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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南佳人-第1部分

小说: 南佳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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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南佳人
【作者】木兮之 
【简介】

时间:1927年(民国十六年)
地点:大上海
人物:坚不可摧的女主一枚,姿色各异的男主数枚,省略无数龙套
事件:名冠上海的宫家大少即将迎娶地产千金白微澜,宫二少爷带回了一名洗碗女工,而那相貌竟与相片上的白家小姐分毫不差。
发展:婚礼,豪门大宅,动乱,密杀……
世间情爱;千篇一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辛酒里 ┃ 配角:宫惜之,宫惜在 ┃ 其它:木兮之

【正文】

1、第一章 初觉 
 
时至傍晚,烈日的霞光微微转黄,夕阳渐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安谧的弧线。纷杂的闹街上远远便传来电车的鸣笛,密密匝匝的车辆中,那道蜿蜒前伸的轨道慢慢消融在金色的浮光里。
德皖女中门口的街道上,驻守等待的黄包车夫纷纷伸长脖子盯着那扇徐徐拉开的雕花铁门。
有人手脚敏捷地站起来,拉着车子迎向几位正跨步出来的娇俏女学生,殷切嚷道:“小姐要坐车伐?” 
清灵秀气的女生腼腆地摇摇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在颈边轻轻晃动。
车夫憨憨一笑,抓起挂在脖间的毛巾擦了把脸,又摇响车铃,寻访下一位客人。

左道处,高大的法国梧桐下停着一辆极为惹眼的黑色轿车,微风拂着一张树叶轻轻飘至车顶。里头的司机注视着人群,手指有节奏的无声敲打着车窗,而后座的男子却漫不经心地拨弄一只古旧的打火机,一遍一遍的开盖又合上,啪嗒,啪嗒。

熙攘的人群中突然挤进一道甜脆的声线,“叶先生,你等一下。” 
长发少女气喘吁吁地停在男子面前,额上覆了一层微微的薄汗,想是跑了好一段路追出来的。
“叶先生。”她轻喘着又喊了一声。
“三小姐。”俊雅的男子忍不住笑了,脸部的线条舒展开来,仿佛带着书卷的香气。“你有事吗?” 
宫惜欢呆了呆,抿起嘴角窝心一笑,随即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精封的请柬,颇为兴奋道:“母亲托我交给你的。”稍顿,又追问:“你会来吧?” 
男子从容地接过信封,缓缓一笑,“荣幸至极。”

宫惜欢吐吐舌头,嘀咕道:“因为大哥的订婚宴,我可就少了一天家授课了。” 
男子佯装未闻,顺手将信封夹入书中,目光瞥向不远处的黑色轿车,温柔一笑:“司机来接你了,路上当心。” 
宫惜欢撇撇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道:“那我回了,你不准食言。” 
“好。”

宫家的司机已然恭顺地打开车门,宫惜欢恹恹的钻进去,委实被吓了一跳,随即兴奋地抱住懒懒靠在座位上的男子。
“瞧你刚刚那失落的模样。”宫惜在嫌恶地推开她,慢慢将手中的打火机收回西服的内袋。
宫惜欢却是丝毫不顾他奚落的口吻,笑意盈盈地凑上去问道:“二哥,你几时回来的?母亲说你上礼拜打了庞统中将的儿子,宫叔罚你禁足呢。” 
宫惜在丢给她一个白眼,轻哼道:“如今谁还困得了我?”

这话听来虽然狂妄,却也不假,如今整个上海和租界有谁不卖宫家三分面子。早年宫老爷子遇害后,留下孤儿寡母几个执掌宫家大权,亲贵门人无不虎视眈眈,而宫家几代单传,到了这辈才有了两位公子,宫老爷子戎马一生智谋过人,过了那时风口,簇拥者反倒接踵而来。
因着租界的存在,上海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饶是四处战火,却依旧繁荣昌盛。无可厚非的,实力雄厚的宫家便长期占据着金字塔的顶尖地位。
宫惜欢努了努嘴,随手拿起旁边一份报纸扇风,目光扯出窗外,这才发现司机没有驶往回家的方向,便奇道:“我们不回家吗?”

“小姐,夫人和大少爷已经在弘景饭店了,二少爷是专程来等您的。”前方熟识的司机一脸和善。
宫惜欢了悟的点点头,向宫惜在拱拱手肘,歪头道:“今儿我好面子,劳烦宫二少爷亲自接驾,说罢,你是不是又看上我们学堂哪位千金,行行行,我这回定当任劳任怨为您效劳。” 
宫惜在一提嘴角,终是没有忍住,放声朗笑开来,末了,眸光微聚,瞥向身旁这个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鬼灵精。
“哎哟!”宫惜在捂着被弹得发痛的额头,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细想来,自从一年前二哥自愿提出跟着宫叔在司令部谋职,整个人当真变了不少,他虽不说,但从那越发神威的身影,时而阴鸷的目光还有周身散发的戾气,她深知宫家定然又会培养出一个像父亲那般的铁腕人物。
她犹记得父亲满身是血被抬回来的摸样,当时她年纪小,看到平日里熟悉温暖的胸膛生生多了个血窟窿,便吓得只知道哭。

母亲早已晕厥过去,她站在两位哥哥中间,因为害怕去拉大哥,却只清晰地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深深战栗,一向高傲的大哥,那般聪颖冷静的大哥竟然脸色惨白神情木然地盯着父亲的尸首像是失了全身力气。
她转头瞥向二哥,眼泪淌过面颊,垂了头正欲拭泪,视线中便出现一个因过分用力而泛白的拳头,那喷张的筋脉似乎蕴含着滔天愤怒即将冲出体内。
父亲过世后,偌大的宫家犹如缓缓沉溺的巨轮,漫天的狂风暴雨冲刷着摇摇欲坠的浆舵,船手纷纷弃逃,舱内残破不堪,却有人在这时扶稳了船帆,这人就是宫叔。父亲的亲信,亦兄亦仆的战友——宫敬廷。

怔忪间,宫惜在推推她的肩膀,轻扬眉梢,示意已经到了饭店。
下车之际,宫惜欢仍未从艰堪的回忆中恍过神来,宫惜在只当她是心念着叶容而郁郁寡欢。
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就算你当真喜欢他,人家怕也适应不了我们这种家庭。” 
宫惜欢愣了愣,这才绽出微笑,探寻道:“二哥,你似乎变了。” 
“哦?”宫惜在拖长了音,双手负后,先她走进了饭店的大堂。

执事的洪经理领着他们绕过长长的廊子,里侧的墙上绘着大幅的洋山菊,忽大忽小的水柱子从两面玻璃夹层中流泻下来,竟然将画景拉的忽远忽近,水流冲击着下方五彩的雨花石,让人仿若置身山林花涧。
宫惜欢觉得新奇不已,拉着洪经理问道:“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这么一瞧可真是美得紧。” 
洪吉原跟着宫惜之打理好几个饭店,本就同他们处得极熟,一听这话,乐的哈哈大笑,“三小姐不知这水墙便是大少爷亲自设计的罢,弘景饭店最靠着租界,那帮法国佬就瞧中咱们中国的山山水水,来了还不想走。” 
宫惜欢心下欢喜,又看了几眼。

宫家失势之后,宫夫人心有余悸,严令宫家两位少爷不得参军从政,随后又拿出全部积蓄办了个典当行。她太怕承受失去,功名利禄倒头来终是浮云,与其胆战心惊,不如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所幸宫家的老奴都是好几辈忠心耿耿服侍过来的,典当行开张后,原本宫家的账房先生便稳操稳守地做起了掌柜。
一时间典当行的生意也颇为兴隆。

民国十年,上海租界盛极一时,大批外国侨民在上海定居,典当行那块地恰属法租界扩张范围内,眼看无计可施,只能任由政府拆办。宫夫人含着泪几天咽不下饭,整日跪在祠堂里祈求佛祖保佑,切不可断了宫家的生计。
所有人都以为宫家这回可真要垮了。

彼时,宫惜之刚刚随着一位大有名望的商贾去了一遭法国,回来时深受触动,正逢遇此劫难,便让宫叔找人领着见了法国公使里德先生,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同洋人达成协议,在霞飞路附近办了一个洋行。
这便是当时轰动上海的中法合业银行。 
自此宫家复又兴盛,年纪轻轻的宫惜之也成了上海商界备受瞩目的一匹黑马。

一个月前,宫惜之与雄称上海地产的陶友易先生喜结亲缘,将于下月初迎娶他刚刚留洋归来的独生千金——白微澜。
白微澜跟从母姓,其母白氏乃清末大臣之后,到了这代只余一女,如今陶友易居然赞同舍女抛姓,嫁入宫家,一时议论纷纷。
而这位白小姐更是神秘莫测,自小留洋在外,十余载从未回国一次,传闻月前回来之后便无人见过其真貌,正值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为何连夫婿都未曾见过便要速速出嫁? 
这也正是今日饭局的真正目的,双方家眷首次会面。

宫惜欢一进雅间便望见母亲正低头跟大哥说话,天花板上悬着红色的日本吊扇,时不时发出低微的响动声。墙角一座红漆雕花博物架,上方摆着一大盆栀子花,白嫩的花朵飘来阵阵清香。
七月的天,外头的倒西太阳依旧热烘的难受,窗子上挂着隔热竹帘,依稀可望见外面一排等高的圆木竹子。
宫惜在懒洋洋的拖了外衣坐下,兄弟两相视一笑,宫惜欢也笑眯眯地蹭到母亲边上,宫夫人瞧着他俩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宫家自从你们大哥当家后,连规矩也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妈,咱们家最有权势的人不还是你么?”宫惜在向来最没规矩,提起桌上的茶盏兀自到了一杯凉茶,慢慢嘬饮。

宫惜之也不搭腔,自顾自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宫夫人没法,只得忿忿地咒了一句,“真是冤家子!叫你好好的实业不做,跟着你大哥也不花心思,非要跑去军阀凑那门子热闹,人红招是非,你当下有了点风头,也不晓得被谁盯得紧呢!” 
宫惜在一听她又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身子往后一靠,随意丢出一句,“那您老人家就更应该担心大哥了,所谓树大招风。” 
宫夫人瞪了个白眼,摆摆手道:“行,如今翅膀硬了,我这老婆子就更管不了你们了。”

宫惜欢一听,知道她老人家准又自生闷气,忙打圆场。
瞧着她一身素色的双襟旗袍,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脖间缠着一条极为简洁精美的肉粉色珍珠项链,举止之间华贵庄雅。
便由衷赞叹道:“母亲,这项链真好看,我还真想不出来你那帮太太中间谁的眼光这么好?” 
宫夫人垂眼瞧了瞧脖颈间,目光复又移到宫惜在身上,狠狠咬牙:“诺,那个畜生。” 
席间一阵哄笑,宫惜在不予理会,瞧着宫惜之不满地低哼,“这白微澜好排场,干留我们一家人在这等她。”

宫夫人也望了眼包间门口,劝慰道:“人家是客,别急躁了,再等等吧。” 
话落,外头响起一阵渐进的脚步声,远远便听到陶先生的笑声,宫惜之从容地站起来迎到门口。
宫惜欢本就对未来大嫂甚为好奇,便微微探着身子望向门口,却只看到陶友易带着他现任夫人款款而来。
 


2、第二章 对峙
 
陶友易一进门就同宫夫人礼节性地握手,他们商场上素来承奉洋人的规矩,宫夫人常年深居简出,不免稍显拘谨。宫惜之站立一旁,英俊的眉眼同往常一般浅略冷定,难辨喜怒。
宫夫人面上笑着请两位入座,但这白家小姐也未免太不尊重长辈,如此场合竟还缺席,心中不快意,语气到底也生冷了几分。
陶友易在商场打滚多年,自是懂得察言观色,急忙表示歉意,说了好些客套话,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白底相片递往宫夫人。

“小女今日身体抱恙,无法赴宴,陶某实在无脸来见宫夫人,但又深知各位的急切之心,也不好推拒惜之一番好意,便带来了小女相片,希望宫夫人切莫介怀,陶某改日定当带着微澜登门拜访。” 
陶友易诚诚恳恳,他身边的夫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娇美女子,身姿丰然有韵,红唇时时保持着一种机械似的微笑。

宫惜欢歪头瞧向母亲手中的相片,顿时神思狠狠被冲撞飞扬,她当真没见过世上还有这般出尘的女子,就算只是看着相片仿佛面前便出现那个清冷绝艳的女子捧着书坐在花圃中的模样,那般脱离世俗的眼神真叫人觉得自己粗俗不堪。
宫夫人也愣了片刻,徐徐抬起投来看着陶友易,微笑道:“令千金真是天人之姿。” 
陶友易不自然地一笑,“宫夫人过誉了。” 
相片传到宫惜之手里,只见他目光一滞,便不动声色地收回袋中。
几人笑着纷纷落座。

宫惜在观察着大哥的神色,半点不见他心乱急躁,谈笑自若的模样仿佛那般美艳的人物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就连他这个猎艳数年的纨绔之子也当真没见过那样的美人,或许喝过洋墨水的女子确实不同凡响。
也或许大哥自始自终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无论那人完美动人与否。
又或许,这就是宫家男人的宿命,没有至爱,只有至尊。

谈话渐渐进入商场,他一听这些就头痛,便借口出了包间,绕来绕去竟寻不到出口,刚想喊人,便听见不远处的隔间传来一阵难听的咒骂。
他本不是好听闲事之辈,正欲转身走人,便闻淡暖的嗓音低低绕来。
“请您收回那些话,我没有做那样的事。”

从容不迫的语气加上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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