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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占戈-第78部分

小说: 占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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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霂也问我,我原原本本告诉了冯霂。冯霂笑道:“金绣程为人老朽也略知一二,好学问,作得一手好文章啊,呵呵。不错,不错。”

    我知道冯霂说的“好学问,好文章”并非真的学问文章,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从当年金绣程以二品之尊对我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礼遇便能看出一二。

    “兵马的事定了,今晚还请明大人来寒舍用些粗茶淡饭,说说政事啊。”冯霂走前对我道。

    我散了班,先回家用了些点心,和两位妻子聊聊了,便要往左相府去。芸儿取出一套新衣,定要我换上,说是见宰相不能失了礼数。

    那天冯霂还真是只准备了粗茶淡饭,一共两盘素菜。不过这样也好,吃过了便直奔主题,商讨正事。

    冯霂命人撤了餐具,上了茶,道:“不知明大人对朝体有何看法?”

    “学生还是先听冯相的。”

    “那老朽托大了。”冯霂抿了口茶,悠悠道,“以前倒不是没有过大臣辅政的先例。宋神熙三年,宋文宗暴毖,景宗三岁继位,因为其亲母忠顺皇后殉葬,便是大臣辅政的,不过……现在皇帝在世,太后、皇后都身体康健,似乎……”

    “太后、皇后的事暂且不必理会,大越天下焉能让两个女子出来指手画脚?”我笑道。

    冯霂也笑了,继续道:“大臣辅政也有规矩,明大人是知道的,先组阁,然后要祭祀天地并祖宗先帝,首辅大臣才能暂摄国事。明大人不过三十出头,做首辅……”

    “学生人望轻薄,首辅自然是冯相来做。”

    “大人误会老朽啦。照有宋先例,首辅在幼帝成年之后必要致仕,且其子孙三代之内不能为相,怕的是什么,大人知道了吧?”

    我倒不是很清楚,给冯霂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冯相的几位公子……”

    “犬子不足挂虑,并无一个有宰相之质。所以,老朽担了这个首辅,大人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首辅便能掌兵吗?呵呵。

    “冯相高风亮节,首辅之位实在非冯相莫属,至于子孙不得拜相,那也是过往故事,今时今日,自然另有考量。”我道。

    冯霂对我笑了笑,又道:“官场之上不过‘平衡’二字,大人将兵权给了金绣程将军,打算如何平衡他呢?”

    这个问题我早在起兵之时便想过,天下兵马元帅再不能如过去一般权大,所以,我想出了个枢密院。

    “设立枢密院,选各路武官入院,一年聚上一次,商讨兵事。天下兵马元帅便是枢密院首座,手中给他兵,却不给他调兵之权。看似天下兵马俱归元帅府统辖,其实元帅府再无当年那许多部曲了,最多是几十亲兵,呵呵。”我笑道。

    “不错,那谁能调兵?”

    “另外设军部,由宰相兼其长官,合同金龙阁方有调兵之权,此二者又都是文官,能调兵却手中无兵,如此可算是平衡了?”

    “军部与兵部如何划清关系?”

    “军部只管调兵,设两三个司,选几个郎中便可。兵部日后只管兵士,凡是行伍之人触犯刑律的,也只有兵部能管,地方官员无权过问。凡是将军触犯刑律的,只有枢密院能裁决,其他各部也无权过问。”我又补充道。

    冯霂对我一笑,道:“如此倒也好,怕就怕大权为一人所控。金绣程已然掌了枢密院和兵部,那军部之事定然是由大人打理了。”

    “学生不敢推搪,定当勉力而为。”

    “呵呵,明大人这是当仁不让。不过,枢密院与军部,算是三省并列呢?还是同于六部?”

    “学生以为,三省徒有虚名多年,不妨撤了。”

    冯霂略微一怔,道:“撤了也好,日后以内阁为尊,枢密院落后一档,其下便是七部,如何?”

    “冯相说的是。”我附和道。

    “那我们还是先论论金龙阁的人选吧,明大人有合适之人否?”

    我略微想了想,提了韦白、贺隐贞,还有那个看似糊涂,其实可能的确糊涂的贾政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贺隐贞,只是当时福临心至,想起他给我送行,对此人实在颇有好感。

    自从我被劫走之后,听说贾政廉的日子也不好过,在都察院关了一个多月,又领了吏部的斥令,正收拾行李准备被流放去安南路呢。

    不知道他得到金龙阁辅臣的委任状,是否会大吃一惊。

    冯霂也提了些人,都是老成持国之人,包括房志龄和朱子卯。

    我听冯霂说出朱子卯的名字后,有些意外,道:“恐怕尴尬。”

    “唉,朱子卯在吏部一干三十年,到了尚书,怎么也该往上提提了。其实,当年令尊大人也的确是私节有亏。”冯霂见我想打压朱子卯,低声劝我。

    “怕就怕朱子卯心脉有损,受不得日日见到学生。”

    “话是如此,你也太像令尊。唉,我和昌平王不善,却和你娘挺有缘的,可惜啊,这么多年没见,珍丫头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冯霂感怀道。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冯相忘了,有人忘不了。”冯霂见我坚持,没再多说什么,说了几句父亲昔年故事,便说乏了,明日还要早朝,怕起不来。我连忙告辞,出了左相府。

    回家之后,我对着铜镜坐了许久,冯相说我和父亲长得很像,冯相还说父亲是个名震京师的大才子……我觉得很不公平,自己父亲的事不知道,母亲的事也不知道,相处十年的师父更别提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在想什么呢?”章仪笑我,“对着镜子长吁短叹的,和芸儿姐姐一般了。”

    “我在想啊……”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转过话锋道:“哪天有了儿子,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爹娘是怎么样个人。”

    章仪居然脸上一红,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给芸儿姐姐听到了又惹她不开心。”

    “哦?怎么了?”我似乎对妻子们了解得也不多……

    “芸儿姐姐背后和我说的,别说出去啊。”章仪叮嘱一句,“姐姐说,入门都这么久了,还没……那个……”

    “哪个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呀!”章仪急得跺脚,压低声音道,“害喜!”

    我大笑,道:“你们入门之后我就没安生过,若是有了那个,那才麻烦呢。”

    章仪脸更红了,道:“我是这么说嘛,芸儿姐姐偏偏弄得是桩心事一般。”

    “芸儿呢?”我问。

    “去教章义诗词了,席老夫子又给气病了,娘说不拘是谁,哄他别闹事便成。”

    “那也不能欺负芸儿啊。”我想起那个顽皮小子,牵挂起芸儿的好脾气来。

    章仪自然又是一番笑闹,说我只偏心向着芸儿。我笑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这么做是上体天道。”

    章仪正闹着,芸儿进来了,还牵着一脸坏笑的章义。

    “末将章义,见过大夫!”章义突然甩开芸儿的手,单膝跪倒,奶声奶气道。

    我和两位妻子大笑,拉起章义,道:“谁教你的?”

    “芸姐姐说了,将军们都是这么打招呼的。”章义一指芸儿。

    “那也不是每个将军都跪我啊,呵呵。”我看着他直想笑。其实我以前最烦孩子,大概现在大概是转性了。

    “芸姐姐说了,刘叔叔都跪你,那我当然也要跪。”

    我望向芸儿,笑问:“哪个刘叔叔?”

    芸儿也笑了,道:“还有哪个?不就是刘钦将军么?”

    我夸张地张大嘴,道:“我是这小子的姐夫,那不是也要叫刘钦叔叔?他不过比我大了十多岁,如此也太亏了些。小子,日后给我改口,叫他大哥。”我假装板起脸,训道。

    “不!爹和刘叔是我最崇拜的将军,我将来也要和他们一样。”章义一脸严肃。

    我和章统领不熟,几乎就没说过几句话,不过章统领是员虎将,那是全军公认的。刘钦却不愿看到太多杀戮,不愿冲锋陷阵,那也是刘钦自己招供的。完全两种人,倒给章义说得像是一种将军似的。

    “你见过父亲么?说这大话。”章仪板起脸训他。

    我知道章仪极爱这个弟弟,却对他又凶,就是怕宠坏了难成大器。我也知道章义是遗腹子,根本就没见过章统领,所以见他咧嘴要哭,急忙道:“为将者,宁可流血不能流泪,你爹是全军闻名的虎将,你可不能成那小狗,让人背后笑你爹爹虎父生了犬子。”

    章义果然止住哭,对他姐姐凶凶道:“哼,就是你凶,也就大夫会和你一伙,哪里像芸姐姐那般温柔?”转头又对芸儿道:“芸姐姐,等我当了将军便来娶你,好不好?”

    芸儿脸上一阵绯红,我笑道:“晚了,芸姐姐也是我们一伙的呢。”章仪在旁边羞他,这下,章义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芸儿哄了他半晌才止住哭。

    夜里,我和章仪又拿这事笑她,芸儿故意道:“是呀,有些人的见识还不如个孩子呢,当初死活不肯娶我。”

    我只好吃瘪,这事早就成了两位妻子的杀手锏,早知今日,当时爽快些就好了。

    “明日要早朝,睡吧。”我翻身装睡,她们两个又说了几句,不外就是骂我狡猾,也就睡了。

    七月的天还是那么热,吏部早给我送来了夏装,是套一品朝服。我本不想穿的,因为我的品衔只是正二品上,大概是吏部有司不知道当前朝廷状况,怕送得低了让我生气。

    到了宫城门外,碰到几个来上朝的大臣,当初都是点头而过,现今他们却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明相。”我客气地一一回礼,却懒得和他们多说,刚巧看到冯霂的车驾来了,和冯霂一起入了朝房。那厢,正殿上的钟乐大起,该上朝了。

 第二章 闲相

    往朝堂正殿的路上,冯霂忙着和同僚拱手招呼,一直到了阶下,冯霂和我站了同班,低声问我:“李永平招了吗?”

    “嘿,冯相这么一问学生才想起来,没顾上呢,这个不急吧。”我笑道。

    “啊,明相怎么这么糊涂了?玉玺的事怎能不急?”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居然把这天大的事给忘记了!急道:“玉玺在那厮手上?”

    “那是自然,他行监国事,落的可是皇帝的款。”

    “学生疏忽了,今日散朝便去追问,只要他人在我们手上谅他也翻不起大浪。”我道。

    “明相可要抓紧,若是没有玉玺,那政令可就难说了。”冯霂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道:“朝中有些庸人,就是死认体制,不用玉玺恐怕压不住。”

    刚放下两天的心又提了起来,李永平可是手握玉玺的亲王宗室,皇帝陛下的同胞兄长,我现在还是个谋逆的武将,并未正名。可笑自己被人叫了两声“明相”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宰相了。

    钟乐再起,百官上阶入殿,冯霂快走一步,待百官立定,面向百官,朗声道:“今圣天子染恙不起,监国孝王李永平,任人惟私,残虐大臣,败坏朝纲,故受皇太后懿旨,中散大夫、军师将军、辽东经略相公明可名受命返京勤王。又得圣上口谕,立金龙阁行辅佐事,本相宣读之臣,便是龙阁辅臣:首辅大臣离山公冯霂,亚辅大臣中散大夫明可名,季辅大臣平安侯房志龄,辅大臣宝文阁直学士韦白,辅大臣……”

    冯霂宣讲的时候,我微微侧脸瞄着百官,其神情各异,煞是可笑。再看坐在龙椅上的皇太子鞠,一脸茫然,手脚都缩在朝服里,似乎还有些害怕。他今年也就五岁吧。

    “……以上诸臣,定当忠心社稷,不持私利。今日朝会至此,其余大臣亦应各归其责,忠心国事。”冯霂说着就散了班,连质疑的机会都不给那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大臣。我看着他苍老的面庞,似乎今天容光焕发,到底是身居四朝的不倒翁。

    “明相,还得要李永平的玉玺,你看那些官儿,不服啊。”冯霂和我说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御座上的太子,叹了口气走了。

    我觉得有些没劲,让人直接推我去了兵部大牢。

    “王爷,这里住得还舒服吗?”我打量着地牢,兵部的地牢远比我住过的其他大狱小,湿气却更重。

    “明可名,”李永平咬着牙叫道,“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是呀,我现在就是在给你应得的报应。”我心中有了一股快意,笑道:“我有些问题,若是你能回得爽快些,你的报应或许能早些结束。”

    “你要问什么?”李永平虽然让步了,声音里的恨意却更浓。

    “你为什么那么想杀我?”我问他。

    “你说哪次?”他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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