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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占戈-第86部分

小说: 占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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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莫非是我明家香火?”

    芸儿点了点头,轻声道:“也请夫君体谅,否则奴家怎么还有脸去见公婆啊。”

    “这事急不得,为夫总是难以得空啊。再者,就你我她三人,不也快活吗?”

    “夫君怎能说这话?夫君若是现在没空,将来奴家和仪妹又人老珠黄之时……如何是好?”

    “那我便纳一房小妾替我接明家香火好了。”我调笑道。

    芸儿眼见就要落泪,我连忙捧过,笑道:“你们姐妹如此出众我尚且推三阻四,旁的女子我怎么可能看上眼?”

    芸儿的脸上立马转晴,垂下眼帘。

    我看着心跳更快,轻轻吻了上去……

    “夫君,你的身子……”

    “无妨……”

    “啊……”

    ※※※

    鸡啼三声,我急忙让章仪和芸儿帮我更衣洗漱。今日上朝,定要趁着苏轨新逝,天下仕子迷茫不解之机,大举王军讨逆,顺便把刺杀苏轨的罪名套到陈和他们头上去,买仕子之心。

    “明相!缓一步,”我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冯霂叫我,“昨日去明相府上探望,明相却昏迷不醒,今日可好些了?”

    “多谢冯相挂心,今日已经没有大碍了。”我笑道。

    冯霂脸色一紧,道:“明相,并非老夫不体谅明相,只是,你看这个。”

    我满脸疑惑地接过冯霂从袖中取出的一个竹筒,沉了沉,失声道:“败报!”

    “知道是哪里来的吗?”冯霂扶住我的椅把。

    “莫非河南失馅了!”我惊道。

    “陇右!”冯霂从牙齿里挤出两字,“马全郭从贼,受封开国公,李彦宗受封大将军王,从山南出兵,兵分两路攻入陇右境内,下州府十八。现在陇右路指挥使傅羿率军在五泉山与山南叛军相抗,布政使张道缘死守天水。”

    “陇右守军只有一万,山南出兵多少?”我一边取出竹筒内的绢书,一边问冯霂。

    “山南本就有驻兵两万余,听说还有从西域诸藩借来的蛮兵五万。”

    我刚好看到军报里的那行,不少西域藩国都出了兵。我将手里的绢书一揉,恨恨道:“这些蛮狗,居然敢从贼!”

    “老夫也最恨这些想趁火打劫的狗东西。”冯霂附和了一句,又道:“不过他们掀不起大气候,怕只怕北边的。”

    我心中也是一惊,道:“莫非冯相已经有了风声?匈厥古也会派兵?”

    “听说陈和四处派出使者,想来不会错过匈厥古。”

    “自家兄弟打仗,找外人帮忙,真丢死人了。”我道。

    “可不是嘛?所以老夫也派了一个使者去匈厥古那里。”冯霂阴阴一笑,道:“我让使者对匈厥古说,现在挥军南下,那是替人做嫁衣裳,等两家打得大伤元气再来,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我微微皱眉,道:“冯相的缓兵之计,果然妙啊。”

    “哪里,呵呵,等我们平了陈和,陇西长城重归我手,匈厥古想来?还是再思量思量吧。”冯霂笑道。

    我也陪着笑了两声,已经进了朝房,房志龄早已经等在里面了。嘘寒问暖客套了一阵,房志龄又和我说起战事。我们商谈时,附近悄然无声,朝中百官无一不是竖着耳朵在听。

    “是以,我打算亲自领兵十五万,先破山南叛军,然后收拾陈逆。”我慷慨道。

    “明相三思啊,您的身子不好,这等军仗之事,还是交给将军好了。”奉诏回朝的管叔桐接话道。

    “呵呵,本相原就领着将军衔,还怕打仗不成?倒是李彦宗和马全郭那对活宝,好日子过久了,恐怕连马都骑不动。”我笑道。

    冯霂面露为难之色,还是道:“既然明相执意要去,还请明相保重,只是这京师防卫……”

    “金绣程大将军已经领兵十万回来了,我再留下一万神武军,料陈和也无法在三年内攻陷京城。”

    “可金将军那里迟迟没有动静啊。”房志龄道。

    冯霂借口道:“老夫已经派人去问了,想来没几天就有消息了。”

    我算了算日子,道:“恐怕金绣程将军没有入京。”

    “啊!”朝房里一片惊讶之声。

    “陈逆大军隔大河与关内对峙,金将军定是直接趋军赶赴关内了。”我道。

    听我说完,朝房里的百官显然松了口气。

    “这金绣程!”冯霂资格老,指名道姓骂道:“居然敢抗旨不遵!也太大胆了。”

    “冯相,太祖诏谕:领兵大将离京三百里即可不奉君命,金将军也是大帅之才啊。”我替金绣程道,也为了将来我领兵在外,京师不要不识好歹给我什么乱七八糟的诏谕。

    钟乐响起,百官列班。

    说完了调军平叛之事后,冯霂又说了些调粮赈灾的事。因为冯霂一下要从江南路调来五十万石,引起一阵争议,说多说少说正好的人都有,火烧眉毛的事,争论了大半天才算双方妥协,明日再吵。

    我对五十万石没什么概念,只知道是大半个江南路的存粮,这还是房志龄说了之后我才知道的。所以他们问到我的时候,我只好模棱两可,什么都没说。

    正要散朝回家时,从未开过口的太子突然放声叫道:“明太傅慢走!”

    百官虽然诧异,却也马上就归于平静,按班离去。太子跳下龙椅,朝我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道:“太傅,你真的要去打仗了?”

    我点了点头,笑道:“这是你李家的江山,当然不能让逆匪猖狂。”

    太子慢慢低下头:“但是,听说打仗会死很多人。”

    我心中一怔,道:“总是难免会死人的。”

    “太傅,他们要给苏夫子谥号,苏夫子是不是死了啊?”太子又问。

    我不忍心骗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这些事他总会知道的:“苏夫子被坏人害死了。”

    太子的眼睛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哽咽道:“太傅要早些回来。”

    “呵呵,那个自然。”我爱怜地摸了模他的后脑,似乎骨头还是软的,真是孺子。

    元平六年,我点起十五万大军,将官百员,于当日大帅誓师出征的故地,点炮出兵。照我原意是由金绣程领兵,我监军,总算不是残疾人领军。可惜金绣程的确率军入了关内路,兵到当日就在大河花口段截击了一支叛军。

    所以,我点了史君毅王宝儿为副将,各领军五万。韩广红领三万为游击军,我本人领两万作中军。一应粮草补给,从京师带了一部分,却因为大旱要赈灾,其他的只有由当地府衙供给。

    这也是我分兵的最大原因,河南路是今年大旱的灾区,还是较早就上报饥荒的路府,要他们一次提供十五万大军的补给,恐怕逼死河南布政使也筹不出来。

    这次,我的军旗也换了,全军打的是“越宰相明”字样的旗号,韦白亲自操笔写的魏碑体,很有气势。

    章仪和芸儿只送我到门外,带了许多东西,连寒衣都准备好了。

    “莫非两位娘子希望为夫不要回来?带这么许多东西。”我笑道。

    两人当然又是一阵娇嗔,拖着我的手说话。我的大军辰时便要开拔,她们倒像是永远说不完一样。最后道别再三,总算上了车,不过心里总是甜蜜蜜的。

    车驾到了隆武门,武安带着神武军的官兵给我送行。他新婚燕尔,我又要用韩广红,也就顺势让他做了神武军统领,拱卫京师,负责京城治安,兼且训练新兵。不过听说他对此大为不满,差点杀妻求将,好在武纳拦住了,否则又是给我添了桩麻烦。

    “祝,军相旗开得胜!”武安给我斟了满满一碗酒。

    “祝,明相旗开得胜!”他身后的将军们也端起酒碗。

    这叫壮行酒,将军出征总是要喝的。我没有拒绝,举了举酒碗,一饮而尽,又一口喷在了衣袖上。大军统领照例不能醉酒,所以壮行酒都是淡酒,有些不胜酒力的将军索性就以茶代酒,武安给我的却是最烈的芦山大曲。

    这种酒,我在北疆喝过,这么一大碗下去,没有三天人起不来。

    瞪了他一眼,我轻轻挽了衣袖,让人推我上车。

    “武将军,清闲时节,好好读书,将来或许也能放个文职呢。”车马经过武安身侧的时候,我掀起窗帘,微笑着对武安说道。大凡渴望上阵杀敌的武将最怕没仗打,我看到武安脸皮顿时绷紧,心中一笑,这个就是报复的快感。

 第六章 异人

    从京师出发之后五日,往西入了关内路。这条路是当年大帅西征时便走过的,也是历代大军西进都走的老路。说起来,西域总是难以太平,若不是当地夷人作乱,便是封疆大吏造反。最麻烦的便是西域不同北疆,我能立十年大计去彻底平弭匈厥古,却不能同样对付西域。因为只要中原太平,朝廷强大,他们都是顺民,一个个比谁都忠君。

    若是中原有些异动,或是朝廷微微软些,他们便成了“西匈厥古”,恨不得反咬一口,这次马全郭手下有五万蛮兵便是明证。

    关内布政使李蕃,从彭原府星夜前来我本阵所在的汶水县,刚好赶上我要启程的前一天晚上。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李蕃给我的印象还不错,知书达理,文质彬彬,虽然赶得疲惫,地方军政却记得丝毫不差。

    我让人给他上了茶,待他说完,笑道:“有劳李大人了。”

    李蕃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明相客气。张将军随金将军麾下,已经在花口招募民船,准备渡河呢。”

    “够吗?”我这也是明知故问,要大军渡河,船再多都不够。

    李蕃果然摇了摇头,道:“已经发动了不少民夫徭役,可人手还是不够。”

    “刚才李大人说了各县设立粥场一事,为何不让难民以工代赈呢?便是妇孺也该可以担起一些杂役。”我同情难民,但是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想我当年,坑蒙拐骗打抢赌,就是没有吃过嗟来之食。

    “这……明相,还有诸多不便啊。”李蕃想了想,低声道:“最为紧要的便是他们都是流民……”

    “流民又如何?”我有些奇怪,历朝历代,谁说流民不能做工?

    “明相,苛刻百姓,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李蕃顿了顿,低头道。

    “李大人说的是,背井离乡已经是一桩惨事,怎么还能苛刻他们?”我觉得李蕃想得周全,胆子也够大,敢说出来,的确是堪以重任。

    “那……还请明相明示。”

    “李大人,你可去过与叛军对峙的沿岸?”

    “回明相,卑职本月上旬去的。”

    “李大人觉得军心士气如何?”

    “这……卑职不好说。”

    “我都知道,”我喝了口茶,悠悠道,“江湖传言我篡位,是吧?你不要紧张,呵呵,我不在乎旁人如何说三道四,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哎,说民心士气。大家都是骨肉同胞,兵戈相向定然不会有什么民心似铁士气如虹。但是李大人,只要你告诉那些流民,正是因为陈和逆天而行,才有了今日的大旱,我让他们做杂役,不是苛刻他们,是要大家同仇敌忾,还我大越太平天下。”

    “是,卑职明白了。”李蕃很聪明。

    “只要我们士气高昂,民心定然会向着我们,到时候那些叛军自然不战而败。”

    “明相英明。”李蕃笑道。

    我越发喜欢李蕃了,持经守权,正直却不迂腐。老实说,苏轨也是个正直的人,可惜太迂腐了。

    “若是没事了,李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道。

    “那卑职告退了。”

    李蕃走后,我倒在榻上,眉心有些肿胀,想来是最近耗神太过。正用手揉着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冷。

    我睁眼看了看,确定门窗都是关闭的,不知怎么会有股阴风。又重重躺下,突然又觉得一阵风吹过……

    实在有些诡异,我刚想挣扎着坐起身喊人进来,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了。想喊,也喊不出声。不知什么时候眼睛居然闭上了,怎么也睁不开。冷风一阵快过一阵,我开始浑身打摆子……

    “来人啊!”我心里喊着。

    就这样,我在榻上过了一夜。我想过了各种可能,甚至有人下毒都想到了,不过却无法改变这个任何事。难道我被下了“山药”?就像圣上一样,被人毒害得只能躺在榻上……

    不过我还是能感知周围的一切,我清楚地知道太阳升起了,阳光射在脸上,透过眼皮看出去一片暗红。太阳越升越告,红色不断变幻着深浅,终于有人轻轻叫我了,该是到了大军出发的时间。

    我只能以颤抖作为回应,希望他能明白,去给我找个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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