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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贵女风云-第20部分

小说: 贵女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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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段士章则是端坐一旁,静静看着允真。允真玉面之上粉黛不施,却仍是笑靥清丽,直如百合盛放,不由看得这痴心二爷也是如沐春风,陶然欲醉。段二爷家世富贵,自幼也是锦衣玉食惯了,但看着这意中人儿为他小意布备晚膳,自然心中烫贴,那烦人心事也是暂先抛到九霄云外了。
  今日这晚膳,光是看着就让人舒服,大小成套的官窑碗碟光润如同白玉,衬得里边盛放的各款菜肴色泽越发诱人,或是红浓鲜香,或是素淡可人,这上佳卖相,单单看着就让段二爷胃口大开,何况他本就腹中饥饿,自然觉得今夜菜色,定是美味异常。只见他手里的潇湘玉竹筷当先挟去的,还是那色泽红亮,看去即知口感丰厚的广府海参。允真手里拿着那玉竹筷,却是停住不动,只因她在一旁看得暗暗发笑,果然是口味喜重之人。
  段士章细细咀嚼这海参,一时只觉甘香鲜美,齿颊生津,虽然其中略微清甜,却将海参的鲜味衬托得愈发明冽,跟以往所吃的海参俱是不同,嗯,这厨子是越发用心了,还越发懂得拍马屁了,见得夫人今日一同用膳,还特地准备了些新菜色呈上来。想至此处,他唇边笑意越发深重,倒把一旁服侍的明秀和春浓都看呆了,二爷今夜笑得比过去一个月的总和都多,这菜有那么好么?
  允真倒是拿过一个小碗,亲手为段二爷盛上一碗三宝海参羹汤,虽是没有留意他面上神色,却觉着他心情仿似渐渐好起来了。段士章看着她盛汤举动,蓦然省起不对,今晚这菜色,跟厨子历来风格却有不同,这厨子明知自己不喜甜口,莫非。。。。。。?他沉吟一下,然后故意说道:“这厨子真是讨打,手艺倒比从前差上许多。”
  话刚落音,只见那碗三宝海参羹汤稍稍用力的顿在他面前,险些洒了出来,再看允真,玉面微微泛起红色,贝齿轻咬红艳下唇,一双美目秋波潋滟,泛起似笑非笑的嗔怒神色。段士章登时料定,这菜定是允真亲手调理,赶忙脸上陪笑,正要开口赔罪时,却被允真截住话头:“明秀,这菜既然如此难吃,就全都撤下去,由你们享用了罢。吩咐大厨房重新为二爷整治晚膳。”
  那明秀莲步轻移,上前正要应答,却为春浓扯住衣袖。那边厢,二爷也是含着笑阴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退后一步,心下忐忑。
  段士章这才笑着开口:“呵呵,夫人万勿见怪,我也是觉着这菜忒好吃,府里的厨子断然做不出来,才故意这么一说,试探一下,夫人别恼,别恼。。。。。。”允真听得他这话儿,含羞带怨的瞟了他一眼,却是风情款致,婉转缠绵,让那段二爷越发酥软起来,只见他傻笑片刻,蓦然抓起筷子,狠狠吃将起来。允真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这才将他放过,也自行徐徐用饭。
  这大家闺秀出身,用饭自然也讲究些仪态体面,待她缓慢优雅的吃完时,那段二爷已经酒足饭饱,吃得满意之极,只差没有打上个饱嗝示众。要说允真做的菜绝顶美味倒也未必,但她确是手艺出色,再一个,菜色搭配巧用心思,最最要紧的,还是这片心意,对,就是心意,段二爷看着正慢慢品着碧螺春的允真,越看越发觉着自己能干,居然把这般可人的绝色女子娶回家里了,如果小舅子早日归来,那就真真是个皆大欢喜了。
  允真侧目看了一眼这段二爷,那略带自得的神色毫不掩饰,她心里略微转个弯就知道这男人在想甚么了,不由得在心中大翻白眼。她正要让侍女收拾杯盘,换上些甜点和节令果盘,却无意间见到明秀定定看着段士章,眼中神色似有不对。允真心下一动,却是不动声色,假装低头品茶,眼皮子飞快抬了一下,却将将把明秀的幽怨眼神尽收眼底,这其中缠绵悱恻的女儿心意,允真又如何能不知?
  她心中轻叹口气,好得很啊,段士章,这要理得不好,又是一笔夹缠不清的风流债。这个男子,从最初的下流不堪,到其后的深情渐露,再到如今的全力庇护,还有眼前的无赖皮厚,却是面面不同,俱有可观,要生成这等样人物,却是着实难为他父母了。也难怪俚语有云;“帽子斜着戴,媳妇娶得快”。
  想至此处,她不由狠狠瞪了段二爷一眼。这二爷皮厚,以为允真还在为刚才的玩笑话气恼,遂是涎着脸说道:“我家夫人手艺卓绝,堪称女中易牙,红粉伊尹,直追唐时膳祖。当今之世,论烹调技艺,除了我娘,第二就到夫人了。”听得此处,养气功夫再好也要被破掉了,允真终究忍不住给这厚脸皮二爷奉送一记大大的白眼,那段士章见得允真微嗔薄怒而又无可奈何,却反似捞到甚么宝物,在一旁嘿嘿傻笑不已,直把侍立一旁的明秀和春浓看得如同置身梦中。
  过得一时,杯盘撤下,呈上些精制点心和时令果盘后,段士章摒退明秀和春浓,要和允真说点私己话。
  他斟酌了一下,终是说道:“允真,我已经为你了断教坊司的事,今后不会再有人追究你的去向。只是为稳妥起见,你最好还是改换个名姓,天长日久,那些没有干系的人,自会渐渐淡忘此事。往后只要不抛头露面,自可安生度日。这处院子四围,均有可靠人手把守,寻常人等定是无法进得此处。”说道此处,他紧紧凝视允真明丽面庞,生怕她露出愠怒神色,只因明朱理学其时盛行,这名字姓氏,受诸祖宗父母,倘若轻易变更,无异于改换门庭,数典忘宗,若是不识得通权达变之人,当真是宁折不弯,也不愿改名换姓。
  允真淡淡一笑:“无妨,就按二爷说的罢。只有一桩,既然我家兄弟从未显露人前,那就仍用谢姓,这倒是无碍罢?”这生死之事,自然重过名姓更换,她从来就不是那迂腐之人。
  段二爷缓缓点头,眼中神色宽慰。二人当即细细商议,最终却是定下来,允真之后就以闺名顾氏青媛示人。
  待得诸事停当,允真看他一眼,继而问道:“二爷好大的能耐,能不能告诉允真,却是如何助我巧妙脱身?”段士章面上显出一丝不自在神色,但很快又隐去:“允真。。。。。。夫人,你相公这般厉害人物,自有妙计定天下,夫人无须挂怀。”随后哈哈一笑,允真见他如此应答,轻轻捋顺鬓边发丝,跟着也是微微一笑。
  
   

第三十五回 尽付恩仇女儿心


 皎皎明月,悠悠清风,宽敞轩致的内院中,此际悄无声息。夜色静默,凉意如水,其中却有佳人芳心如飘萍。
  允真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难道从今后当真是脱离教坊司的掌控和羁縻了?不,不对,是隐姓埋名,以其他身份,改换头面过活,并非是真个销却官妓户籍。允真冷冷一笑,只要能较为体面的活下去,就比什么都强,这名姓一事,当真无须计较。何况,就算想计较,又哪里能计较得来呢?
  只不过,二爷究竟是如何让教坊司收手的呢?这官妓之身是今上金口玉言而定,又哪里是这般容易让官府轻轻放过的?思想了片刻,允真心中蓦然灵光一现,却是忽然记起,自己初至段府时,在除下云锦百褶裙及镂花碧玉笄等衣物首饰后,还恐其过于惹眼,其后是一并交由段二爷代为处置,那他是怎么料理这些物事的呢?莫非……这二爷行的却是李代桃僵之计?
  允真秀眉轻蹙,黑暗中目光灼灼,就算有自己的衣物和首饰,但哪里去寻得这自愿替代自己的神似女子。再次,即便她身形容貌极其相似,又哪里逃得过教坊司中众人的拷打审问?想至此处,她目光一凝,莫名惊恐,难道,难道竟是让这女子身死以代?再思及用膳时追问段士章,他面上那丝不自在神色,允真心中更是凌乱,但却隐隐有三四分确定了。
  心绪千缠百绕间,已是交织纷繁,个中滋味,更是难诉难辨。暗夜之中,允真睁着一双剪水明眸,定定凝视着百子如意床帐的帐顶,一时之间,却是难以入睡。
  在这静谧春夜,人心浮动,睡不着的,又何止允真一位?
  二进院内,贺嬷嬷独自居住的小偏房内,灯火调得极昏暗,却见得她和衣躺在床上,时值深夜,却是仍未入睡。过得一会儿,虚掩的门悄无生息的被推开,继而一条窈窕身影闪入房内,房门随即迅速关好。贺嬷嬷看了一眼,却是并未言动,显是知道这来的是哪位。
  来人身着淡蓝色丝绣棉布底衣,外穿海棠色通身襦裙,面容清秀姣好,不是旁人,正是允真的侍女明秀。
  明秀微微一笑,向贺嬷嬷行礼问安,然后恭敬的奉上一个精美荷包,内里装的是名香楼的玫瑰杏仁软糖,一看即知,并非便宜吃食。她口里柔声说道:“姑姑安好,明秀有礼了。”
  贺嬷嬷接过荷包,脸色缓和了一下,轻声说:“来就来了,偏还破费个甚么。来,到姑姑这边儿坐。”一边说着,手拍了拍身边的床褥,人却仍是躺在床上,不曾移动。
  明秀笑意不变,径直依言坐下,和这贺嬷嬷低声交谈起来。
  却原来,明秀乃是贺嬷嬷的远房堂侄女儿,她并非段家的家生子,能进得别府做这侍婢,还多得贺嬷嬷为其作保,在那吕管事面前多番说合。段士章御下虽严,且向来威严肃穆,但他对下人却从不薄待,甚是宽厚。即便在这显宦富贾云集的京师里,府里家人按月领取的例银,也算得上是颇高的,明秀能进得段府来,自非易与之事。
  另一面,这贺嬷嬷也有其打算,倘能多个自己人在身边帮衬,也就等同多了一付耳目口舌,在这大户人家当差,自然是有益无害。更何况,与明秀之间的牵连,她并未告知吕管事,只说是街坊之女,品貌端正,做事麻利云云。自明秀入得府中,就连二人私下里见面,贺嬷嬷也安排得甚是谨慎,这样一来,即便来日明秀有甚不妥,她也不会有太大干系。
  再想深一层,这明秀长得确是不错,万一一个走运,被二爷或是哪位大爷看中了,自己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家便宜两家着了。即便攀不上高枝儿,倘若明秀侍候得好,在二爷和吕管家面前讨得体面,那来日或许能求得二爷应允,将她指给哪个在府外当差得力的管事呢?再退一步,即便明秀在府中不得婚配,以后年纪大了,放出府去,以二爷的大度宽宏,那到时赏的银子,也断然不会少了去。
  “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罢,你瞧瞧这新来的夫人,长得跟个天仙儿似的,府里那些男人,个个都还算是正经得力的,却哪个见了她不是直了眼?虽你也长得不错,却还是万万比她不过的。”贺嬷嬷将一枚软糖放入口里,细细咀嚼,嗯,满口都是玫瑰花香和杏仁的香脆滋味,确是不错。
  明秀暗暗咬牙,一抬头,却是换作柔美笑靥:“姑姑,明秀虽不如她貌美,却是家世清白,品行俱佳,莫非连这来路不正,偷摸进府的狐媚子都比不上末?”思及今夜二爷看向那狐狸精时,通身的威武男儿气概俱是化作深情款款模样,真是让人对她又羡又妒。明秀自恃父亲也曾考取过秀才功名,自己左右也算个出身,怎么就比不上这连一抬花轿都欠奉的女子?
  “说得也是,她那妖冶风情,确是不象正经路数,连老婆子看了都动心,更别说那些个臭男人了。”贺嬷嬷一边嚼着软糖,一边慢慢说着:“但依我看,她却是个有心计的,并非那些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还是不好办啊……”说到此处,她那略微浑浊的眼睛微微一动,瞟了明秀一眼。
  明秀心下暗骂,却在面上加倍绽放笑颜:“姑姑,我的好姑姑,倘或有一日明秀能飞上枝头,还不都是姑姑你的功劳?到时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姑姑说一,明秀定是不二。”
  贺嬷嬷定定看着明秀,片刻之后忽的一笑:“明秀你打小就是聪明孩子,姑姑知道,你爹爹这许多孩子里头,定然还是你最有出息。”她示意明秀靠前,加倍压低声量:“这事儿却是急不得,还需私下里细细观看……”
  夜色越发深重,寒意渐渐沉郁,这巍巍帝都,在浓墨般春色中影影绰绰,却又威仪如山,令人见之不由心生怯意。
  转眼间,允真到段府已将近一月。这一日辰时末,天上阴霾遍布,乌云翻涌,眼见着天色并不甚好,一时三刻之后,恐将下起雨来,而这段氏别府,此时却突然有访客至。
  听闻是来寻访二爷的故人,吕管家不敢怠慢,他命小顺儿将来人请至前厅奉茶,然后亲身前往酬应。待得看过眼前这中等身量,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吕正清料定自己并未见过来人,却只得先行见礼,小意询问。
  这男子却是请吕管家先行摒退左右小厮,然后口中致歉,继而说道:“在下此番造访,却是实在万分冒昧。实因小子是为段府夫人的家人所请托,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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