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岛往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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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面，是一张塑封着一片红枫叶的小卡片，只比普通名片大一点儿，旁边写着：1991年夏，相思枫叶丹。这张小卡片是方菲在一家商店里无意中看到的，因为十分喜欢，就买了下来，后来一直用作书签。回镇中上学前，她把从姜诚那里借的书都还了回去，还特意把这张卡片夹在最上面的一本里，看来他果然发现了。
再下面，却是一个信封，旁边写着：1992年秋，终于找到小蝴蝶了，好开心！方菲忙把信抽出来一看，原来是她初二那年给姜诚回的第一封信。看到旁边的话，她眼前不禁浮现出姜诚读信时那兴奋的样子。
再下面就是两人通信过程中以及高中期间，方菲送给他的照片、自制小卡片或是书签之类，每一张都标明了他收到的日期，并写了一句感悟。方菲边看边回忆当时绘制卡片时的情景，心里不禁一阵感动。其中，最引起她注意的是一枚红红的相思扣，那是高二的时候，班里正流行用二分或五分的硬币缠相思扣，她学会以后，缠出的第一个就给姜诚寄到了学校。那时候，姜诚已经上大学了，两人的感情也呼之欲出，只是因为不想影响方菲的学习，才始终没敢越过雷池一步。
之后便是两个联谊宿舍一起出去游玩时照的一些合影。到了最后，一张精美的心形小卡片上写着：小蝴蝶，生日快乐！让我们一起写后面的故事。落款是永远爱你的诚。方菲看完后，合上封面，忍不住轻轻把脸贴在上面，久久地回味……
几天后，就是王钰的生日了。快到晚饭时间时，大家都回到了宿舍，唯独找不到谢薇薇。谢薇薇最近神神秘秘的，经常逃课，而且不到快熄灯了就不知道回宿舍，大家都猜到她一定是又有新情况了，不过谁也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到过，她又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给大家来了个守口如瓶，因此想找到她反倒成了一个大难题。姚小A便说：“她不回来就算了，跟我们玩捉迷藏呢，我们可不跟她玩。”言辞中透露出对她的极度不满。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对也好，错也罢，我们这些起不了决定性作用的人也只能善意地提醒一下，想让对方彻底改变是难上加难的，再说谢薇薇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为人也爽快，因此宿舍里并没有人故意排斥她。至于外面的人怎么说，就不好控制了。好在谢薇薇的宏伟大计也不过是多谈几次恋爱而已，等到有一天，她的猎奇心性静下来时，终归还是要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的。“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是谢薇薇的原话，所以，不管后来别人怎么非议谢薇薇，方菲还是宁愿相信她的内心其实是至情至性的。
除了“全家福”，宿舍里其它的聚餐都是AA制，不过走到半路上，姚小A和王雨洁又决定顺路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个生日蛋糕，王钰忙拦住她们，说蛋糕太甜太腻，吃了又容易发胖，两人这才没去。
进了那个小餐馆的包间后，方菲和姜诚并肩坐在里面，王钰等人便凑到对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点菜，只有姚小A直接打开VCD，先唱起了她最喜欢的那首《城里的月光》。姚小A的歌喉可不是吹得，还在迎新晚会上她就一曲成名，之后不管是系里还是校里的每次演出活动都少不了她。一曲还未唱罢，包间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来送水的小伙子还特意把包间的门打开了。脸正冲着门的王雨洁向外一看，忽然叫道：“喂，那不是老六吗？”
众人齐刷刷地向外一看，果然看到了正打算撤退的谢薇薇，后面跟着的不是她那个大四的老乡是谁。谢薇薇大约也听到王雨洁的叫声了，只好转回身来，走进包间面带尴尬地说：“你们也在啊？”接着又一拍脑袋说：“哎呦，今天是老三的生日吧，前几天还说来着。”
大家对眼前的事情已是一目了然了，就等着看谢薇薇如何解释，因此谁都不做声。方菲看到谢薇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说：“老六，要不过来一起吃吧？”
谢薇薇一看这情形，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她那个大四的老乡也讪讪地跟在后面，满脸堆笑地说：“各位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那点头哈腰的样子，一看就是“小日本”的——“日本”是日语本科的简称，不过一般情况下大家是不会这么讽刺同院的同学的。
开门不打笑脸客，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大家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现在也算是老六的男朋友了，给他难堪也就等于是给老六难堪。可惜前一段时间听到关于他的坏话太多了，先入为主，所以怎么也没办法看他入眼。他倒是挺会安排自己，看到女生都对他冷冷地，就直奔房间里唯一的男生姜诚。姜诚忙站起来说：“你好！”
“你好！姜诚是吧，兄弟学校的名人。本人杜一鸣。”说完就给姜诚鞠了个躬。
“彼此彼此，久仰大名。”姜诚也跟着客气起来。后来大家才知道，抛开作风问题不说，其实杜一鸣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能言善辩，日语口语也堪称一流，听说还是他们那届仅有的几个交流生之一，可惜到最后终于还是去小日本做了汉奸。杜一鸣跟姜诚寒暄了一阵儿，又跟旁边的谢薇薇嘀咕了几句，接着就起身离开了。
他出去以后，大家这才问：“老六，你怎么跟他还有瓜葛？”
谢薇薇这才不情愿地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的经过。原来他们放假时一起回的家，寒假期间又约会了几次，发现彼此还能玩到一块儿，于是就把豪哥一脚蹬开了。
姚小A听完后，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呀你，就折腾吧，我以后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王雨洁赶忙说：“今天是来给老三过生日的，这事儿咱也管不了，以后再说吧！”
正说着，餐馆的小伙计来上菜了，大家这才转移了话题。刚上了三个菜，杜一鸣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蛋糕，满脸堆笑地放到王钰面前说：“区区小礼，不成敬意，望您笑纳。”王钰嘴里说着谢谢，偷眼一看其他人，见大家都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杜一鸣看到大家奇怪的表情后，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又坐回自己刚才的座位了。谢薇薇便站起来张罗着让王钰给大家切蛋糕。
虽说大家都不提谢薇薇的事了，但毕竟还是受不了杜一鸣那得得瑟瑟的做派和虚伪做作的嘴脸，姚小A于是又要了一捆啤酒，说是要试试杜大哥的酒量。杜一鸣还真不含糊，左一杯，右一杯，来者不拒。谢薇薇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但也不好发作，只好不住地拦着他。不拦还好，谢薇薇一拦，杜一鸣倒更来劲了，摇头晃屁股地说：“你们宿舍的姐妹真是又漂亮又够义气，我是服了。我是真心喜欢薇薇的，今天我就向大家保证。”说着一伸手搂住谢薇薇的肩膀说：“我保证会对她好一辈子。”
姚小A“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说：“你他妈少在这儿给我装蒜，你那点儿破事儿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也用不着向我们保证，你要是敢打我们老六的主意，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一鸣这才老老实实地坐下，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茶水。不过，喝到最后，大家终于还是没能灌倒杜一鸣，反倒是自己人一个比一个难受。最难受的当然还是姜诚，接连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
等大家结完帐出来时，才发现外面居然飘起了雪花，真没想到都到了三月中旬，蓝岛还会下这么大的雪，短短的时间里，路面就已经全部被染成了白色。姜诚的自行车还放在方菲宿舍旁的车棚里，因此他把方菲送到宿舍门口后，才骑上车走了。方菲一直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被路灯照得昏黄的雪花中才转身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抉择
回到宿舍后，大家正吵吵嚷嚷地各人干着各人的事，唯独少了谢薇薇。方菲看了看离熄灯时间还早，就去水房洗了两件小衣服。洗完后，正要往衣架上挂时，宿舍的门忽然咣当一下子被人推开了，谢薇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嘴里喊着：“不好了，老四！老四呢？”
方菲打了个激灵，手里的衣服啪嗒一下又掉到了地上的盆里，急忙从阳台上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薇薇慌忙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胳膊喘着粗气说：“方菲，你可别着急啊！刚才我跟杜一鸣……我们听说海大门口……好像是你家姜诚……”
大家已经全部围了过来，听到这里，姚小A急得直跺脚，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谢薇薇这才哆哆嗦嗦地说：“出车祸了！”
方菲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姚小A赶紧扶住她，又对谢薇薇说：“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其他人也问：“人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谢薇薇仍然颤抖着说：“我们过去时……只看到姜诚的自行车……救护车已经到了，好像……地上好像没有血。”
看到方菲已经清醒过来，大家纷纷披上外套说：“走，去看看！”王钰伸手从方菲床上拿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说：“走吧，也许不是呢。”
方菲腿都软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学校大门外，以后回想起来，她也只记得当时冰凉的雪粒打在脸上，格外的疼。正是下晚自习的时间，海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方菲她们刚赶到那里，正在人群里的老杨就走出来对她们说：“你们也来了，我正想去医院呢！”
方菲闻言脸色刷地变得雪白，浑身都开始颤抖。姚小A见状便问道：“确定是他吗？”
“他们班已经有同学跟着去医院了。我都问过了，快走吧！”
几个人说着，就赶紧叫住了一辆正开过来的出租车。老杨坐到前面，姚小A和谢薇薇就架着方菲从后面上了车。姚小A最后上去后，对老大她们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请了假再来找我们。”
到了医院后，找人一打听，姜诚已经做完检查，被送到了手术室里。几个人又急匆匆找到手术室，只见那道大门紧紧地闭着，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因为是深夜，除了姜诚的两个同学，手术室外只有一个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正不停地用双手拽自己的头发。
老杨一看，马上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子，低吼道：“就是你，是不是？”
那人被迫站起来，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冒了出来。”他一说话，几个人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老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骂道：“你他妈懂不懂交通规则，喝了这么多还开车！”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人说着竟大哭起来。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个护士探出头来疾言厉色地说：“安静！这是吵架的地方吗？”
老杨一看，忙松开手，几步跑到那个护士跟前，焦急地问：“请问刚才进去的那个年青人怎么样了？”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变得怪怪的。
“你去问大夫吧！”那个护士冷冰冰地说完后，回手就把门轻轻关上了。
老杨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看来只有等待了。姚小A和谢薇薇扶着痴痴愣愣的方菲坐在老杨后面。此刻方菲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了，她不由自主地倚在姚小A身上，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姜诚！姜诚！……”她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希望躺在那道冰冷的门后面的姜诚能够有所感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菲的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了，只感到姚小A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传来一股股力量，让她还有勇气继续等下去。谢薇薇不住得替她擦着汩汩涌出来的泪水，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门开了，还是刚才那个护士，几个人忙抬头把目光汇集到那张只露着两只眼睛的脸上，那张脸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方菲忽然就觉得那颗悬着的心啪得一下碎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以至于姜诚的病床都推出来了，她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老杨见状，忙回过头把她提起来，与姚小A一起把她拖到姜诚面前。
方菲看到姜诚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忽然间又涌起一股勇气，隔着雪白的被子抓住了他的手，不知怎么，又发现姜诚的头发非常凌乱，这是他平时决不允许的，于是又伸出另一只手帮他轻轻梳了梳，两片嘴唇只是不住地颤抖，发不出任何声音。
“诚子！”老杨轻轻叫道：“我们都来了。”
姜诚的眼皮抖了抖，紧接着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大家，然后把目光停在老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替我……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