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谖婵-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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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柴谖婵
作者：羊墨谖
文案
北宋末年。。。乱世激荡的岁月中沉浮坎坷；人生有太多重负无奈；怀难度步；心无所倚；看似沉着实是虚妄；看似无情确是情深。。。他们的故事是心在寻找落点的一场难旅；心何所依；情何所系……
内容标签：宫斗 铁汉柔情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柴谖婵 ┃ 配角：嵬名察哥，赵楷 ┃ 其它：宋，西夏，金，靖康
☆、崇恩宫案（1）
崇宁元年二月庚子，清晨，天昏风晦，雪苦雹厉，伤肌刮骨……
两内侍领一行禁军疾入“相国寺”资圣殿后翰林学士柴瑜宅……
内侍不阴不阳道“柴瑜伙同奉议郎赵谂谋反，罪证确凿，赵谂已伏诛！但官家念柴瑜为周世宗曾孙，按祖宗规矩，不曝其罪，不戮于街市，仅赐酒一杯！而幼女柴谖婵三岁稚儿，令归周世宗邢州祖庄由同族收养，还不谢恩饮酒上路！”……
……
政和三年；二月初，晨雪初停，汴京皇城大内如布素玉，瑰华清丽……
大内后苑西南角独僻的一百步开外的绮丽孤园，红梅尽放，带娇含羞……
院门吱嘎，一身着粉袄白裙，梳双鬟髻的纤娇少女捧一四方黑漆食匣踏雪进院，她容颜娇俏，可脸色却呈病态苍白，唇也淡得少有血色，她正是时已十四岁的柴谖婵……
“玉面，莹儿……吃饭了！”，她从食匣中端出数碟恙清芳酒香的菜肴搁于院中一方石桌，随着她一声清亮口哨，十余只白狐从园中各处窜跃而出，欢跳上桌，唧噎争食……
她静望白狐，明澈眼眸闪放月色皎辉，轻婉道“好吃吧？这可是那崇恩太后刘艳翘昨晚命人送来给我的酒菜啊！她明知我与我娘一样有先天的心疾，可偏又要时不时将这些拿酒调酿的菜肴送来给我，她的目的是想提醒我，我随时会死？可我是无福消受这些酒酿佳肴，就拿来给你们吧……你们可都是官家的宝贝啊，官家酷爱翰墨丹青，声技音乐，也爱养养花草鸟兽，我五岁受了重伤，七岁来了大内，为了讨好官家以求保命，便求得官家将照看花草和喂养你们的差事交给了我……也唯有与你们能说肺腑之言……”……
“小娘子，你体弱畏寒，如何能衣着单薄而出啊？”，年近半百，模样温敦的乳娘向玉莲捧着一袭粉锦厚氅，满面焦灼奔来，用厚氅将她全全裹住……
“莲娘，我爹的祭日又快到了啊！当年蔡京那老贼污我爹合伙谋反，将我爹赐死……可来了大内后才知，官家并未赐死我爹，而是那刘艳翘当时假传圣旨……”，谖婵狠咬嘴唇，强遏咳喘，喉中似有焰正灼，令口中也血腥苦楚……
“小娘子，你咬破嘴唇了！”，莲娘掏白绢手帕替她轻拭唇上血丝，“有些事，不能忘也要装作忘了啊！不但要装忘，还要装傻！我们这可是在大内啊！”
谖婵轻微点头，脚边微痒，见是一雪白幼狐在轻蹭她脚，它仰着小头，闪亮湿润的小黑豆眼可怜巴巴的望她……
谖婵俯身将它抱起，轻搁石桌上，轻拍它头，道“旒狸，你要尽快长大学会自己觅食哦！长大了，就有力气保护自己，保护亲人！”……
“小娘子，莲娘……”，一二十五、六岁，圆面大眼，身形高壮，形容纯憨的宫女飞步大跨，她是谖婵的贴身婢女凌素兰，天虽寒，她却仅着蓝布单衣还高挽两袖……
莲娘为素兰拂平衣袖，责怪道“即便是粗使宫女，这副打扮让人看见成何体统啊？本就长得牛高马大，皮糙面黑的，可好歹举止显得斯文些啊！这十余年来，我教你这些规矩多少回了啊？你风风火火的来，有什么事？”
素兰压低声音，“因延福宫要扩修，我们的住处不是也要挪吗？刚郑皇后竟命人来说，安排我们今日就搬去崇恩宫旁边的小阁子住啊，大内可都知那刘艳翘是个卑鄙的毒妇贱人，她哪有那么好心让小娘子搬去她宫里住？”，瞟目园外无人，道“我一早听官家身边的宫人私下在聊，因刘艳翘这贱人作风不谨，不但红杏出墙，还企图干预政事，官家已有废她之意了！”
向玉莲叹息一声，道“废得了吗？就算废了也能再复啊！她多有手段啊……哲宗时，刘艳翘本是以乳母身份入的大内，得蒙圣宠被封婕妤，她又污蔑当时的孟皇后厌蛊，使得孟皇后被废，她之后又夺去宫人卓氏所生皇子，称是己出，哲宗信了，因得子而大喜过望，便立了她为皇后，可那皇子不出三月便夭折，不久，哲宗在元符三年正月也驾崩了！当年，向太后在哲宗尚在时就不喜欢她，但她在向太后面前极力奉迎讨好，向太后也就没看清她面目，没废她……当今官家即位后，官家因她是皇嫂还尊了她为崇恩太后……她在大内嚣张多年，郑皇后也畏她！想来定就是那她想趁机害死小娘子才叫郑皇后来开口让我们搬去她宫里住吧？这可怎么办啊？”……
“她既让郑皇后来开口让我搬去，那就搬吧！我随时会死的人便早已不怕死，可她怕！”，谖婵捂心咳喘，苍白双颊咳恙起了奇异淡紫……
……
崇恩宫位于大内后苑西面，左侧以廊相接一二层小阁，二楼堆置杂物，一楼便安顿为谖婵居处……
天色昏黑，无香白烛摇曳浅辉将满屋陈旧驳漆的杉木家具映成哀色，低矮床榻上谖婵昏睡未醒……
“爹……”，谖婵梦中惊醒坐起，颊上寒泪……
莲娘为她拭泪，轻声心痛道“又做噩梦啊！搬来这里几日，你都睡不安稳！”……
谖婵望窗外昏黑，“天都快黑了！我竟睡了整日？”，捂心咳喘，呼吸急促……
莲娘轻抚她后背，哽咽道“都是我害了小娘子这些年都要受病痛折磨！”……
“早说了不怪你！”，谖婵强遏咳喘，急转话题，笑道“我睡了整日，那些狐狸们还没去喂！”……
……
“谖婵小娘子醒了？崇恩太后知小娘子又受了风寒，吩咐我煎好了药，快服下吧！”，一二十三、四岁的娇媚宫女托着一黑釉描金牡丹纹碗带笑而来……
谖婵认得这是崇恩宫宫女刘红芍，暗度来者不善……
莲娘迎上笑道“红芍你是崇恩太后的养女，是崇恩太后面前的红人，哪能麻烦你煎药啊？”，想要接过药汤，刘红芍却绕过莲娘至榻旁，笑道“我出生寒微，因与崇恩太后同姓，见我也还算机灵，所以才收我做养女，可还不就是个低下的宫婢啊！可谖婵小娘子不同，是周世宗玄孙女，母亲又是向太后的侄女，出生多高贵啊……
只因延福宫要扩修，修建吵闹，崇恩太后心疼，便让谖婵小娘子搬来崇恩宫暂住！这阁中虽说家具用物简陋陈旧比不得小娘子以前在延福宫里的住处，但因小娘子只是暂住，就没大肆置办……”，将药汤送谖婵嘴边“快服药吧！”……
谖婵瞟那黑釉碗里的棕黑药汤，嘟嘴道“看起来就很苦，我不想喝！”
莲娘从刘红芍手中拿过药碗，笑道“小娘子从小怕苦讨厌喝药！你快去忙吧，我会伺候她服药的！”
刘红芍却将碗夺过，愠道“是崇恩太后亲自命我伺候小娘子服药啊！伺候小娘子不周到，我会挨罚的！”
谖婵猛然抬腕接过药汤，飞快饮下半碗，低头取白绢手帕擦嘴，咳了两声，道“头还是昏昏的！”，将被褥一裹背身躺下……
刘红芍轻蔑一笑，将那剩下的半碗药汤倒入房门前一盆海棠……
一宫娥急来“红芍姐，总算找到你了……遣人去宣和殿请了多回，官家总算答应今晚来来宫中晚膳！可太后正大发脾气嫌我们为她梳的髻不好看，官家定就快来了，急得命我们来叫你去梳！”
刘红芍顿眉开眼笑，“官家答应要来，太好了！”，将空碗塞给宫娥，提裙急去，那盆本艳红的海棠，朵瓣渐变鹅黄，若萎若怜……
莲娘、素兰急扶起谖婵，焦急道“小娘子，没事吧？”
谖婵拿过榻旁花腿小桌上一只白釉折腰小碗，将那刚擦过嘴的白绢手帕从袖中抽出一拧，棕黑药汤洇落半碗……
莲娘摘髻上银簪，伸药一探，银簪灰黑，恨道“竟真想毒死小娘子啊，好在小娘子假装擦嘴，将药全吐出来了！”
素兰双手紧握，愤恨道“该死的毒妇！我真想去宰了她！”
莲娘轻戳素兰额头，小声嗔道“当年，你要跟着我和小娘子进大内时，我也就交待你多少回了，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有身手，而且，还要学会跟我一样装笨装蠢，装胆小怕事，这样才会长命啊！”
“这些我也知道啊！以前住得远，那毒妇难有机会下手，可这下还就住在这崇恩宫啊，那毒妇不死，小娘子就定会被害的！”，素兰倒了清水给谖婵漱口，见谖婵又有微咳，忙轻抚她背……
莲娘垂泪忧道“这倒是！她们回头发现小娘子没死，定还会以别的办法下手！”
谖婵静思片刻，从妆奁中拈出一只镂雕谖草花纹银手镯戴与右腕，道“狐狸们此时定饿得心慌，就由它们先饿着吧！刚不是听说官家今晚要去崇恩宫用晚膳吗？到时再吃……”，与她年龄不衬的阴愈在她眸中深弥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崇恩宫案（2）
入夜，崇恩宫中华灯绚目，鎏金凤纹宫柱似燃烧晚霞般炫烂余晖，时年三十五岁，被尊为崇恩太后的刘艳翘，坐金楠妆台前，问为她梳髻的刘红芍“娘老了，不美了，是吧？”
刘红芍为她在发中加上了数缕假发，挽了高髻，讨好笑道“才不是啊！娘娘美冠后宫，无人能及！”
刘艳翘从镜中望刘红芍娇娜身影，道“就会说好听的哄娘开心！你才是最好的年岁！娘能教你的，可都教了，今晚就将你引给官家，你的姿色不输那个如今正受宠的贵妃刘娘子，你要能争气一下抓住官家的心，扶摇直上，娘也就能多个依靠！因为听说官家有废我之意啊！”
刘红芍喜色上颊，急屈膝“娘娘放心，红芍定用尽全力讨官家欢喜！”……
刘艳翘又对镜试簪钗几支，选定了两支镶红宝花金凤步摇插在两髻，对镜自赏，轻挑细眉，道“这步摇还是崇宁二年二月，官家将我由元符皇后加封为太后时送我的啊！今日戴它，也提醒官家要记得我对他的恩情！当年，哲宗仓促驾崩，膝下无子，只得由皇弟中选择，那时健在的皇弟除了有排行第十一的官家，还有排行第十的申王赵佖，排行十二的燕王赵俣，排行十三的简王赵似，排行十四的越王赵偲，申王在诸弟中倒是最长，可有目疾不能立，而排行第十三的简王却是哲宗的同母弟啊，当时朝中有人赞同按礼律立简王，而那向太后最初也是赞同的，要不是我在向太后面前说，哲宗和简王都是朱太妃所出，而朱太妃尚在，再立简王，不但未必会孝顺她，朱太妃也定会登上皇太后之位危及她地位，向太后这才改变主意非要立官家的……要不是我，官家坐得稳皇位吗？如今竟动心思想废我？”，扭头瞪眼问道“对了，那柴谖婵服药了吗？”
刘红芍笑道“服了！亲眼见她服药睡下了，想来这时定已断气了！那向玉莲定都还只以为她是睡着了，不会打扰，兴许明早才会发现她死了吧！”，又为刘艳翘从衣橱里捧出数套华丽衣裙搁在榻上让她挑选……
刘艳翘拈中一条石榴红裙围腰上身，“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长得倒是娇俏可爱，长大定和她娘向韵儿一样是个美人！向韵儿是向太后的侄女，向太后又无儿无女，待向韵儿如亲女一般，很是宠爱，至幼就养在身边！后来，千挑万选了翰林学士柴瑜来配她，柴瑜不但才学过人，还是个出名的美男子啊，尤其难得的是还专一长情，虽然向韵儿身子差，有先天的心疾，但娶了向韵儿后也没纳妾！真令女人羡慕啊……
而建中靖国元年正月向太后病薨当日，向韵儿也抱着柴谖婵入宫来探望……都知道她是因太过悲伤，突发心疾而死了，死得真令我痛快啊……可柴谖婵这个小祸害却还活着……
这小祸害很聪明，听说连京城百姓们都知道她出生不到百日便能言，天赋异禀，很是早慧，念书诵文过目不忘，各样乐器一学就会，她三岁不到就是个名满京城的小神童啊……她七岁来大内这些年，先是住在王皇后的坤宁宫养伤，大观二年王皇后死了，她虽搬出了坤宁宫，可她很会讨官家喜爱，便让她住在延福宫养花草鸟兽，还允她随便去看藏书……
这还不止，因她是小神童啊，模样又乖巧可爱，遇到各国使臣们前来朝贡，殿中设宴，也将她传上殿去表演做诗做词啊，背诵古文啊，随便点哪一篇古文，她都能不假思索的一字不落背出，还能滔滔不绝的给使臣们讲解，机灵得令各国使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