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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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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起·其三十四
周惬曾问过宁御医“九杀”中毒之相,当时宁御医回道:“中‘九杀’者,生前每日呕血三回,直至身亡,而身亡之后,身体里的脏器则会尽数化为血水。”
这具身份不明的尸身何以会身中“九杀”之毒?
“九杀”稀有得很,想来只太子殿下遭毒杀一案的真凶才有“九杀”,如此,这具尸身对此案当真是极为紧要了。
周惬朝王仵作道:“劳烦看好那具尸身。”
王仵作见周惬眉目肃然,便知兹事体大,遂应道:“这是自然。”
这具尸身身中“九杀”,尸身不远处留有拂雨殿令牌,弃尸的鲤鱼池又离拂雨殿不远,当真是送到他手边的证据,故意引导他将颜珣定为真凶。
周惬差人将王仵作好生送回宫去,王仵作一走,王姝便由一衙役提了上来。
这王姝面容憔悴,发丝凌乱,衣衫不洁,乍见周惬便急急拜倒在地:“见过大人。”
周惬瞥了王姝一眼,信口胡说道:“本官已查明,你之证言俱是假的,二殿下不曾谋害过太子殿下,谋害太子殿下的另有其人……”
周惬顿了顿,盯住了王姝,厉声道:“王姝,你诬陷当朝皇子,又作伪证欺瞒本官,本事不小,万死亦不足以抵罪,本官便判你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周惬这一字一字无异于千钧之石重重地击打在王姝身上,打得她面无人色,双目盈泪,整个人骤然扑到在地,连声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是冤枉的。”
“你冤枉在何处?”周惬居高临下地望住王姝,目光尖刺一般,扎得王姝浑身瑟瑟。
“奴婢……”王姝方吐出两个字,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将全数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头。
周惬懒得理会王姝,望了眼天色,命旁的衙役将王姝押回牢房,便拂袖而去。
周惬出了大理寺,进了一颇不起眼的食肆,他在最为角落的一张桌前落了座,便唤来小二哥要了一壶碧螺春。
食肆里的碧螺春着实粗劣,周惬饮了一口,便吐出了一嘴的茶末子。
这茶末子堪堪落到桌上,却有一把尖细的声音道:“见过周大人。”
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衫,年逾四十,相貌尔尔,不过因是一副笑模样,见之可亲,他下巴光洁,无半点胡渣子。
他在周惬身旁坐了,取过一只茶杯倒了碧螺春饮了,笑道:“尚算不错。”
周惬压低声音道:“见过李大人。”
“咱家哪是甚么大人,周大人客气了。”李畴又饮了一口碧螺春,才不紧不缓地道,“咱家少时家贫,这般的碧螺春亦是难得,而今,再次得尝这味道倒是怀念得紧。”
这李畴乃是文帝身旁近侍,深受文帝宠信,前几日,受文帝之命从周惬处带走颜珣、颜环以及萧月白的便是他。
周惬待李畴又饮了几杯碧螺春,方问道:“李大人可是有眉目了?”
昨日,周惬将宫中內侍尽数查了一番后,专程去拜访了李畴,央李畴查查宫中可有旁的人失了踪,李畴应下后,俩人便约定今日午时在这食肆会面。
李畴把玩着手中盛满了茶水的茶杯,似笑非笑地道:“宫中近日有十余人失踪,不过,宫中失踪个个把人实属寻常,在富贵人眼中,下等人本就是玩物罢了,兴致来了,弄死几个做做乐子,无伤大雅。”
周惬虽知宫中人命不值钱,但他身为大理寺卿素来秉公执法,听不得这般草芥人命的言辞,顿觉腹中升起了一团子怒气来,这怒气在他腹中胡乱窜着,激得他几乎要出言犯上。
他忍了又忍,尽量放缓了调子道:“敢问失踪的这十余人为何人?”
李畴将溅了自己一手茶水的茶杯稳稳地放在了桌案上头,才从怀中摸出一张名册来,递予周惬。
周惬接过,将这名册展开看了一瞬,又快手合上。
李畴站起身来,拱手道:“周大人,咱家须得回宫伺候陛下了,告辞。”
周惬扬声唤小二包一些碧螺春来,又亲手送予李畴:“李大人既然喜欢这碧螺春,便带些回宫罢。”
李畴望着一纸袋子的碧螺春,登时失笑,他身为文帝近侍,孝敬他的人多不胜数,除却常见的金银,甚至还有稀罕的红珊瑚、大家字画等物,送碧螺春的倒是头一遭,还是这般粗劣的碧螺春。
想来这周惬并非是要行贿于他,只是见他喜爱这碧螺春便送予他一些罢了。
李畴接了碧螺春,谢过周惬后,便出了茶肆,行至拐弯处,他欲要将这包碧螺春丢了去,手却舍不得松,便索性当真带回了宫去。
李畴走后,周惬已是饥肠辘辘,便要了一碗阳春面,阳春面热气腾腾的,一竹箸阳春面堪堪落入腹中,勾得饿意更盛,他狠了狠心,唤来小二又要了一两酱牛肉。
大理寺卿的俸禄算不得多,周惬从不收受贿赂,养着阖府上下十来口人,又时不时地救济穷人,已是捉襟见肘,故而周惬吃穿用度甚是节俭。
周惬珍惜地将这酱牛肉一口口吃了,才回了大理寺。
还未进得大理寺,他便见有一青年立在大理寺门口威武的石狮旁,微笑道:“大人,你可回来了。”
这青年乃是大理寺少卿,相貌俊美,唤作孟愈。
孟愈原在处理旁的案件,今早告一段落,便随衙役一道寻拂雨殿因生了恶疾而被逐出宫去的两个內侍去了。
周惬一见孟愈,便走到孟愈身侧道:“如何了?”
孟愈回道:“人已寻到了……”
周惬急急打断道:“当真?”
孟愈沉吟道:“或许应当说是有人将人送来了。”
说着,孟愈勾唇笑道:“那俩人半月前因恶疾被逐出了宫去,不到半日便让我等寻到了,可不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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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起·其三十五
周惬随孟愈往里头走去; 又听得孟愈道:“那俩人自言生的是麻风之症,纵然已痊愈了,却是身强体壮得不合常理; 只面上、手上密密麻麻地生着麻子。俩人昨日结伴去撷花楼作了一番乐,今早还在集市中与人斗殴,生怕我们寻不着他们似的。”
周惬笑道:“有趣得紧; 便让我们来会他们一会罢。”
俩人进得堂去; 周惬端坐在高堂之上,孟愈坐在他右下。
周惬朝一衙役道:“将那俩人提上来罢。”
片刻后; 两个面上生着麻子的年轻男子便被提了上来,齐齐跪倒在地。
周惬朗声道:“堂下何人; 且报上姓名来。”
左侧的灰衣男子回道:“草民于承源,见过大人。”
右侧深褐色衣衫的男子回道:“草民曹渠,见过大人。”
周惬问询道:“尔等可是患过麻风之症?”
见俩人皆是颔首应是; 周惬却是冷下脸来; 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 直斥道:“尔等既然患过麻风之症; 何故不避让旁人; 昨日逛了撷花楼; 今日又去了集市,莫不是想将这麻风之症传遍京城不成?”
周惬心知麻风之症痊愈后; 便不会传染他人,为拿其来做文章,自是不会说明。
俩人原本以为周惬要问的定然与太子殿下遭投毒一案有关; 未料想,周惬对此却是只字不提,反是扣了一顶大帽子下来。
俩人面面相觑,俱是吃了一惊,吃惊过后,又生惊恐,这周惬着实令人琢磨不透。
于承源向着周惬磕了个头,诚惶诚恐地道:“大人明鉴,我等从未有过要将麻风传予旁人的意图,我等……”
周惬厉声打断道:“那尔等为何要去撷花楼与集市?”
于承源语塞,只得歉然道:“我等行为失当,今日起必当避让他人,不再于人群中出没。”
曹渠亦连声应道:“于兄说得是,今日起草民与于兄定然避让他人,不再于人群中出没。”
“尔等……”周惬居高临下地盯住俩人,“本官信不过尔等,倘若尔等出了这大理寺之后,再日日往着热闹处钻,本官只怕是管不过来,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危,不如……”
于承源乖觉地道:“但凭大人吩咐。”
“不如便斩了罢。”周惬手指一动,将两块斩字牌掷于地,他用的气力大了些,两块斩字牌一触到地面,便高高跃起,一块生生地砸在了曹渠面上,另一块则跌落在于承源腿边。
俩人全然怔住了,良久,于承源回过了神来,叫嚷道:“大人,大人,大人饶命啊!”
曹渠面上被斩字牌划出了一条血痕来,他也顾不得抹去,紧跟着于承源,求情道:“还望大人宽宥。”
听得于、曹俩人之言,周惬似乎有些心软,侧首瞧着孟愈道:“孟大人,你认为如何?”
孟愈厌恶地瞥了俩人一眼:“本官以为勿要耽搁,速速将俩人拖出去斩了,若是传染了你我与一众衙役便不好了。”
周惬急声道:“既然孟大人这样说,来人,快些将于承源与曹渠俩人拖出去斩了。”
“且慢。”孟愈出言道。
于、曹俩人心存侥幸,以为孟愈改了主意,下一刻,却听得孟愈吩咐道:“斩了后,还得放把火烧干净了,切勿丢下一点皮肉、骨头,免得野狗误食,丢了性命。”
于承源眼见四个衙役逼上前来,心生一计,借了颜珣的名头道:“草民俩人乃是拂雨殿的内侍,当朝二殿下的身边人,大人要斩我们俩人须得上报二殿下,得到二殿下的应允才行。”
周惬嗤笑道:“本官据闻尔等因麻风之症被赶出了宫,早已算不得二殿下的身边人了,本官要斩你们与二殿下有何干系?”
说罢,周惬沉声道:“还不快将这俩人拖出去斩了!”
四个衙役应声,俩人一组,分别架住于承源以及曹渠,将俩人往堂外拖去。
于承源吓得肝胆俱裂,下/体一热,竟溢出了尿液来,濡湿了衣裤,他顾不得羞耻,尖声道:“草民从未患过麻风!”
曹渠欲要制止,已然来不及了,张了张口,又紧紧阖上了。
四个衙役还在拖着于、曹俩人往外头去,周惬斜睨着于承源道:“本官看你面上与手上生了密密麻麻的麻子,你如何会从未患过麻风?”
于承源在即将要被拖出门外去的前一刻,以双足死死地勾住了门框,扯着嗓子道:“草民当真从未患过麻风!”
周惬摆摆手道:“暂且松开于承源,将患过麻风之症的曹渠拖出去砍了。”
两个衙役立即松开了于承源,于承源连滚带爬地回了堂上,吐了口唾沫往脸上一抹,他面上密密麻麻的麻子随即少去了一大块。
曹渠已被拖出了门外,见状,为了活命,高声道:“草民亦从未患过麻风之症!”
周惬向着架住曹渠的两个衙役使了下眼色,俩人会意,将曹渠放了去。
周惬命人端了一盆子水来予于、曹俩人,俩人净过面,又洗过手后,皮肤上头果真再无一颗麻子。
周惬盯着于、曹俩人,沉声道:“尔等因麻风之症被赶出了宫去,如今却坦白并未患过麻风,尔等行这般欺瞒之举逃出了宫去,恐怕亦是死罪。”
于、曹俩人面露惊恐之色,其中于承源终是沉不住气:“我等是奉二殿下之命出的宫,绝非故意私逃出宫。”
“奉二殿下之命?”周惬颇有兴趣地道,“二殿下派尔等出宫有何要事?”
曹渠瞪着于承源,直瞪得于承源哑然无言,垂下首去。
周惬好脾气地道:“曹渠,于承源不愿意讲,本官也不作勉强,便由你来讲罢。”
曹渠咬了咬牙,梗着脖子,亦是不吐出一个字来。
周惬不以为意地道:“既然你也不愿意讲,不如本官还是将尔等拖出去斩首罢,毕竟尔等犯的是死罪,被宫里头知晓了也是一死,左右都是一死,还是由本官来送你们一程罢。”
于承源吓得面无人色,再也忍耐不得,方要张口,却被曹渠掌了一嘴,这一掌气力甚大,于承源的嘴角绽裂开去,灼热的鲜血簌簌而下,有数滴坠落在地,与他身下的尿液混在了一处。
周惬提声道:“曹渠你当着本官的面,便敢伤人,是视本官于无物么?”
曹渠摇首道:“草民怎敢视大人于无物。”
“你虽这般说,本官却是不信。”周惬命令道,“将曹渠当堂责打二十大板。”
周惬话音堪堪落地,一板子便打了下来,打得曹渠扑倒在地。
板子击打肉体的声响在堂内炸了开来,炸得于承源浑身瘫软,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一身的骨头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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