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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化蝶 作者:柳长街(晋江2012-08-16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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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身高六尺八寸,只有不到八十斤,体形与其说是娇小,不如说是瘦肖,之所以不是瘦弱,是因为她常年干活,力气倒是一大把。只不过,这把子力气,也没有给她加点分,除却那一脸麻子,春花长得应该勉强算是周正,可是,加上一脸麻子,加上她从小就对陈传一动得那一颗爱而不得的春心在她形貌上的反映,她再来一个故作娇羞。说她东施效颦,都让人觉得是抬举她了。
  因为家里孩子多,春花小时候家里照顾不过来,她曾经在陈家住过两年,也是那两年,奠定了她对陈传一这块木头的感情基础,五﹑六岁时的儿童之宜,能够持续到青春期,春花也算是长情的了。
  只是,青梅竹马,十有八九都是郎有情妾无意。
  陈传一人长得憨实,脑子也不是特别活泛,但是不护食,对春花在吃的方面从来不吝啬;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小鼻涕虫又一脸麻子的春花,他怎么会看在眼里。
  如若不是母亲坐在身前,春花做出这样一幅样子,还是在欺负了他心里疼着护着的宝贝林茧之后,陈传一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赶出去的。
  见陈传一走进来,陈母手握成拳在桌子上用力锤了一下(这是她当年住在城里时,偶尔一次围观太守审案学会的,人家拍的是惊堂木,她锤的是自己拳头,至于疼不疼,那只有为做气势不顾一切的陈母自己心中有数了)道:“虎子,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母说着话,眼刀一直在林茧身上挖,可是,林茧回应她的,不过是面无表情的不动声色,这让陈母威严受挫,更加气愤,又连锤了三下桌子。被虫子蛀了的一条桌腿,竟咔嚓一声,应声断裂了。
  桌子眼看砸在陈母腿上,是陈传一速度爆发自己窜过去生受了下来,才免得陈母受伤。
  看着儿子被桌腿茬划破的脸,陈母一阵心慌。春花更是吓得尖叫,倒是林茧,回卧室拿了布巾蘸了水,帮陈传一擦拭了伤口,又把月前她切伤手时陈传一给她拿得药膏拿出来,仔仔细细给他涂上了。
  做好这些,林茧沉默着把陈传一刚才情急之下扔翻在地上的断腿桌子费力的拖起来靠在墙角,又拿了笤帚扫了扫地上的茶杯碎屑和木屑断腿。
  收拾好这些,林茧脸上仍然带着菜叶的粘昵和红肿的手印对陈传一鞠躬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给你添麻烦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林茧低着头,陈传一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听着她没有起伏的声音,陈传一没来由就是一阵慌乱。
  不顾陈母和春花在身边,他上前抱住林茧道:“谁说你可以走了,你是我捡回来的,我没说让你走,谁也不能赶你走。”
  一向憨实木讷的陈传一,哪里说过这么强势白露的话语。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与求亲无异了。
  陈母抬起手,发现没了可以锤的桌子,她把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粗声粗气地道:“你老娘赶她走也不行吗?”
  陈传一这时正在慌乱间,楞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道:“这包子铺是俺的,这里一切都是俺做主。”
  陈传一在陈母面前,一向畏畏缩缩﹑木木讷讷的,陈母一直嫌他没有担当。好么,儿子第一次展现男人的担当气概,居然是为了一个还没长开的狐狸精跟她这个老子娘对着干。
  这么多年当家惯了,陈母养成了一个火爆的脾气,在欣慰之前,自是先被陈传一激怒了。
  她起身拍着墙壁吼道:“为了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你想造你老娘的反了?”
  陈传一被陈母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感受到被他护在怀里的林茧的身体的僵硬,他攥拳挺着胸脯道:“天朝法令规定了婚姻自由,即使是娘,也没有权力跟王法对抗。”
  陈母气得颤抖地道:“俺要是非要给你包办婚姻,你还要去衙门告俺不成?”
  陈传一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护着林茧道:“俺不敢去告娘,但是,娘要是把俺逼急了,俺就带着小茧离开锦州。”
  陈母气极,指着陈传一道:“好!好!好!陈传一,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娘管不了你了。行,你也不用离开锦州,你不要你老娘,俺也不赖着你,就让俺和你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都去地下陪你那死鬼爹好了。让他看看,他陈家都是什么种!春花,跟俺回家。”
  春花没料到事情能闹得这么大,她以为陈传一怎么也不敢反抗他母亲的。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急得哭了出来,这次没有分毫做戏的成分,是真的慌乱伤心的哭了。
  不过,陈母此时正在气头上,即使她哭了,她还是拽着她出了包子铺。
  陈母和春花走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茧从陈传一僵硬的怀里挣脱出来道:“你去追你娘亲吧。”
  陈传一心中自也是为母亲的话慌乱,但是,在林茧面前,她还是梗着脖子道:“俺???俺不想让她们再欺负你。”
  林茧的嘴角轻微抖动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的回复面无表情道:“我听街角酒铺的钱掌柜说,最近在锦州城到陈家村那条官道附近的林子里,兴起了一批绿林大盗。专抢落单的行脚商人,老弱妇孺。要是抢不到银两,男的会刮出肠子杀了,女的姿色好的会被卖到妓馆,姿色不好的好像会被先奸后杀。而且,还是活埋那种杀法。”
  陈传一听了林茧的话,结结巴巴地道:“你???你骗俺,那条路,俺走了五年,从来没遇到过盗贼。”
  林茧一边往内室走,一边道:“听钱掌柜说,那批盗贼,是在一个半月前才兴起的。你有多长时间没回过陈家村了?”
  陈传一拉了下林茧的胳膊,红着脸道:“俺???俺去追俺娘,你不许走。”
  说完,陈传一快步跑了出去,出门时,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林茧进屋洗了脸,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就去厨房忙碌准备晚上要卖的包子。
  走,她能去哪呢?
  在锦州的三个月,她可没闲着,也不再像初出家门时那样无知。
  背负了两条人命的她,怎么可能去投奔亲戚?这个世间,又有谁会像陈传一那样傻不问她身世背景的收留她,还供吃供住供穿不求回报地待她?
  陈传一对林茧,甚至比林蕃对她还体贴,分明是没有当过人父的半大小子,还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当然,陈传一的那点儿懵懂的心思,她也看到了七八。不过,陈传一现在还不敢对她如何。
  林茧不傻,除非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她不会擅自离开陈传一的包子铺的。
  林茧此时并不知道,就因为她的这一个决定,给她赢得了数月人间温柔的幸福时光,却让她一生最好的年华,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第五章

  陈传一带着陈母和春花回到包子铺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春花闹着在商业街门口的小饭馆吃个特色烤鱼他们才回来。
  此时,林茧饿着肚子蒸好了五屉包子打开铺面开始做生意了。
  傍晚来吃包子的人,竟是比往日她与陈传一两人一起开张时还多,忙得林茧逛街的额头、鼻尖满是汗珠。
  陈母看到包子铺的红火场面,难得扯出了半个微笑,眼神看向林茧时,却依然是刀子似的。比起陈母,陈传一脸上可没有半分笑容,把陈母和春花安顿到了内室,陈传一便系了围裙带了套袖来帮林茧忙,只让林茧站在一旁收钱。
  街口果铺的伙计刘二,见陈传一出门,吹了一个口哨道:“陈哥,怎么,不在屋里陪着高堂媳妇儿,反倒出来陪着受气的小表妹卖包子了?”
  往日,刘二总拿话挤兑陈传一,他念着刘二比他小两岁,又是邻村的,从来没有计较过。
  此时,陈传一看了眼垂下眼睑看不出心思的林茧,听了听胸膛,涨红着脸回嘴道:“不???不要乱说话。”
  陈传一人长得高大结实,力气也大,论打架,三五个刘二都打不过他;可是,陈传一木讷温和,除非有人故意找茬,他绝不会仗势欺人。刘二小学上学早,跟陈传一同班,因为年龄小、个子小、嘴碎,没少被欺负,陈传一还帮过他许多。
  别人或许会怕陈传一,他可不怕。
  听陈传一这么一说,刘二不仅没有噤声,反而起哄起得越来越上劲了。周围有好事的,也跟着起哄。
  陈传一气得放下手中的套袖抡起拳头要打刘二,刘二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他身边同一个果铺的伙计孙发拽他衣袖,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兀自不自觉的起着哄;要不是林茧抬眼看了陈传一一眼,拿眼神给他指了指后堂,陈传一这一拳打下去,估计刘二至少要牺牲两颗门牙。
  因为林茧做得包子比往日少,今日生意又格外的好,不到戌时,所有的包子就卖完了。
  戌时,对陈传一和林茧来说,时辰尚早,可是,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陈母和春花,已经很晚了。
  要不是碍于多了一个林茧,两人早就洗洗睡了。林茧和陈传一下了门板进里屋,就看到了靠在床边打盹的陈母和打着哈欠不断擦着眼角因为困顿而流出泪水的春花。
  林茧看了陈传一一眼,去厨房烧洗脚水,虽时序已经入夏了,林茧还是习惯用热水洗脚。
  林茧烧好洗脚水,好心先端给陈母,结果却被老太太冷眼指责了浪费柴火。陈传一帮着林茧说话,陈母连儿子也瞪了,脸色更不好看。不过,终究没有如一个恶妇一般过多刁难林茧,把脚伸向了温度适中微微发烫的洗脚水中。虽说是借了村东王大户家的驴车进的城,一路颠簸,又因为跟陈传一置气在城中走了许久的路,即使是做惯了农活家事的陈母,也觉得有些累了。用热水泡了泡脚,舒服的感觉,从脚心直到头皮。
  不过,陈母自然不会因此拉下脸给林茧一个好脸色。只是回了陈家村以后,每日劳作结束,总让春花给她烧上一盆水泡脚。
  陈母都让林茧留在陈传一的包子铺了,春花怎么还肯留在陈家?
  一来,春花对陈传一用情极深,而且,没了陈传一,就她那模样,她家又不是村里的富户,她能不能嫁出去都很难说;二来,陈母是答应了林茧在陈传一那里做白工,可她并没有答应那个小狐狸精进门。这一点,春花也不是傻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说陈母洗完了脚,陈传一拿了擦脚的布巾要给她擦脚,老太太却非要林茧动手。
  即使是在林茧父母双亡之后,阮氏再怎么百般欺负虐待林茧,都没有让她给她净身擦脚过。林茧自然不愿意给一个脏脏的农妇做这种事。
  但是,白天没有走成的她,现在再走也不可能;她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为了不让陈传一为难,给陈母擦了脚。陈母收回脚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脚只碰到了林茧的鼻尖,林茧也皱了皱眉头忍了。
  不过,春花打蛇上棍要林茧伺候她的时候,林茧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陈传一不能忤逆陈母,却是可以做到不让春花欺负林茧。
  
  当晚,陈母和春花睡在林茧一直睡得的那张床上,林茧在被春花弄得溅满洗脚水的地上打地铺,陈传一如往常一样,睡在了外室。
  第二天,陈母和春花走后,林茧把床单被罩枕套毛巾全部清洗了一遍,连洗脸洗脚的水盆,也用胰子里里外外清刷了一遍。
  看到林茧嘟着小嘴忙活,陈传一也没好意思让她帮忙卖包子。只是,他上午闲下来要搭把手时,却被林茧狠狠踩了一脚,只得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
  林茧是爱干净的,为此,包子铺的柴火钱涨到了以往陈传一独居时的三倍,胰子、皂荚也买得更勤了。不过,这些,陈传一虽然买得时候呲牙咧嘴,净身泡脚的时候和身上穿着林茧亲手洗得香喷喷的衣服的时候,一张脸乐得都开了花。尽管也不过是一朵丑丑的狗尾巴花。
  夏天的时候,包子铺卖起了酸梅汤、凉茶,因为林茧的关系,这一年同期的进项竟比往年多了一点五倍。陈传一数钱的时候虽是开心,可是,想到那些喝茶的人故意拖着不走,投注在林茧身上黏黏的目光,心里又有些膈应。因此,他寄回家里的钱并没有比往年增多,反而还减少了些。就想着攒钱攒多了钱攀个大点的铺子,再顾一个小伙计,让林茧不用再跟着他抛头露面。
  这种想法,看似是为林茧着想,其实,不过是陈传一朴素的占有欲的体现。林茧知道陈传一对她的那点儿心思,只是,她还小,陈传一又是个老实能守得住自己的人。虽然比起林茧那个书香传家的父亲来粗俗鲁钝了些,但从陈传一对她母亲恭敬却不无条件盲从的态度来看,林茧小小的心间转了几个圈儿之后觉得,也许,也许就是嫁给这个憨人也不错。
  有了这个心思,林茧对陈传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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