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忘不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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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昇想了一下，坦白地说：“我上一次做饭是去年十一黄金周。”
　　她默了一下，决定还是米油盐都各买一些。
　　五花八门的橄榄油，她习惯性地对比了下成分和出产地，想了半天才挑了瓶中等大小的。
　　一转身，发现他安静地站在身后看着自己。
　　他笑着接过橄榄油，放进车里，很自然地推着车往前走。
　　她愣了下才小跑着跟上。
　　就听见他看着前方，仿佛对着空气说：“我很少来超市，医院的工作很忙。”他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又说：“而且我觉得超市是个会让单身的人感觉孤独的地方。”
　　她只抓到一个重点，“单身”啊……
　　他的家很干净也很简单，感觉跟样板房没两样。
　　钟艾四处打量了一会，非常肯定，这就是那种现成的连家具的房子，直接可以拎包入住的。
　　“你将就穿我的鞋吧，家里没人来过，也没多余的拖鞋。”他弯腰拿出一双男款的棉鞋。
　　她又抓到一个重点，“家里没人来过”啊……
　　拖着宽大的鞋子来到厨房，果然是长期不开伙的样子，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找来电饭煲，倒进新买的米。这时候易昇走了进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会做饭吗？”
　　他咳了一声，“不太擅长，但我很会切菜。”
　　“其实我切土豆丝最厉害，能两只手同时操作，当年还打破了医学院近二十几年最快速度的记录。”他笑着说。
　　好久没看到他这么开怀的笑容，脸上不明显的酒窝也深深地凹了进去。
　　钟艾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他医院的护士们看到他这个笑容，估计会更疯狂。
　　“你的米泡了很久了，下一步怎么操作？”他指了指一旁的电饭锅。
　　钟艾反应过来，把米水倒掉，加了一点橄榄油和盐进去和米拌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他饶有兴趣地看着。
　　“我也不知道，从小我奶奶煮粥都会先用油和盐腌一下米，这样煮出来的粥会特别滑和香。”
　　把所有材料放进电饭锅，按下煮粥的按钮后，似乎就没事儿做了。
　　她有点饿，想到刚才他买了青菜，便顺手拿出来洗，问他：“你家有面吗？”
　　他打开流理台下面的呃抽屉，“有几包泡面。”
　　她一看就乐了，“辛拉面，我好久没吃了。在美国的时候我家旁边有个韩国超市，那时候贪方便，天天晚上就买辛拉面，吃了一整年都快吐了，后来看见泡面都能想起那种油腻腻的感觉。”
　　易昇望着她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去的美国？”
作者有话要说：　　

　　☆、CH5　再靠近一点（2）

　　她站直了腰，拿过水壶接水，慢慢地说：“高三之后就申了美国的学校，去了UCLA。”
　　他站在后面看着她，声音有些软：“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沉默了一会，小声说：“我不知道你在哪。”
　　厨房很安静，只有水壶发出“轰轰”的煮水声响。
　　突然“啪”的一声，水煮开了。
　　她把沸水倒进锅里，撕开两包泡面，放进锅里，又把蔬菜都倒了进去。
　　“你家有鸡蛋吗？”她搅拌着锅里的面，问他。
　　“没有，但有午餐肉。”他从冰箱拿出一盒午餐肉，掀开，倒了出来。
　　好吧，虽然吃泡面不放鸡蛋总觉得缺点什么。
　　易昇把调料撕开，问她：“全倒进去？”
　　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好像不吃辣，就说：“这个面有点辣，放半包酱就好了。”
　　他却不以为意：“没关系，我能吃。”
　　她看他，他笑了笑，“偶尔吃吃也没关系。我在美国也常吃这个。”
　　以前高中是寄宿的，一天三餐只能吃食堂，经过一届又一届学生的争取，学校终于改善了食堂的伙食，在她高一那年增加了很多特色小吃窗口。
　　她以前下了晚自修最喜欢去吃一碗麻辣担担面，还要加很多的辣酱，每次被辣得满脸通红双眼含泪都会觉得很过瘾。每当易昇看她这个样子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钟艾吃了两口热气腾腾的面，被辣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她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下，透过弥漫的热气看过去，那人还是一副斯文的吃相，除了脸有点红，一点都看不出他正在吃一碗红晃晃的辣酱汤面。
　　她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是不爱吃辣吗？怎么会吃辛拉面？”
　　以前他连宫保鸡丁都不爱吃的。
　　他把最后几条面吃完，才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偶尔会想试试看，吃辣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让你这么上瘾。”
　　她的心像突然被人捏了一下般，感觉鼻子又开始酸酸的，连忙低头喝了口红油汤，立刻辣得眼眶通红想飙泪。
　　这样也好，是被辣哭的没那么丢脸……
　　易昇倒了杯凉水放在她手边：“明明不会吃辣又偏爱吃，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没说话。
　　厨房里飘来了阵阵的米香，钟艾连忙起身跑进去，将切好的皮蛋和咸蛋倒了进去电饭锅里，再盖上盖子。
　　易昇捧着他们吃完面的碗进来，把汤倒进水槽，开始清洗起来。
　　钟艾靠在厨房门上看着他的背影，早就知道他身材好，但没想到竟然能将普通的白衬衫穿得这么好看。
　　“其实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她声音轻轻地，“比如我头发长了，长高了4公分；我学会了做饭，也会自己洗衣服了。”
　　她把头也靠在门上，继续笑着说：“我会修灯泡和马桶；蟑螂也不怕了；不再怕黑，也不怕打雷了。”
　　她看着地上被灯光拉长的他的身影，“10年能改变太多了，你还确定我没变吗？”
　　两人带着粥回到病房的时候，心心正捧着iPad看喜洋洋。看见他们扁了扁嘴：“你们这么晚啊，我都以为你们要放我鸽子了！”
　　钟艾摸摸她的头，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说：“放鸽子是谁教你的啊？学得不错啊。”
　　她立刻举了下iPad邀功似的说：　“喜洋洋说的，我学得对吗？”
　　钟艾默了下，花了几秒钟才接受一个漂亮的小混血儿喜欢看喜洋洋的事情。
　　易昇装了小半碗粥，递给心心：“你快要睡觉了，不能吃太多东西，剩下的我放在冰箱里，明天我让护士阿姨给你加热当早餐好吗？”
　　心心点了点头，捧着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钟艾这才发现，其实心心的吃相和易昇简直是一模一样，为什么当时自己都没发现。
　　直到把一小碗粥都喝完，心心才抬起头笑眯眯的：“好好喝，Ivy煮的粥最好吃了！”
　　钟艾心都快融化了。
　　心心把碗递给一旁的易昇：“小叔叔，你喝过粥了吗？”
　　“嗯，刚才我喝了一碗。”
　　“你喜欢吗？”心心追问。
　　易昇抬眼看站在对面的钟艾一眼，笑着对心心说：“我很喜欢。”
　　钟艾莫名其妙就觉得脸有点烫。
　　她自动自发地拿起保温瓶走进隔间，放进的小冰箱，又将碗洗了一遍，放在了水槽边。
　　出来的时候，发现房间内多了个护士，正在跟易昇说着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看到钟艾走出来，他立刻走过来，“我送你回家吧。”
　　“哦，心心睡着了吗？”她看了眼床上，小女孩好像睡下了。
　　“嗯，睡了，玩了一天也累了。”
　　他站在门口，示意她跟上。她走过沙发拿起包，顺势看了眼那个护士，两秒的四目相对已能感觉到对方翻涌的情绪。
　　钟艾心里突然就有点不舒服。
　　一路上她都在发呆，他偶尔看她一眼，都是她定定地看着自己膝盖的样子。
　　车子停稳在钟艾的小区2分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到了。
　　连忙解开安全带，有些狼狈地跟易昇道别。
　　拉了两次车门发现还没解锁，她转头示意他开锁。
　　易昇却没动，看着前方，良久似是叹了口气：“如果你有空，麻烦多点去看看心心。她很喜欢你。”
　　她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也很喜欢她。”
　　他看着她良久，才“啪嗒”一下解开了车锁。
　　就在她打开车门，正要下去的时候，身后响了个声音：“刚才那个女护士只是普通同事。”
　　她的心猛跳了下，脸一下子就烧到了耳朵。连转身都不敢，匆忙撞上门就逃了。
　　就为易昇最后的那一句话，钟艾整个晚上都辗转反复。心里又甜又酸的。
　　她承认在他家厨房讲的那番话有点以退为进，但在病房看到那个女护士看着他的眼神时就又有些不确定。可他这么一解释……
　　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也不想她误会？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旧爱重逢实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温柔得像他曾经看着自己的眼神。
　　钟艾成功失眠，第二天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去公司，几个同事看到都以为她通宵画稿，被她的敬业深深地感动。
　　老板大卫走进她办公室就看到她一手枕着脸趴在桌上，另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颓废姿态。
　　“钟艾同学，”大卫敲了敲她的桌子，“在老板面前也敢消极怠工你胆子不小啊。”
　　钟艾抬了抬眼皮，继续趴着有气无力地说：“师兄，我一晚上没睡，你现在说话我都听着费力。”
　　大卫好笑：“我还记得你以前五天才睡10个小时赶稿子的辉煌历史呢。”
　　她翻过去另一边脸趴着，“好汉不提当年勇，年纪大了不能熬夜。”
　　大卫绕过桌子，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拉了起来，“走吧，带我去医院的工地走一圈看看进度，然后你就回家睡觉去。在这里呆着你也干不了什么。”
　　钟艾其实一点都不想去医院，但大卫毕竟是老板，工作还是要干的，只能买着飘忽着思绪被他载去医院。
　　易昇刚下一台手术，换好衣服后习惯性走到二楼的平台休息眼睛。程医生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了一杯咖啡。
　　“谢谢。”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有点疲惫。
　　“你怎么了？昨晚通宵站台了？”
　　易昇喝了口咖啡，“没有，睡不太好。”
　　程医生笑眯眯地凑过去：“有心事？有心事要跟兄弟说啊，心理学学过吧，倾述是最有效的治疗。”
　　易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喝咖啡。
　　“咦，”程医生突然指了指对面的花园小道上的人，“那个是不是上次在食堂坐我们旁边的那个设计师啊？”
　　易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钟艾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向工地楼的方向。
　　看不真切他们的表情，但那个男人拍了拍她的头，钟艾灿烂的笑容还是很刺眼的。
　　易昇眯了眯眼睛。
　　“我真的觉得她很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有没有……喂，喂，你要走啦？”
　　易昇转身走回大楼，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光，用力捏了捏纸杯，顺手扔进转角的垃圾桶。
　　程医生望着他的背影，还在努力回忆到底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钟艾带着大卫走遍每一层楼的角落，将每个细节都介绍了一遍。
　　大卫边听边点头：“我和王婷都是很放心你的能力的，细节部分你来把控就行。”
　　她嗯了一声。
　　她从大三开始就在大卫的公司工作，当时还是个小公司，她只是个设计助理。她毕业以后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他公司当设计师，后来大卫把公司挪回国内，她也正好想回去，也就一路跟了回来。
　　多年上司兼朋友，多少有些照顾，比如现在，大卫看她眼皮都快合上了，拍了拍她手臂，让她先行回家休息。
　　钟艾当然乐得接受。
　　等她走出工地大楼的时候，被灿烂的阳光一照，再望着满眼的绿色植物和五颜六色的野花，莫名就觉得精神一震，好像不那么困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四点多，心心应该午睡醒来了，便打算过去看看她。
　　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一些水果，还有一包大白兔。她还记得心心最爱吃大白兔奶糖，在美国的时候就经常缠着她去中国超市给她买。
　　走进病房的时候，意外地见到心心和一男一女围在矮几边上玩拼图。
　　她敲了敲门，心心抬头看见她，高兴地扑个满怀：“Ivy！你昨晚煮的粥我今天都喝光了，味道超棒！”
　　她笑着摸摸她的脸。
　　心心拉着她的手，走向那对男女，兴奋地介绍：“爹哋妈咪，她就是Ivy，我的好朋友！”
　　心心的妈妈是个娇小美丽的美国人，但中文竟讲得很标准：“你好Ivy；我叫Emma，是心心的妈妈。以前你教心心的时候她就一直都在说你，太好了终于见到你本人。”
　　钟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很喜欢心心，再见到她也是很高兴的。”
　　心心在一旁抢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