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谖婵-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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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二哥……”，宗隽急喊声……
宗望步出，道“有急事？”
宗隽道“刚张邦昌竟派人将那向玉莲送来了……还说，他是被柴谖婵以毒相逼，才被迫接迎宋哲宗废后垂帘，让位赵构……”
宗望眉头立锁，道“不出我所料，赵构果然自立了！”
宗隽道“来人还说，柴谖婵有相救赵桓和赵楷的打算！赵桓在粘罕手里，囚在云中，严加看管，她是救不出！可那赵楷此前由我监押而回，与赵佶和众亲王同囚在延寿寺，就松动得多，一不留神，她是有机可趁吧？”
宗望阴冷一笑，道“既然我们知道了，柴谖婵不但救人无望，我还要她自身难保……张榜放话，柴谖婵不前来请罪，就将向玉莲斩首示众！也去邀粘罕前来燕京，商议赵构自立的对策！”……
娇阳若火……
宗望与粘罕及众将相约打毬，道“你该听说了，赵构已即位于南京，不如放还赵佶，立为傀儡，将他安坐汴京，这样，赵构自立无理，不战而败！”……
“不要放！”，多保真愤愤而来……
宗望烦恶道“你跟来做什么？”……
多保真瞪宗望一眼，对粘罕憋屈道“表哥，斡离不就是因纳了赵福金那贱人，所以偏帮赵佶！你不会不帮我吧？”
粘罕火大道“我本也不想放那赵佶！”
时已近午，天暑酷热，心里闷躁，宗望下河浅游，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最快解决赵构？宋兵甚多，耗下去对大金也没好处！”
粘罕一想，道“今日午间，就在你府中设宴，将那赵佶押来，让他写信先逼那赵构投降！”，
多保真忽见宗望胸口刀疤，惊道“斡离不，你胸口哪来的伤？从没听说你上阵受过伤啊？”
宗望不耐烦道“你不必管！”……
多保真妒愤道“想来是哪个宋女不从你而捅的吧？你又这么包庇，定是那赵福金干的！我回去就弄死她！”……
日头西落，天边呈蕴血金……
宗望与粘罕及东、西两路众将在厅中坐定，赵佶、赵楷及众亲王被押而来……
粘罕一指赵佶，道“大金封你为天水郡王，也是厚待了吧？可叛逆赵构自立，赶快书信一封，劝他投降！你在大金也能得安乐！”……
“完颜宗望，放了莲娘！”，府门外，谖婵怒喊声……
宗望喝道“带进来！”……
单鬟髻，一袭缟素，浅踏余氲，不籍凡尘……
宗望阴冷道“你逃走也就罢了，可你逼张邦昌迎宋哲宗废后垂帘，其罪当死！可你像是来请罪的吗？”……
谖婵一抖榜文，道“休再废话！你们的目的也就是引我来，我既来了，就该如榜文所书放了莲娘！若是食言，定遭天下人耻笑！”……
宗望道“不是我要食言！向玉莲已死了！”
谖婵惊震，无法自遏，悲彻痛哭，悲怒道“定是你们害死莲娘！”
宗隽插言随口说道“大金绝没加害向玉莲！她是在被送来途中患了重病而死！二哥命人入棺，交给杨仲武安葬了！还交待用的是上等棺木厚殓，二哥这也是看向玉莲是你乳母，才有这样好的礼遇！别的宋俘，就算是那燕王赵俣，之前死在途中，也仅殓以马槽，一把火烧了！可你都忘恩负义干了些什么？”……
赵佶及众亲王屈辱泪下……
希尹对谖婵道“可你细想，向玉莲在那元祐太后身边，不是赵构旨意，向玉莲能被带走，病死途中？你助赵构登位，可他如何对你的？”
“休要污蔑！定是奸人奸计，绝非九哥之意！”，赵楷愤然出言，虽如今的他更是病体孱瘦，白袍飘忽……
粘罕打量赵楷，怒喝“险些忘了！不是说这死妖女还企图救赵楷吗？这赵楷还是个状元吧，要被她救出去，难保又是个像耶律大石那样的祸患！这妖女不死，就只能杀了赵楷，以绝后患！”
众将喊杀此起彼伏……
赵楷悲愤道“要杀便杀！国破家亡，死亦解脱！”
“三哥，你答应要陪在爹爹身边的……”，赵佶焦急……
赵楷对赵佶跪下叩首，“爹爹，三哥不孝！但还有兄弟们在你身旁！”……
“不！不！爹爹不准！不准！”，赵佶大泪失形……
一卒入禀“西夏遣使前来！”……
粘罕怒火上窜，道“定是嵬名察哥派来接这死妖女的吧！”
宗望一瞟文书，道“应该不是！因为来的是仁多碧苍！”……
仁多碧苍一身使臣绯袍领仁多金花、刘秋燕及一众夏使而入……
粘罕一指谖婵，道“三月，大金可才割了大片土地给你们西夏，重分疆土！就算她是你们西夏晋王妃，西夏也不该再保她！”
仁多金花先行出言“她的死活与我们有何相干？我们此番是为肯求国相让我们接回大伯父夫妻俩的！”，瞟目谖婵，愤道“她死了，我们才痛快啊！”……
众金将哄然大笑……
“这死妖女打伤了我！今日非将你打死，才解我心头之恨！”，蒲芦虎捂着尚未伤愈，厚缠绢带的后脑，呲牙怒吼而入……
谖婵蔑道“你还有脸提？当日若非你鬼祟前来囚室，我也不会动手！若非你命退看守，我也不能逃走！若非你逼我撞墙在先，我也不会打破你的头以牙还牙啊？”
蒲芦虎哑言，遂一指赵楷，道“你不死，就杀了他！”……
赵佶紧抱赵楷，对谖婵大恸道“三哥陪你下狱，为你受伤，若非他以命相护，你早就被缢死在狱中了，你不能连累他……”
“爹爹，不要再说，那是三哥心甘情愿……欠她已够多了……”，赵楷急声重咳，呕血昏厥……
“三哥，醒醒啊……”，赵佶与众亲王焦急大喊……
谖婵直视赵佶，凄厉道“你如今也知家破人亡，失去至亲有多痛苦了？可我这个小孤儿，已痛苦至今二十多年了！这世上最没有理由指责我的就是你！”
赵佶泪凄道“我当年一时错失，害了你父母，使你成为孤儿……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多年亦受良心遣责，日夜不安，当年带你到大内，我的初衷亦是想让你得到好的照顾，对你有所补偿……虽我深知那是补偿不了的，我再昏溃也看得出你从未快乐……你应当恨我，大可找我报仇，杀了我都不要紧！可三哥爱你若命，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能害他，不能啊……”
“不是害他，是帮他！活着做亡国奴只是煎熬痛苦，他自己不是也深感死亦解脱吗？死并不可怕！”，谖婵言辞冷漠，心内暗度“我若出言，反倒会害他性命！我若不死，也定会牵怒于他……他思虑明睿远胜赵构，若他真能有幸逃离，对大宋亦是好事！”……
“那你这妖女就去死！”，多保真拽赵福金跨进厅来，给赵福金一耳光，喝道“快说！斡离不胸前的刀伤，是怎么来的？不说就死！”……
赵福金怯怯哭道“那日，二太子从柴谖婵囚帐出来，就受了重伤，定是柴谖婵刺的！”……
东路军众将顿怒，“该死的妖女，竟敢伤右副元帅！他可拿参王救了你的命啊！”，“杀了这忘恩负义的妖女！”……
喊杀此起彼伏……
宗望暗想“只要她开口向我认错求救，那我便只杀了赵楷平众怒便是！” ，步谖婵面前，假作狠色，道“你确实很该死！”，
“好！”，谖婵猛然抽宗望腰间匕首，狠刺入自己心口……
众人惊呼声中，谖婵婉凄而倒……
宗望扶住她，急吼道“将那些从宋带回的御医都叫来，叫来！快啊！”
“不用了！”，谖婵游丝微悬，“我的命既是你的参王所救，就还给你！”，一把拔刀，血喷涌而出，溅宗望满脸……
谖婵手重搁地，匕首轻滑，触地哀声……
宗望急抱谖婵至偏厅，小心搁于榻上……
仁多金花尾随窜入，大笑道“我看你这回死不死？”……
多保真将宗望拽出偏厅，一扣厅门，道“你别管！这妖女死了才好！”……
众将道“这妖女中了心口要害，是活不了了！”，“够烈！够有胆气！够有担当！虽是个女人，但承认她是个人物！”……
宗望抬手抹脸，见双手所染谖婵鲜血，竟一阵晕眩，强作镇静回房躺下，自言道“她不会死的，不会死……”，昏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微明，“她也该醒了吧？我找个理由去看看？”……
至厅前，却见九易一众新丧一身，正钉一黑漆棺材，仁多碧苍与仁多金花立在一旁冷眼旁观……
“棺里是谁？”，宗望急喝……
“还能是谁？柴谖婵啊！昨日你刚回房睡下她就死了！”，多保真踱来，随口答道……
宗望只觉头顶闷撞，转而震怒“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死？她定又是想如上回那样装死逃脱！这棺里定是空的！拿斧子来，将这棺劈开！”……
九易悲怒喝道“就算我家小娘子逼那张邦昌接宋哲宗废后垂帘，她这也已被你们逼死，给了你们很好的交待了吧？再敢扰她安宁，只得拼命！”
“就是要将棺劈开！看看这死妖女是不是真在里面？”，粘罕领西路军众将而来……
九易拔刀悲愤道“实在欺人太甚！”……
粘罕怒道“上回已被她骗过了！休想拿个空棺来欺骗脱逃！那死妖女逃去哪了？”
希尹看了眼棺木，道“将棺起开一看，总是可以的吧？”，命人取来铁撬……
仁多碧苍摇着蔑扇重扇，不耐烦道“天时暑热，将棺起开再钉很耗时，我们得赶路拖她回大夏！她好歹也是晋王妃，虽死了但得拖回去有个交待！”
仁多金花亦蔑道“有什么可看的啊？她是真死了！我亲眼见她断气的！”
“我不信！定是空的！休想骗我！”，宗望从希尹手里夺过铁撬，两下撬开棺钉，推开棺盖，却立时惊愣……
谖婵缟素着身，静躺棺中，神容淡恬，只是面唇无一丝血色，如同一尊精雕白玉像……
粘罕指棺大笑“原来这妖女真死了啊！想来也是，她那一刀确是中了心口要害！”……
“满意了？”，九易推好棺盖，上了棺钉，抬上灵车……
仁多碧苍将蔑扇一扔，挥手道“赶路了，赶路了！到正午天就更热了！”，领众驱马疾去……
刘春莺却拽着刘秋燕而来，道“秋燕刚悄悄折回来说，柴谖婵定没死，她五岁那年就受了仁多保忠直刺心口的更重一刀，可她也没死，因为她天生心房有些异位啊，所以没直中要害！而秋燕昨晚听见柴谖婵对仁多金花说只要活着就愿配药治她脸上烧伤，所以仁多碧苍和仁多金花都帮她骗你们！”……
粘罕震怒吼道“死妖女，好狡猾啊！” 拽马，飞策而出……
行至燕山之东“悯忠寺”前……
粘罕挡道，将棺木掀下灵车，燃一火把，扔向棺木，震怒咆哮“死妖女！又想假死逃脱！我看你能装死多久？”……
“住手！”，宗望飞马奔来，可棺已被迅速引燃，火光雄雄，无法再灭……
仁多碧苍痞色一脸，道“烧吧！烧吧！带骨灰还省事了！就算是没死，这下也死了吧？”……
火灭，九易收集微少灰烬，却从灰里扔出一物，悲恨道“你们女真人之物，我家小娘子不稀罕！”……
那是一枚金质牛角，其上雕繁复花纹，在火吻之后，它亦光辉灼灼……
宗望抖然一惊，颤手拾起，紧握牛角，挪了两步，踉跄昏倒，脸呈白灰……
“二哥！”，宗隽急呼，令人抬宗望就近至“悯忠寺”一禅房，且急唤来从宋带回的御医，喝道“快治！”
御医们细探，道“二太子可是受了暑热，又贪凉碰水？”
宗隽道“是啊！就是昨日打毬太热，就下河游水啊！我们从小都是这样啊！”
御医们道“胸背之间，乍暑乍凉，二太子这是患了伤寒之症！”
“那快治啊！治不好，要你们的命！”，宗隽急喝……
御医们忙治多时，终见宗望睁开眼来，可他静盯那牛角，双目滞凝……
“二哥，你怎么了？”，宗隽急道……
宗望轻抚牛角，语声飘渺，“我二十五岁那年，与辽恶战，日头毒烈，我随阿玛出战，为阿玛断后，我被烈日灼伤双眼，被辽人箭伤，滚下山崖……闻一行车马声，一个女孩说‘这人还没死！快拿些水来！’……她喂我喝水，为我拔箭止血，还给我双眼上药，说‘你的眼也没大碍，很快会好的！’……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听她病恹恹的总是咳……阿息保老萨满赶来，她便要离去，我掏出这枚牛角给她，对她说‘你救了我的命！这个送给你，持它来找我！我定报答你！’，她说‘不用了！举手之劳！’，阿息保老萨满对她笑说‘收下！不然他心里不安，这也是吉物，带着能保你平安！’……她定以为只是平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