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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蝎西-第30部分

小说: 蝎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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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军人出身,却也是世家豪门,最重礼仪的。”
张遥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反正他只是回来拜寿,又不是要在大宅门里生活,短假一过他就回德国去。
父亲今天去坐了同事的车,把专车和司机都留给张遥,对这次“送货”任务可谓重视。
张遥穿着牛仔裤毛衣,被母亲打发上楼换上正装,他极为无奈,只得在毛衣外套了件西服,趁着母亲和司机保姆装货上车,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只露了半截上身让姚含章挑不出他衣着的毛病。
张遥和司机一路聊天,聊上海这两年的变化,看道路两旁都是大兴土木,连年青的他都有些感慨了。车子愈行,环境愈为幽静,甚少看到军车或是军人。司机道,“咱们是往北门,一般的车子和人都走其它门的多。”
一看就是之前专门打听过。张遥也不由得有点紧张。
到了大门处,司机忙招呼张遥下车,送上证件,张遥也把自己的证件拿过去登记。
门房里,有人专门负责登记,核对车辆身份,有人打电话,核实对方要不要见。〃
   车辆经过严密的检查之后,张遥和司机才获准上车,更有一名战士跟上了车,告知院内限速多少,让他们缓行
那司机从来上哪儿都是被人捧惯的,到了这个大院,连呼吸都加着小心。
战士一路指点,车子停在一处高墙大院的侧门门口,一个保姆和一个警卫战士站在门口相迎。
几个人把车上的鱼和蟹都搬进去。
张遥站在门口,踌躇自己要不要进去,就听院子里一个女子的声音说,“这几盆花很好,一会儿抬进去吧,怕是再放在外面就冻坏了。”
说的是苏州话,声音娇软妩媚,张遥听着就不由自主的抬脚进了院门,只见一个窈窕的背影站在一堆大盆的花卉之中。那女子穿着一条咖啡色长裤,驼色高领羊绒衫,披着一条暗红色的披肩,长长卷曲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同她说话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警卫战士,看到门口的战士和张遥,招手请他们过去帮忙。
那几盆花也真沉,两个人抬还比较吃力。张遥和一名战士抬了一盆进屋,就累得不轻。他刚要出去,就见那女子跟进来了。
张遥怔在那里,听她又说,“这不是牡丹么?怎么这个时候开?真是奇怪,你说对不对?”
她先头像是自言自语,最后这句却是抬头问向了张遥。
张遥只觉得呼吸一滞,充盈在胸口的便似刚才闻到的花香一般,他不由自主的点头。
那女子笑了,“这帮人真作怪,不过这花倒开得好,只是不知道能开得多久。”
她往前面走,张遥跟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忽听得背后有人轻声叫他名字,他一回头,见是父亲的司机,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他再转身寻那女子,却不知她进了哪间屋子。
司机过来轻声对他说,“我打听了,将军不在家的,咱们走吧。”
出大院的时候,又是一番仔细的检察,可是张遥浑然不觉,只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说话。司机见他沉默,就打开广播,里面正放着一首歌,“……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
许达均将军七十大寿,筵席摆在蘇公馆。早都说不接待外客,从上午开始,军界政界在沪有头有脸的还是尽挤了去,像军区的副司令干脆对老首长这样说,“知道是正日子,才不怕讨人嫌的挤来沾寿星公的福气,您再看不上我,也得准我在这儿喝一杯酒。”
喝完一杯,也不在他面前多呆,直接找许一山去。
许达均早料到是这样,不好扫大家的兴,却也不愿敷衍,只找老苏去暖房喝茶下棋,留那一帮人自己应酬自己。 
陆雅茹和许家两兄弟还有向东忙着和宾客们谈天说地,程奕也作为主人家帮忙招呼,程一锦走来走去,却大都不认识,方平只在一边坐着。程纾程敏几个人只稍露下头,便自去了,晚上还有家宴,这种场合还是年轻人上吧。
晚上的家宴,本来只是许家程家,陆雅茹额外请了方平一家,安排座位时却多出来几张陌生面孔。
程一锦向大家引荐,“这两位是咱们市新任的副市长和夫人,——瞧我,忘了和大家介绍清楚,这位年轻人呢,就是市长的公子,我家方芳的未婚夫。”
陆雅茹看到程一锦一脸得意,心中暗道她不会办事,座位都是安排好的,一时多出四个人来,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主人席的位置都是定好的,这会儿还不等加位子,程一锦就大咧咧的坐在许达均身旁,把亲家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下子就多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向东也正看向陆雅茹,用眼神询问这下怎么办?
这席间除了程一锦谁不是人精,程奕许一河都争着抱许意宁去另一桌,陆雅茹不动声色的把方平父母安排在许达均的另一侧,接着是程纾谌霭玲程敏。她安排一位,就把人介绍给张英夫妻。
张英见她介绍的这几人论辈分都比程一锦要高,于是坚持不肯坐在原处,要把位置给让出来。
陆雅茹笑道,“不必客气,你们是客,原该坐在那里。”
程一锦听不出陆雅茹话中玄机,还道这次她终是占了上风,犹自得意。
方平见自家已经占了五个位置,说什么不肯坐在这一桌上。
许一山暗道这两口子都不懂事——方平这时候往下撤却是折了程一锦的颜面,此刻哪能让外人看笑话——于是拉住他,“我们来陪长辈们,”转过头又对向东吩咐,“今天我们不要再让雅茹辛苦,偏劳你,照顾小一辈。”说罢,他拉着陆雅茹坐在他和方平中间。
向东听丈夫如此说,笑得眉眼绽开,“那我今天就托大一回,这边就全让我作主了。”
她安排许意宁坐主位,程奕和妻子居次,许一河坐妹妹左边,身边是程帆,接着是程涵程澜,往下是许童许优,张遥和妹妹张敏依次坐在程奕妻子身旁,张敏挨着方博,向东自己做末席。
向东见张遥兄妹两个非常的拘谨,便问些问题——她也实在好奇这位方芳的未婚夫。
张遥只她问什么就简单答什么。
众人便从这一问一答中,知道了两个人“相爱”的过程。
原来张遥和方芳同时去德国留学,本来也没有交往,今年下半年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又重逢了,于是便恋爱订婚了。本来这次方芳要和他一道为外公贺寿,但方芳突然有事,就没回来。
向东和张遥聊着,觉得他倒不像是拘谨,只是兴致不高,非常的疲惫,想来是倒时差太辛苦——但转头见程家这三个都还有精神。
程帆这两年几乎没讲过中国话,所以不怎么出声,程涵程澜两兄弟见了大哥大嫂都有话说。
许意宁面前的碟子堆成了小山,许一河程奕两个比赛似的往上夹妹妹“最爱吃的菜”。
程帆见许意宁胖胖的小脸儿,想起她从前和自己最要好,现在倒和年纪大的哥哥们更要好,心中颇不是滋味。
许意宁同父母今天穿的是“家庭装”,都是中式的衣服。她刚刚11岁,短短的娃娃头趁着一张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儿,穿着大红的中式对襟小袄,十足像无锡的大阿福。
程奕和许一河都爱她到不行,一见面恨不得能把这一张小脸亲得无数遍。这次,许一山大有后发先制的趋势,有了他,别人便抱不得小妹妹。三个人倒像是抢着对妹妹示好,弄得许意宁见着哥哥们就躲。
许一河还纳闷儿,问陆雅茹,“她怎么能长得这样大?不能再长了,再长就不可爱,不能抱着玩儿了!”
陆雅茹白他一眼,“我女儿是你们的玩具么?”
许一河问道,“难道不是么?谁让她长得那么漂亮可爱?”他转头对妹妹讲,“宝贝呀,咱们不好往小里长么?”
寿宴上,程一锦自认为带了有称头的亲家可以压住陆雅茹。谁想到,话题一开,她反而同方平父母一样是席面最插不进话的人。再听张英和姚含章两个一口一个许夫人,把陆雅茹奉承得倒像是他们最亲近一样——程一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又无法可施。
长辈们的席面上热闹之极,小辈们这边也开了小会:程涵程澜和程帆也是许久不见,他们用英文讲着感兴趣的话题;程奕和许一河讲起了中英关系进而讲到国际形势;许优和方博聊起电脑的话题,许童偶尔插嘴;向东照顾着张遥张敏,不至于让他们感到受冷落。
程帆见许意宁出去许久都不回来,便起身去寻。有服务生为他指点,一路来到玻璃暖房。
程帆见房中养着许多花,许意宁正坐在一只吊椅上,她靠在深深的椅背上,已是睡着了。
这房间温暖如春,许意宁本来看那吊椅好玩儿,坐上去摇晃一会儿,因为舒服舍不得起来,这样晃来晃去,她就晃悠着了。
程帆看许意宁睡着的模样,依稀想起小时候她睡着也是这副样子,怜爱之心大起,于是轻轻坐在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想想又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程帆抱着许意宁一下一下晃着摇椅,自己也闭上了眼,只觉得抱着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舒服惬意极了。
他舒服,许意宁不干了,先是热,然后是闷,醒来的时候吓一大跳,她一折腾,程帆也醒了。
看见许意宁眼中满是警惕疏离,程帆心中就不快,他好不容易把话用中文说出来,“我是谁你忘记了?”
“程帆哥哥。”许意宁看程帆脸色不豫,乖乖讲话。
听她软软的声音叫自己的中文名字,程帆语气缓和多了,“我对你多好你都忘记了。”事实上他也刚想起来的。
许意宁好色,她的哥哥们年纪都大,但都好看,侄儿们倒不及哥哥们长得英俊,也勉强凑活。眼见这个程帆哥哥最最好看,她突然记起早几年有个漂亮哥哥陪着她玩的,但时间太久远了——莫非就是这个么?那她要好好欺负他,——为什么哥哥们就偏要欺负自己呢?不行,得把场子找回来。
想到这儿,许意宁软软趴在程帆的身上,左亲一口右亲一口,糊得他满脸都是口水,程帆被她亲得痒痒,逗得直笑。
许意宁觉得把被占的便宜都捞回来还有得赚,罢了口。程帆不晓得小孩儿心中的弯弯绕,只觉得这孩子好哄极了,这么简单就同他又“最好”了。
许意宁欺负人上了瘾,非要程帆背。程帆就背着她出了花房,在门口碰上了席间的一个少女。
许意宁记得她是方芳未婚夫的妹妹,看她一双眼睛在这边打圈,刚想招呼她,只见她似乎鼓起了勇气,用英语说道,“你好,我是张敏,今年18岁,是复旦大学一年级的学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小儿科的英语,许意宁也听得懂,但程帆却好像听不懂,他说了一堆什么什么,把个小姑娘劈在当场,背着许意宁就走开了。
许意宁趴在程帆背上问,“哥哥,你讲的都是什么呀?”
程帆说,“西班牙语。”
许意宁很崇拜,立志要多学语言。
困惑 
程一锦自认为方芳攀了一门好亲事,这一回她可算是在父亲家里面重新建立了地位,因此,寿宴第二天晚上的家宴,她趾高气扬的拉着丈夫带着儿子去了军区大院。
这时,许达均、程纾、老魏和许一山四人在书房,摆了两盘棋。孩子们在楼上,剩下的人都在客厅里,聊得热火朝天。
程一锦进去之后,众人都坐在原处同她点头致意,也没有人特别迎过来,倒是许一河拉着方平去书房开第三盘棋,方博自己上楼去寻许优。
陆雅茹和向东从厨房里过到客厅,程一锦端着架子,要看她们如何同自己说话。
向东朝着大家笑语,“家里都快成菜市场了,有多少送螃蟹和鱼虾的?数都数不过来了,送来送去,我看这军区大院里近几天都在吃河鲜海鲜呢。”
程奕摇头,“还不如发给我们公司员工当福利呢。”全
陆雅茹哼了一声,道,“拿着我家的东西发给你的员工,这算盘打得也未免太精了些。”
“咦?难道那不是你的员工?”程奕扬着脸,带着微笑。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程一锦极不舒服。
陆雅茹看到了程一锦,便道,“一锦,你来了,正好家里多的是鱼虾和螃蟹,都是阳澄湖的特产。你们想着一会儿拿回家去一些,——都还活着,很新鲜呢。”
程一锦听说是阳澄湖大闸蟹,便一副凑活收下勉强接纳的姿态。
她以为陆雅茹这是在巴结她,谁想,这之后,偏偏谁都不找她说话。她自己就提起方芳在德国如何争气,张遥是多么优秀,已经研究生毕业,家里亲戚们都做官的……没人接下茬。
吃饭的时候,程一锦因为端着架子走在最后,进到餐厅发现没人特意把父亲身边的位置留给她。好不容易捱到吃完饭,只有老魏主动过来找她,说是派了司机送他们回家。
程一锦回到家只看那筐里的螃蟹和鱼虾,果真还算是新鲜的,于是分一半出来留给自家吃,另一半仍装在原来的筐里,要方平打车送到张英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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