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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半面红妆-第38部分

小说: 半面红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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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的一刻,似乎看到了金戈铁马,战火纷飞,听到了震天动地的厮杀,而她伫立在山顶,望着身陷战乱的他,冲在了最前,挡在了最前,炮弹像认定了他,一路追着不放,拼尽全力誓要将他粉身碎骨…
“晚茹”
一阵硝烟过后,空中只有他的呼喊,她惊慌失措,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手脚似也被人捆了住,心像只无头苍蝇四下乱撞,“博文”,冲破枷锁的唤声,瞬间惊醒了自己,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顿时轻松不少,是胡思乱想的梦。
“做噩梦了?”他坐在床沿,抚了抚苍白的脸,柔声问。
她粲然一笑,转了话题,“博文,我想早些去昌平”
这世上最安全最让他放心的地方应该是林家,林太太若是知道自己有了博文的孩子,肯定也会喜笑颜开。
他很是紧张,“怎么了?”
“婆婆她最近身体欠佳,我想早些过去,在一旁有个照应”
没有阻拦,他温柔地笑了笑,话语间只剩下“晚茹”二字。
未准备过多的行装,草草收拾了两本书和随身的衣物,看到箱子里暗藏着的晶莹剔透的玉镯,禁不住忆起了得知它丢失后他的皱眉,她取了出来戴在了手腕,晃眼间竟被他瞧见了,拉起了手,对着阳光,看了又看,确认是那只后,顿时轻松不少。她问他,这镯子很特别吗?他点了点头,满脸认真,这镯子是林家家传的,传说,若是自己喜欢的人带上它,能绑住她的心。胡扯,她笑着说。他也不很清楚,不过她母亲确实是死心塌地跟了他父亲一生,这镯子是专传给儿媳的。她嘴边荡着弧线,悄声对他说道,她这辈子会好好保管。他不由地搂着她的腰,在耳边喃喃地说,晚茹,不会让你等太久。

相思尽处天涯月(4)
博文高调地安排了非常别致的轿车。
罗顺说,这车,全国上下找不出第二辆,只要是商界的人看到了,都会给少爷面子,不会为难少奶奶,个位数的车牌也是司令部奖励给少爷的,只要是军部的人,都认识它,路上不敢多加阻拦。
为怕出现其他意外,博文命令罗顺随车同行,却被她一口回绝了。这个非常时期,缺了罗顺,他很不方便,无奈她的执拗,只好另挑了位武功枪法出众的副官。
出了嘉渝镇,无暇欣赏眼前的美景,此去昌平,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回家?她寻思了片刻,下令说,“改道去樊城”
司机惧怕出了乱子,劝道,“夫人,元帅早已打点好一切,每一处派了人接应…”
她抢过话,“我会跟元帅解释的”
常妈瞧她失了冷静,从未有过的迫切,帮衬着说,“小徐,听夫人的吧!夫人是怕元帅担心才未讲出去樊城的话。”
小徐望了一眼随行的副官,副官亦是左右为难,去了樊城肯定会耽搁时间,不过,如果走了捷径,应该会在指定的时辰到达下一站的驿馆,权衡再三,他发了话,夫人只能在樊城停滞一个小时。
她点头道了谢。
刚脱离了嘉渝镇的掌控范围,岔路口霎时冲出一辆车紧随其后。
副官警觉起来,抓住司机的手,大声喝止,停车。司机不明所以,未停下,倒是放慢了进程,解释着说,速度太快,急刹车很是危险。副官“嗯”了一声,松了手。
她惊愕地望了一眼后车镜,异地车牌的轿车一直跟随着他们,这车似乎是绕过了嘉渝镇直接去樊城,不是一般的奇怪。待后面的车从身边迅速插了过去,她才看了清楚,不是樊城的车牌,也不是嘉渝镇的,忙问了副官,是哪里的车?
副官虽未皱着眉头,眼睛却很是机警,缓缓说道,安阳。
窗外朵朵白色染着黄土,翠绿的青色团团簇簇,生机勃勃。手不自觉地搭在腹部,她慌张移了开,像触摸到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它。
安阳?
行至大半的路程,车突地慢了下来,禁不住望了一望,不远处火光燎燃,浓烟四起,冲向天际,拥堵了大堆前行的车辆,后面竟有轿车不守规则,穿了出来,与他们并驾齐驱,狭窄的双行道瞬间成了单向,想调转车头回去亦变成了不可行的难事。
司机的手焦急地放在车盘上,不时敲动着,脸上的汗“啪啪”地滴了下来,砸在手上,似也落进她的心里。
只是小小的任性,只是无意中遇到的交通意外,却让陪同的人比任何时候都绷着心弦如此担惊受怕。
过意不去,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常妈聊起了樊城的点点滴滴,试图给紧张的气氛缓解些什么。
漫长的四个时辰,似乎是过了四十年。
天色渐渐昏暗,樊城的点点灯火隐隐约约至清晰可辨,像指明的灯塔照亮了希望。待车流畅地行驶时,每个人忧心忧虑的神色立即松弛下来。
她愧疚地道歉,说不会有下次了。副官安慰说,无碍,到了樊城,只要通个电话给元帅,知会一声便可。
车辆渐稀,最后只剩下他们孤零零地在单薄的路上摸索着。
两人正客气着,小徐猛地急踩了刹车,她重心不稳,若不是常妈扶着,早撞到了前车后背。
不知哪辆货车遗漏的箱子不偏不正地挡在路中间,车向左向右很难穿插过去。
副官制止了,说他下去看看。
车外是夜的静谧,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边缘,危险气息似乎缭绕在他们的周围,青天白日,一切都看得真切,她大可放心,可是这寂静的黑,偏偏隐藏了许多让人恐惧的不知明。
副官使尽全力推开箱子后,对他们挥了挥手,露出了成功的微笑。
忽地一声枪响划破长空,殷红的鲜血陡然渲染了橘红的灯火,他笑容依旧,低头看了看心口的位置,伸手捂了住,却挡不住血的流淌,挡不住第二声,第三声枪响,挡不住车里的惊乱。
她睁大眼睛,脑袋一片空白,两手潜意识压着嘴巴,压着恐慌的叫喊,血沿着他倒下的身体慢慢流淌…
霎时间,玻璃“砰”地一声,干脆地裂开,碎片带着血迹溅到了她的唇边,温热的腥味刺激着她的胃冰冷刺寒却又瞬间波涛汹涌,她“哇”地一声差点吐了出来。血沿着车椅滑到她的脸上,小徐痛苦的呻吟只是断断一瞬,无意间撇了一眼,眉心大大的窟窿仿佛是无底的黑洞,冒着黑烟,冒着鲜血,惊恐的眼睛如牛鬼蛇神般瞪着她。她不敢再看,忙回过头,常妈早已是昏了过去,溜滑了在了椅子下。
一枪,只要一枪,结束了所有人的性命,她也不例外,躲不掉。
博文…
不知该想些什么,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推开车门走了出来,站在了聚光灯前,风肆无忌惮地裹着她的风衣。
四周一片寂静,属于她的那阵枪声却迟迟未出。
死亡在关注着她,观察她,没有丝毫惧怕,她拨开副官的尸体,颤抖的手打开了腰间的枪筒,掏出了冷冰冰的手枪,对准太阳穴的位置。
戏剧里通常不都应该是这样吗?
谋害了所有的人,最后饮弹自尽。
耳边终于听到了枪响,她笑了,倒在了血泊里。

相思尽处天涯月(5)
是被脑袋的撞击震醒的,闷燥的气息像是静止了般没有一丝鲜活。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却被冰凉坚硬的墙壁挡了回来,腿不小心碰到侧面,剧烈疼痛后是阵阵麻痹,禁不住发出了“咝咝”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蜷缩在狭窄的空间,四面八方没有伸展之处,手轻扶到疼痛的位置,触到纱布,粘粘的湿痕
隔着墙壁,忽然听到“啪”地一声,干脆,响亮。接着是踢腿的立正声,在四合小院,她经常听到,辨得出来。
“混蛋,谁让你开枪了?”
“她要自尽…”
又是“啪”地一声,那一声好像是扇在自己的脸上。
“还敢顶嘴。你个狗杂种,知不知道,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三十个人全陪上自己的脑袋都不顶事儿,你丫地差点儿坏了大事”
“是”
“把车炸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如果这件事儿还办不好,老子活刮了你”
谈话声瞬间止了,铁门刺啦的摩擦声后,周围死一般沉寂,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她大口喘着粗气,仿佛一旦停下来便会窒息般。
黑夜里枪法如此之准之狠…
是不是军队的人做的?谁要杀她?不,不是杀她,是不能让她死,活捉了她,她只是个女人…
博文,难道是捉了她威胁博文?张晋良吗?小徐不是说博文沿路都安排了人接应吗?如果自己未准时出现,博文应该会接到她出了事的报告,稍微派人查探,便知道自己来了樊城。张晋良应该不会傻到在自己地盘动手,故意引起博文猜忌。
常妈?!常妈当时晕倒在了车上,车被炸了。
她捂住嘴巴,泪瞬间沿着眼角淌流了下来,脑袋不停地撞着墙壁,撞得天昏地暗,撞得没有一丝痛心,她咬着胳膊,嘤嘤地哭了。
几时?过了几许?
嗓子像吞了磷磺干燥地只要稍稍通风便能引燃,嘴唇裂了开嘴角边有干血的味道,似乎置身在干枯的沙漠,她脑袋垂在腿间,想抵抗着烈日的炙烤,身子却不自觉地仰面倒下,任黄沙鞭策着她的身体,连最后一丝呼吸的力气,都失去了般。
白光照了进来,连带着异样的口音。
“里面装了什么?”是严厉的口气。
“长官,只是些玻璃制的工艺品,运往安阳的”是昨晚被训斥的那人。
长官发了话,“每箱都打开例行检查”
“长官,你瞧,你瞧…”那人急了,“这点小钱是孝敬您的,这玻璃制品,容易甩碎,一个都七八百块,我们是送货的,负担不起啊!”
外面没了声响,她陡然间醒了,竭尽全力抬不起双手,撕破喉咙却发不出救命的呼喊,只好拿头拼力去撞硬壁…
黑暗渐渐吞噬了白光,也吞噬了自己。
片刻。
白色冲破黑幕,霎时包围着她,刺得她睁不开双眼,只是一瞬,她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听到了新鲜空气的流动,听到了惊呼声中的“杨小姐,还听到…
似乎是个不醒的梦。
迷离的眼睛映有威严的戎装,看不清容颜,只是觉得相熟相识,特别是那双温暖的手,抚慰她脸的时候,带着怜爱痛惜。
博文…
那张干净的脸渐去渐远,她情不自禁伸手欲留,却被他握住了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她心下一惊,眨了眨眼睛,分明是另一双黑色憔悴的眸子,另一张欣长冷峻的脸,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晋良”
他低沉的语气掩饰不住眼神的疼爱,“来人,快去请医生”
头顶是青色的帐幔,周围弥散着玫瑰的香气。
脑袋似压了千斤石头,僵硬地动弹不得,却又空如天际空洞的找不着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眼睁睁地流了泪。她以为泪水已经干涸了,以为已经不知道疼痛了,可是听到他话音的一刻,回忆像洪水猛兽般地挡不住,睁眼闭眼的瞬间,只剩下她自己。
他轻柔地试擦掉泪痕,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紧搂着她,“晚茹,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她似乎哭得倦怠了,闭着双眼,一副安静顺从的样子。
医生来后检查了额头的伤势,说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可是小腿被子弹擦伤了,需要多加修养才是。
张晋良连连应了几声,道了谢,送医生出门的片刻,医生竟又回了头,提醒说,“夫人有孕在身,切忌不可乱食活血化瘀的中药”
有孕?
他身子猛地一震,仿佛被闪电击了中,周遭全是震耳欲穿嗡嗡地雷鸣,呆傻了般,立在厅中央,半天回不过神,怔怔地盯着大理石地面映照的自己。
林博文?!
他紧捏着拳头,“哼哼”冷笑了两声。
自下属报告林博文的车冒冒然驶入樊城境内,他便隐隐感到了不妥之处,这始终不是他行事周全的风格。细细打听,果不其然,他原是安排了直通昌平的路线,可她却选择来了樊城。
这谋反案已经困得自己一筹莫展,不能再因为此事波及到什么。他始终犹豫不决,直到吴铭起的一通电话,才豁然开朗,张扬决定先下手为强,拦截她,作为棋子,在事件的紧要关头要挟林博文。林博文至今未有其他的动作,看来,她是瞒着他改了方向的。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电话联系到昌平时,他客气地唤了声,萍姨。林太太略微吃惊,这个时候,世文虽挑明了一切,跟张家闹了间隙,她跟张崇鼎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情谊,但是言语不通的后辈们应该是恼恨才是,话语间怎么如此谦逊?
他开门见山,“萍姨,晚茹她人在江城”
“嗯?”
江城?不是来昌平的路上。竭力掩饰着惊乱,她关切地问道“她身体可好?”
听到这句问话,他忽然笑了,“萍姨是关心她?还是关心林家的子孙后代?”
对方沉默了许久,唤上慈爱的口吻,“晋良啊!你一直都明白的,我这个一只脚踏入黄土的人,没什么大的愿望,一呢,是看着世文跟晋辰结婚,二呢,是有个孙子继承林家香火。上次退婚那件事儿…”
“萍姨,爹跟我说了,那是你的权宜之计,所以我才打电话知会你一声”他嘴角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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