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途-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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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人？还为了自己的情敌大费周折？呵呵，要说其中没古怪，马秀英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啊。
考虑了一会，马秀英突然笑出声，或许李美人住进景阳宫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能让她找到郭惠与外臣勾结的突破口。她很早就猜测郭惠和李善长私下有联系，只是两人行事隐蔽，让她一直没抓到把柄，而这李美人恰巧是李善长的侄女，估计郭惠交好李美人真正原因是因为其背后的李善长吧。
不过马秀英想不明白郭惠的举止，如果郭惠真和李善长有来往就更应该低调避嫌，这样大张旗鼓地要人，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和李善长的关系吗？又或者这是她欲盖弥彰耍的手段？
不管怎样，让李美人住进景阳宫对马秀英来说有利无弊，郭惠开了头，其他妃嫔自然不好再拒绝秀女入住。她让人传唤李美人，“惠妃愿意接纳你住进景阳宫，你意下如何？”
“臣妾愿意服侍惠妃娘娘。”李美人绵言细语地说道，入宫之前李善长就告诉她要和惠妃加好，惠妃能够成为她在宫中的助力。
那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让人骨子都感觉酥麻。马秀英不由仔细瞧了一眼李美人。
这个女人很会打扮，淡扫娥眉眼含春，轻点腮红嘴勾笑，浅绿色的丝裙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低开的衣襟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不盈一握的腰肢愈发衬托出丰满的胸部。好一个勾魂摄魄的美人，难怪进了宫朱元璋第一个临幸她。
看着一颦一笑充满无限风情的李美人，马秀英莫名感到熟悉，这样的举止她似乎在某个女人身上见过。想了许久，马秀英想起瑜素雪，暮然变了脸色。难怪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正经的官家小姐可以含羞带怯，可以落落大方，甚至有些傲娇，但绝不会举手投足带着媚态，因为良好的教育不允许她们做出任何有伤风化的言行，只有青楼女子或是孙氏那种被马世熊当着棋子的女人才会被专门教导如何在不经意的动作中勾引男子。
马秀英冷声喝问：“你真是韩国公的侄女？”
李美人眼睛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迅速镇定下来，委屈地撅着小嘴，故作不解地问道：“皇后娘娘为何这样问臣妾，臣妾的确是韩国公的亲侄女，臣妾的名字在李氏族谱上，皇后娘娘可以查证。”
马秀英闭上眼睛，是啊，以李善长的手段，想要伪造一个女子的身世太简单了，他既然敢送李美人入宫，自然诸事都安排妥当，自己派人去查只会无功而返。也或者李美人真是李善长的侄女，只是被专门教导过。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让马秀英高兴不起来，李善长把这样一个女子送进宫里有什么企图？难道他把持朝政不够还想把手伸进后宫？
此时的李善长得知郭惠让李美人住进景阳宫，气得跳脚，一个二个都蠢笨如猪。他的本意是让李美人和郭惠明面上不相来往，暗中交好，这样才能打马秀英一个措手不及，谁知两个女人都不跟他商量就凑到一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名将常遇春病陨
李美人安静地低下头，余光偷瞄马秀英，她不知道马秀英是不是故意给她下马威，闭上眼睛半天不说话，她也不敢催促，只恭敬地站着，心里却七上八下。
“你下去吧，以后好好服侍皇上。”马秀英终于开口，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李美人，暗暗对李美人留了心，这女人如果老老实实就算了，如果敢背着朱元璋跟李善长私下勾结，把皇宫的事外泄，她必然让这女人成为第二个瑜素雪。
“臣妾告退。”被马秀英锐利的眼神注视，李美人如芒在背，她觉得自己仿佛无所遁形，婉转的声音都走了调，莲步也扭错几次。她匆匆离开坤宁宫，慌乱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静静地站立一会，她毅然决然地走向景阳宫。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既然已经迈出就必须走下去！
郭惠可没有马秀英的好脾气，见了李美人就呵斥：“别人早都来觐见本宫了，你怎么磨蹭了这么久，本宫休息的时间都被你耽误了。”
“皇后传臣妾说了一会话。”李美人低着头，心中暗暗鄙视郭惠，难怪争不过马秀英，一点都没有皇妃的气度。
郭惠坐直了身子，紧张地问道：“她都问了你些什么？”
李美人意有所指地答道：“皇后问臣妾是不是韩国公的侄女，还叫臣妾以后好好服侍皇上。臣妾自然是李家的女儿，这点李家族谱能够作证。”
“哼，本宫不管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只要你对本宫忠心。”郭惠冷冷盯着李美人，嫉妒的嘴脸毫不掩饰。不知李善长从哪里找了一个骨子里都带着媚态的女人，瞧着她婀娜的水蛇腰，再看看自己浑圆的水桶腰，郭惠就来气。
李美人如何听不出郭惠嫉妒的语气，更加小心地答道：“娘娘说的话臣妾铭记在心，任何事必以娘娘为先。”
“韩国公可有话要你转告？”
“韩国公要娘娘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每次都这样敷衍，你们最好别把本宫当傻瓜，否则本宫饶不了你们。”郭惠哼了哼，像挥苍蝇一样挥退李美人。
“娘娘怀着孕，脾气有些暴躁，美人别放在心上。”郭霞领着李美人到偏殿，担心李美人对郭惠不满。李美人毕竟是李善长派来的人，不看佛面看僧面，郭惠把她当自己宫里的奴婢呵斥有些不妥。
“霞女官言重了，娘娘是爱之深责之切，以后我还要靠娘娘照顾呢。”李美人柔柔一笑，一点也看不出受气的模样，说话间不着痕迹地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进郭霞手里。
郭霞看了看银票的面额，满意地笑了，指着离正殿最近的一间偏殿说道：“以后美人就住这里吧，这里离宫门近，皇上来了美人也能及时迎驾。”
李美人答谢，送走了郭霞，才掩上门冷笑。离宫门近不如说是离正殿近，皇上来了只怕先见的是惠妃其次才是她吧。难怪李善长告诫自己，暂时依附惠妃，如有条件尽量取而代之，这样一个气量狭小、头脑简单的女人怕是李善长都不愿意多打交道。
可是还有比皇妃更高的地位啊，想想坤宁宫那位容貌普通的女主人。李美人自信地笑了，自己比她年轻漂亮，只要得到皇上宠爱，说不定皇后之位也可以争一争！
选秀之事渐渐落下帷幕，对朱元璋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白天上朝，晚上歇在各处寝殿。
然而后宫妃嫔的生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朱元璋宠幸新进的秀女，把许多旧人忘得一干二净，原本有些妃嫔以前还能偶尔见到朱元璋，现在只能无期限地等待下去了，这些形同坐冷宫的女人身上散发的酸腐味能把皇宫熏翻天。
对于这些女人的遭遇，马秀英爱莫能助。她虽然有安排妃子侍寝的权利，可是后宫女人那么多，她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而且她不是朱元璋，无法替朱元璋做决定，即使她安排了当晚侍寝的妃子，朱元璋偏要不按牌理出牌她也无辙。她把妃嫔召集到一起，让她们像去年一样开始刺绣纺织，给这些女人找些事做才不无聊啊。
六月，郭宁莲生下十皇子朱檀，群臣正在恭贺朱元璋喜添皇子，突然传来一个噩耗。
七月中旬，驿站八百里加急，传来一个震荡朝廷的消息：鄂国公常遇春自北平率师南归，七月七日行至柳河川时得暴病卒于军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饶是马秀英处事不惊，还是被这消息骇得摔了手中茶盏。她连着说了好几次，才想起此刻最难过的除了常遇春家人就是朱元璋，急忙吩咐逊影，“你且代表本宫速去鄂国公府安慰蓝夫人和常小姐，再派两个太医在府里候着，不能让府里人有半点闪失。蓝夫人和常小姐有什么请求只管来报。”又问福顺，“皇上在哪里？在金銮殿还是御书房？带本宫速去见皇上。”
“听说鄂国公是患上了‘卸甲风’而暴死的。”福顺擦擦汗，忙不迭地带路，“皇上闻讯惊倒于龙椅上，对于鄂国公病逝极为悲恸，直接罢了朝会，现在应该在御书房。”
“卸甲风”顾名思义，就是将军打仗之后回到帐中，因为身体太热又出了很多汗，立即卸去盔甲贪凉吹风，从而引起的中风之疾。常遇春作战时常身先士卒，身体本就负有顽疾，加上柳河川地区昼夜温差极大，患上卸甲风后没有良医及时救治，遂不治身亡。
马秀英即无奈又痛心，一代名将常遇春没有被敌人打垮，却因为疾病陨落。时也？命也？
到了御书房，朱标正在门口来回踱步，见了马秀英急忙迎上去，一脸焦急，“母后，父皇他一个人在里面。”
马秀英站住，“别急，你父皇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有事。”说完她问束手立在门口的赵成，“本宫能进去吗？”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赵成弯了弯身子，垂下眼眸，“皇上说不准任何人进去。”
“你去禀告皇上，若是皇上不愿意见本宫，本宫这就告退。”
赵成打着千进了御书房，隔了一会出来说道：“皇上请皇后娘娘进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皇上失臣如断臂
马秀英迈进御书房，相较于外面明亮的阳光，殿里窗门紧闭，一片昏暗，一个服侍的宫人都没有，只有满地的碎瓷烂纸。马秀英绕过这些碎瓷烂纸，快步走到朱元璋跟前。
朱元璋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疲乏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睁着，却像死鱼眼珠般茫然无神，看见马秀英来了也不说话。条案上乱七八糟扔了几张皱纸，一张白纸上潦草地题着：“朕有千行生铁汁，平生不为儿女泣。忽闻昨日常公薨，泪洒乾坤草木湿。”
马秀英注意到朱元璋脸上还有几道泪痕，心中一痛，柔声劝道：“皇上，您难过就发泄出来，不要憋坏了自己。”
朱元璋眼珠动了动，裂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道：“皇后你来了。”
马秀英上前，尽量用最轻缓的声音安慰道：“皇上请节哀顺变。”
朱元璋哆嗦着嘴皮，“朕不想节哀，不想常遇春死，他还要送他闺女出嫁啊。他出征的时候，朕还笑着说回来给他庆功，谁想这一别竟然天人永隔……”
“皇上！”马秀英泪如雨下，“妾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您得保重自己的龙体，相信鄂国公在天之灵也不愿见皇上为他伤心过度。”
她能够理解朱元璋心中的悲痛。常遇春此人性格耿直，没有心计，在朱元璋面前向来有啥说啥。而且他作战勇猛，遇事从不推诿，自投奔朱元璋起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劳。朱元璋最喜欢这样听话且忠心的臣子，把他视为心腹中的心腹，说是左膀右臂都不为过。如今最忠心的臣子病逝，朱元璋真比断了臂膀还难受。
朱元璋自顾自说道：“北伐之前，朕就曾提醒过他身为大将，顾好与小校角，甚非所望也，他肯定没把朕的话放进心里。这个该死的混账，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朕要惩罚他……”
马秀英不得不大声打断他的癔状，“皇上，鄂国公已经去了。”
“噗！”朱元璋一口血喷在龙袍上，整个人昏了过去。
“皇上！”马秀英的尖叫穿透了御书房的门板，“赵成快传太医！”
朱标和赵成慌忙冲进来，两人喊了几声，见朱元璋毫无反应，赵成脸色剧变，飞快地跑走，不一会宫里的太医都赶到御书房。
众人把朱元璋小心翼翼抬到软榻上，朱标和马秀英守在榻边寸步不离。
看着昏迷不醒的朱元璋，马秀英蓦然发现这个刚强的男人也老了，两鬓黑白相间，肌肤沟壑纵横，手脚无力地搁在榻上显得那样的脆弱。她握住朱元璋布满茧疤的双手，喃喃祈祷：“你快醒来啊，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许是听到了马秀英的祷告，朱元璋喉咙滑动了一下，双眼慢慢睁开。
“醒了，醒了，皇上醒了！”太医激动地大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父皇！儿臣好怕！”朱标跪在榻边，泣不成声。
“朕这是……”朱元璋示意众人起身，挣扎着要坐起来。
马秀英急忙在他后背垫了个靠枕，喜极而泣，“太医说您怒极攻心，一时岔了气。”
赵成端来一碗汤药，马秀英接过去，抿了一口，温度适宜，才递到朱元璋嘴边。
朱元璋正喝着药，内侍禀告惠妃、宁妃等妃嫔以及几位皇子求见。
朱元璋皱皱眉头，“朕已无碍，让他们各自回去，特别是惠妃，大着肚子就别东跑西跑的。传中书省和六部官员来见朕，朕要妥善安排鄂国公的葬礼和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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