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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芙蓉锦-第30部分

小说: 芙蓉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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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没想到贺兰就在这里,回过头来,那清俊的面孔上一片愕然,继而笑道:“我还以为你和母亲在一块呢。”她向他走过来,电灯的光芒照耀在她的眼上,承煜看了她一眼,忽地道:“你怎么哭了?”
贺兰本想问他为什么叹气,却反而被他先问了,忙揉揉眼睛,“没有啊。”承煜何等心细,望着她的脸,微蹙起眉头,从西服里掏出一方手帕给她,温声道:“你眼圈都红了,当我看不见么?”
贺兰这才察觉到眼角都凉凉的,想来是濡了些泪意,忙接过他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小声地道:“我刚才在母亲跟前说错了话,惹了母亲不高兴。”
他便明白了,默默地道:“你自从跟了我,把以前快乐的性子都磨煞了一大半,我真不想看到你这样。”
贺兰道:“你不要这样说。”承煜静静地凝望着她的面容,忽地有点气馁地道:“贺兰,我真是尽了全力,我只想对你好。”贺兰一怔,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目光里闪烁着一种温柔的光,这会儿却轻轻笑道:“我这样努力,你会爱我么?”
贺兰疑惑地道:“承煜,你到底怎么了?”他却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大概是突然犯了神经病,居然患得患失起来了。”贺兰忙道:“你这个人怎么没个忌讳,竟胡说八道。”他见她担心,立刻道:“好,我不说这种丧气话。”
秦承煜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握了握,接着又微微地笑一笑,“这个家里就是乌七八糟的杂事多,我明天去天津,等回来我带你搬出去,就清静了。”他又道:“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看看。”他欲待要走,却又停住了,转过头来对贺兰道:“你不难过了吧?”
贺兰手里还握着他的手帕,摇摇头,秦承煜便道:“那你笑一下给我看,我才放心。”他凝神注目地望着她,贺兰忍不住就是一笑,道:“你快去看母亲吧。”秦承煜也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
到了夜里,宾客都散了,贺兰才清闲下来,哄芙儿睡着了,又在摇篮前坐了半天,才从婴儿室出来,就见浴室的门半开着,秦承煜脱了外套,正在里面摆弄着浴缸上面的热水气管子,贺兰走过去道:“怎么了?”
承煜道:“这管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偏偏放不出来热水。”
贺兰道:“恐怕是坏了,明天找一个工人来修一修,今天就不要用了。”秦承煜擦擦头上的汗,笑道:“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出门,没想到热水都要与我作对。”
贺兰笑道:“这也没什么,卧室里不也有浴室,你过来洗,我这就去给你放水。”秦承煜略略一怔,看了贺兰一眼,贺兰已经转过身,走到卧室里,又推开壁上的一扇乳白色的雕花门,进了浴室,低着头往浴缸里放水,热水气管子一旋,就有哗哗的热水,直射到浴缸里去了,她一面放着热水,一面转身走出去,寻新的毛巾和香皂,却望见秦承煜站在卧室的木格子前,似乎很认真地研究着上面一件月白冰纹花瓶。
贺兰笑道:“你的睡衣在哪里?我去给你取来。”
秦承煜转过身来,“在书房里,我自己去拿。”贺兰指了指浴室,“你还是进去看着热水吧。”她自去了他的书房,果然就见一套睡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天鹅绒沙发上,又有一条珊瑚绒毯子,已经铺盖好了。
贺兰抱着睡衣回到卧室,浴室里的热气腾腾地冒了出来,连带着卧室里也蒸汽滚滚,她忙走进去一看,就见秦承煜站在浴缸旁,而那浴缸里,已经放了整整半缸的滚烫热水了,热气直往外涌,贺兰忙道:“你怎么放了这么多的热水,要怎么洗呢?”
秦承煜正在发呆,被她这一句话惊回神来,这才发现眼前已经是一片白烟,忙要去将热水汽管子拧上,不料他这样慌张地一伸手,却正把手伸到了管子的下面,滚烫的热水一股脑地浇到手背上,疼得他眉头一皱,忙缩回手来,贺兰吓得“呀”了一声,赶紧过来拉着他的手看,他的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
贺兰看了心疼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她的手指停留在他发红的手背上,是晶莹剔透的纤细,他莫名地一阵气促,竟似感觉不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热水的蒸汽氤氲着她的面孔,好似泛着红晕的苹果,他心跳得愈加地快,她却抬起头来看他,“你痛不痛?”正对上他的目光,她的脸顿时一红,把头低了一低,转过身便往外走。
胭脂留醉,香染芙蓉贺兰看了心疼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她的手指停留在他发红的手背上,是晶莹剔透的纤细,他莫名地一阵气促,竟似感觉不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热水的蒸汽氤氲着她的面孔,好似泛着红晕的苹果,他心跳得愈加地快,她却抬起头来看他,“你痛不痛?”正对上他的目光,她的脸顿时一红,把头低了一低,转过身便往外走。
秦承煜慌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贺兰。”她的手指柔软温暖,他忽然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心简直就像是擂鼓一般,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他的嘴唇在接触到她面颊的那一刻终于停住了,一股脂粉的香气幽幽地飘来,她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抱在怀里的睡衣,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他开口问道:“怎么了?”她的肩膀愈加地僵硬,却硬撑着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这里实在太闷了。”
他望着她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却一点点地放松了,最终还是松开手,温柔地一笑,“你出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贺兰往后退了一步,她始终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我走了。”秦承煜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阵发虚,她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还清晰地残留着,他恨不得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也不撒手,然而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道:“好,你走吧。”
贺兰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往浴室门处走,打开门的时候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见她回过头来,便微微一笑,眼里带着很温柔的光。
那浴缸里的热气还在朝上蒸腾着,浴室里氤氲着这样白而薄的水雾气,他低下头,觉得自己三魂走了七魄,胸口空荡荡的好似被挖去了一大块。
贺兰独自一个人站在卧室里,她靠着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默默地站了片刻,有悠悠的香气浮来,贺兰抬起头,就见放在木格上的素心兰还未凋谢,翠绿若针的叶片婀娜多姿,皎洁无瑕的花盏镂冰琢玉一般,她想起他将那一枝素心兰送到她手里的时候,眉宇间的温润笑意恍若暖阳。
贺兰望了望那一枝素心兰,目光澄澈如秋水,她终于转身出了卧室,直接去了承煜的书房,打开书房门,就见那一条珊瑚绒毯子还整整齐齐地叠在沙发上,她走过去,将毯子抱起来,毯子很软和,毛茸茸地熨帖在她的胸口上,她静静地把毛毯抱到卧室里,慢慢地放在紫檀床上。
承煜走出浴室,卧室的大灯已经关了,只有床旁的柜子上开着一盏小台灯,贺兰低着头,正在铺被子,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轻声道:“书房里那样冷,你今天晚上不要去睡了。”
承煜怔了怔,半晌笑道:“也没什么,睡着了就不觉得冷了。”贺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眸里透出温暖的光来,她看看他,却又垂下了眼眸,默默地不说话,那卧室里静得针落地都听得见,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把小火苗烈烈如焚地烧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卑鄙,难道要趁人之危去勉强她,他明明知道她的心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硬生生地说了一句:“贺兰,我知道你……”
他的一句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贺兰慢慢地走到了承煜的面前,眼珠里透出温暖的宁和,静静地凝视着秦承煜,低声道:“你是我丈夫,除非你是嫌弃我。”她说完这一句,那脸上微微地红了红,像涂了一层胭脂般,把头低了下去。
淡淡的台灯光笼着他二人,那卧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素心兰的香气,幽幽地飘荡过来,在他的鼻息间氤氲着,像是酒,葡萄汁酿成的酒,醇香悠长,她就在他的眼前,盈盈若一枝折枝芙蓉,她是他一直渴望和深爱的女人,他没法子再控制自己,半带恍惚道:“贺兰,我爱你,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爱你。”他仿佛是试探一般,缓缓地伸出双手,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的身体软得像一朵云,旗袍的下摆有点长,无声地覆盖在他的脚背上,簌簌地摩挲着他的脚背。
他望着她的嘴唇,喉咙一阵阵发紧,低头去吻她的嘴唇,红润温暖,甜丝丝的味道,这让他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常淘气地去摘院子天井里盛开的茑萝花,拔出花瓣放在嘴里轻轻地吮吸,从花瓣里泛出来的甜意,直涌到他的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朱妈按例来打扫屋子,却见那书房的门大开着,朱妈便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日里摆在沙发上的珊瑚绒毯子也不见了,她又朝着婴儿室看了一眼,婴儿室里也没有人,朱妈怔了怔,这才抬眼看向了卧室紧闭的屋门,顿时一笑,喜洋洋地下楼去,直接拐去了厨房。
到了八点钟左右,贺兰最先起来了,对着镜子梳好了头发,又换好了一身素蓝色锦缎旗袍,站在镜子前面系肋下的扣子,承煜也刚从浴室里洗了一把脸,走出来的时候乌黑的头发上还沾着清亮的水珠,他走到镜子旁,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贺兰,见她脸上还涂着一点胭脂,便笑道:“你涂胭脂好看极了。”
贺兰说:“那我从今以后只涂给你一个人看。”
秦承煜脉脉一笑,道:“这里也应该再涂一点。”他亲自伸手从胭脂盒里挑了一点点出来,慢慢地在手心里揉开,仔细地涂在贺兰的面颊,轻声道:“真美。”贺兰的眼睫毛无声地一垂,唇角漾着一点点甜甜的笑意,秦承煜将贺兰揽在怀里,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亲,很是恋恋不舍,贺兰那两腮却更红了,轻声道:“朱妈就快带人来扫屋子了。”果然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贺兰忙道:“进来吧。”
正是朱妈带人来扫屋子,朱妈还抱着芙儿,笑道:“小小姐大概知道爸爸今天要出门,往日里这时间都还睡着呢,今儿可倒好,早早地就在摇篮里打滚了。”秦承煜伸手过去将芙儿抱在怀里,低头亲亲芙儿的额头,芙儿咧着小嘴冲着承煜乐,小手摸上了承煜的脸,贺兰笑道:“你小心,她最近学会了挠人。”承煜回头望了她一眼,很是有点得意地道:“芙儿可舍不得挠我。”
贺兰走过去,芙儿看到妈妈来了,越发地兴奋,双腿一阵乱蹬,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秦承煜道:“这小家伙儿还有点人来疯儿,人一多她就高兴,长大了肯定是个捣蛋鬼。”
贺兰笑道:“到时候一定被她闹死了。”
秦承煜笑道:“顽皮一点的孩子会很聪明。”
朱妈笑着向他们道:“姑爷,小姐,下楼吃早餐吧。”她走过来接了芙儿,芙儿朝着秦承煜咯咯地笑起来,煞是可爱,秦承煜又亲了亲芙儿的小脸蛋,才与贺兰一起下楼吃早餐,丫头已经在桌上摆了香粳米粥和清爽的小菜,贺兰看看壁炉上的小金钟,道:“时间还早,你多吃一点。”
承煜笑道:“今天这冷芦笋的味道真不错。”便多吃了几块,贺兰看着他吃完了那一碗粥就放下了,道:“你的箱子都理好了吗?”秦承煜笑道:“理好了,你昨天晚上都亲自理了两遍了。”
贺兰一笑,“我再看一看,不要落下什么东西,用的时候找不到才着急呢。”她上了楼,到秦承煜的书房去,见小皮箱还放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打开皮箱,看里面的衬衫袜子等衣物都已经叠放得工工整整的了,秦承煜走进来,见她又把那件衬衫拿出来,仔细地叠了一遍,他一直站在门边望着她,目不转睛,眸子里温润如初。
贺兰低着头将他的箱子理好,终于放心地合上落了锁,秦承煜已经穿上了西服外套,贺兰走过去,替他顺了顺淡银色的领带,两人都同时往穿衣镜里望了望,彼此笑了一笑,秦承煜道:“我该走了。”
贺兰道:“我送你。”
秦承煜拎起皮箱,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贺兰的手,两人一起走下楼去,顺着花园的红砖路朝大门外走,砖路的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枫树,云柏和一些翠绿的矮灌木丛,牵牛藤缠绕在木槿花上,开着一朵朵小花,很鲜亮的红色和淡霞粉色,时间还很早,晨曦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周围是一片柔和的宁静。
贺兰轻声问了一句,“你下礼拜三就能回来了吧?”
他说:“下礼拜三肯定能回来。”
她低着头,仍旧默默地走,他握着她的手,真希望那红砖路长到没有尽头,他们就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然而天目琼花丛的尽头一转,就可以看见大铁门了。
他停住了脚步,把皮箱放下,转过身来看着她,伸出双手将她的两只手拢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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