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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海棠春-第139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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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施与眼色给尔月。
  她明白,上前几步欲推开内殿的门。
  丘行恭站起,飞快地摁住了她的手。“别开门!”
  肯定心里有鬼。
  我浅声道:“为何?里面藏着甚?”
  他道:“请姑娘别问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混账!”我低斥,“你在这儿看守?你当那些北衙羽林军是死的么!”
  他激动道:“小人不敢。”
  我道:“开门!”
  他坚持,摁紧了尔月的手。身体愈发哆嗦,嘴唇都白了。“姑娘,小人求您了别开门。”看向我。
  我平静下来,“我问你,里面可是藏着人?”强烈的不安。
  他不回答。
  我忽觉心跳加速。
  他不答,便是真的。
  “里面的人是谁?”我气闷,呼吸不妥。
  他求道:“请姑娘回罢。”
  我怫然挥袖,怒喝道:“里面的人是不是息颜?”悲哀、愤怒、恨意染在头上,挥之不散。
  他摇摇头,“姑娘别问小人了,小人甚都不知道。”
  我拽他的衣领,“是息颜,对么?”腹部一袭刺痛,从底下传至头顶,只觉眼前发酸发麻。
  他半晌不吱声,已经松开了尔月的手。
  我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
  他一个趑趄跌倒,瞬时爬过来扯着我的裤腿,哀求道:“姑娘……”
  尔月咬住牙齿,踢了他一脚。“混账东西!”
  丘行恭匍匐在地。
  我走前,伸出颤抖的双手。眼泪滚烫在心,用力地推开了门。
  门慢慢打开,传来酸臭味,是尸毒散发的味道。地上歪倒了一张凳子,周围的景致冷清而孤独。
  我震退两步,仰头看去。
  一条白绫缠着息颜的脖子,将她吊在了梁上。双腿绷得直直的,没有挣扎的痕迹。她安宁地阖上眼睛,眼睫下印有深深的泪痕。
  我恍在梦中,以为眼前都是错觉。想向前去,却被门槛绊倒跌在了地上,才醒觉自己是真的痛了。
  尔月吓得将我扶起来。
  我推开她,依旧看着息颜。双脚突然剧痛,带着麻痹和滚烫不停地灼烧我的皮肤。我揪着衣领,脑海瞬间空白。
  她的死相不恐惧,恐惧的只是人心。
  我寒喘已犯,忍住泪水。
  息颜白得失去血色的脸颊,泪两行。
  她说,只有遇见了一个真心爱惜自己的人才可哭泣。可为何她却为了那个从来不在意她的人而落泪了?
  息颜,惜颜,花色短暂,花开易败。
  丘行恭把额头贴在地面,眼泪已经晕开。
  我心如刀绞,双脚不能动弹。心神想着过去的种种,息颜,息颜,息颜……
  想站起来,想哭嚎一场,想就这么跟着她一死了之……
  可我怕,怕她不肯原谅我。
  她到了死,还是没有告诉我“惜颜”何解。
  我的眼泪垂下,双眼泛白,心绪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朦胧间看到了息颜傲如梅雪的脸,可我一眨眼却只有尔月和甄权,还有二公子。
  我猛地弹起身,突觉眼前昏悖,身子骨摇摇欲坠。
  二公子紧张地稳住我的身体,焦灼而喜道:“沉冤!”
  我拽过他的手肘,拉近彼此距离。用力地抱住他,眼泪一滑,落在他单薄的龙袍上。我张开干裂的嘴唇咬住他的脖子,把心底的恨一泻千里。 
  他丝毫闷哼也无,双眉紧皱。
  我竭尽力气咬死他的脖子,让他感受我心里的痛苦。
  甄权看此,笑不出声。
  俄而,我推开他。狠狠地看他,我唇边有血渍。
  他的脖子被我咬出血了。
  我面目狰狞,深恶痛绝。
  他的神色忧伤,想擦拭我嘴唇的血。
  我一把推他,眼泪落下。
  甄权与尔月已经退出门外。
  我突然把拳头捶在榻上,奋力一掷,哀嚎道:“她是你的妃嫔啊,为何你就这么忍心?”
  他想过来抱我。
  我却拼命捶打床榻,丝毫不给他任何的缝隙。
  他眼底有痛,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我不要你为了我!”我狠命地瞪住他,痛不欲生地哭嚷。
  “待你冷静下来我再告诉你。”他眯了眯眼,试图掩住眼角的泪光。
  我喝道:“为何?你告诉我!”浑身颤动,六脉沉伏。伸手过去,想攥着他的衣角。
  他却捉住我的胳膊,看进我的琉璃心。“息颜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
  我不想听他胡说,甩开他的束缚。用拳头捶打他,呼吸一窒,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他抑制心里的痛恨,缓缓道:“息颜是隋炀帝之女!”
  我停止动作,张大泪眼,不可置信。
  “起初我与你一样无法相信,但她确实是隋炀帝之女。而她,也承认了。”他的脸骤然阴云密布。
  “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伸手拽着他衣襟。
  他道:“一日恪儿在宜秋宫外玩耍,他的奶娘见他满头大汗遂为他擦拭,偏偏被我看见他颈后烙下的鲜卑文字!”然后,“我迈步过去扯过他的脖子看,竟是一个‘杨’字。”
  我摇晃着头,身体剧烈地发抖。“只是一个‘杨’字,岂能断定息颜的身份啊?”
  “隋朝杨氏与我李氏一族存有姨表之亲,二族皆有鲜卑血统。恪儿颈后的文字,我看得很清楚!”他的双睫微微发颤,贪婪的恨意由内而生。“凡杨氏男丁,颈后必烙赢杨’字!如此一来,岂不教人看穿息颜与炀帝的关系?”
  我幡然醒悟,却已晚也。泪珠连连,低声号叫道:“她的心里有你啊,为何你要这么忍心赐她三尺白绫?你能狠下心肠看着恪儿和愔儿失去亲娘么?”垂下头,热辣辣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刺骨寒心。
  我失去孩子受经历的痛我是明白的。
  他捧着我的脸颊,“她不配做他们的娘!”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拽紧他的衣襟。
  原来,嫌弃息颜的父亲是隋炀帝。
  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该全信她么?
  他讽刺道:“她一早就在宜秋宫等我,也只为了取走那三尺白绫。”转眼,“我原本以为她会解释,岂料她死意已决。我唯有成全她,以便她下到黄泉与她父亲交待一切!”
  眼泪很不听话,一直停不下来。我喊道:“她只是息颜啊!”
  是一朵“惜颜花”让她明白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他使力地将我抱在怀里,抚顺我起伏的后背。“莫哭,你的身子骨经受不起。”他的语调有些哆嗦,牙齿撞击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靠在他的肩头,涕泗横流,阖上双目,不想再听他说话。
  往往复复醒了又睡,不知过了多久。
  我双目红肿,身体频繁战栗,再也经不起一丝惊吓。
  尔月也陪我哭,眼睛不比我好。她拿着甄权配给我的药汤,一匙一匙地喂我。
  长孙无忌和段志玄在旁看着也难受。
  只消几月不见,我就好像削减了大半块骨头。面容憔悴,两腮旁还残留泪痕。双唇硬邦邦地撑开,饮着药汤。
  段志玄攥拳,内自伤痛。
  长孙无忌愁眉紧锁,苦笑道:“沉冤你别这样啊!”
  我慢吞吞地吃药,双目无神,黑黑的瞳仁里看不出焦距。
  他捉着我的手,“我明天去听蝉斋把俨儿和县主都接过来,让你瞧瞧好么?”
  我还是不语,仿若是一尊食古不化的朽木。
  段志玄推开长孙无忌,按住我的肩膀,逼视我没有色彩的眼睛。他厉声质问道:“段沉冤你疯够了没有!陛下来看你,你赶他走。我们来看你,你只会痴呆。你到底要把我们耍到何时才肯罢休?”
  我挑起艰涩的眼睑,倏然轻声道:“为何你不问陛下,他何时才肯罢休?息颜是无辜的,他都不放过。将来,他连我都不放过了。”幽幽的口吻仿佛是从炼狱爬上来的索命孤魂。
  他和长孙无忌皆是一惊。
  他恶狠狠地瞪住我,“你根本不了解陛下的心!”
  “他的心架在权力至上,我早就捉不住了。”我泛着空荡的笑容,眼角含泪。
  长孙无忌心如刀割,眉角苦涩。
  段志玄怒道:“息昭仪是炀帝之女,她是奉了炀帝之命假意与陛下靠近,从而捉住他的把柄。从小到大,她都精心策划着。先是利用刘文静,然再深入太上皇、陛下和他的兄弟之间,为的是挑拨离间,最后一竿子打沉李氏一族。她实在精明,也很聪慧,把自己掩饰得十全十美,骗过了众人的双眼,就连看人透彻的陛下也被她所骗。她在背后操持阴谋整整十年了,若非三皇子颈后的鲜卑文字,想必她还要再骗陛下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我眨落了泪水,强袭在心腔的烫热与脚上爬行的寒凉互相勾通,共冶一炉,蔓延全身。
  须臾,他消解了微许的怒意。仍按住我的肩头,打量我道:“沉冤,你莫被她所骗。我知道她这些日子与你走得近,但她所说所做的,都是想得到你的肯定,从而搅拌你与陛下的感情。”
  我只是流泪,无法回应。
  息颜明知道二公子心里从来没有留过她的影子,她还一厢情愿地陷进去。得不到真心的爱情,只会伤了自己。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该是通透这一切。为何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却一点都看不通透?
  宜秋宫的一幕幕萦绕在脑海里,三尺白绫不断在屋梁上盘旋,直直将人湮没。
  我垂下头,恸哭道:“息颜她是个傻女子!”
  段志玄将我抱住,给我最大最好的依靠。“你比她好,是因为陛下的心里有你。她比你好,是因为她认识了你这个为她落泪的人。”
  我摇头大哭,声音断断续续。“哥哥……是我们……我们害……害死她的……”
  他拍拍我的背,哀婉地笑道:“与你无关,是命运弄人。”
  我还是哭,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长孙无忌看着我的背脊因哭而抖,心里的痛比我的心更伤,心里的泪比我的泪更咸。
  风风雨雨,一齐同行。你我牵手,剩余几日?
  转眼间到了海棠花落之时,皇城里不会因为宜秋宫少了一位息昭仪而停止忙碌的工作。
  只叹世事无常,深宫变幻更无常。
  丘行恭向宫人说,息颜乃因嫉妒成性而被赐三尺白绫,死因交待得模糊不清。
  二公子加封息颜为杨妃,以四夫人之礼入葬。
  至于葬在何处,无人问津。
  来到贞观二年,戊子,正月。
  二公子封杨妃之子李恪为蜀王,领益州大都督,未之官。
  李恪,仍为二公子之爱子。其血统之高贵古今罕有,父亲二公子之祖母大唐元贞皇后、母亲杨妃之祖母隋朝文献皇后,分别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大司马、卫国公、三朝国丈独孤信的七女和四女。李恪之曾祖父为唐国公、后追封唐太祖的李虎,外曾祖父为隋文帝杨坚。其一人身有杨隋、李唐和独孤氏三大名门望族之血脉,可谓天下第一。
  息颜有此子实为天生之福。
  倘若李、杨不仇,也许今日的两大氏族便能同台竞技,较比谁是谁的天潢贵胄。
  我坐在榻上讥笑,不知是世态炎凉还是人性善恶。
  长孙无忌时常看我,这日还带着俨儿和婵媛来。
  两个小鬼灵精一见到我,立即扑到我怀里。
  我一手搂一个乖巧人儿,浅浅道:“你们真是贵人事忙呐!”
  现在才来看我!
  他们同时撅着小嘴,异口同声道:“娘,这可不是我们的错。”说完彼此瞪了瞪,有些不悦心有灵犀。
  我看着他们,翘首以待答案。
  俨儿道:“长孙叔叔说娘最近身子不适,叫我和婵媛少来打搅。”把错全推在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瞪圆了眼,亮堂的脸颊红彤彤的。
  婵媛点点头,“我们只好待娘好些了才过来探望。”
  我看住长孙无忌,探寻他眼底无辜的目光。
  他摇头失笑道:“鬼灵精倒也言之有理!”
  我抿唇微笑,唇色略白。
  他将婵媛拉过自己怀里,减少我身上的负重。他道:“你又清癯了不少。”
  我的心疾最近频频发作,只是都在夜深人静之时,遂无人晓得。李靖和甄权一得清闲,都会瞧我病势。他们皆说,我的身子骨到了哭伤、神伤得无法复原的地步。一言蔽之,我会被心疾和蛊毒慢慢折磨至死。
  我一笑置之,平白添了七分假象。“人因缘而生,因缘而死,不曾徒添悲伤。我没甚痛的了,等着慢慢神伤而死。”
  “你又胡说八道了!”他有些怒气,紧盯着我想道:“自从杨妃死后,她总是念念不忘‘死生由命’!”说道:“命是你自己的,该由你决定生死。你以前不正是因为性命由人摆布,遂才不甘命运。奋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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