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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烟火阑珊-第12部分

小说: 烟火阑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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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蒙尘 下
巡捕房的人向来拿钱办事,见状立即扑上去,周霆琛将毓婉挡在身后,阴沉了脸,“你们是想和青龙堂作对?”
巡捕房的警长咧嘴笑笑,为难的偷眼看周鸣昌,周鸣昌阴狠望着佟毓婉,神色还算平静:“霆琛,杀人偿命,你又能保得了她几时呢?”
周霆琛一言不发与周鸣昌对视,父亲一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从出生到母亲身亡,为人父的周鸣昌只在周霆琛心中存活了十几年,从那以后,他更像似周鸣昌利用的工具,周霆琛断了手指发高烧不退,周鸣昌抬去青龙堂求医。周霆琛为帮主做替身,抵过洪门一次次暗杀,周霆琛为帮主抢夺地盘,又平息了一次次青龙堂内斗,周霆琛的步子迈得越快,周鸣昌的位置升得越高。父子纲常是抢掠索取的最好礼教典范,周鸣昌善用父子情谊来做表象。
对此,周霆琛并不在意,一个随时望不见清晨阳光的人将用命换来的一切送给亲人,原本再正常不过。可今天,毓婉在他身后躲藏的身子还在簌簌发抖,提醒他必须违背一次周鸣昌的决定。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可以将青萍一事掩盖,如同从未发生过般干净。周霆琛太了解巡捕房见风使舵的功力,他冷冷的问:“说吧,要多少钱?”
周鸣昌脸色难堪:“这是周家死了人!岂是用钱能买得的?”
周霆琛嘴角上扬,嘲讽的看着父亲:“那你又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他们?”一句讥笑使得周鸣昌脸色变青,一掌拍在桌子上:“混账!你再庇护这个女人就别怪咱们父子反目成仇!”
周霆琛眼底有光芒闪过,嘴角依旧挂着冷冷的笑:“你舍得吗?”少了青龙堂做靠山,少了他做帮手,周家能支撑多久?
周鸣昌怎么会不明白儿子说的话,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无处发泄的火气直接发在身边的随从身上,一脚踹在随从屁股上大骂:“赶紧把少爷给拽住,不要妨碍巡捕房处理公务。”
随从们听得命令立即向前扑去,周霆琛一手拽着毓婉一手阻挡随从们的靠近,巡捕房警长见状也随之贸然上前想从身后包抄抓住毓婉,周霆琛的随从见状立即将几名警察拦住,又有几人站在周霆琛身边保护。转眼间几十人互相撕扯了衣领袖子打作一团,周霆琛瞅准众人空隙用风衣将毓婉裹在自己怀中向外大步走去,周鸣昌站在两人面前横住去路:“想带她走,除非我去坐牢!”
话音未落,众人背后亮起噗噗的镁光灯声响,闪得众人眼前昏花无不用手臂挡住刺目光亮,十几名记者冲过来将佟毓婉躲在周霆琛背后的慌乱模样拍下,周家随从来不及反应,又有记者冲入近前将墙上并未擦拭干净的血迹拍下,被惊吓的毓婉连忙抽回手将脸遮住,周霆琛立即脸色大变,伸手抓住为首的人:“你们不要命了!”
门外又闯入几名租界的巡警开路,已换好衣服归来的杜允唐恢复了浪荡的模样,在杜家随从的簇拥下一边拊掌一边感叹:“哎呀,今天终于见到了周家内讧,可是没白错过一场好戏。”
不何时冲过去一名记者跑到周鸣昌带来的警长面前掏出记事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位警长,我是申报的记者,听说方才周公馆发生了凶杀案,是不是真的?”
周家随从见状松开了彼此拉扯的手一致对外,拖了那名记者来殴打围殴,惨叫声顿时传出,那记者的鞋子被甩掉,鼻梁上的眼睛也被打飞踩碎,有好事的记者更是立即将照片拍下狂呼:“报人受辱,警匪一窝!”十几人见惹不起这些帮会打手索性围坐在伤者周围不肯离开,誓死捍卫报人尊严,周家随从上前将他们胸前挂的相机拽下个别记者上前争抢,立即被扯了脖子抡到墙上惨遭殴打。
伫立一旁的杜允唐只是笑,对这场混乱并不表态,周鸣昌阴沉脸色走过去:“杜少爷,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此事本是周家内务,与你无关。”
杜允唐探出下颌指点自己带来的巡捕警察,“还不去抓凶手?我可是和日本领事说过的。”说罢才对周鸣昌抿嘴一笑:“怎么与我无关?青萍可是我女人。”
周鸣昌眯眼可看了看杜允唐,杜允唐已就似笑非笑的贴过来:“她说,你这个老家伙不行了。”
话还未说完,周鸣昌一拳挥向杜允唐,杜允唐身边的随从也不甘示弱打上来。两伙巡捕警察们见状面面相觑,忽然其中一伙调转方向吹了哨子:“住手!你们都是妨碍公务,一起带走,带走!”另一伙人,虽然没有动手,但并不为杜允唐出头。
巡警们立即上前,走到周鸣昌面前,周鸣昌双眼一横,几人立即老鼠见了猫一般骇然闪过,走到杜允唐面前,杜允唐闲适的瞥了他们:“怎么,昨天你们警务署长还在与我吃饭,你们也想请我吃饭么?”。周霆琛也是每人敢惹的,几人灰溜溜将主意打在佟毓婉和记者们的身上,原地磨了几圈,呼啦啦冲过一帮将记者抓起,毓婉也被巡警拎了过去。
杜允唐脸上浮起古怪笑容:“抓走吧,不抓走我也会弄死她。”
周霆琛一把薅过杜允唐的衣领,脸色森然冰冷:“你到底想怎么样?”
杜允唐冷笑望着眼前昔日的好友,两人之间已隔起数丈鸿沟:“我要她为我的女人偿命。”
佟毓婉听得杜允唐的话苍白了脸色,再回头看去,几十人拥堵在客厅中一片混乱,她全然不知自己为何会陷入这场混乱之中。
毓婉咬了嘴唇想了想,深深望了周霆琛一眼,开口道:“我跟你们走。”
巡警们顿时展开笑颜,毓婉就法,周老爷满意,杜少爷满意,此乃皆大欢喜的处置办法。原本围堵在门口的周家随从们都放了手,目睹毓婉低头跟随巡警走出门口。周霆琛上前一步,杜允唐当即拦住他的去路:“我再说一次,我要她一命抵一命。”周家随从立即上前,杜家随从也一对一拦住。
周鸣昌咳嗽一声,周鸣昌所带的随从立即撤掉尽半,只剩下周霆琛一边十几人与之抗衡。
周霆琛眼睁睁看着毓婉随巡警离开,心中似被人狠狠揪了豁口。想起她之前的试探,“不如由我来认罪,你再救我出去?”越发觉得心如刀割。
周霆琛定定看着毓婉远去的纤瘦背影,一字一句说:“杜允唐,若她伤了一分一毫,我都会让你用命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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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佟老太太苏醒后,我向她转告了神秘买家的请求,希望她可以回佟苑去看看。佟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极其虚弱,除了双眼能微微眨动,手脚已失去知觉。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南下的好时机,所以说给她听,如果她想回去就眨眨眼睛,如果她放弃回去看看的想法,就闭上眼。
佟老太太停顿了几秒钟,缓缓闭上。
我想,我能理解她有心无力回去的理由,就在我开口安慰她,即使不回去我们也可以将神秘买家拍回的照片给她看时,佟老太太又睁开了眼睛,一下,一下,极其缓慢的眨动。
我立刻拨通的神秘买家的电话,希望可以在佟老太太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南下回到佟苑,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替小琛子说一句,为什么放任毓婉跟着巡捕房走,显然按照杜允唐的疯狂状况来看,巡捕房不带走,杜允唐也会弄死毓婉,至少名声扫地,所以关起来反而是一种更好的保护。。。有钱能使鬼推磨,先摆平了杜家再帮毓婉抹去污点也是很容易的事。。。
当然,事情要按照小琛子的想法发展,身为他娘的我还写个屁啊。。。

、峰回路转 上
佟毓婉被带走不出一个时辰,消息使得佟苑乱成一团。佟鸿仕忽听得毓婉卷入人命官司整个人呆住说不出话来,那氏更是宛如晴天霹雳当时昏厥过去。
佟家虽曾有过风光,却从不曾涉及租界巡捕房之流。当年与佟鸿仕共事的衙门督办早已卸任归去,由各个帮派把持的租界分属于不同探长管辖,单是想买通都不知从何处入手,听得前有周家老爷报案,后有杜家二少爷旁证,又惊动了申报记者因心中不忿肆意报导,此事怕是凭借佟家一己之力已经难以缩小影响。
佟鸿仕咬牙将家里几样镇宅的宝物点头哈腰送了出去,不料连个回音也不曾得到,经人打听得知此事有人塞了更多的钱,只买毓婉一条性命。法租界的华探长和署长为了坐收渔翁之利更是不会释放毓婉,羁押时日越多,收取的贿赂越多,价码更是水涨船高,逼得佟家纵使想买通也花不起钱。
那氏苏醒过来,憋了半日的气息猛地呛住嗓子,方才哭出声来:“毓婉这又是做的什么孽,好好的,怎么会害上了人命官司?”
佟鸿仕脸色也惨白,能送的送了,能当的当了,毓婉关进监牢已有三日,却再也无计可施,那氏见他面无表情,撕扯了袖子拽着哭:“老爷,咱们就这一个女儿,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出来。”
佟鸿仕心中混乱,抬头命佟福:“你备车,我去趟周家。”既然事出在周家,又是周鸣昌一意处置毓婉,他只能豁出脸皮跪下来求那个帮派头子放过毓婉,哪怕……哪怕将佟苑抵给他,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
佟福点头出去备车,没片刻又匆匆跑进来,“老爷……杜老爷来了。”
佟鸿仕心中自然还有愤怒,此事无论如何干系不到杜家,为何杜二少爷如此欺人太甚?听得杜瑞达亲自登门,他也只是冷冷哦了一声并没起身迎接。那氏听得杜瑞达上门更是气得浑身乱颤,“他来做什么?”
杜瑞达见佟家人已慌乱不堪,神色凝重:“佟兄,今日杜某登门拜访,是想帮忙令嫒脱离困境。”
一句话说愣住佟氏夫妇愣住,不明就已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并不相信杜家突生了菩萨心肠。
杜瑞达也不肯多加解释。他一一道明如何为毓婉洗脱污点,如何堵住申城民众之口,如何缓解周家怨恨,做了详细的厉害分析,佟鸿仕始终默不作声,杜瑞达站起身:“此事是犬子一时义愤之举,杜某教子无方自然负责善后,也希望佟兄不会亘在胸怀才是。”
佟鸿仕仍是不肯做声,心中万分焦虑也表现的还算镇定:“若杜兄当真有心,佟某感激不尽就是。”
杜瑞达离开,佟鸿仕越想越觉得怪异,莫非此案于杜允唐还有什么牵连?为何杜瑞达亲自上门为自己解忧?思及前前后后的古怪端倪,佟鸿仕忙命那氏收拾了去巡捕房探监,好歹先从毓婉嘴里知道些实情。
那氏顾不得妆扮,将头发抿了整齐,带好给毓婉的换洗衣物和喜爱的点心,包了一包五百块银元送到关押毓婉的法租界巡捕房。
那氏少有抛头露面,进入巡捕房也是遮遮掩掩,幸好警长收了并不为难,嘱咐她在羁押室等候,见素兮跟在那氏身后拿的衣服,警长摇头:“用不到这些的,佟小姐这些日子换洗的衣物和饮食都有人送的。”
那氏皱眉,狐疑的问道:“是杜家送来的?”
警长冷笑:“是周家少爷送来的,每日必亲自送来。”
那氏怔住脚步神情沉重,她望了望警长背影又不好深问,只能先进入羁押室等待。不消片刻,毓婉已经被两名警察带来,手脚并未带各种锁具,见得那氏委屈几日的毓婉立即扑上去,忍了几日的眼泪竟哭不出来,只是倚在母亲怀中汲取温暖。
那氏见状也是悲苦,一边拍抚女儿后背一边掏出手绢蹭了眼角泪珠:“婉儿,你怎么犯了这么大的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毓婉也不好说明真相,只能安抚母亲:“本与我无关的,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与父亲都要保重身体,不要为婉儿担心。”
“怎么没什么大事,你可知咱们送了多少东西都换不出你来?此次,你想出来并不容易阿。”提及那些临危敲诈的人,那氏不由语气恨恨。
毓婉虽然知道将自己无罪释放一事必定不容易办成,但心中凭借一股子对周霆琛莫名的信任并不惧怕。周霆琛毕竟行走黑白两道,有些事还是要比赋闲在家的父亲要变通灵活许多。
那氏哭了半日也没问出当日真相,她无奈摇头:“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今又有了坐监的坏名声,来日如何成家出嫁?”
毓婉听得出嫁,脑子里忽然想起那日与周霆琛的吻,脸庞涨红,心头热得人害羞:“母亲,若是果真如此也是婉儿的命罢了,婉儿留在家里侍奉双亲也很好。”
那氏哀声叹气,见女儿并不焦急只道是吓傻了,她好说歹说为毓婉留下换洗的衣物和吃食,出门又塞了警长一双宫里带出来的钏子,这才哭啼啼用手帕掩了脸面跟着素兮乘车回家。
离别了母亲的毓婉,回到监室,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靠在阴冷的墙上,黄昏的日光照在监室窗子上,带来午后唯一一点光亮,她看着金色的光晕忽然又想起周霆琛,脸色红了红,将一旁的枕头掀开,翻出一本书。
他这三日常午后三点过来,总不多说话,戴着手套的手端着换洗的衣服和食盒交给她,迅速又从她的视线抽开。两人就在这黄昏里对坐,静静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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