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下若有知-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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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了？”林花揉揉眼睛，强行按下呼之欲出的哈欠，“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过来聊聊罢，”王祝目光灼灼，神色柔和，如墨眉眼染上醺意，林花快步走到王祝对面拉开凳子坐了下去，“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说来与我听听罢。”王祝凝视面前的林花，一反常态的雅笑温文。
林花轻咳一声，向后坐了坐，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王祝，“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可能会呆在这儿，或者回同尺村去吧，找个人家嫁了，什么的吧。”
“那你可知，我此番去边境，会怎样？”
林花一怔，想了想，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口，王祝垂眸浮了浮杯中茶叶，等待林花开口，林花好半天才道，“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吧。是吗？”
王祝抿唇一笑，“是啊，所以你可知我今日想说什么？”
“……什么？”
“呼，”王祝舒了口气，低笑一声，“我若永远不回来了，在京城你可要好好过日子。”
嗯？
“在京城，你眼下只与我最熟，心中肯定有些不舍，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虽说有些难以克服，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祝咳嗽了几声，面上浮起一片潮红，扶额稍作休整，又道，“若能在书摊继续待下去，自然是最好的，虽说前些日子得罪了王峰，但此事我已经告知王三随从，自然会摆平，不会再纠缠。在此处也有钱婶，孙甲郑虎他们也能照应。”
“唔，”林花忐忑不安地看着王祝，此刻才知，王祝已经醉的厉害了，“公子，你要不要喝醒酒茶？”
“不要打断，”王祝摆摆手，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良善，今后生活，切莫被人骗了，若是钱财，还好说，出门在外定要保护好自己，但也要保持自己的正义，姑娘家，自然无需太争强好勇，但还是要目光长远些，嫁个好人家便回村子里好好过日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给你再泡点茶，”林花站起来，王祝摆摆手，“坐下，我还没说完呢。”林花撇撇嘴又坐下了。
“如今人心不古，像我这般优秀的男子已经不多了，”王祝冲林花挑眉一笑，林花恶寒地一抖，王祝接着道，“本想着为你寻个夫婿再走的，只是时间有些来不及了，若再出现前回独孤农夫那样的男子，千万别许下婚事，你可知道？”
林花抿唇点点头，“知道知道。”
“那你可知要找什么样的？”
林花第一次觉得与王祝在一起的日子如此难熬，变成话唠的王祝，莫名有些喜感，有些难以忍受的呱噪，“我不知道。”
“我知道，”王祝清了清了喉咙，“找夫婿容貌并不是太重要，毕竟要如我这般清俊，实在难找，但人品需好，像我这般，虽说有些难找，但还是找得到差不多的，晚嫁些，其实也没什么对吧？”王祝又笑了，笑出了一口白牙，眼睛眯眯的，像一只喝醉了的猫。
林花又困又无奈，压根没有接话的欲望和力气，“嗯，嗯。”
“还有，还有，今后若能避开与王家李家的接触，切莫依附上去，还有悦儿，”王祝顿了顿，“也切莫太过亲密，也莫问及身份，切记。”
“嗯，嗯。”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王祝思觉自己要说的已然差不多了，看着林花，笑眯眯的。
林花想了想，“有，不过还是明天再说吧。”
“现在就说吧。”
林花心中暗暗切了一声，醉成这副德行了，问了什么，说了什么怎么肯定还记得住呢。
王祝一副“随你”的表情，端着茶又呷了一口，林花忽然想到，假如此时自己开口询问一些事，明日他也不一定记得，不如……试试？
林花轻咳一声，“公子，我问你点儿事，行不？”
王祝一脸“我就知道你憋不住要问我”的表情，点了点头，“问。”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悦儿姐？”林花鼓起勇气，细细地问。
“……什么？”王祝倾身过去，“大点儿声！”
王祝就在林花面前，隔近了才发现，王祝眉毛十分英挺，线条带着些许恣意风流，浅浅呼吸声带着酒气，混乱了林花的心跳和呼吸，鬼使神差的，林花捂着胸口，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冲着王祝的耳朵坚定问道，“公子，你……你有没有喜欢我？”
☆、出征前夜
王祝扭头深深看了林花一眼，笑了，“你莫不是以为我醉了？”
林花憋红了一张脸，“那，到底有没有？”
另一边，李慕走在小巷子里，王三虽醉得厉害，但好在行动能力还未丧失，在路上跟着自己走，还是不成问题的，悦儿也任由李慕拽着自己的胳膊，安安静静走在路上。
月色皎皎。
李慕的醉意被秋日凉风吹醒了大半，走在路上，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一直在哼哼着不着调的歌的王三，和安安静静如同小绵羊一般的悦儿，一边低声告诫王三莫要在街上大声歌唱，一边低声问问悦儿，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好好的李府小少爷，活生生在出征前的第二天晚上，成了这两人的奶妈。
思及此处李慕就忍不住怒上心头，还未曾低声嘀咕上两句，只听得王三噔噔噔跑到自己面前，一阵嘿嘿嘿的痴笑，悦儿看了看李慕，又看了看王三，眨眨眼，也跟着低笑了一会儿，李慕抡圆了胳膊，一巴掌便落在王三的背上，王三轻巧地摇晃着跑开了，站在李慕前面的不远处，转回头看着李慕，眨了眨媚眼，“你抓不到我。”
李慕心中已然无奈到失语，抓着悦儿从王三边上大步而过，悦儿侧身看着王三，对王三笑了笑，王三伸出手来，握住了悦儿的另一只手，“好美的妹妹呀……”
李慕忽觉抓着悦儿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去看，王三用力一拽，悦儿便被王三拉进了暗处。
李慕此时被王三的举动惊的酒醒了大半，急急忙忙追进了暗处，“王三，你这混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步入暗处，才发现两人早已经不知所踪，隐约能闻悦儿惊慌地细弱呼喊声，之后便断了，毫无声响，李慕冷汗涔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王八犊子，可别给老子搞出什么事端来！赶紧地把她带出来！”
而后便听到有慌乱地脚步声朝自己这边传来，李慕凝眸细看，只见悦儿晃晃悠悠跑了出来，满脸通红，潸然欲泣，李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抓住了悦儿的手，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王……王三那混小子呢？”
说话间，便看见王三扶着墙渐渐步入李慕能见到的视线范围内，李慕皱着眉头去拽，王三甩开了李慕的手，哇啦啦扶着墙根吐了一地，悦儿捂着鼻子抓着李慕跑到了不远处，李慕在明处偷偷打量着悦儿，只见悦儿细腻的脖颈上赫然一小块红斑，只觉自己都快站不稳了，强行稳住心神，看向悦儿，“站着别动，我去看看他。听到没有？”
悦儿点了点头，李慕大步流星到王三跟前，王三此刻已经在干呕了，李慕一把拽起王三的领子，看着王三迷茫的眸子恶狠狠道，“你捅娄子了！”
第二日，日晒三竿，一束阳光射入屋内，落在王祝面上，王祝皱了皱眉，以手背捂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回忆昨日之事竟没有零星半点的印象，只记得五人畅饮，吃了些小菜，李慕王三行了酒令，之后便全然不记得了。
林花在厨房，听见王祝屋内有响动，急忙趋步到王祝门前，“公子，你醒了没有？”
“嗯，何事？”
“我给你煮了姜汤，解解酒，一会儿出来了告诉我一声，我去给你热热。”
“多谢了。”
王祝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一觉竟然睡到了正午，实在有些汗颜，林花见王祝出来了，起身道，“我给你热热姜汤，蒸了些包子，你假如饿就先吃着吧。”
王祝迷迷瞪瞪地点点头，跟着走进了厨房，林花盖上了锅盖，拿着勺子站在灶台旁，王祝在从一旁取了筷子，取了碗，夹了包子便要往外走，林花结结巴巴地叫住了王祝。
“公子，你昨天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王祝面无表情，扭头要走，见林花神色有异，脚步一顿，“我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林花低着头，揭开锅，雾气一下子从锅中腾了上来，呛得林花直咳嗽，赶忙又把锅盖盖上，王祝心中有些疑虑，想了想，还是不问了，转身要走，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转过身来，“我有几件事要与你说说。”
“什么事？”
“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花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咳得都弯下腰去，“我……咳咳咳……”
王祝瞥了一眼林花的蠢样，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林花好半天才直起身来，一张脸血气还未褪去，咳嗽地眼泪都出来了，思及方才自己的举动，实在是无法反驳王祝那句话啊。
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成这幅德行，也确实叫人无奈了。
不过，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也便装作不记得吧。
王祝醒来时已是中午，因而一天过去的也非常快，午后有王家李家的人来找，说了一些第二日要出发的具体情况，林花又做了一些点心，把书摊关了，两人在后院，喝水，吃点心，聊些京城脚下的趣事，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大半光阴，王祝也由着林花去，林花见王祝并未泼冷水，而且任由自己讲下去，更是起劲，说了些儿时在同尺村生活的一些片段，每每到谈及父亲，母亲，没过多久，王祝便会似是不经意的转移话题，让林花顺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林花讲的口干舌燥的，便拿了茶壶放在一边，王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既是在书摊的最后一日，不如便顺着她，要如何便如何，明天起，她便不再是在自己看管保护下的小雏鸟了。
林花虽然思绪上天马行空，但却是非常有原则，昨日之事就像是一个禁区，不论王祝如何绕着圈子询问昨日之事，旁敲侧击，希望能够得知一星半点的提示，林花说到关键处便会住了口，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时间长了，王祝便也不再问了。
两人有时默默地坐在院子里，林花没想起来该接着说些什么，而王祝则在沉思着一些其他的事情，只是每每这种时候，两人隔断时间便会仰首看看天色，从日光平稳，到暮色四合，对于两人来说，好像很短，但又着实很长。
“公子，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随意。”
林花很是头疼，“我想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可有最想吃的？”
王祝也配合地想了想，“那下碗面吧。”
“好。”
用过餐，两人对坐在小桌前，林花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如鲠在喉，“公子，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见王祝颔首，林花顿了顿，道，“公子，我觉得你一直都是个小老头。”
“什么？”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虽然有时候你看起来很严肃，平时又不爱说话，很刻板，但是心里还是和王三李慕一样，是年轻才俊，你的过去我也不太了解，不知道是什么叫你变成了这样，但是其实你是个好人。”
“我知道，还有呢？”王祝点点头表示赞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嗯……还有就是，本来我心里也存了私心，打算永远在这个书摊住下去，之后水到渠成，我们也可以结婚的，但是我心里一直都明白你不是个简单的人，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能施展你自己了，假如去了边境，可以守护那边的人民，比起在书摊要英雄好汉的多了……”
水到渠成？施展自己？英雄好汉？
“……你是不是又偷偷去酒馆里听人说书了？”
林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嗯，你先别打断我。而且你假如去了边疆，能保护人民，能打胜仗，就像给我报了仇一样，就有更多的村子能够活下来了。”
报仇？王祝神色微动，却没有开口，林花接着说道，“我在京城里，只有你一个亲人，你要走了，我当然舍不得，而且我也对你一直有点非分之想，所以其实我是很难过的。但是大家都那么看重你，觉得你是个能出息的人，我也觉得你什么都会，假如能对其他人也有好处，那就更好了。”
非分之想？能出息的人？
王祝有些听不下去了，但又强行忍住，毕竟是在书摊的最后一天，还是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吧。
“公子，我就问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