈云谈。当时我们以为,唐惟七是个纯洁无暇的大小姐,所以就演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记,让沈云谈顺利打入了进入唐家的大门。”
唐十九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一群王八蛋。”
天秀耸耸肩,没有否认,继续道:“唐家并没识破他的身份,毕竟戈强戈鞅行迹诡秘,我们又不常在江湖行走。然而,唐惟七却识破了——她小的时候,曾经在唐清流处见过戈鞅的武功。谁能想到,一个弱不禁风,丝毫不懂武功的大小姐,竟然能凭借幼时一点点印象,认出沈云谈的功夫和戈鞅的武功同处一出?”
唐十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从沈云谈出手救人的时候就知道?”
天秀颔首:“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于是,两人各怀鬼胎。”
唐十九愣了愣:“那么……你又是如何认识唐惟七的?”
“你别心急,听我慢慢说。”天秀拍拍她的手,“沈云谈怎么也想不到,乖巧如小白兔的唐惟七能识破他的心计。当时他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暂居唐府,暗中调查。我与我哥也从旁协助,不知用什么方法,惟七知道了联络暗号,她一个小姑娘,丝毫不会武功,居然敢一个人用暗号联络我们。”
“是一个深夜,月光皎洁,我按着暗号来到接头的位置——那里有一棵桃树,当时是春天,满树的桃花。她就站在桃树下,月光撒在她身上,她的眼睛那么明亮,却又是那么深沉……”他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仿佛回到了那日里,第一次见到这个爱穿白衣服,一肚子坏主意的小丫头。月色晶莹,落英缤纷中,那个不爱笑的姑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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