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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海棠春-第15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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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蹲下看我,“沉冤……”
  我硬着脖子,牙齿碰撞双唇,未语。
  唐俭见此,立马跑出门唤郎中。
  段志玄并未看我,迅速将二公子背了起来,离开。
  长孙无忌稍看我一眼,也去了。
  我望住地上的血迹斑斑,屁股跌坐在地面,脑子空白一片。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试问一个人,好端端地站了起来,本该欢喜,却因为走了几步,流血了?
  难道,老天爷不喜欢他可以站起来了?
  亥牌时分,二公子的房间熄了烛火。
  段志玄与长孙无忌从里头出来,二人的面色皆很沉重。
  我走前,却未问。
  段志玄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拖着我走了几步方停下。
  我暗自咬牙,忍住腕上带来的钝痛。
  他甩开我的手腕,两眼怒火,盯着我。
  我结巴地开口道:“段大哥,二公子他……”
  他打断道:“上了药,歇下了。”
  我的身躯瑟瑟地抖,觉得不听还好些。
  他严峻的眼眸里映衬着我的发憷,“拆穿了一个人的计谋,你的心是如何想的?你觉得很得意么?”
  我猝然蹙眉,不明白他的话。垂目,适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双二公子的靴子。
  他将靴子举高,停在我的眼前。把靴孔反过来朝下,靴内“簌簌”的滑落了几个球状的物体。
  长孙无忌看住我的背影,双眸忧心忡忡。
  段志玄道:“这是蒺藜。”
  我瞪住了他的眼仁,难以置信。忖道:“蒺藜?有尖刺的蒺藜?”
  我立即抬头看他,他的瞳孔放大,直视我的慌乱。“你是否想问我,便是这几个蒺藜刺穿了二公子的脚底?”
  我呆若木鸡,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
  长孙无忌凛凛说道:“志玄,此事不可怨怪沉冤。”
  段志玄道:“想不到他人的几句疑心话,就把你的忠诚付诸东流了。”霍然颤笑。
  我看住他,眼睛一湿。眼前的人,并非我所识的段大哥。
  他将身子倾前,嘴唇凑近我的左耳,近乎耳语。“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我遽然退后一步,目视段志玄的离开,长孙无忌伸手掺着我的肩膀。
  我张开嘴深呼吸,腹诽道:“他是在提醒我,莫忘了二公子的救命之恩。”从怀中掏出属于二公子的暖玉佩,稍看,麻痹的感觉竟在身体中衍生。
  自从上次,我“偷”了他的玉佩,我就一直据为己用,放在怀中保暖。没想到,此时的暖玉佩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寒。
  长孙无忌绕过我身前,低眸看我。“莫放在心上,志玄对二公子忠心耿耿,在他眼里是容不得自己与亲人泯灭自己的忠诚,背叛主子。他早已把你当作自己的亲人,遂才会出言不逊。况且,一个忠肝义胆之人,是不该对主子的一言一语起疑。信任,此乃忠诚之要。”
  我僵着头,不语。
  他想我该是明白,“二公子的状况到底如何,眼下清楚的也莫过于你了。”看我不语,叹着气,转身离去。
  段志玄要我不可忘记身份,是想我记住我是二公子救回来的,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长孙无忌则要我不可忘记信任。
  不过,段志玄说了一个“他人”,那么这个“他人”所指,可是大公子与四公子?如是,他们岂不在挑拨离间?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又,段志玄与长孙无忌为何提醒我?
  这几日,在长孙无忌的唠唠叨叨、段志玄的冷眼旁观下,我也算明白了一丁点道理。我告诉他们我所想的,段志玄倒也舒展了冷脸,长孙无忌更是笑不拢嘴。
  于是,我前往二公子的房间。
  刚进门,二公子倚着软枕坐起,寒凉的眼神捕捉到我的心虚。
  我煞是抖身,挺直腰板,跨步走去。
  他的双腿掩在丝被当中,无法查实。
  不过,我想到了昨夜长孙无忌的话。现儿,我确实知道他双腿的真实状况。
  我忖量道:“虽不知晓他当初为何故作姿态,可如今他的腿也因我的怀疑,导致真的坐轮椅了。”故而,我倾身一弯,单腿跪地。
  二公子眼帘一卷,瞟我所为。
  我正色道:“段沉冤今日起誓,此生无悔无怨追随二公子。愿为二公子效犬马之劳,穷其一生亦要保护二公子。如若反悔,心死还生。”且后抱拳颔首。如此毒誓,即使一般人听后也会明白我有多忠诚了罢。何况,二公子不是“一般人”。
  真正狠毒的誓言,不是经脉断尽而亡,而是心坏死还能继续残喘。
  多可怕啊!
  一个拳头,轻轻打去半臂内贴着的暖玉佩。我暗自念道:“玉佩为证,不离不弃。”除非玉佩自个儿裂开两半。
  二公子淡淡的目光撩起了波光。
  我瞄他一眼,心有不甘道:“听我这番话,居然还能无动于衷。看来,他果真不是‘一般人’!”
  微末,他才道:“起罢。”
  我先愣,后道谢一声,挺身站直。
  他的眼睛瞥向外头。“进来罢。”外面有人。
  我稍怔,随着他看去。
  推门而进,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小姑娘。眉如翠羽,酡若红玉,仿佛眼前的都是虚幻不真,只有宋玉诗下的妙语生花方可绝配。“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看着她幼稚的身段,竟有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就像二公子的一样。
  奇了,怪了。
  小姑娘俯首行礼,“息颜见过二公子。”
  我吞了吞口水,这丫头年岁比我幼嫩,可话语却比我老成,仿若寒松蚀骨。
  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被二公子“控制”了。
  二公子摆手,命她起身。然后挑眉看我,“从今起,息颜便会教你四书五经。”
  我抿唇,思忖道:“果然,他还是没有相信我的诚心,且还想打断我与四公子的友谊。”我在心里敢怒而不敢言!我拱手,气道:“谢二公子好意,沉冤定不负二公子厚望。”瞟住息颜,我难免不情不愿,想道:“才多大的丫头啊,竟可教导我了?”只怕跟我一样,半桶水。
  带上门,我先行离去。
  岂知,息颜唤道:“沉冤姑娘留步。”
  我一抖,定住脚步,但没回头。
  回身看她,她已来到我身旁,擦肩越过停在了我的前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顿了顿,看住她。
  她冷笑,“可你却打破了二公子的用人原则。”见我未明,她继续说,“不过,纵然如此,你亦不会得到二公子的信任。”
  真是可怕的天真!
  我想,她也太过于自信了罢。
  这回,我明白了。双手缩进衣袖里,我眼带笑意。“我的脑袋驽钝愚笨,一时听不明白。息颜,你不会怨怪我罢。”
  息颜的唇边嗤笑,冷得几欲冻结血脉。“想必四公子对姑娘是过于纵容,以致你一点学问都没好。”说完,她朝我作福,且后离去。
  我身子激灵,气结无语。
  这个小丫头,既骂了我不识抬举,又讽了四公子教学不严。
  消气之后,我漫步在后院子中。
  猝尔,一袭清幽的声响引我好奇,追寻而去。穿过千顷松林,蓊蓊郁郁,数不胜数。山高水远,自听得一阵涛声滚滚,时而缓、时而急。侧看溪流潺潺,叮当犹如古琴知音。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冲天逐浪,只为一曲美妙。
  大公子与四公子坐于亭中,抚瑟弄萧。
  大公子手指托弦,指腹偏转滑过每一根弦,瑟彼玉瓒,黄流在中。稳重的声调化成了句句软语,融化心思。缓缓跟随,是四公子唇下的幢箫声调婉转。所谓弄玉吹箫,不过无稽之谈。如今看的,方为瑟萧绝配。
  双人合璧,四目相对而心欢笑。乐声如孟春流水,又如孩提蜜糖;如孟秋凤鸣,又如仙鹤韬光;如孟夏南风,又如花鼓明涛;如孟冬月行,又如踏雪眉山。
  倏然间,一簇簇的海棠花瓣缥缈前来。景气已过,花落人醉。匍匐青藤的后院,海棠如雨,又如雪。沁人心脾,花香清幽。蜂蝶共舞,共赏古音。
  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不禁唤我过去。
  我心驰神往,笑着跑进亭子,“你们这是叫……”想了想合适之词,“天衣无缝!”
  两位公子会心一笑。
  四公子拉我坐下,问道:“方才我吹的可好?”我点点头,不作评价。
  看了看放置在桌面的瑟,我不禁笑得开怀,看去大公子。“大公子鼓瑟,果真悦耳。”别说我拍马屁,因为我从没闻过马屁。
  大公子“呵呵”喷笑,目不转睛地望住我的一颦一笑。
  四公子恰是撅起小嘴,说道:“沉冤,二哥已私下对我说了,你要息颜作你的夫子。这,可是真的?”
  我一愣,哑然。
  他道:“二哥说‘沉冤不愿再叨扰你,遂请我与你致歉’。我知道你定不会如此想的,一定是他的主意。”
  我心凉,心里暗道:“既然我已向二公子表态,就不可再起疑。”笑道:“不,是我自个儿的意思。”
  他睁大双眼,眼仁模糊。
  我道:“四公子,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你,可我总不能停留驻足在一个夫子身上罢。想想孔夫子也换过许多夫子,这样才能学到更多知识。你说对罢?”
  他低下头,未语。
  我自觉蒙骗他不是好事,却也无奈。“对不住啊,四公子。”
  大公子插话道:“沉冤,你似乎学会了如何支配‘分寸’。”
  我“腾”的挺直身,心旌想道:“他是在讽喻我!”抬头看他,笑笑不说。片刻才看去大公子,却是说给四公子听。“即便不可再教导,也还是玩伴知己。”
  四公子闻言,眼眸抬起。“真的?”
  我“噗嗤”笑道:“真的。”
  他傻笑三声,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大公子将手置入弦中,弦柱一压,响起了惟妙惟肖的声乐。锦瑟二十五弦,一弦一柱,三长一短的雁柱音声倾泻落下。不久,他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静听无声,风随声动。
  俄而,大公子摘弦而止音。
  我拊掌,笑了。“假若大公子每日都可弹上一曲,简直就是‘我有公子,鼓瑟吹箫’。”
  四公子瞅着我,“怕是难事。”我看住他。他认真地解释,“迟些日子,大哥就要随驾出行塞北。”
  大公子见我不明白,道:“陛下巡视边塞,遂派遣众大臣候驾。而李家,也在其中。”
  四公子道:“于是爹打算委派大哥出行。”
  我思忖道:“于是?”
  四公子见我眉头皱着,不禁伸手敲我的眉心。
  我一瞪,望住了他。
  他道:“想甚呢?”
  我微垂目思索。
  他叹道:“爹的本意是二哥,可想他双腿未愈,遂就让大哥去。”说起,他突然精神抖擞。“爹的心不知怎的,原本就该是大哥随驾啊,何来的‘本意’所属。”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想道:“本意是二公子?”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懂了。
  原来,二公子的故作姿态是因为炀帝出塞的缘故。双腿不便,李渊就不会委派他陪驾。那么,李渊第二个想到的人就会是大公子。二公子是要让大公子离开府邸,陪君出塞。
  可是有一点,我不懂。
  二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赶走大公子后,他会有何意图?
  如今,二公子双腿不得行走,只得留在家中。他,到底想作甚?
  大公子察觉我的神态怪异,时而舒心,时而紧眉。不觉一笑,他轻轻打弦,“农夫揠苗助长违反了自然规律,还不如守株待兔,蓄势待发。”
  我停止思考,眉梢提起。
  四公子糊里糊涂道:“大哥,你说甚啊?”
  我反话说道:“假若景气不畅,即便守株待兔亦无补于事。”
  四公子奇怪地看我,又看大公子。搔了搔脸皮,满怀踌躇。
  大公子浅浅笑开,“是景气不畅,还是……已借东风?”
  我面容失色,看住他的笑颜。
  诡异的心底内顿即填满疑问,尚待破解未知的秘密。
  八月,炀帝带领李家大公子、宇文阀众将与一等王公大臣进发雁门,巡幸边关。
  大公子走后不久,四公子亦无心玩耍,整日躲在房内,不知怎的。
  我在息颜的教导下,始终难捱。随便应付也不可,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学习。
  听段志玄说,息颜乃二夫人的近侍。她自几年前起就跟随二夫人,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皆通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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